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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搭救文耿

作品名称:老油坊      作者:老诌      发布时间:2021-03-15 10:07:15      字数:4604

  众人见秦氏晕倒在地,都乱作一团,二先生也慌了手脚,但是,今天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眼下文耿出了事,最心焦的当数大先生,大先生是一家之主,他心乱如麻,没人拿主意不行,二先生看看乱糟糟的众人,只好勉强站了出来:“不要乱,文遐、文宝、文宽,你们把新人抬到床上,文杞,你去倒半碗开水,给新人灌下去。”
  文遐他们七手八脚把秦氏抬到床上,蒙头红子扔在地上,红棉袄、红棉裤上沾满了尘土,也顾不上这些。
  碰巧大先生的一个徒弟略通医道,他掐着秦氏的人中,翻了一下她的眼皮,说:“没事,就是惊吓所致,一会就会好的,先不要喝水,万一呛着。”
  这人说得没错,一小会,秦氏长出了一口气,缓了过来,睁眼看看站在她身边的银月和围着的一众人,失声大哭起来。
  文耿娘忙扶着儿媳妇叮咛:“千万不要哭,出嫁时哭是好的,进了门就不能再哭了,不吉利。”
  秦氏听了,哭得更痛。
  众人见新媳妇醒了,一齐从新房里出来,让新娘子安静一下。银月没遇到过这种情形,自己先是慌了,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安慰这个嫂子,屋里只剩下大娘、她和新人,新人抓住银月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着的一根稻草。
  外边大先生一脸寒霜,自己虽说跑过南,走过北,自己的儿子被抓了,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二先生见大先生六神无主,只好赶鸭子上架,自己充当了一回主事的。他对大先生说:“眼下最要紧的,我想是不是确定一下这个消息,县上来的信差说文耿出了事,到底是如何出了事,事大事小,我们总要弄明白,然后才能想对策。”
  大先生感激地看看二先生,有点埋怨自己失态,怎么当时没好好问问送信的那个公差呢。文耿前天夜里跑的,今天就送来信,说他在济南被捕了,宋县长怎么这么快就得了信?是有些蹊跷。
  想了一会,大先生看看文宝道:“你骑马去趟县上,慢,去我屋里,让你大娘把箱子那幅画找出来带着,等宋县长见了画,你再开口问。”
  文宝点点头,轻手轻脚走了。
  二先生忙着给大先生宽心:“没事的,文耿虽说年轻一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懂得轻重,我想是不是误会了,抓错了人。”
  大先生摆摆手,他心里有底,文耿在济南绝不是念书求学这么单纯,应该参加了一些非法的活动,这次从济南回来就不寻常,宋县长不会无中生有,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让人专门送信来。本来今天宋县长答应来吃喜酒的,结果临走被一件急务绊住了,却突然送来这个消息,肯定有他的道理。想到这,大先生叹口气说:“不要慌,该待客待客,该喝酒喝酒,一切明天再说。文遐、文宽,你们陪着我敬酒,今天来的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可不能怠慢了大家。”
  二先生张罗着文遐、文宽,一个提酒,一个托着托盘,外边三声炮传来,响器班子吹起唢呐,陪着大先生挨桌敬酒。
  到了未时,客人们都喝好了,送亲的人也打发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二先生、永功,还有几个文字辈后生,永功今天非常有面子,陪着大客吃饭,吃得好,说得也痛快。
  门外马蹄声响起,众人道:“来了。”
  文宝把马缰绳甩给一个帮忙的,跑着进了院子,见了大先生,低起道:“大哥确实被抓了,宋县长亲口说的,上个月,驻军李旅长给宋县长开通了一部电话,说便于驻军与政府联系,一个月来电话一次也没响过,今儿上午突然响了,是李旅长打给他的,两个事,一个是北伐军正朝山东方向进发,已经到了河南、安徽,沂州是山东的南大门,怕是要有一场大战,要宋县长准备战略物资,商户捐款捐物。二是,省城督军府打来电话,说直鲁联军前天抓了一个人,交到警察局,很像以前在济南经常带学生游行示威的固文耿,打也打了,但是,此人死不承认,省城那边拿不准,要沂州这边帮着核实。宋县长见了画很高兴,说已经给省城那边打包票,肯定不是固文耿,固文耿正在家里娶亲,怎么可能跑到济南去,临走,宋县长嘱咐,尽快把文耿哥求出来,夜长梦多,万一哪天在监狱里抗不住招了,是要杀头的。宋县长还说,这电话就不该架,头一个电话,就是这事,晦气。”
  听了这话,大先生半喜半忧,果然是文耿出事了,好在他没招认,还有救他的可能。
  大先生想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底,他在济南有一个徒弟小方,叫方子明,在警察局当个队长,这几天忙于公务,今天没能到场致贺,让人捎了十块钱、一块丝绸,算是贺礼。为人还算稳妥,每年来固庄一次送节礼,没有一点官场的架子,何不让他帮着打听一下。大先生暗自埋怨自己,看来修身还差得远,遇到事常提醒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别人的事自己常说的口头语就是“莫慌,一切都好解决”,真到了自己身上,竟也慌了,这么好的关系竟没想到,他是警察局的人,文耿被捕了,听口气是关在警察局,小方岂不正好能帮上忙?
  第二天,拜亲族、拜祠堂,银月陪着新嫂嫂,一样样完下来,又请车氏给新娘子绞了脸。新娘子全程都是苦着脸,大先生通过文耿娘给她带了话,说在济南有关系,不用担心,现在这个世道,无非就是钱的事。大先生甚至开了一句玩笑:让文耿在牢里边吃点苦也不是坏事,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归听,秦氏的心一直揪着,一则是好好的婚礼,文耿竟然不辞而别,大先生对送亲的人解释,说是因为济南那边学堂有急事,算是把送亲的人糊弄过去了,谁想到,济南有急事,竟是急着跑那儿进局子!
  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提着到处走,该磕头就磕头,该绞脸就绞脸,听他们一条条念族规,到后来,感觉一句话也没记住,脑子里就是未见过的男人被捕了,现在正关在济南的监狱里受罪。
  她想过,如果固家没有法子,明天就要回门,自己就是在爹的面前跪一天不起来,也要求他老人家想办法求文耿出来。花多少钱,舍多少脸,也在所不惜。自己已经嫁到固家,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这一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一切,是自己的天,怎么能让天塌了呢?
  秦氏不再哭泣,脸上还是没有笑模样,文耿娘看在眼里,大先生也看在眼里。第二天,他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打算,现在不缺钱,办喜事,收了不少贺礼,也收了不少钱,有钱就有希望,大先生头一次对钱有了深刻认识。他写了一封信,让文耿娘给徒弟准备了一份礼物,又取了十块钱,交给文宝,说:“这信封上有地址,你一定要把信亲手交到你方哥手里。”
  文宝点着头,他是头一次接受这么重要的事,大先生让他骑着赛赤兔去济南,这可是莫大的脸面。赛赤兔是大先生的命根子,文耿更是!
  二先生和永功都对大先生的决定有看法,二先生担心文宝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别把事情办砸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永功想的却是,文宝远了一层,文遐才是大先生的亲侄子,怎么不派文遐,却派了文宝,这不是远近不分嘛。
  大先生的解释却是:“文宝会骑马,赛赤兔不让别人近身,只有文宝能骑了他。”这话说得二先生、永功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确实,文宝天天伺候大先生的两匹宝贝马,除了大先生,只有文宝能靠近。文遐待人接物比文宝老练,可是让他骑马去济南,真是不敢想。
  其实大先生却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出口:文宝的忠厚,是文遐不具备的。
  文宝果然没有辜负大先生的期望,初七晚上骑着马走了,天明到了济南,吃早点的空,打听到方哥的住处,文宝没敢耽搁,他怕到了上班时间,方哥去了警察局,说话就不方便了。
  找到方哥一打听,文宝吓了一跳,不错,文耿是被直鲁联军的人抓的,他在逃离济南之前就已经被督军府的人盯上了,迟迟没抓他,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没成想,让他寻个机会逃了。现在送上门了,还能再让他溜了不成。文耿一下火车,就被驻守在火车站的巡逻兵抓了,直接送到21师部。一顿好打,只要他承认了他的身份,就差一颗子弹了。
  方哥说,佩服文耿兄弟是条汉子,一直没承认自己的身份,军方也拿不准,找了两个文耿的同学来确认,结果同学说不认识。
  只要不承认就好办,方子明明白里边的事,天天抓人,抓错的多了,他也没心思管,但是,这个文耿不同,老头子交待的事,一定办好。等到晚上,方子明回到家,轻松地对文宝说:“文耿有老头子的骨气,死不承认,被打了几次了,也没套出一句真话。我在21师还有几个熟人,师长是个很贪财的人,应该能摆平,只要军人不追查,我们警察局放一两个人还不简单。你回去给老头子说,花多少钱在所不惜,老头子就文耿兄弟一根独苗,怎么着也得捞出来。”
  得了这句话,文宝在方哥家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骑马赶回固庄。听了文宝传来的消息,二先生、文杞、文遐都围在大先生家的一个火盆旁,讨论着如何解救。
  文宝说:“听方哥的口气,就是钱的事,方哥说他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二先生听了,一阵放松,花钱能办成的事就不算事,他轻轻地对文宝说:“你这孩子说得也轻巧,怎么能让你方哥花钱,他能帮着跑腿寻关系走门子就不错了,总比咱在济南两眼一抹黑强。花钱的事,我和你大伯想办法,你方哥可是说了,到底用多少钱?”
  文宝才想起来:“方哥没明说,我临走的时候,他说,以前他经手的一个案子,也是学生闹事,被警察局抓了,学生的家里打点了局长一千块钱,就放出来了,在里面也没吃苦。”
  “好。”大先生一拍腿,“有个数就好办,就怕他和咱打哑谜。一千就一千。”
  二先生摇摇头:“一千怕是不够。大哥,你想呀,上次警察局抓的,这次是直鲁联军抓的,军队的人比警察还要黑。”
  大先生想了一下,点头:“那就两千。”
  从娘家回来的秦氏一直在窗外偷听,听到两千块钱能救出文耿,她一进门跪下了:“爹,叔,你们一定要救他出来,花多少钱都不要心疼,爹,我昨儿回门,知道救人要花钱,跟我娘讨了五百块钱,放在床下,不够,我明天再去娘家,多要一点,求您了,爹,一定救他出来。”
  大先生一阵恻然,对这个儿媳妇的作为感叹连连,这样好的媳妇,文耿竟看不上。他示意文遐扶起来秦氏,笑着说:“怎么能用你的钱,爹手里钱很宽裕,喜期收了不收钱,我这几年也多少有些积蓄,你的钱留着自己用吧,钱的事不用操心。我和你叔,正在商量救文耿的事,我在济南也有一两个相识,没事的,放心吧。”
  秦氏哭着出了屋子。
  二先生和大先生又议了一阵,决定出钱两千,由文宝、文杞两个,一人骑一匹马,直接送到济南。
  二先生回到家,和车氏说起这件事,觉得文耿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不出点钱有些说不过去。
  车氏道:“大哥不缺钱,听说他喜期收了几千块钱,还有金条、银锭,哪里差咱这一星半点,拿出来让大哥笑话。”
  二先生头一次不同意车氏的话:“你说得不在理,大哥有钱不假,那是他的钱,咱帮他一点,多少是咱的心意,大哥怎么会笑话咱呢,我决定了,给他帮二百块钱,十成我们占一成,文耿媳妇能出五百块,大哥凑个一千三,也就够了。”
  “什么?你出二百块,哟,你真是有钱人了,蛮大方的,出手二百块钱,二百块钱可以买十亩好地了。”
  二先生还是坚持:“钱是一回事,人情是一回事,我们这些年多亏了大哥照顾,一向顺风顺水,要不是大哥的面子大,县上,镇上,苛捐杂税,天天来搅扰你,还不知道有多少冤枉钱花呢。”
  车氏冷笑道:“你卖地卖儿女我不管,你有钱你出,二百块,我是一分也不出。”说完蒙头睡了。
  二先生没了法子,只好找了李贵,嘱咐他一定不要声张,明天一早拉几车粮食去崔家粮店卖了,不够的话,先让崔掌柜的借点用用,以后用粮食抵上,总之要凑够二百块钱。
  李贵说:“二爷,这阵子粮价天天涨,听说咱们这儿要打大仗,家家都在屯粮,二爷,能不卖就不卖,即使卖,也要少卖,白天听文杼说,油坊那边还有一百块现钱,没交到太太手里,是不是先用用?”
  二先生点点头:“那好,就这么办,你看着卖几车,把油坊的豆饼也卖了,文杼那里我去说,凑够就成。”
  第二天下午,大先生准备的两千块钱分开装在四个木箱里,箱子外边用棉花包了几层,防止磨破了马背,再盖上几件旧衣服掩饰,财不外露,这是外出行走的起码知识。
  文宝、文杞表情严肃,骑着马出了门,一直朝济南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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