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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十三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4-10 15:58:00      字数:5764

  一个初夏的午夜,梅雨欲落不落,月亮隐在云层里偶尔探出半弧脸蛋忽又躲藏起来。天气格外郁闷燠热,江鱼异常活跃,成群地围绕着渔舟好奇地游来游去,好长时间末遇上如此的好鱼运了。林长发精神大振兴致勃然大发。他欣喜地隐蔽着,一支又一支地抽着喇叭筒旱烟。“好长日子冇开咯样的洋荤了,看来今日运气蛮好……”他惬意地想。
  ……凌晨,林长发同往常一样诱捕几小时河鱼后,借助河水反射的朦朦胧胧的光影,俯身将鱼从舟舱中一条条放入篾扁篓中,照例取下葫芦酒壶抿上几口酒,支撑着疲惫的身体驾驶着渔舟返程。
  行至半途,骤然间,乌云四合,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江涛翻湧。林长发迅疾将装得满满鲜鱼的篾扁篓斜挎在肩背上,双手掌桨,极力稳住身子。然而,无济于事,渔舟在江涛上剧烈地摇晃颠簸。一个江浪将渔舟高高地抛上涛峰,另一个江浪将渔舟推入涛谷……狂风向他肆虐,雨鞭向他抽打,巨浪劈头盖脑向他袭来,闪电刺目,雷声震耳,倾盆大雨哗哗泻下……“不好了,会拐场呐!”他失声惊呼。他本能地意识到如果失去了这条维系着他的经济命脉的捕鱼舟,就意味着重振家业的愿望行将破灭,化为泡影。在险恶中他想:“我要同渔划子生死在一起,万万不能失去它!”他毅然决定,誓与这条渔划子共存亡。他扔下桨,借着闪电的瞬间光亮颠颠簸簸跌跌撞撞踉踉跄跄走向渔舟的艏部,熟悉地摸索着抓到那根经桐油浸泡过的缆绳紧紧地缠绕在腰间。尽管处在险恶逆境之中,然而他却舍不得扔下那满满的一篾扁篓鲜鱼。
  啪咚!一个腾湧的江涛高高地劈将下来,林长发实无挽狂澜于既倒之巨力,连同渔舟被掀翻在汹汹的江水中……
  早晨,风弱,浪小,雨后天霁。
  林长发同他的那叶珍爱的渔划子双双躺在江心岛西渚头延伸的湿漉漉的沙滩上。他浑身水淋林,居然睡着了且鼾声不断……一件家织原白对襟衬衣的下襟敞开,斑驳陆离的凡兰纱卡大裆袴扎头裤七斜八扯,裸露出琥珀色的肚皮;双脚赤裸,沾满泥沙;葫芦酒壶碎裂了,酒壶的颈脖连同壶嘴依然恋恋不舍地吊在他的腰带上,不过已从后臀移到了腰侧;篾扁篓内居然还剩有一半左右的鲜鱼;那根缆绳依然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间,绕了三个半圈,那半圈截至左腰侧,其上面打了一个牢牢的死结维系着渔舟。
  渔舟浅搁在江滩上,其四块乳白色的舷挡板不见踪影,小桨叶不翼而飞,拱形篾罩棚亦被江涛卷走,木板一块也不剩……渔舟缺肢断臂,显得颓然沮丧,狼狈不堪。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霞光将林长发黧黑的面庞染成醬紫色,湿漉漉的身子冒起缕缕热气。良久,鼾声息了,他翻动着身体,腰部梗在那只破碎残缺的葫芦酒壶上,他隐隐地感觉到触痛,凉浸浸的衣服贴在身上怪不好受。他微微睁开眼睛,一只手掌撑在地上,強撑起身子坐起来。他看了看周围,觉得迷糊、蹊跷,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即清醒过来。几个钟头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凊淅地回想起来。他瞧了瞧躺在他身旁的渔舟,摸摸篾扁篓,朝里面瞅了瞅:还剩有部分鱼。他想了想,索性脱掉罩裤,留着一条没膝的似长似短的衬裤。他站起来提起篾扁篓拿起湿裤子放入渔舟舱内。随后,他将残缺的漁舟推下江滩滑入江水中。
  “唉,真背时。”林长发沮丧地叹喟道。“唉,真背时……”他手中牵着一根缆绳拽着漁舟深一脚浅一脚地涉过水没至腰深的小河疲倦地向彼岸走去。“真是碰见鬼了,倒楣…肚子也快饿瘪了,先到镇上饮食店买点东西填填肚子再说…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灾祸。还算好,留下了咯条命……”他拽着渔舟疲倦地边行走边沮丧而庆幸地喃喃自语。
  
  “你瞎了眼哄――”一个上唇兔缺的中年男人,双手如获至宝地端着一瓦缽经过一番顽強拚挤后刚买到的杂烩,从喧闹嘈杂、拥挤不堪的回龙镇饮食店内热汗涔涔喜气洋洋地走出来。当他走下饮食店砎矶时,冷不防与迎面一个蹀蹀而来的老盲人撞了个满怀,哐嘭一声,缺子小心翼翼端着的那缽付出了扯破衣服、踩肿脚踝、喊嘶喉咙、冒出了大汗、挤痛了身体,花了10元钱的代价换来的浮着油珠的酱的肉皮的杂烩狼籍般泼在地上,数个硬硬的油黄黄的圆圆的团子骨碌碌地滚将开去。他极惋惜极懊丧地对着迎面而来撞翻了他的杂烩的老盲人连看都没看一眼,冲口狠狠地骂了一句。
  一个动作敏捷的小乞丐倏地蹿将过来,猫腰将蘸着泥灰的硬硬的油黄黄的圆圆的团子拾起塞入口中狼呑虎咽起来。
  “你咯张缺德嘴巴,出口就伤人!”老瞎子受到了人身生理缺陷的侮辱,怒火中烧,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恰好对着缺子裂开的上唇抖动着,“惟愿你屋里人不瞎眼睛喽!”他余怒未消,又补上这么一句。
  缺子抬头一看方知对方是一位老盲人,自己在懊丧、惋惜之中无意冲口而出的一句怨气话竟戳痛了这位年迈老人的忌讳,伤了他的自尊心,觉得有些失悔。但是,这老瞎子何解要戳我的缺陷处呢?或许是他有意奚落嗍弄,报复我。因为自己说话时嘴唇关不住风,带着一个浓重的“哄一一”字,你瞎子看不见总听得见吧,并且是在人稠广众之中侮辱了我的人格。还有,还有那缽最最珍贵的杂烩已失不可得了,真伤心啊!不行,不能白白呷咯个亏。于是,他上前一把揪住老盲人的衣领,詈骂道:“你咯只老傢风(伙),擂翻了老几(子)的杂烩,还要骂老几(子)是缺嘴巴哄一一?”缺子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上嘴唇裂开的豁口渗满细密密的汗珠颤动着,“你,你赔老几(子)的杂烩哄一一”他攫住老盲人的衣领使劲摇着。
  老盲人毗裂着枯陷无光的惨白的眼睛,浑身在颤抖。他伸出一只左手去揪缺子的衣领。缺子将头一偏,老盲人扑了一个空,。于是他抡起盲扙,欲朝缺子打将下去。
  缺子眼疾,他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盲扙猛地夺在手中。“你赔杂烩把老几(子)哄――”缺子仍紧紧揪住老盲人的衣领再次摇了摇,叱喝道。
  “你,你…”老盲人气喘吁吁,咻咻道。
  “好了,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两位都不要闹了,和为贵嘛!”一个骨骼粗大,肌肉欠饱满、一张黝黑的面庞上布满洞洞凹凹的麻疹瘢痕的中年男人见缺子欺负老盲人而抱不平,便走上来解围。他将双手伸过来托着缺子的肘腕娴熟地耍了一个“链锁解怀”的招儿,毫不费劲地就解除了缺子对老盲人的威协。
  缺子撇下老盲人,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打抱不平的麻子。“你,你要来撑杠几(子)哄――?看在你的面几(子)上,你的面几(子)蛮大哄――?”缺子步步逼近麻子。“你的面子蛮好看哄――?一个大麻脸哄――”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麻子在人稠广众中遭到无端的羞辱,倏地满脸涨成紫色,麻疹瘢痕颗颗血红血红。“老子路见不平出出手。”他神态威严逼视着缺子,随时都有可能拳脚相加之。
  “我说呢,今日该你倒楣,”一个围观者对缺子说,“哪个叫你碰了个瞎子呢!”
  “我看算了,一个瞎子擂翻的,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另一个围观者对缺子道。
  “你明日早点来排队再买一碗杂烩嘛!
  “嗨,男子汉大丈夫嘛!”
  “何必那么小气呢,再放肆去挤回命买碗杂烩就是了”
  “可惜啊!
  “……”
  围观的人们有劝解的,有嘲讽的,有同情的,有惋惜的,有无聊图嘴巴快活的。
  “各位父好(老)兄弟,”缺子的脸上淌着汗显得很窘迫。他对围观的人们说,“不是我好(小)气哄――,是我的老娘得了病,睡在床上天天喊要呷杂烩,她说她临死前不呷碗杂烩,死也不会瞑目。我今风(日)一清好(早)走了10多里路,来买杂烩把我好(老)娘呷,农(人)都快挤瘪了哄――唉,我的好(老)娘在阳世上活不得几天了,她郎家咯辈几(子)了再也尝不到荤腥哄――”缺子哽咽着喉咙说着这些伤心的话,眼里的泪水与脸上的汗水汇在一起潸然淌下。
  “老哥呀,”老盲人跌跌撞撞走到缺子跟前,抖索着身体,“我造了孽呐,老哥,天下哪个无父母啊!……唉!”他那双惨白的枯陷无光的眼眶溢出潮润的泪液。
  麻大哥先是痴呆呆地愣在一旁,此刻,他亦走到缺大哥面前,歉疚地说:“老哥,莫动气,你先歇歇,我去挤队,凭我的身胚,我就不相信买不到一碗杂烩!你等着…”他说着转身欲去饮食店冲锋陷阵。
  “卖票的窗口挂出了牌子,今日冇杂烩买了!”一个刚从饮食店内扫兴而出的青年农民高声嚷道。
  人们面面相觑。
  “唉,我真造了孽呐!”老盲人听罢,顿着足,盲杖笃笃地搗着地,形容悲怆地呼道。
  “…真是…唉!”麻大哥惋憾地叹喟。
  “好(老)人家,算了,”缺大哥对老盲人说,“算了哄――”他天奈地摇着头。
  “让开点,请让开点,”林长发已在此静观一阵子了。他左腋下夹着一包湿透了的衣裤,右手提着篾扁篓,穿着湿漉漉的衬衣单裤,精神疲倦,脚步略显蹒跚,极力提高嘶着的嗓音请围观的人们让他进来。
  围观的人们让开一条狭道,林长发乘势挤进去。
  “哎,长发叔今日何解是咯副样子?”
  “我看,八成是翻了船。”
  “是呀,昨晚上那么大的风雨,一只小渔划子,哪有不翻船的?”
  “赚咯几个钱,是在跟水鬼打交道哩。”
  “不容易啊!”
  “……”
  人们见林长发这副狼狈相七嘴八舌说开了。
  林长发走到缺大哥面前,将左腋下掖着的湿衣服扔在地上,“你把衣服兜着。”他对缺大哥道。
  缺大哥一楞,不解其故,面色愕然。
  林长发两手分别抻着缺子上衣的两页前襟提起来,形成一个兜状,“是咯样扯哒,晓得不?”他声嘶力乏有些不耐烦对缺大哥说。
  缺大哥领悟,双手分别提着上衣前襟的一角形成一个兜状。
  林长发双手提起篾扁篓,篾扁篓的口子对着缺大哥的衣兜倾倒,一条条清一色的小鲷鱼白鳞鳞滑入缺大哥的衣兜。
  缺大哥感觉衣兜沉甸甸的,眼前的鳞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耀眼炫目。他抖动着身子,其神态:虔诚、恭敬、感激,还有些不能自持。
  “拿回去,给你老娘尝尝鲜,开开荤。”林长发嘶着嗓子对缺大哥说。接着他又将几条鲷鱼凑在一起塞到老盲人的手中:“吴三嗲,你郎家拿回去熬碗汤呷,咯鱼鲜哩!咯杂烩是你郎家能挤到手的吗?下次再不要来了,会把你郎家挤瘪的。”
  “是长发喽,”老盲人吴三嗲谓然道。“你修了阳德呐!惟愿祖宗保佑你再添一个龙子。”
  “三嗲,养不活啊。”林长发说。
  “打鱼的叔叙,”缺大哥双膝扑咚跪地,尽管他跟林长发的年龄相仿却叫其叔叔,“你郎家活一百岁呐,我永世忘不了你郎家哄――”他感激涕零,几条鲷鱼从他的衣兜中跌落出来僵直地躺在地上。
  麻大哥弯腰将鱼拾起扔进缺大哥的衣兜中。
  林长发扶起缺大哥:“快起来,何必是咯样呢。”
  围观的人们有的眼圈红了,有的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李校长,你是知书达理的人,你说咯几年何解搞得咯样子?”麻大哥一眼瞥见了围观者中一位戴着白玉色框架眼镜的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激愤地喊开了。麻大哥似乎不明白这是何解?是何种原因使这个诞生了10多年的人民共和国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他想问出个所以然。
  这位被称作李校长的戴白玉色框架眼镜的中年男人即是当年带领其学生高举三面红旗,放声齐唱“……嘿!锣鼓响来好热闹!……嘿!唱起歌儿劲头高!……”的冲撞林长发的老父亲――林百嗲的回龙镇中学校长。(该所镇中学校只具备初中学历。)李校长今天上午熬不住缺乏油脂的肠胃的折腾,悄悄地溜出了学校大门往镇饮食店欲打打牙祭开开荤。当他走到镇饮食店临街的营业大厅门口见买杂烩的人们排着混乱的长长的拥挤不堪的队伍,喧闹嘈杂声不绝于耳,他简直悚然了。一是他的体力不济,不敢去冒挤瘪身子的风险;二是堂堂的镇中学校长的身份,不允许他卷入这挤拚的人潮中,故只好退而避之。但他又不肯善罢甘休,总企望有一个可乘之机侥幸买上一碗杂烩。可是他将10元钱攥在手中已好长时间,仍无可乘之机。于是他顾不了堂堂镇中学校长的颜面了,决意冒险去挤拚一番。他鼓了鼓劲,运了运力,伺机发动冲锋去狼吞一碗杂烩。正待他驱使身体欲冲锋的当儿,卖杂烩的窗口挂上了“杂烩巳售完”牌子。李校长扫兴极了。此时他更加感觉到饥肠辘辘。因为他在嘈杂混乱拥挤充满汗臭味中,还特别嗅觉灵敏地闻到了飘溢在空气中的让人馋涎欲滴的杂烩的香味儿。当他懊丧地恋恋不舍地走出镇饮食店营业大厅时,耳闻目睹了这一幕现实生活中的活剧。
  随着麻大哥的大声惑问,围观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于李校长。
  李校长的右手仍紧紧地攥着那张用来交换杂烩的面值10元的钞票,这时他悄悄地将钞票斜塞入裤口袋中;他扶了扶白玉色框架的眼镜,噏了嗡鼻翼,具有鼓动性地朝围观的人们说:“何解搞得咯样子?还不是天灾加上人祸,得不偿失。”他掏出手帕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激愤地高声说道:“再加上那个背信弃义的老大哥,乘人之危,放肆逼债,真是祸不单行啊!”
  人们屏声静气地望着李校长激愤的神情,听着他激昂的演说。解放10多年来,当地的老百姓把镇中学校当作晴雨表,风向标。每当有什么新的政治运动风向的来临,镇中学校自然少不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鼓动,师生们每每都是倾校而出。李校长是当然的宣传鼓动的领头人。然而在喊破了喉咙,饿瘪了肚皮的现实生活面前,具有一定知识的他,不得不对这几年来的局面有所反思。更何况,刚才欲求的杂烩巳成为泡影的懊丧,更使他激愤激昂。
  “到底是读了书的人,道理懂得多些。”一个挨近李校长身边的人说。
  “瞎胡闹搞啊,河墈下打口土炉子炼钢铁,把老子的屋场树砍去烧了。”一个壮年农民气愤地说。
  “造孽呐,连老子的寿屋(棺木)也抬去炼钢了,‘’一个鬚髯花白的老者诅咒道。“遭雷劈啊!’‘
  ’’唐二猫公把老子的嗲嗲骨头挖出来去沤田,真是丧尽天良的畜牲!”一个青年农民愤怒地说。
  “办了几年公社食堂,呷了几年大锅饭,把老底子全呷空了;”一个壮年农民激愤地说。“咯几年又是旱灾又是虫灾,田里冇收得谷,何是不会搞得咯样子。
  “咯是么子老大哥喽,乘人之危放肆逼债,哥他一个卵咧!”林长发嘶着嗓子,“老子从今天起再也不喊么子彼德洛夫老大哥了。”太阳照在他湿漉漉的衣服上冒着缕缕热气。
  “外国人那是靠不住的,要靠自己救自己。”李校长说。
  “…………”
  人们无所顾忌地大通大通地议论着怨愤着甚至咒骂着。
  “饮食店架场卖醃菜包子了!”一个老头从镇饮食店里走出来,口中塞得鼓鼓的,手中捏着两个黄黄的醃菜包子冲着人们晃动着唔唔地报告着最新食品供应的号外新闻。
  老头这唔唔的报告,不啻一声惊雷贯耳,立即在人群中炸响开来。于是,人们潮水般湧向镇饮食店营业大厅开始了新一轮挤拚购买醃菜包子。
  回龙镇饮食店大门外撇下无心无力去挤拚醃菜包子的林长发、李校长、缺大哥、麻大哥及老盲人吴三爹。
  “李校长,”林长发心力交瘁。“我咯篾扁篓里还有一些鲷子鱼,走,到我屋里去开开荤,像你咯样的教书匠补一回算一回。”
  李校长半推半就,拾起林长发的湿衣服拎在手上跟随着他去开开荤。
  “大恩神(人),”缺大哥兜着鲷鱼,朝离去的林大发像鸡啄米似地扎着脑袋。“大恩神(人),你郎家活一百岁哄――”
  麻大哥搀扶着老盲人吴三嗲,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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