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分亦难

　　普物考试过后，伊人很揪心，这要是考不好，怎么跟王老师交待。
　　“酒干尚卖无，酒干尚卖无......”
　　教室里，只有伊人坐在桌子上唱着时下流行歌曲。
　　刘艳霞进来了：“伊人，就你一个人？”
　　“啊！酒干尚卖无......”
　　刘艳霞也随声附和起来，这时，于天成进来了，刘艳霞唱得更起劲了。
　　吴学志和几个男生走了进来：“成绩出来了。”
　　伊人跳下桌子：“我考多少？”
　　“还是第一，96分，王老师直夸你呢。”
　　于天成匆匆进来，一班有个男生对他说：“铁成，普物成绩出来了，你考了95分。”
　　于天成只是答应了一声，就匆匆地离开了。
　　伊人和刘艳霞往寝室走，刘艳霞说：“上学期，你考第一，于天成考第二，这学期还这样，挺有意思的！”
　　“啊，上学期我98分，这学期还低了两分。”
　　“嘻，总是比他高就行呗。”
　　“哼，我可没想和他比。”
　　“你没想跟他比，人家可在意呢。你看他那样，脸拉拉着。”
　　“也许是他父亲去世的缘故吧？”
　　“是吧。”
　　伊人觉得，刘艳霞挺有心眼的，要不是苗勇健那么优秀的男孩会跟了她呢！
　　刘艳霞，个头不高，戴着眼镜，梳着短发，很平常的女生；说起话来，尖细的嗓音，总有一种嘲讽的腔调。
　　考完试，学生们都准备回家了。伊人与齐小玲商量过了，明天早上走，学校有送站车。
　　伊人来到自习室，环顾空荡荡的屋子，却莫名地期盼着什么。
　　伊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书桌里的书本收拾出来，正准备站起身，于天成进来了。
　　于天成急急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对伊人说：“你八点在后门等我。”
　　还没等伊人反应过来，他就匆匆离开了自习室。
　　伊人虽然写了分手信，但却希望于天成能挽留这段感情，伊人希望于天成能真心地喜欢自己。
　　腊月的寒风滞留在外墙与楼之间的空地间，打着旋涡，夹着清雪默默地打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伊人却感不到寒冷，只有下坠的沉重。
　　“你是怎么考虑的？”伊人问于天成。
　　“我认真看了你的信，觉得你说得挺对的，我们俩生长在不同的家庭环境。”
　　“我可没有说你的家庭条件不好。只是觉得，我们生长在不同的环境下，对事物的看法不同，因此，应该相互体谅，求同存异。”
　　“我没男子汉气魄，你脾气不好，我们志向不同。”
　　一针见血，伊人听着，仿佛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中，全身缩成一团。人家是嫌弃自己脾气不好！
　　“你还是考研吧！”于天成继续说。
　　伊人想，我考不考研关你什么事，我当然要努力奋斗了，难道让你笑话我！
　　“我有许多缺点，将来还得赡养我的母亲，你也知道，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男孩......”
　　伊人想，赡养老人不是正常的吗？伊人没有理解于天成的意思，赡养老人天经地义，这事还需要提出来！
　　其实，于天成期盼伊人的承诺，不要嫌弃自己的母亲；而伊人是一个有素养的女孩，爱屋及乌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是一个好女孩，并且有许多男生追，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男生的。”于天成热切地看着伊人。
　　伊人想，我找不找也不用你说，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
　　“那你先找吧？”伊人想，你一定是看上别人了吧？
　　“我不再找了，我要好好学习，以后再说。”于天成信誓旦旦地说。
　　“你不找，我怎么找呀？”伊人似乎看到了一丝丝希望。
　　“对，你先找，我才能找。”
　　“什么意思，难道我水性扬花？跟郭颜民黄了，跟你也分手，再找一个，添补心里的空虚吗？”
　　“没这意思，就是你不要因为我们俩的事而对这件事失望，学院好的男孩很多......”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跟我分手？”
　　于天成愣了一下，心想，不是你提出分手的吗，嫌弃我没男子汉气魄吗？
　　“因为我使你失望了，你不要放弃希望......”
　　“既然这样，我就想要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所以，你先找吧。”伊人嘲讽地说。
　　“我？哎，不想找了，我也看清了自己，我不太会与女生交往。像翟老师说的，我们还很不成熟，不适应在大学里谈恋爱。”
　　“噢，你挺听翟老师话的。”伊人嘲讽地说。
　　“翟老师挺别讨厌谈恋爱的......”
　　伊人想，所以，你就怕翟老师知道，整天逃避，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我要是宣扬出去，怎么办？翟老师要知道了怎么办？”伊人看着于天成。
　　“我让翟老师去问你。”于天成反击道。
　　伊人想，你就是在意翟老师，怕在同学中的威信。
　　“下学期，你敢来吗？”伊人突然冒出一句来。
　　“我还要提前来，你还要提前来呢！”
　　伊人没明白于天成的意思，早来干嘛？我从来都是最后一个到校。
　　其实，从始至终伊人和于天成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这注定了两个人今后的命运。
　　“我们走吧？”
　　于天成觉得，伊人始终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大城市的女孩就是天真、幼稚，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先走吧。”
　　伊人的脚冻僵了，她艰难地动了一下：“你先走吧，我等一等。”
　　于天成想了想，最后，似乎下了决定，转身走了；刚走了几步，在墙那边，似乎犹豫了一下，就迅速在黑夜中消失了。
　　伊人十分痛苦，那个黑暗中的身影一直徘徊在脑海中，他就那么决绝地走了，人家真的不爱自己！
　　伊人回到寝室，收拾好东西，然后，她来到齐小玲那屋：“老祁，你也没休息呢？”
　　“啊，我们屋也是乱哄哄的，有半夜走的，一直在折腾，我也是睡不着，我们去看一看李新杰吧？”
　　伊人和齐小玲到了她们寝室的一楼，来看望下届的学生李新杰，她也是松江人。
　　“李新杰，这是咱老乡，伊人。”
　　齐小玲介绍着，伊人看着李新杰，挺白净的，个头也不矮，但是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
　　“师姐，坐吧。”李新杰让齐小玲和伊人坐在床上。
　　“晓杰，高考没考好，是吧？三中毕业的。”齐小玲仰脸看着站在床头的李新杰。
　　在松江，三中是要比六中还牛的省重点中学，考上石油学院，也是有点可惜。
　　“也无所谓了，即来之，则安之吧。”伊人安慰着李新杰。
　　“嘿嘿，我们俩六中毕业，在这儿也早就习惯了。”齐小玲笑了。
　　“哎，没事，四年就毕业了。”李新杰忧伤地说。
　　“就是，还可以考研究生吗？”伊人笑了。
　　“咱们学校要考研究生，除非上自己学院，上别的学院，很费劲。”齐小玲说。
　　“看看情况吧，觉得有兴趣，就考一下，要不然，就毕业回家。”
　　“嘿嘿，现在考虑这些，是有些早，你刚来，还是适应适应。”齐小玲笑了。
　　伊人觉得，李新杰像自己刚来时的样子，不适应大学的生活，苦闷、忧伤，也许时间长了，就过去了。
　　两个人在李新杰寝室聊到后半夜。然后，伊人回寝室躺了一会儿，到了天亮，匆匆拿上东西，坐上学校送站的车，离开了学校。
　　
　　假期里，伊人很想跟邵琳好好谈一谈，可是邵琳没有回来，说是实习什么的。
　　伊人和马婉玲、徐玉飞，还有徐玉飞的一个初中同学，去公园看雪景。
　　徐玉飞和她的同学在前边聊着，伊人和马婉玲走有后边。
　　“老弟，怎么样，你们课程紧吧？”伊人问马婉玲
　　“跟你们理科不同，我们还是很紧张。不过，看你爱不爱学习，我看有些人可自在呢，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学的！”
　　“60分万岁！有些人还是通过补考过的，哎，咱班李梅梅怎么样？”
　　曾和伊人同桌的李梅梅跟马婉玲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专业。
　　“李梅梅？哎，原来在咱们学校，那是多么骄傲！现在，谈个恋爱，还跟另一个女生争那个男生！”
　　“哟，晓梅怎么会这么凄惨！人家愿意跟谁，就跟谁呗，还稀罕抢他！要我，一脚把他踢出去。”
　　“可是的，人家可当宝呀。现在的男生都不简单呢，能把晓梅这样的女生整得五迷三道的，你说，多有手段。”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吧！”
　　“不是，我是觉得，我们在中学跟男生接触不多，不了解男生。其实，有些男生挺坏的，尤其农村的孩子，他们早熟，跟我们不一样。”
　　“老弟，我觉得，农村孩子是有点说不上的感觉，他们喜欢城市女生，但是，却又觉得城市女孩太厉害了。”
　　“哎，伊人，你是找了农村男孩了吧？”
　　“是呢，黄了，谈来谈去，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伊人，这就是区别！你家庭条件好，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你是不知道，家庭条件不好的人的自卑感。”
　　“那有什么可自卑的！将来不是一样的吗，都国家分配，挣工资就一样了呀。”
　　“那是你想的，人家可不这么想。伊人，我觉得，你有点任性，我们上了大学，还有三年就毕业工作，我们得在大学里学会长大，才能适合将来的社会。”
　　“老弟，你觉得，我们现在谈恋爱......”
　　“我觉得，有点早！可能你觉得我是回民，所以，才这么说。”
　　“没有，就是觉得吧，有点迷茫！”
　　“迷茫不迷茫，在学校，要看清楚了再谈！自重很重要，像李梅梅那样，我觉得，她就是无法自拔吧！”
　　“是呢，我们女生自制力是挺有问题的，所以，很痴情呢！”
　　“所以，伊人，我不赞成大学谈恋爱。我们毕业一分配，各有各的志向，天南海北的，将来也肯定不能在一起。”
　　伊人没有吱声。爱过，恨过，也错过，这也许就是大学生活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