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5）

　　刘广民：等他俩回来再说，我们先去吃早饭。
　　四人正要出门，苏正阳气冲冲地走来，魏平宁把他拉住，三人走了。
　　苏正阳：魏平宁，我走！
　　魏平宁：劝你多少遍啦？你不能走，领导同志，都希望你留在这里。
　　苏正阳：留在这里，饿死我？气死我？
　　魏平宁：我一直想问你，你离开北平，出来干什么？享福吗？
　　苏正阳：你应当明白：我喜欢你，才跟你离开北平出走！
　　魏平宁：那你只能大失所望，你这样，咋讨人喜欢？
　　苏正阳：是，我失望了，不讨你喜欢。我也看明白了，你喜欢当官的！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看你多高兴！他们都把你当宝贝，宠着你，夸着你。都是大男人，不信他们不想抱抱你，亲亲你！
　　魏平宁伸手要搧他嘴巴，半空缩回手，用力一推，苏正阳倒退坐在地上。
　　魏平宁：你欠抽！
　　苏正阳：好，好！我知道你越来越不喜欢我。各走我的路，我回北平去！
　　魏平宁：你回，你去！有本事，快走！
　　苏正阳坐着不起，魏平宁转身就走。看见周鲁枝和宋跃飞，脚步更快。
　　苏正阳：你跟当官的去吧，我看你咋好？
　　
　　06-19：延安洞日、内
　　冬日照进窑洞。洞里一个小通铺。苏正阳躺在铺上，两位室友站在铺旁。
　　魏平宁进入，那两人出去。魏平宁走近铺边，伸手摸摸苏正阳额头。
　　魏平宁：不发烧。你別闹了，丢人现眼。要回北平，出出气就算了，千万不要真走。领导分配你跟随刘县长办教育，这是你进步的好机会。
　　苏正阳：你觉得好，我不觉得怎样。办啥教育？山沟里，睡不好睡，吃没得吃。老百姓都想回家，冬天了，可能冻死、饿死在山上！
　　魏平宁：你別散布悲观论调！
　　苏正阳：我后悔，肠子悔绿了！
　　魏平宁：咱俩说清楚，是你要跟我来，不是我要你来。你来了，想回北平也困难。我希望你别走回头路。熬过寒冬，美丽、温暖的春天就来了！
　　苏正阳：你当时说，要去革命圣地延安！
　　魏平宁：沁源这里就是小延安！你们住的这个窑洞起名延安洞，多好！
　　苏正阳：好，好！可能就是我的坟墓！
　　魏平宁：你这样，我真没法跟你说话了。
　　苏正阳：把你的《西行漫记》拿来我看，闷死了。
　　魏平宁：曹团长拿去看了。
　　苏正阳：你跟当官的近乎，又都是大男人，难怪看不起我了！
　　魏平宁：苏正阳！你老这么低级、庸俗，讨厌！
　　苏正阳：我没说错，你特别想接近曹团长，你喜欢他。
　　魏平宁：我工作需要采访他们，我跟任大姐住，还有胡冬梅、佟欣佳，她是从太原来的大小姐。我还采访了烈属秋菊嫂，她们都是官、都是大男人吗？
　　苏正阳：你喜欢成熟的大男人，不承认。
　　魏平宁：指挥部开重要会议，我必须去听，要迟到了。
　　苏正阳：我死在这洞里，你別来理我！
　　
　　06-20：指挥部场上日、外
　　指挥部一排窑洞前，一小片平地，火堆冒出一缕青烟，十几个人都穿着棉袄，围火而坐。廖永吉主持会议，刘广民、周鲁枝、任秀梅、宋跃飞都到会了，胡冬花、佟欣佳也在任秀梅身旁。
　　燃烧的是一个大枯树蔸，不生明火，热力四射，烤得几个人往后退。也有穿得单薄的人往火靠近。刘广民拿根棍子戳着枯树蔸，灭火。
　　刘广民：我们搞特殊了，又晒太阳又烤火。
　　没有棉袄穿的男人：别，县长，烧着吧。这玩意儿山上多呢，又不用花钱。
　　廖永吉：烧着就烧着吧。刘县长，你接着发言。
　　刘广民：咱们还是省着点！（边灭火边说）我刚才把意见摆到台面上了。这长期围困，也有两面性，围困鬼子，也把乡亲们困在山里挨冻挨饿……
　　廖永吉打断话：你保留意见吧，说怎么办？具体措施。
　　刘广民：我还坚持，指挥部立即向上级报告，请求早日攻城，结束围困。
　　廖永吉：老刘，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凭我方现有战力攻城，不是鸡蛋砸石头吗？明知不能攻，我们催着领导下命令攻！我反对打这报告。
　　刘广民：我再声明一下，我个人冻死饿死在山里，不会怨谁。我想的是16000多乡亲怎么早点回家？如果廖书记听不进我的意见，不愿打报告，那好，我以个人名义发个电报，提出我的请求。挨批、挨处分，我个人受了。这，廖书记，你跟机要员说一声，给我发报，可以吧？
　　廖永吉：（断然）那不还是我同意、支持你打攻城报告吗？不行！
　　刘广民站起来，面对廖永吉，瞪大眼晴。廖永吉稳坐不动。
　　刘广民：那好，我不发报，去见首长面谈！
　　廖永吉：老刘，你坐下，冷静冷静吧。
　　刘广民：我没法冷静，现在就去军区！你们，有没有人跟我去？
　　没人回答。
　　刘广民：秀梅同志，你负责城关，压力最大，最想早日解决鬼子。跟我去！
　　任秀梅：刘县长，还是指挥部先统一思想吧，有党委统一领导嘛。
　　刘广民：算了，你不敢说真话。
　　周鲁枝：刘县长，我跟你去。
　　全场一惊，廖永吉也转向了周鲁枝。
　　周鲁枝：我只带一些人负责你一路安全，别让鬼子把你弄走。
　　刘广民撇撇嘴，把目光转向魏平宁。
　　魏平宁：有这么多人去，路上安全，我也跟着去报社看看。
　　摩永吉：行了，刘县长，你还是保留意见吧。
　　刘广民：只要不采纳我的意见，我就天天提。但是，我思想不通，组织服从。我发动群众自己动手挖了3606孔窑洞，还继续挖。今冬，山上乡亲们可以不露宿荒野了，对防寒也大有好处。
　　魏平宁插问：刘县长，3606这数字准确吗？
　　刘广民：准确，准确！咱意见归意见，执行不马虎，一个一个地数过。如果谁怕我刘广民虚报，跟我到几条山沟、各个村子都转一转，再核查一遍！
　　
　　06-21：场外日、外
　　曹尚清骑着马，从树林里出来。到场边下马，把缰绳交给警卫员拴马。
　　魏平宁手拿笔记本，跑步迎上来。
　　曹尚清：小魏，你反应好快！还想骑马？
　　魏平宁：不是！正开会争论哩。
　　曹尚清：我赶来开会，迟到了。
　　魏平宁：我不釆访，给我《西行漫记》。（伸出一只手）
　　曹尚清：我还没看完。我在延安见过斯诺，他写的延安生活，我看了像回家乡一样。他还参加部队班里开会。我打仗太紧张，得慢慢看。
　　魏平宁：不行！有人急着要看。
　　曹尚清：我也急着看完。
　　魏平宁：对不起，让他先看吧。
　　曹尚清：他？谁？
　　魏平宁：我老乡！
　　曹尚清：噢，小苏，苏正阳。你让他先看我的《孙子兵法》行吗？
　　魏平宁：他哪会看《孙子兵法》？也看不懂。
　　曹尚清：（回头对警卫员）先还给魏记者。
　　
　　06-22：场内日、外
　　与会者正聚精会神地听周鲁枝汇报。
　　曹尚清走近，和对面的廖永吉、刘广民招手，就近挤进人圈里坐下。
　　魏平宁没回原位，挨曹尚清挤着记录。曹尚清挪挪位，让她好写字。
　　周鲁枝：我汇报一下，郭老根救出来了。鬼子缺苦力，逼伪军到处抓民夫，老根被抓去了，给鬼子拆民房的砖石、木头修炮楼。老根拆民房下不了手，多次遭鬼子毒打、枪托砸。我和宋跃飞给韩金明施加了压力，要他找人放人。韩金明看见鬼子毒打他，帮鬼子骂、踢老根。鬼子就把老根交给韩金明严厉惩罚。
　　廖永吉：这要让群众知道，下山回家多危险！
　　周鲁枝：韩金明偷偷把老根放了，向鬼子报告，老根被打死了，尸体扔进了沁河。老根不敢再守在家里，上山来了，现在在洞里养着。
　　魏平宁：周大队长，把汉奸韩金明争取过来了？
　　周鲁枝：没有！韩金明投靠鬼子大捞好处，以鬼子之名敲诈勒索。我们也给他施加了压力，他要保命，要留后路，也会被迫给我们做点事。他的小命捏在我们手里，要尽可能利用他。
　　曹尚清：你了解城里情况，干伊藤有机会吗？
　　周鲁枝：难！伊藤缩在他的司令部里，防护严密。我们摸不进去。
　　曹尚清：那还得想办法，引蛇出洞……
　　廖永吉：停一下，那棵消息树倒了！
　　大家立即站起来。
　　廖永吉：暂时休会，准备战斗。敌人抄我们后路，是冲指挥部来的。还用老办法，别伤了群众，不能放鬼子进村里打。曹总指挥，你部署吧！
　　曹尚清：送上门来，好！这回，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第十八计打，擒贼擒王，抓头头！廖书记、刘县长，你们两位带人打指挥部旗号，分头行动，诱敌深入。我带部队打伏击、打头头。周副总指挥，你负责断敌后路。
　　
　　06-23：树林里日、外
　　伊藤骑在马上，率日、伪军100多人马，在树林里的小道上隐蔽行进。
　　韩金明穿日军军服，扮日军指挥官，带一队伪军走在前头。
　　队伍中，有马驮小炮，有重机枪。
　　伊藤勒马稍停，坐在鞍上看看地图。令传令兵往前跑。
　　传令兵把韩金明带回伊藤马前，毕恭毕敬地听命。
　　伊藤：韩队长，你的，明白我的意图。大日本皇军不打老百姓，我有情报，共党头子廖永吉等指挥员，都在这山里。你的四面包围八路指挥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的明白？
　　韩金明：明白！我一定抓住廖永吉！
　　伊藤：辛苦辛苦的！皇军有大赏，可以去大日本休假、看樱花！
　　伊藤回头，令一日军士兵牵一匹马给韩金明。
　　韩金明跨上马朝前赶去。
　　伊藤等韩金明走出一段，指挥刀一挥，继续前行。
　　伊藤：（独白）八嘎！你的廖永吉，大大的狡猾！我的人没有，粮没有，水没有！维持会的，也没有！你要把大日本皇军困死，你的，先死！
　　队伍停下，隐没在树林里。伊藤下马隐蔽，派兵去四周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