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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五章

作品名称:乡村变奏曲      作者:王第纳      发布时间:2021-03-29 14:41:33      字数:5861

  地球周而复始地自转,绕着那根通过地球中心连接南北两极假想轴自西向东旋转。当其按规律绕太阳公转到又一个“秋分”的时节,林长发家的时来运转获得的那栋青砖瓦屋却被“龙卷风”卷走了。历史来了个莫名其妙的“新桃换旧符”的逆更替。
  那天,二十四个“秋老虎”刚过不久,时值早、晚凉爽,中段时间炎热的天气。太阳自然是依照其自身的规律循环公转。然而,凭林长发巳垂暮之年的老父亲的一管之见,似乎觉得违背了常规转得太快了些。(当然这是他的幻意识)因为那天他从床上摸摸索索地爬起来的时候,太阳的光照巳透过琉璃瓦射到他那间宽敞、舒适、幽静的房里了。自从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灵芝出嫁后,他时常思念着。前向他到女儿家小住几天时心里又思念着孙子,想着家里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照料。女儿就像鸟巢里的雏鸟,羽丰了自然要飞去。他这么想也就想通了。更何况灵芝出嫁后家里缺了一只好帮手,使他更加放不下心。于是他匆匆地回到了家。虽然他尽可以享享清闲的暮年的生活了,然而,大半个世纪以来所形成的体力劳动习惯,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就觉得筋骨发胀挺不自在的。他每天清早起来后,先到猪场看看,然后握起一把二齿锄去菜园松松土扯扯草。吃过早餐后,也就送刚入学不久的孙子大禾去村学校上课。回转后再往镇上走一走,为家里添买些油盐醬醋茶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此刻,林老爷子抬起头,睁着一双矇胧的眼睛望了望斜射在天井壁上的一束阳光。他佝偻着背,双手各捏着对襟夹衣的上襟,欲扣不扣。他伫立着,疑惑半晌。“咯是何解哪?今日太阳菩萨何是走得快些哪?”他喃喃自语。“或许是我睡了晏觉…唉,到底人老了,不中用了,送大禾去上学也晏了,明日留神早点起床…”他边慢腾腾地扣着对襟夹衣边慢腾腾地走进堂屋。儿媳妇桂香正在堂屋里绗一件秋袄,见公爹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爹爹,你郎家起床了,我去帮你郎家热热饭菜。”她说着站起身子欲去厨屋。
  “桂香,你何是不早点喊我起床喽,长发呢?大禾呢?”林老爷子对儿媳妇说。
  “爹爹,你郎家难得睡一回晏觉,我想让你郎家多歇一歇。大禾我巳送他上学去了;长发被大队上的龙书记喊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找他商量。”桂香说着走向厨屋。
  “桂香,不劳你热饭菜了,我到镇上去买几个包子呷好了,顺便买些么子东西回来。”林老爷子对儿媳妇道。
  桂香依从了公爹,重新坐下来绗那件为公爹预备的秋袄。
  林老爷子刚走出堂屋门便看到了正在宅院坪翻拌猪饲料的满弟及在满弟身边嘻戏玩耍的第二个孙子二禾。他笑盈盈地对二禾说:“二禾,跟嗲嗲去镇上买包子呷。”
  二禾高兴得蹦跳起来。
  林老爷子一只手握着白玉石嘴旱烟杆,一只手牵着二禾,欢喜地悠悠往回龙镇走去。
  爷孙俩走到通往回龙镇的一条两旁竹林苍郁浓荫匝地的村道上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锣鼓洋鼓洋号喧天动地的声音,在这喧天动地的声音混合着“锣鼓呴,好热闹,嘿!锣鼓响来好热闹!唱起歌儿劲头高,嘿!唱起歌儿劲头高!今天不把别的唱,唱唱人民公社好,唱一唱人民公社,就是好!”的大合唱。
  林老爷子拉着孙子二禾停住脚。他抬头望去:迎面三面红旗高高地悬挂在竹杆上焱焱飘扬地向前移动。在三面红旗的导引下,后面一长队中学生手中举着五色缤纷的三角小旗,排着稀稀啦啦啦的队伍,踏着纷乱的脚步,唱着响亮而整齐的歌儿,(歌儿确实唱得响亮且整齐!)在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游行队伍潮水般向前湧来。
  按照传统的习惯,凡是走这条狭长的村道的人,若三、五人相遇而过时,人们都会依辈份的尊卑,年龄的大小,身体的強弱而敬老尊贤让弱,谦请老者贤者弱者先过。而眼下,可不能恭敬谦让林百嗲这位老者了。林百嗲一只手扶住一株硕大的竹杆,一只手拽着孙子二禾的小胳膊,无可奈何地委屈地收缩着龙钟老体,谦让游行队伍流了过去。等到游行队伍的人流流尽了的时候,林百嗲巳被折腾得力不支身了。他慢慢地松开扶着竹杆的手,拾起放在竹杆旁的旱烟杆,牵着孙子二禾重新走上村道。
  ……嘿!锣鼓响来好热闹!……嘿!唱起歌儿劲头高!
  游行队伍过后,仍传来大合唱的歌声,在燥热的秋空中萦绕回荡。
  “劲头高,劲头高!咯帮伢妹子怕莫是饭胀饱了不得消!〞林百嗲喃喃自语,抱怨道。
  “劲头高、劲头高……”小二禾天真欢喜地说个不停。
  “二禾,你也劲头高呀?”爷爷笑着。
  “嗲嗲劲头高!〞二禾停下步仰起小脑袋天真地冲爷爷说。
  爷爷被逗乐了:“好、好,二禾劲头高,嗲嗲劲头高!快点走,跟嗲嗲去买糖包子呷。”他笑着慈爱地轻轻拍着孙子的小脑袋。
  “嗲嗲,我要呷一个有好多糖的包子。”小二禾一边走一边说。
  “好好好,等会到了包子铺里,二禾指哪个糖多的包子,嗲嗲就买那个包子把二禾呷。”爷爷笑着逗趣着孙子。
  小二禾高兴得跳起来。
  祖孙俩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
  “嗳,那不是我爹爹来了!”林长发同几个人从通往镇头的村道口走来,边走边谈论着什么,他抬头看到父亲牵着二禾从对面的村道走来,于是对同行的人说:“你们去问问我爹,要是他郎家同意,那我冇得话说。”在离林百嗲近了的时候他即称呼道:“爹爹,你郎家到哪里去?”
  “我带二禾去镇上走走,个把时辰就回屋里。”林百嗲停住脚步,悠然道。
  “林百嗲,你郎家健旺!〞与林长发同行的新任南泽湖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龙正谷问候道。这个新近成立的南泽湖生产大队是由相邻的两个高级农业社合二为一。原先的乡政府由新建制政社合一,工农商学兵五位一体的人民公社所替代。
  “托福,托福。”林百嗲双手拱抱,迭起树皮般的满脸皱褶,吐着苍老的声音笑道。
  “百嗲,”龙正谷指着一位穿中山服的国家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说,“咯位是县上派来我们公社蹲点的秦干部,想到你郎家去看看。”接着他又向林百嗲介绍了另外两位与秦干部同行的国家干部模样的人。
  “不敢当,不敢当!县上的大脑壳到我们老百姓屋里去不敢当!自从李县长调到开边去了后,我屋里就冇得政府里的人去歇坐了……〞林百嗲啰里啰嗦说了一大串。
  秦干部厌恶地很不耐烦地瞥了瞥林百爹。
  小二禾见要返回去,拽着爷爷的衣襟不肯走,嘟着嘴哭闹着要去镇上买糖包子呷。
  林长发见状忙哄着小二禾说:“二禾,包子铺里糖包子卖光了,爹爹明日早点带二禾去买糖包子呷。”说着他強行把二禾背上。
  二禾在爹爹的背上哭闹起来,一双小脚不停地来回踢打着。
  一行人踏着凌乱的脚步来到林宅。
  刚跨进门,林百嗲扯起苍老的嗓门吩咐儿媳妇:“桂香,快去安顿茶水。”接着他又吩咐儿子:“长发,你去把那只大暴花阉鸡宰了!”然后他对客人道:“我先把各位留住,今日都在我屋里呷午饭。”说着他请客人在堂屋里坐下。
  林长发遵父命去宰杀那只大暴花阉鸡。
  余桂香用托盘端来沏着清茶的陶瓷杯向客人敬茶;林百嗲向客人敬着香烟,自己则衔着那根常不离手的白玉石嘴旱烟杆,吞云吐雾般叭嗒着。
  一阵客套的寒喧后,秦干部手指间夹着香烟站起身子。他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左睢右瞅着这栋纵长三间南北两头厢房的瓦房。这位人称秦干部的中年人是县委机关的一名副科长。这次县委根据省委的统一佈署,组成若干个工作组开展人民公社一大二公的试点工作。这位秦干部充任驻南泽湖公社蹲点组组长。他到南泽湖公社后,觉得让人家直呼其名有失尊严。因为他将要打交道的人绝大部分是泥脚杆子。叫他秦副科长,似乎觉得带了个“副”字感到别扭;叫他秦组长又觉得太寒伧。来到基层办点,必须要有权力象征,要有威风。不然的话,说话则没有力度,工作则不能按自己的意志行事。那么究竟称什么好呢?他搜索枯肠,想来想去,左右权衡,最后他终于想到了“干部”这个称谓。他想:中央的部长级,省里的省长级,地区的专员级,县里的县长级,都无非属于统一的行政编制一一干部。至于具体的官衔级别大小,除了他直接上级及同僚外,谁能搞得清楚,谁还能有胆去查问其履历、衔头!这样,他办事、作决定、拍板定调的时候,其个人的权力意志理所当然至高无上。于是,他告诫他的组员称呼他秦干部。这位秦干部曾在大鸣大放的运动中检举揭发了运动刚开始时的几个诤诤直言的干部。因而他从一个普通的科员爬上了副科长。现在一场……好热闹……劲头高的运动开始了,秦干部欲作出一番前无古人的惊天动地壮举。
  林百嗲噙着的白玉石烟嘴停止了吮吸。他睁着昏花的眼睛望着秦干部这位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咯位秦干部怕莫是想在我屋里歇脚呢…”他暗自揣度着。
  “林百嗲,”秦干部滴溜一番后目中无人地对着空间说:“你咯栋屋还蛮中用嘛!”他打着官腔,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欵,还好住。”林百嗲取下噙着的白玉石烟嘴,“住了七、八年了,讨了儿媳妇,添了三个孙子,出栏了两百来头肉猪,咯屋风水蛮好的。”他磕了磕烟锅中的烟灰,裂开沟壑纵橫的苍老的面庞惬意地笑道。
  秦干部没立即吱声。他背着双手,极力地搜索着贫乏的话语。良久,他终于想起了一句话语:“咯都是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啊!‘’
  “嘿嘿,”林百嗲笑道,“是呐,作田码子拿锄头,扶犁头,热天雪天都闲不住嘞。”他弄不懂秦干部所说的高深莫测的词儿,莫名其妙地应和着。
  “林百嗲,”大队党支部书记龙正谷楔进话,“秦干部是在跟你郎家打正经讲哩!你郎家人老耳朵不方便,说话莫走调唦!”他这话介于既讨好秦干部又帮林百嗲解脱的二者之间。
  “正谷,”林百嗲有些不悦。“我也是在打正经讲,我七十多岁的人了,牙齿脱了一半了,说话难免不走调,我看你不会老的?”
  龙正谷尴尬地站在一旁沉默无语,任凭林百嗲数落。
  秦干部仍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独自地抽着香烟,淡淡的烟雾一缕一缕地在他的身子周围飘绕。他不愿跟眼前的这个没接受过政治教育的农蛮子多费唇舌,他索性来了个3担牛屎6箢箕,6箢箕就是三担牛屎这每个农蛮子都懂的粗俗的不转弯抹角的直接了当的思想表达。于是,他抛出了第一担“牛屎”:“林百嗲,咯栋屋请你郎家腾出来!”冷漠中不乏恭敬。
  林百嗲好似听到了一声未炸响的沉闷的雷声。他不由自主地搔了搔耳根,微脒着那双昏花的老眼,抖动着干瘪的双唇诘问:“么子哪?正谷,刚才秦干部讲的么傢伙呀?”
  “林百嗲,是、是、是要你郎家…”龙正谷含糊其词嗫嚅着。
  秦干部朝龙正谷扬起手装模作样显得文雅地频频动了动,挥了挥,示意龙正谷止言。他转向林百嗲抛出第二担“牛屎”:“你冇听清楚吧,我再对你说一遍,是要你把咯栋屋腾出来!”声色俱厉。
  “咯个傢伙蛮拽呐!”林百嗲暗自道。这时候他倒冷静下来,仍旧眯缝着那双昏花的老眼诘问:“秦干部,你要我腾屋,是做么子用场呢?何解张三的屋不腾,李四的屋不腾,独只要腾我的屋?”他抹了抹胡鬚。“不过,只要把道理讲得清,牛肉都敬得神。我还是会通咯个方便的。”
  秦干部瞪着林百嗲。“咯个老东西有蛮结经。”他喑自骂道,吝啬地将那支将燃尽的香烟贪婪地连连吸了几口,暗红的火焰闪烁地映着他那张略显憔悴的马脸形,只到烟蒂火焰威胁到他这几年来锻练而成的能说出一套套花样翻新的理论的嘴唇时才噗地一声将它吐在地上。接着,他抛出了第三担“牛屎”:“你想腾也要腾,不想腾也要腾,反正你要腾!不腾不行,不腾出屋就是不行!”
  林百嗲被这第三担“牛屎”打懵了,半晌才缓缓清醒过来。“老子七、八十岁了,你莫在老子面前拽呐!”他用旱烟杆搗着地,颤抖着身子,气喘着冲秦干部道。“正谷,你跟我说清楚,腾屋子到底作么子用场?”他诘问龙正谷。
  秦干部楔进话代替龙正谷回答:“办人民公社大食堂!”
  “照你咯么说,是要呷大锅饭喽,”林百嗲说。
  “就是要呷大锅饭,看你咯副样子,还蛮反对呐?嗯一?”秦干部瞪着林百嗲,咄咄逼人。
  “政府的事,我敢反对么?你莫乱扣帽子!”林百嗲说。“不过,我喜欢呷小锅小灶。”
  林长发宰了那只大暴花阉鸡扔在厨屋里嘱咐余桂香快点下锅后走进堂屋。
  秦干部一眼瞥见林长发,劈头嚷开了:“林长发同志,你爹思想落后,对他咯号人要进行大跃进的革命教育。你过去是积极分子,又当过劳模,嗯一一,不能忘本变质呐!明天,把屋子腾出来,搬到大队部保管室侧边的那个屋子里去住。嗯一一”
  林百嗲听罢,向前挪动了几步:“秦干部,你要我们搬到牛栏屋里去住?”
  “什么牛栏屋猪栏屋,你在旧社会住过咯样好的屋吗?嗯一一?”秦干部瞪着眼。
  “你何解硬要把旧社会的事,搬到新社会里来比?‘’林百嗲大声质问。
  秦干部词不答意冲林百嗲:“你咯是好了伤疤忘了疮,是忘本!”
  “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疮的变节分子!”随同秦干部来的一位蹲点干部在一旁指着林百嗲。
  林百嗲浑身抖索着:“老子不怕你扣帽子,老子不怕你拽!”
  林长发赶忙走过来搀扶住老父亲。
  “长发,屋不能腾!”林百嗲气喘吁吁,“硬要赶我们走,那先得去问问李县长。如果是李县长要我腾屋,我腾。”他仍在抖索着身子。
  “什么李县长、王县长,”秦干部悻悻道。“我们县只有易县长、左县长。”
  “你不认得李县长,我认得!”林百嗲说。
  秦干部皮笑肉不笑地讥讽着林百嗲。
  龙正谷踌踖不安。
  另两位蹲点工作组人员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
  林长发虔敬而茫然地搀扶着老父亲。
  “林长发同志,”秦干部打着官腔。“你爹是一个老顽固,我们只认你。限你三天之内一定要搬出去!”
  “秦干部,我只想问你一句”林长发说〝我们么子时候再搬回来呢?〞
  “嗨!我说林长发同志,”秦干部先见先明道,“共产主义就要到了。到那个时候高搂大厦多的是,你还搬到咯屋里来做么子!同志,你怎么连个形势都认不清?如今是一天等于二十年嘛!”他转向龙正谷:“龙正谷同志,你们咯些骨干分子要加強政治学习嘛!”
  龙正谷应付似地点着头。
  “秦干部”林百嗲诘问道:“照你咯样说,是先共我的产,再到那个共产主义喽?”
  “哪个要共你的产?每个生产大队,每个生产队都要腾出最好的屋来办人民公社大食堂。”秦干部说。“你们咯个生产大队你是第四户,那几户冇得你咯样顽固!”他停了停,用威胁的口吻道:“哪个破坏办人民公社大食堂,我绑他去坐班房。”
  “好吧,你来绑老子去坐班房,你来绑呐!你,你来,你来绑老子,绑老子……林百嗲浑身颤抖,摇摇欲倒。
  “爹、爹、爹……〞林长发惊慌地呼唤道。
  “林百嗲、林百嗲……”龙正谷亦惊慌地呼唤道。
  林长发与龙正谷一起搀扶着失去知觉的林百嗲慌急急地走向房中,扶上臥榻。
  秦干部见此情状遂同蹲点工作组其他人员悻悻然扬长而去。
  这位不愿意报出自己真实姓名及其职务的秦干部,即是李开云县长当年决定发展林长发这个世袭农民为国家干部而被林百嗲否决后递补上来的工农干部。尔后,秦干部进了扫盲班,尔后又进入了工农干部速成学校;尔后,成了区委机关一名科员;尔后,爬上了副科长并调入县委机关。当干部需机遇良机,林长发坐失良机。而这位秦干部却坐得良机。
  机:契机,良机,投机,相机,随机;机会,机窍,机关,机遇,机变,机宜,机心,机权……多少人善于钻营机道,凭诸机跻身入官场之中;多少人不屑于此机道,错诸机而弃官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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