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实习

　　暑假，要在大化实习一个月，还要带着行李住宿。
　　学校的车，先在男寝接上男生和行李，再开到女寝来。
　　贾昌义扛着高晓茹的行李，刘一民提着潘玥的行李。陈晓惠笑了：“嘿嘿，都是帮自己女朋友拿行李。”
　　“老贾，当支书了，可不能这样了，要大公无私！”邢丽花说。
　　“来，老邢，把你的行李也给我，我扛着。”贾昌义扛着高晓茹的行李，手里还拿着脸盆。
　　“老贾，你糊弄鬼呢，你还能扛什么！”
　　伊人只打了个包，里面装着小被和褥子。大夏天，也用不着大被，里面包着脸盆等生活用具。
　　“自力更生吧，老六，不要指望别人！”伊人抱起自己的包，笑着说。
　　“老乡，我来了，怎么也不能让你自己拿呀！”李景涛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你还是帮邢丽花吧，看她那可怜的样子......嘻嘻。”
　　伊人抱着自己的包下楼。挺沉呢，下楼还行，回来上楼就费劲了！
　　学生们把行李装上车，大卡车拉着全班三十人，向目的地出发了。
　　贾义臣站在车头那边：“班长、支团弄出点情绪来，唱个歌......”
　　“向着太阳，向着目的地远方，向前！”伊人坐在车厢上，吹着风，情绪上向来了。
　　“看看，人家体育部长就是有能耐，唱起歌来，也雄壮，威武。”
　　“老贾，真能夸我，别把我拽到沟里去呀。”
　　“伊人，我看你现在比我潇洒......”
　　“那是，自由自在，谁不服，敢坐车挡板上！”
　　“那有啥呀！”姜玉龙立刻坐到了挡板上。
　　“都给我下来，危险！”司机探出头来，恶狠狠地大声喊。
　　车厢里，一阵哄笑。贾义臣说：“瞅瞅你，玉龙，你一上去，就被撵了下去，还连累了伊人。”
　　学生们，有说有笑，到达了目的地，油城精练总厂。
　　带他们实习的熊老师，伊人在排球场上见过；白白的，矮矮的，很帅，还出国进修过，很有才华的年轻男老师。
　　“你们先安排好住宿，然后，我带你们参观实习车间。”
　　伊人她们进了前楼的宿舍楼，李丽娜班去了后楼。
　　“呀，6人房间，那还是原来那样住吧，我们原来六个人。”潘玥说。
　　开始，入厂教育，在精练厂是有求的，不能穿带钉子的鞋，女生长发要挽起来。
　　据说一个女工即将调回上海，在最后一班岗时，长发被卷进机器里......
　　“要求很高，老师早不说，也没带鞋来。”
　　陈晓惠的靯，为了耐磨，钉了铁钉，伊人觉得自习可能挺累的，也不习惯穿高跟鞋，就穿了那双旧皮鞋。
　　实习开始时，熊老师带学生们参观精炼塔，三十多米高的炼塔，往上看，都眼晕。伊人不敢上去。
　　熊老师看着爬上炼塔的学生，惬意地在塔板上向下张望，似乎在说，老师，终于逃出你的魔爪了。
　　伊人看着熊老师那无可奈何的样子，笑了，她有些恐高，不过，上去就可以自由自在了，于是咬牙爬了上去。
　　“伊人，你上来干什么？”贾义臣伸出手来拉了一把伊人。
　　终于上来了，伊人双腿有点哆嗦：“我也上来玩呗。”
　　“你们这些好学生，可别跟我们学，我们是为了逃避熊老师的管束。”
　　“那你们就不下去了？”
　　“呆一会是一会，反正，熊老师也不上来。”贾义臣悠哉地坐在地上。
　　熊老师对这些学生也很不无奈，总是想法设法的不听话，跟撒出窝的鸭子一样，四处奔逃。
　　
　　星期天，周晓云提出去油城逛一逛，于是，全屋6个女孩坐车奔向油城。
　　下了车，邢丽花去老乡家了，其余5个女生，到了油城百货大楼，逛了一圈；随后，她们就分帮离开了，伊人和陈晓惠稀里糊涂地走进了一个大棚市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服装，伊人动心了：“我从来没自己买衣服，我的衣服都是母亲买的。”
　　陈晓惠说：“将来你还能让你妈帮你买衣服呀，伊人，你看牛仔裤，挺好看的，你个高，试试呗。”
　　伊人在陈晓惠的鼓动下，买了牛仔裤，她还看上了一件浅蓝色的娃娃服。
　　“这个叫娃娃服，穿上跟小孩似的，我们都快大四了呀。”
　　“嘿嘿，我们还没毕业，就是孩子吗，伊人，你穿上这个衣服，配上牛仔裤挺好看的，买了吧。”
　　晚上，刘一民来了，他看见洗好放在饭盆里的西红杮：“谁买的柿子呀？”
　　刘一民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从饭盆里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真好吃。”
　　伊人很生气。真没礼貌，不管是谁的，就吃，太没出息了。潘玥看了也无奈：“伊人会心疼的。”
　　开始跟班实习，就是跟着师傅倒班。
　　伊人实习小组，有邢丽花，刘菁立，李景涛，一共4个人。
　　伊人觉得，一天到晚坐在仪表室里，也没什么事，怪无聊的，还是回学校取点书看吧。
　　伊人坐上火车，结果，遇上于天成和张少军：“嘿，你们不好好实习，往哪里跑呀？”
　　“嘿嘿，你呢，你往哪里跑，我们就往哪里跑。”黑胖的张少军笑了。
　　伊人看着张少军那表情，心想，于天成一定跟他说了他们俩的事。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回学校去取书。”
　　“我们也一样，嘿嘿。”于天成还是那种冷笑热哈哈的样子。
　　“嘿嘿，别装了，你们俩是回去看女朋友吧？”
　　“哪里，我们可不是那样的人。”张少军嘿嘿笑着。
　　“我们班学生可乖着呢，好好实习呢。”于天成假装认真地说。
　　“嘲笑我们班？也是呢，熊老师好像管不了，上星期批评了邢丽花他们不上班，不还那样......”
　　“熊老师是自己有事，他也顾不上管我们，听说系里派了夏青山主任来。”张少军说。
　　“啊，那个王峰的姑夫。”
　　“你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我不就是在课堂上睡了一会儿，他在前边，我以为他看不见呢！”
　　“嘿嘿，他就是来抓上课纪律的，你上课睡觉，他没把你打起来，就很......”
　　“我看他敢打我起来！我就是这毛病，一上课就困，睡一会儿就精神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就是老师讲得不好，让人昏昏欲睡！咱们那个精练工艺太枯燥了。反正，我也不想搞专业，混个及格就行呗。”
　　“那四年的功夫就白瞎了呀。”一边的于天成终于插上了话。
　　“反正，我要回松江，那个松江精练厂在市中心挺远的地方，我可不想去。”
　　“伊人，你学习挺好的，不搞专业很可惜！”
　　“没啥意思。”伊人不禁瞟了一眼于天成。
　　果然，夏青山来接替了熊老师，他严肃实习纪律，如果，有人上班时间不去，他就不客气了！
　　
　　精练厂是两班倒，白班还行，轮到了夜班，真的很难熬。
　　首先是困的问题，年轻人觉大，到半夜那个困劲，很难熬的！
　　“哎呀，好困呀！”李景涛趴到桌子上。
　　“老乡，你最近好没精神头。”
　　李景涛抬起头，看着伊人：“哪有什么精神头，老乡，很难受的，你懂的。”
　　伊人笑了：“无所谓，。再说，你都这么长时间了才去找人家，有点找不到，才想起人家的样子，谁会高兴呀。”
　　李景涛坐直了身体：“嘿嘿，我不是想，我们还不成熟吗！等......”
　　“拉倒吧，你是想着，学校里，有美丽的小女生等着你。”伊人撇着嘴。
　　“你们俩说什么呢？”邢丽花凑过来。
　　“说你和小侯呢！”
　　“说我干嘛。”
　　伊人撇了撇嘴，谁有时间说你们！
　　到了晚上，坐在值班室里，伊人倚着墙，就睡着了。
　　邢丽花学着男生那样，拿了雨衣，爬上了炼塔，在低层塔板处，铺上雨衣，就睡过去了。
　　伊人害怕，工厂的夜里，四周空旷寂静，一个女生躺在塔板上，伊人可不敢去睡觉。
　　伊人终于找了不困的方法，就是帮着师傅抄写报表，两个小时记一次。
　　而最要命的是上卫生间，室外的厕所离着办公室很远，建在荒凉的远处，黑灯瞎火的，伊人怕得要命。
　　头两天，李景涛和刘静立还陪伊人去，而后，他们俩也像邢丽花一样，爬到塔上睡觉去了。
　　伊人只好到夜班时，少食，少喝水，以便晚上不去厕所。
　　伊人和陈晓惠正巧轮的是一样的班，白班回到宿舍时，满屋都是蚊子。
　　“老大他们也真自私，她们上夜班不回来睡觉，白天开着窗户，整得满屋子都是蚊子。”陈晓惠不满地说。
　　伊人和陈晓惠打着蚊子，只听得屋里噼里啪啦地，墙上全是蚊子血。
　　有些学生的不自觉，惹怒了夏青山，他让学生们站在宿舍的空地上训话：“你们如果还这样，可毕不业！”
　　邢丽花还算自点觉，偷偷地旷两天班，再若无其事地上个班，然后，再溜走。
　　王玲不知怎么想的，干脆旷班，实习期间没怎么见着影！听说，跟谭林森找了一间空宿舍......
　　最后实习阶段，伊人也松懈了，有人招呼伊人去倒班楼（单身宿舍楼）去看电视剧《马永贞》。
　　看完电视剧，伊人跟着散场的人群往回走，还和一班的王一超走到了一块。
　　伊人很讨厌王一超，从未跟王一超说过一句话！她认为，是王一超害了邢丽花，让她人不人、鬼不鬼的。
　　“噢，邢丽花老乡呀！我们还没说过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一超立刻明白了伊人的话中意思，苦闷地笑了。
　　“我跟你说，伊人，我不是主动跟翟老师讲的。”
　　“噢？”
　　“那天我们实验课，我做完就回寝室了，不舒服。结果，翟老师就去了，他是自己看见那封信的。”
　　“不是你主动坦白的吗？”伊人在黑暗中盯着王一超。
　　“我，哪呀，我怎么会？我也没想到翟老师会那样，你们女生都很恨我吧？”
　　“那还用说，最起码。我最讨厌你，你看，我从来就没跟你说过话，上次在......”
　　“我说呢，我没那么讨厌，邢丽花其实挺好的，就是我是蒙古族，我当时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嘿嘿，别装了，没考虑这个问题？”
　　“就是那个我吧，得回河南；再说，我学习成绩一般，学习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
　　“好吧，算我原谅你，哎，也是，我屋老六，也是不争气呢！”
　　伊人轮到夜班，就和同学去看电视剧，然后，几个少男少女聊着天。回到车间，熬到天亮，回寝室休息。
　　最后两天，夏青山要学生，整理一下实习资料。
　　“我们打扑克吧？”
　　潘玥、陈晓惠、周晓云和伊人4个人在寝室打对主，从早上打到中午。
　　“我们下去吃饭吧？再不去，食堂关门了。”
　　“哎，我们最后决定输赢，输了那伙，给赢的打饭，怎么样？”
　　“好，看谁输！”
　　伊人和陈晓惠输了，两个人下楼，到食堂打回4个人的饭菜。
　　“来，来，来，继续。”
　　“老三，吃着饭，还打？”
　　“没事，不影响吃饭！”
　　四个人一直打到下午5点了。
　　“不行了，我头疼死了。”周晓云晃着脑袋说。
　　“我们休战吧，还得收拾，收拾，明天回去呢。”
　　第二天，全班学生高奏凯歌，实习结束了！
　　“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汽车到了男寝楼门前，男生跳下车，拿下自己的行李，往寝室走。
　　伊人瞪眼看着车下的几个男生：“哎，李景涛，陈良，你们男生不帮着我们搬行李呀。”
　　“你们还，还用我，我们吗？”陈良看着伊人。
　　“你们不是共产党吗，起先锋模范的作用，光知道给自己女朋友搬行李呀！”
　　“嘿嘿……”
　　李景涛和陈良几个男生爬上车，陈良高兴地拍了拍车顶盖：“开车，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