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4）

　　韩金明有了醉意，掏出一把盒子枪，啪一声摆在桌上。
　　曾家父子都偏偏身，李亚芬惊吓站起。韩金明笑着。
　　韩金明：我这时才送上大礼，就想让你们大欢大喜。这是伊藤司令官送的。你曾家祖辈几代都风光，有谁人送过你们这样的大礼？
　　曾家父子都不敢多看那支枪，李亚芬回座，挨曾殷堂近了。
　　韩金明：我酒也喝了，该讲的话都讲了。皇军来到沁源，人生地不熟，共产党、八路也绝，把老百姓都带走了，留一座空城、死城。皇军不敢出城，王道乐土，乐甚？修碉堡、修路也找不着人！这都得靠你我之辈来管治沁源，特別你曾殷堂做过商会会长，德高望重，一呼百应……
　　曾有志：过奖，过奖，家父历来不问政事。
　　韩金明：该问政就得问！皇军来沁源试行新政，要“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真心仰赖你们有头有脸大善人，安抚百姓，稳住人心，建王道乐土。你看我，我这个警备队长和皇军伊藤司令官平起平坐，一起开会议政。伊藤也客气地称我韩队长。就是伊藤委派我，代表他来请曾四爷出山。
　　韩金明掏出请柬给曾殷堂，曾殷堂不看，李亚芬要拿，曾有志抢在手里。
　　韩金明：伊藤定于后天，在他的指挥部宴请老先生，你务必赏光。
　　李亚芬盯住曾有志紧捏的请柬。
　　曾有志：韩队长，家父年纪大了，不胜重任。请你回去给伊藤……
　　韩金明：曾公子，皇军说一不二。岂能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伊藤亲自三顾茅庐，那好吗？万一伊藤看上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曾殷堂猛然起立，先抓着手枪扔在地上，又摔了一只碗，怒气冲天。
　　曾殷堂：韩金明，你走！快去回你主子话：我操他八辈子祖宗！谁对我家女人起歹心，我马上投共产党、八路军去！叫你主子在沁源死无葬身之地！
　　韩金明稳坐：抱歉，酒后失言，曾四爷消消气。
　　李亚芬忙捶背。佣人来扫地。枪在地上躺着。
　　曾有志媳妇佟欣佳和亲娘在内房门口探出头来。
　　曾殷堂：送客！
　　李亚芬扶他进内室去，他一脚拨开地上的手枪。
　　曾有志：韩队长，你回去就向伊藤传家父的话吧！
　　韩金明还稳坐，等曾殷堂进了内室。
　　韩金明：曾公子，我最后留下金玉良言：你们不要对共产党、八路军存啥幻想。他们能打皇军吗？敢打吗？只会脚底板抹油，开溜！只会以抗日之名争地盘。驻闫村的司令部早溜了，薄一波、陈赓等大人物也不知去向。他们再冒出来，那可不只减租减息，而是分田分地。你我之辈，都要掉脑袋！
　　曾有志捡起手枪，要韩金明带走，韩金明只好收回枪。
　　韩金明：我的金玉良言讲不完。皇军看重曾四爷，只要他出山，就是县太爷，一呼百应，老百姓都回来了。你们照样收租，公子照样当官……
　　
　　05-17：曾家门口夜、外
　　周鲁枝身手矫健，走到墙下，飞上围墙。一闪身不见了。
　　眨一眼，曾家大门打开。廖永吉、警卫员、任秀梅无声无息地进去了。
　　
　　05-18：曾家院里夜、外
　　廖永吉一行刚走近客厅，韩金明四人出门，韩金明一伙先出了枪。
　　周鲁枝、警卫员也出了枪，两人都把廖永吉、任秀梅挡在身后。
　　韩金明：什么人？
　　周鲁枝：是安县长呀，把枪放下！
　　韩金明一伙举着枪退到屋里，关门不成，用桌子、椅子把门挡住。
　　曾有志跨到门口，韩金明躲到他背后，枪口仍对准门口。
　　曾有志：这位是警备队韩金明队长，我家的稀客，不能开枪啊！
　　周鲁枝：（枪对韩）姓韩，警备队长！你不是县长安明生大人吗？
　　廖永吉：行！在桑木沟是安县长，摇身一变成了沁源警备队长韩金明！
　　韩金明：先生，你们认错人了！
　　廖永吉：在桑木沟打交道，才多久呀？这就忘了？
　　韩金明：我是韩金明！什么桑木沟？
　　廖永吉：你欺瞒谁？那次，我们去见闫团长，你是安明生县长大人。你到后院去“加菜”，其实是给鬼子报信。鬼子来了，我们打完鬼子，你们却溜了。
　　韩金明：你们共产党不只会洗脑，还会瞎编故事。
　　廖永吉：那是你自己创造的故事！我们离开桑木沟几天后，闫团长就被鬼子灭了。你安县长借鬼子手灭了闫团长，你捞得大部份财物、人马，投靠鬼子，随鬼子入侵我沁源，改名换姓，成为警备队长！你当县长时，勒索票号，大捞银票。好父母官啊！
　　周鲁枝：你还带鬼子伪装逃难队伍进山，搜捕我们廖书记！
　　韩金明：造谣害人，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
　　韩金明收了枪，把他的随行人员推到前边，缩了身子。
　　曾有志挤上前。
　　曾有志：廖书记，对不起。都不开枪，是吧？来的都是客，请进。
　　廖永吉拨开警卫员，上前一步。
　　廖永吉：我就是中国共产党沁源县县委书记、围困指挥部政委廖永吉！鬼子悬大赏要我的头，在场各位，哪个想发财，拿去吧！安县长-韩队长，给你个讨好伊藤、立大功的机会。
　　他伸长脖子，摆出让人砍的架式。屋里人都屏声息气。
　　廖永吉：没人砍，咱们就还有说头。不管你韩先生过去怎样，第一，我们不想打，更不在曾府打；第二，非打不可，那就出大门，在府外打。
　　曾有志：谈，谈，不打！爹，来贵客了，请出来。
　　曾有志忙搬开椅子，廖永吉一行还堵在门口，双方对峙。
　　廖永吉：那就尊重主人，不打。都难得见面，坐下来谈谈如何？
　　
　　05-19：曾家门外夜、外
　　大门紧闭。黑影移动。宋跃飞走到门口瞅瞅。
　　宋跃飞：廖书记他们都进屋了，大家隐蔽好，别打瞌睡！
　　
　　05-20：曾家客厅夜、内
　　曾殷堂端坐在太师椅上。韩金明坐在右侧，三个随从站在他身后。
　　廖永吉、任秀梅、周鲁枝一排坐于左侧。警卫员站在廖永吉身后。
　　曾殷堂：你们，对着开火吧，打够了再谈！
　　廖永吉笑着，掏出手枪摆在茶几上，周鲁枝仿效。
　　廖永吉：我们不动手。鬼子进了沁源，我八路军已实施围困。鬼子是坛子里的乌龟，我们想捉就捉。我们只希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枪口一致对外，早日把鬼子打走！
　　韩金明哼了一声。
　　任秀梅：哼甚？你是外来人，不能帮鬼子祸害咱沁源人！
　　周鲁枝：韩队长，你的老底我们都清楚，既往不究。但从今天起，我们抓住你干一次昧良心的事，给你画一横！（拿出一个小本，用铅笔画一横，亮给韩金明看）我画完一个正字，就跟你算总账，收你命！
　　廖永吉：抗日不分先后，贡献不分大小。你好自为之！
　　韩金明：好！你们等着，我来跟你们抗日！（起身）
　　廖永吉：那就请你给伊藤捎个话：我廖永吉要他的头！
　　
　　05-21：曾家院里夜、外
　　院里漆黑，门开，透出一线亮光。
　　曾有志送客出门，到院中，他抓住韩金明的手，塞了什么物品。
　　曾有志送到大门口，不出门，很快关上大门，插上横杠。
　　
　　05-22：曾家客厅夜、内
　　廖永吉把一份聘书拱手送到曾殷堂手上，曾殷堂接了没看，转给曾有志。
　　廖永吉：老先生，客气话不说了，事急！我们带着一万多名乡亲进山了，你家还没转移，我实在放不下心。我们从山上赶来，碰巧遇上韩金明。伊藤这封请帖，只怕你不好推呀。我们晚一步，韩金明就把老先生“请”走了。
　　曾有志：确实是，韩金明要把我父亲带走。
　　曾殷堂：我会去吗？还坐在这里！
　　廖永吉：好！我们来给曾有志先生夫妻下聘书，老先生也上山吧！
　　曾殷堂一声不哼，不敢看廖永吉，听儿子周旋。
　　屋外枪声。曾家父子一震。廖永吉胸有成竹，周鲁枝冲任秀梅笑了一下。
　　曾有志跟曾殷堂耳语几句，转身进里屋去了。
　　曾殷堂撇一下嘴。在他脑后出字幕：你们怎么不打日本呢？
　　廖永吉：老先生，伊藤把刀架在你脖颈上了。维持会会长你不当也得当！
　　曾殷堂：我不会投靠日本人。只希望你们共产党、八路军冲出山来，把鬼子灭了！把城夺回来，也给沁源人争脸啊！躱在山里咋打日本？
　　周鲁枝：老先生，你这话可不中听。咱把鬼子围在城里打，是好计！
　　任秀梅：是啊，我们要长期围困，围得鬼子不敢出来，最后困死！
　　
　　05-23：卧室夜、内
　　曾有志看看亲娘和佟欣佳准备好的包袱，抱起试试。
　　曾有志：不能迟疑了，爹不走，你们走。
　　佟欣佳：进冬了，娘受不了冻，咋办？
　　娘低垂头，没哼声。
　　曾有志：山里苦，总比被日本人抓去好。今晚上，如果廖书记他们不来，爹就被带走了，欣佳你也会被带走。不能迟疑了，再不走，鬼子会打上门来！
　　佟欣佳贴紧娘，无声地慰藉。
　　曾有志：娘，熬熬吧，时间不会长。我求廖书记多关照你们。
　　
　　
　　05-24：曾家客厅夜、内
　　曾殷堂：廖先生，你们也紧张，要过冬了。我还是不上山添麻烦吧。聘有志、欣佳进抗日政府公干，时势不合适，等你们打走日本人再说。
　　廖永吉：我刚才讲很多了，我们要长期围困，半年，也许还要长！这么长时间，沁源八万乡亲日子照样要过好，教育更不能耽误……
　　曾有志出来：廖书记，我们夫妻可以应聘。
　　廖永吉：好！
　　曾有志：但是，我也不能上山，我得陪着家父。放心，我们会应对，决不会给日本人做事。只不过，要麻烦你们，我娘和媳妇先跟你们进山吧！
　　曾殷堂横了儿子一眼。脑后出字幕：也好，省得在家里碍眼！
　　廖永吉：好！能走几个算几个。山上也要办学。今晚就跟我们走。
　　
　　05-25：曾家门外夜、外
　　韩金明四人都被捆住手脚，蹲在路外黑角落里，嘴被塞住，叫不出声。
　　韩金明被揍得很惨。
　　宋跃飞：谁让你开枪？廖书记出来，毙了你姓韩的！
　　黑影移动。宋跃飞走来走去。
　　廖永吉一行走出大门，多了曾有志、佟欣佳和娘。
　　宋跃飞：廖书记，抓到了伪军警备队队长韩金明等四人！
　　周鲁枝：抓了？
　　宋跃飞：抓了！他们开枪，把韩金明毙了吧？
　　廖永吉：别浪费子弹，放了！
　　宋跃飞：放了？
　　周鲁枝：他有血债！
　　宋跃飞：一条大鱼，放了？
　　任秀梅：听廖书记的，放！别耽误时间！
　　周鲁枝：把傢伙都卸下，留着。
　　廖永吉：韩队长身上的不要动。韩队长，我们本来现在就可以结了你性命，你做的坏事，足够结一次了。但是，我现在还把你当中国人看，让你活着。
　　韩金明：谢谢！后会有期。
　　廖永吉：后会有期。我们周大队长已宣布既往不究，我赞同。你可不要逼他给你画完一个正字。放他们走，韩队长还得替我向伊藤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