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魂（第十二章：分手）》

　　光阴荏苒，夏去秋来。新学期刚开学，章伯林夫妇就同时接到龙溪镇教委调令，双双调到龙溪中心小学任教。
　　送走章兰以后，卢志强心里感到好惆怅，好失落，好孤独。因为从此以后，两人天隔一方，见面就不容易了。临别时，两人商量以后就用书信往来来互诉衷肠。
　　刚开始时，章兰每隔一天就主动给卢志强寄来一封信，字里行间透出的感情是灼热的，滚烫的。信里往往还夹带有她的近照。每当卢志强收到信后，总是爱不释手，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情意绵绵地按时回了信。他一边写回信一边想：我们虽然相隔两地，但两颗心却一直是紧紧地相连在一起的，说明我们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但一个月后，她来信明显减少了，一周才来一封。他按时给她去信，她也是迟迟拉拉不回信；两个月后，她来信更少了，两周才来一封信。他给她去信，她也懒得回了。他以为她学习很忙，所以并不在意。三个月后的一天，她终于来信了，信中说她一共给他寄了二十二封信和十三张相片，要他接到信后务必把这些信件和相片统统寄还给她，否则她母亲会找他要的。他感到很突然，很意外，措手不及。直到此时，他才开始预感到他与她的恋爱关系有点不妙，于是把她给的他信全部看了一遍，但从中没有看出她与他解除恋爱关系的字句，所以他还是相信她不会变心，不会离他而去的。为了迎合她的心意，也不想她母亲为难她，他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她寄给他的所有信件和相片统统寄还给了她。此后，他心里就开始空空洞洞起来，冥冥之中总是预感到可能有事情要发生，但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一天到晚心里忐忑不安，好像一名囚犯羁押在看守所里等待着法官的判决一样。
　　等待是难捱的，也是折磨人的，于是他给她去了一封信，把他的担心跟她说了，并问她最近学习忙不忙，都想些什么，并盼她及时回信。信寄出去后，却如泥牛入海杳无消息。他每天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焦急地等待着她给回信。半个月后，她终于给他来信了。当他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一看，信封是淡绿色的，右上角还印有一支红梅花。他爱不释手地不停地转动着信封的四只角，然后把它凑近鼻孔一闻，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贪婪地一连吸了几口，心情舒畅极了，快活极了。他仔细看着信封上她那娟秀端庄的字体，每一笔都是那么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心情更为激动了。他像一只快活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关上门，找到放在台上的一把小剪刀，轻轻地把封口剪开，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抽了出来。他把信纸打开，还来不及细看信的内容，却看见信纸里掉下来两张小纸片。小纸片先是在空中慢悠悠地左右飘舞着，然后才轻飘飘地掉在地板上。他觉得好奇，急忙放下信纸，把两张小纸片捡起来，仔细一看，其中一张上面写着“一刀”，另一张上面写着“两断”。他急忙把两张小纸片拼在一起，但见“一刀两断”四个字赫然地映入他的眼帘，好像四把明晃晃的刀子突然刺入他的胸膛一样血淋淋的！他惊呆了，愣在那里，四肢僵硬，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此时此刻，一种强烈的绝望感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勉强地活动了一下已经麻木不仁的四肢，才记起还没有看信，于是拿起信纸，急切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尊敬的卢老师：
　　您好！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与你的恋爱关系就正式结束了！原来与你好是因为我幼稚、单纯、头脑发烧、发热，其实，我并没有爱你！我现在还在读书，还很年轻，不应该恋爱那么早。况且，我觉得，你与我不般配。你不是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自从来到龙溪中心小学后，妈妈对我的管束很严，要我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说如果再瞒着她跟你来往，就要与我断绝母女关系。妈妈是为我好，为我着想，我必须听她的。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写信来打搅我了！
　　好，信就写到这里，请你保重，再见了！
　　章兰字
　　十一月十四日
　　在这之前，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年轻，充满活力，爱情、事业刚刚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鲜活、美好。展现在眼前的都是什么呢？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林木是那样的挺拔吐翠，争妍斗艳；一群群驰骋千里的骏马是那样的飘逸俊美，蹄下生风。总之，他分明感到爱情、事业在向他热情招手，必须奋起青春的全部活力迅跑过去和她们紧紧拥抱……
　　可是如今，他的美好憧憬顷刻之间化为了泡影！闭上眼情，是坎坷的人生，命运的捉弄，睁开眼睛，也是此路不通，希望破灭。总之，此时此刻的他，感觉到四周都是铁桶般的崇山峻岭，而自己却躺在命运的谷底……
　　读了信后，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怪可怜的。到了晚上，他一边不停地抽烟，一边不停地想，一直想到天明，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对他那么绝情的理由来。有人说，十八岁的姑娘就像六月天说变就变，可即使变也得有个预兆，有个过程，不可能变得如此迅速、干脆、彻底，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吧？但是，现实已经残酷无情地摆在他面前，无论如何必须接受，所以他怀着疑惑而又悲愤的心情，给她回了一封信。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高贵的、高不可攀的章兰公主，您好！
　　拜读大札，不胜惊讶！字里行间雷霆滚滚，言语之间怒火熊熊。可是，你是不是有点欠思量而又神经过敏了呢？你可能永远不再希望听到我的反响，而我，由于事关重大，实有必要提出一些疑问和声明。
　　我是瞎了眼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厚颜无耻爱上了你！你是无辜的，没心没肺的。我爱上你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罪该万死！但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潇洒自如地把我们的关系一笔勾销了呢？难道你一直在玩弄感情欺骗我吗？当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怪你；你要攀龙附凤，趋炎附势我也理解你，但你不能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把我与你的关系否认得干干净净。你真狠心呀，小小年纪就懂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真绝情呀，年纪轻轻就知道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再见了，我高贵的章公主。你好自为之吧！
　　
　　一个被爱情唾弃之人
　　十一月十六日
　　信寄出之后，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还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但又感到爱情这个东西真是折磨人，你白天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多想，它好像已离你而去了，但一到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它就会偷偷地袭上你的心头，缠绕着你，折磨着你，痛苦着你，让你欲罢不能，欲哭无泪，欲盖弥彰，使你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叫人人不理。此时此刻的你，真有万箭穿心般疼痛，万念俱灰般绝望，万劫不复般灰心……
　　经过这次打击之后，卢志强对男女之间的谈情说爱不敢再轻易相信了，而是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教学工作之中去。
　　卢志强虽然失恋一段时间了，却没有把失恋的事情告诉妈妈，免得她难过。但她见他整天愁眉苦脸的，以为他想媳妇了，便又偷偷地叫村里的百通婶替他介绍对象。妈妈在他心目中是完美的妈妈。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慈眉善目，性格温和，勤劳俭仆，服侍丈夫，疼爱子女。在六个子女中，她最疼爱他。他读中学时家里特别穷，冬天没有鞋袜穿，双脚常常被冻得红肿溃烂。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赤着被冻得红肿溃烂的双脚去海里挖了十多天的沙虫，再把沙虫卖了给他买了一双解放鞋和一双袜子。这件事使他感激涕零。他读高中时，家里拿不出钱来供他继续读下去了。爸爸要他退学回家，但妈妈坚决不同意，说他有慧根，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为了供他读书，她一个人硬是冒着酷暑严寒坚持到海里挖沙虫，挣钱让他把高中读到完。
　　百通婶给卢志强介绍的对象叫李彩凤，是李家屯的，他认识她。她皮肤粗糙，相貌一般，但身材高大，性格活泼。为了不违拗妈妈的心意，他答应跟她见见面。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居然是颇有戏剧性的。村里从外地请来一个粤剧团，晚上在村委会办公室门口演出，演出的剧目叫做《鸳鸯相亲》。看戏的人很多，他和同事陆永祥老师和黄奕华老师因为去迟了，找不到地方坐，只好站在人群外面伸长脖子往里观看。有几位姑娘来得比他们更迟，站在他们后面像几只长颈鹤一样伸长脖子也往台上张望。但因为他们比她们高出一头，把她们的视线全给挡住了。她们一开始可能是出于礼貌，不敢叫他们让开。但时间一长，她们就沉不住气了，只见其中一位姑娘朝着他们说道：“前面那几位靓仔，让开一点好吗？”因为声音吵杂，他们听不清她说什么，所以没有理会她。她显然生气了，又冲他们嚷道：“前面那几位‘长颈鹿’先生，你们挡住我们的视线了，让开一下好吗？”
　　卢志强回头一看，那个冲他们嚷嚷的人竟然是李彩凤！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谁叫你来迟了呢？活该！但觉得好男不跟女斗，便朝她笑笑说：“你也来看戏啊？好看吗？”
　　她看见是他，有点不好意思而又话中带刺地说：“好，好看，好看极了！原来是你，我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认出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就直接冲上去一脚把你踢开不就行了吗？”李彩凤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那几个跟她一起来的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暗暗佩服她有打破尴尬的机智，对她产生了兴趣，想趁此机会跟她继续谈谈。但人多话杂，说话不方便。于是他便心生一计，决定把她带到戏场外面去。他对陆永祥及黄奕华撒了一个谎，说要到外面小便，经过她身边时压低声音对她说：“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她一听先是一怔，然后笑笑表示同意。
　　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她追上他说：“你叫我出来干什么嘛？为什么不继续看戏呢？”
　　“里面人多话多，说话很不方便，所以才把你叫出来。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高兴吗？”
　　“高兴，高兴死了！”
　　“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不怕我对你耍流氓吗？”
　　“你对我耍流氓说明你喜欢我。你耍吧！”她张开双臂向卢志强迎过来。
　　他张开双手做出要抱她的样子。她沉着镇定地闭上了眼睛。他反而被吓着了，不敢抱她。她睁开眼睛说：“我心里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如果敢抱我，对我动手动脚，就是一个流氓！但事实你不是这样，所以，我喜欢你是一个有定性有修养的男人！”
　　“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得违心说假话。你真的喜欢我，要嫁给我？”
　　“唔，可是，你愿不愿娶我呢？”
　　“我妈妈很喜欢你。可是我……我还没有想好。感情的东西是要慢慢培养的。”
　　“我要嫁的人不是你妈妈而是你！你不喜欢我，我嫁你有什么用？我作贱我自己吗？”她气呼呼地走了。
　　他一次跟她见面就领教了她的急躁脾气，但也承认得罪了她。
　　他以为她不再理睬他了。谁知过了几天，她叫百通婶带话给他，想让他陪她去龙溪公社看望她哥哥。她哥哥在龙溪公社当办公室主任。
　　他本不想去，但在妈妈的极力撺掇之下，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他骑自行车载她到她哥哥家里时，已是傍晚时分。她哥哥叫李方广，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二十六、七岁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前途无量。卢志强跟他说话时，却发现他的眼睛总是往上翻，对他爱理不理的。他知道他不喜欢他，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迎他的冷屁股，便借故有事一个人跑到街上遛跶。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在新华书店里见到了章兰。这是他跟她分手三个月后第一次见到她。她正和姐姐在买书。她们也看见他了。他来不及躲开，干脆迎了上去。
　　两人的眼睛对视着，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像“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似的一直对视着。从她的眼睛里，他读到了她那张微笑的苹果脸中夹带着一些忧郁，也读到了邂逅相遇时她内心的一阵惊喜。他想主动跟她打招呼，但一想到她对他的伤害大深了，所以就怒从心头起不再搭理她，把脸别向章梅说：“哎呀，好久不见你了，买书吗？”
　　“是呀是呀，怎么今天刮什么风把你刮到镇上来了？”
　　“刮西南风，正好把我刮来办事。”
　　“办什么事？”
　　“买高考复习资料，准备自学参加明年的高考。”他撒谎说。
　　“有志气，有志气！你很聪明，一定会考上的。今晚回去吗？”
　　“天黑了，不回了，明天回。”
　　“打算住在哪里？”
　　“可能住在公社招待所。”
　　“好，我们走了，有空的话到我家里坐坐。”
　　“我才不去呢。我去自讨没趣吗？”他心里说，但表面上却应道：“一定去，一定去，怎么不去呢！”
　　章兰走后，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就像打翻了一只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她曾经对他那么狠心，那么绝情，他有百分之一百的理由憎恨她，但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憎恨不起来。她那忧郁的表情和对他依依不舍的样子，激起了他对她的怜悯。虽然他表面上说：“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装得很像呢！”但心里却打了一个问号说：“她怎么啦？她为什么不快乐呢？难道她对我还藕断丝连？”
　　晚上，他和李彩凤在公社招待所里住了下来。她兴奋异常地对他说：“我哥哥要安排我到招待所当保管员，保管实物。你说好吗？你同意吗？”
　　“好呀！你不是说‘跳出龙门万丈高，行行都比农业好’吗？你现在终于有机会跳出来了，不用再呆在农村里吃苦了，从今往后成了一个城里人了！为什么不好？我怎能不同意呢？”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农村，到处是猪粪牛粪臭哄哄的，而城里不但干净卫生，还有高楼大厦。不过，我成了城里人，你娶了我，不也成了城里人了吗？”
　　“是的，是的，我真好运，一跟你好就马上成了城里人了！如果我有缘跟你成了夫妻，即使不成为城里人，也在城里有一个落脚点了，哈哈。”他虽然表面上恭维她，但内心对她生在农村却又卑视农村的想法很反感。
　　为了对李彩凤表示祝贺，他约她一同到电影院看电影。电影散场后，两人步行回住所。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街上行人稀少。他们走到离招待所门口不远处时，他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公社办公大楼门口的侧墙边，面朝墙壁呆立着。他借着灯光仔细一看，原来此人竟是章兰！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呆在哪里干什么呢？等人？等什么人呢？等我？他心头一颤！他在她面前绕过时，很想跟她打个招呼，但李彩凤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他脱不开身了。为了不让李彩凤对他产生误解，他装作看不见她的样子，陪李彩凤回到了招待所，然后骗她说他要出去买东西。她说这么晚了还出去买什么东西？他说买一只香皂冲凉，不等她同意他就跑出大门去找章兰了。但当他来到她原来站的地方时，已不见了她的踪影。他想：她以为我不会再理她了，所以回家去了。他一路小跑跑到她父母亲所在的中心小学门口不远处时，发现她正往学校的铁门上爬过去。他想喊住她，但怕她受到惊吓掉下来摔倒，只好默默地目送她翻过铁门跑回家去了。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原因有两个：一是他的初恋情人又回心转意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二是他对李彩凤开始有了好感，两人的感情有进一步发展下去的趋势。李彩凤虽然识字不多，但是想法很独特，很大胆。为了省钱，在她的授意下，两人共住一室。虽然没有同床，但第一次跟一个异性共处，卢志强的心情就像大海的浪头一样汹涌澎湃……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彩凤也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便以给她盖被子为名壮着胆子朝她走过去。她一双眼睛睁得像两只灯泡那般大，直勾勾地看着他。他以为她眼眼里隐含有那种欲念，于是壮着胆子去抓她的手，见她没有反抗，便在她的身边躺下来。她一看，就惊叫起来，并推开他说：“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他一时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你现在还对我三心两意。你的旧情人对你仍不死心，刚才还来找你。你也去找了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与她的情史我一清二楚。你刚才去找她时我还偷偷地跟在你后面呢！”
　　他听了非常吃惊，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物。他低估了她。为了消除她的误解，他说：“我和章兰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即使她回心转意，她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她嫁给我这个农民知识分子的，所以我对她已经不存在任何幻想了。我只在乎你，觉得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的话对好像对她起了化学反应，只见她盯着他说：“此话当真？你不会骗我吧？可我还是不放心。”
　　“骗你我是小狗！”我信誓旦旦。
　　“过来，躺在我身边，让我提前感受感受做夫妻是什么样子的，但不准对我乱摸乱动啵！”
　　“那我过去干什么？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回家呢！”
　　“你不过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我从今以后就在招待所工作了，成了城里人了，而你还是一个农民教师，住在乡下。你我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变化。你对我好，听我的话，我会考虑嫁给你。如果你不过来就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就不考虑嫁给你啦！”
　　他一听，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非常浅薄，她本来就不是他所追求的类型，现在从她口中说出这番话来，使他对她更卑视了，于是嘲讽地说：“那我不敢再攀龙附凤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好合好散吧！”
　　她着急地问：“你真的不想跟我好了？”
　　他坚定地说：“是的！”
　　“你会后悔的！”她气愤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孔里不停地“哼哼”，胸脯像大海的波浪一样一起一伏着。
　　他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