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二倔巴的难言之隐

　　蚂蚱大爷和麦子出门之后，整个院子里的这些婶子大娘们一下子都没了声音，都转过头去看着蚂蚱大爷和麦子的后身影，直到蚂蚱大爷和麦子转个弯儿再也瞅不见一点儿影子，这才纷纷转回头。
　　“这个老蚂蚱，真心实意地对着你们兄妹几个，老少爷们儿们都看在眼里。”邻居家的婶子叹了一声说，“唉，也难为他老蚂蚱了。”
　　“依我看啊，老蚂蚱有自己的心思。”旁边的狗B娘撇了一下嘴说，“他老蚂蚱有自己的心思。他身边无儿无女的，我琢磨着他这就是想指靠着小米他们兄妹几个养老送终呢。”
　　小米邻居家的婶子看了一眼春梅，马上转眼盯着狗B娘，说：“你这人……净拿自己的心思去琢磨别人了。我敢打包票，老蚂蚱这个人没有这样的心思。还记得当时他要跟小米他们兄妹几个合到一起过日子的事儿吗？我也知道你们家跟老蚂蚱有些小过结，可咱们也不能因为有小过结就这样琢磨他老蚂蚱。咱们把话又说回来，眼下老蚂蚱还有两亩耕地，地上的收成也跟豆子春梅他们家地里的收成合到一块儿，老蚂蚱去年一年在外面挣的钱自己也一分没留，他这是打心眼儿里把小米他们兄妹几个当成了自己的骨肉。你这样琢磨老蚂蚱，是你自己的心思。”
　　“你这破娘们儿，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这样跟老师给学生娃上课似的，噗噗哧哧跟我说了这么老些的话。”狗B娘马上又向小米邻居家的婶子撇了撇嘴说，“我就是这么一个琢磨，倒让你给我这样一阵子的编排。”
　　“你这琢磨都是你自己的心思。”小米邻居家的婶子马上回了狗B娘，“你们两口子都是这样的人，总是拿自己的心思去琢磨别人。”
　　“你这话啥意思？”狗B娘马上瞪着两眼紧盯着小米邻居家婶子。
　　“没啥意思，谁是啥心思谁知道。”小米邻居家婶子马上瞪眼看着狗B娘。
　　“两位婶子这是咋的了？咋的还跟小孩子似的，一句话赶一句话还赶出火气了。”春梅马上拦住了邻居家婶子和狗B娘的话。
　　旁边的婶子大娘们马上也纷纷说起狗B娘的不是来。
　　“今儿咱们是过来看看小米这闺女，本该说些贴心的话儿，你说的那些话不是要让小米他们兄妹几个心里不舒坦吗？”
　　“就是！这个时候说那些话就不合适。”
　　“拿自己的小心眼子琢磨蚂蚱大爷，就是不对！”
　　“他们两口子平日里就是这样的德性，自己小心眼子，把别人也琢磨成小心眼子！”
　　……
　　狗B娘见身边的这些人几乎都在说自己的不是，马上脸色一拉，竟然没有跟小米和春梅打个招呼就孓蹦孓蹦离开了这个院子。
　　见狗B娘离开了院子，马上有人说起了她在豆子成亲待客后满村子敲锣打鼓似的说这个家在酒菜里下了巴豆的事儿。
　　“这娘们儿，在这个村子里混得都没人愿意招惹了！”
　　“以后她再跟谁说啥事儿，谁也不要相信，从她嘴里说出的事儿都是挑事儿的事儿！”
　　“平日里我就没有正眼儿搭理她！”
　　“他们两口子……就觉不出在这个村子里混得是啥样儿的一个光景了，都落单了还以为自己咋的咋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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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说这些了。”小米抱着小路生，看了看身旁的这些婶子大娘，笑着说，“她说啥子咱们都当成是一阵儿风，别放到心上。”
　　“是，不说她了。”小米邻居家婶子随和着小米的话应了一声。
　　“蚂蚱大爷对我们兄妹几个咋样儿，不管别人咋说，我们兄妹几个心里都很清楚。”小米笑着向身旁的这些婶子大娘们说，“我们兄妹几个该咋的对蚂蚱大爷，我们兄妹几个心里也清楚。”
　　“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是明眼人，看得出来你们兄妹几个跟老蚂蚱都是打心眼儿里相互当成了骨肉亲人。”旁边有人看着春梅说，“春梅啊，你不能因为狗B娘这样一句话就心里有啥子不舒坦的地方。”
　　春梅转头笑了一下，说：“这人跟人都是交心的，别人全心待你，你也得全心去待别人。”
　　“这话说的是！”邻居家的婶子马上接过春梅的话说，“人跟人不能玩心眼子，玩心眼子跟人处不长远。狗B娘他们两口子不光小心眼子，还喜欢跟人玩心眼子。”
　　“咱们村子里的娘们儿，碎嘴的就是狗B娘和猫春娘她俩，可人家猫春娘不嚼舌头，猫春娘碎嘴是显摆自家咋的咋的了，狗B娘碎嘴是满村子东家长西家短。”旁边那个娘们儿接过小米邻居家婶子的话说，“你看，眼下猫春娘也不咋的显摆了，猫蛋确实挣到钱了，这段时间就太奶奶一样坐在家里，等着上门的亲戚邻居们去他家说情要猫蛋带他们到外面挣点儿营生。”
　　“说到猫蛋，谁也没琢磨到他会有眼下的光景，听说小时候整天价鼻涕喇嚓的，手脚整天脏的跟鸡爪子似的。这长大了，有出息了，这几年在外面发财了。”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说，“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是啊，谁也没有前后眼，谁也看不准以后谁会咋样。”旁边那个娘们儿叹了一声说，“谁也想不到小时候鼻涕喇嚓的猫蛋会有眼下的光景，包括小米家他们兄妹几个，谁能想到会过到眼下的光景？当初他们兄妹几个那样的日子，老少爷们儿们都琢磨着活下来都是个事儿。可这一眨眼，这兄妹几个日子开始滋润了。”
　　“瞅着小时候的猫蛋，谁能想到长大后出落成白胖的壮实后生，心眼儿透溜有眼色，还有了一张巧嘴，出门干了两年就自己包活儿带人干。”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说，“满村子瞅瞅，他们这一茬的后生中间还真没有几个能赶上他猫蛋有一张巧嘴。”
　　“老话都说了，好胳膊好腿，不如一张好嘴。他猫蛋不光有一张好嘴，心眼儿透溜有眼色，干活也卖力气，听说他出去第一年就受一个有钱人看重了，第二年那个有钱人就分点儿活给他干。”旁边的那个娘们儿有些眼馋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说，“我瞅着你家那几个孩子啊，长大了会有点儿出息。”
　　“我家那几个猴崽子，太猴了。”小米邻居家的婶子向旁边的娘们儿笑了笑，摇摇头叹了一声说，“以后能有碗饭吃就是他们几个的大造化了。”
　　“孩子猴了心眼儿多，吃不了亏。”春梅接过邻居家婶子的话，抬头看着邻居家婶子一笑说。
　　“看你这闺女说的，你看你那几个兄弟，整天就是爬墙上树的，有啥子心眼儿啊。”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转头看着春梅说。
　　“这么热闹？”说话间，谁也没有注意到猫春二大爷二倔巴进了院子，他来回瞅了瞅院子里的这些人，笑着说，“听说小米回来了，过来看看小米，有些日子没见这闺女了。”
　　小米见猫春二大爷，马上起身让劝着要猫春二大爷进屋。
　　“你这闺女啊，得闲应该常回来看看。”猫春二大爷进了屋，看着小米，有些怪罪似的笑着说，“你这闺女，把娘家人给忘了。”
　　“二大爷，你这话说的，小米咋的能忘了娘家人呀！没有这些娘家人，小米这兄妹几个哪会有今儿的日子啊！”小米马上笑着说，“二大爷，小米也经常想这些娘家人，总想回来跟咱们这些老少爷们儿们说说话儿。”
　　“二大爷也知道你脱不开身儿！”猫春二大爷一笑，“家里家外的事儿麻烦着呢，又有了孩子，二大爷知道你也没什么得闲。”
　　“有了小路生之后，真是一点儿空闲也没有。”小米看着猫春二大爷说。
　　“二大爷知道。”猫春二大爷点了一下头。
　　“二大爷这些日子咋样？”小米问。
　　“还好，还好！身子骨硬朗着呢，打算这两天也跟你蚂蚱大爷一道儿出去挣钱呢！”猫春二大爷笑着说，“我有这个打算，可你二大娘不让，孩子也不让，说我岁数大了，让我在家守着那几亩地，他们出去。”
　　“二大爷，就在家里守着那几亩地吧，总归家里得有个守家的主心骨儿。要我二大娘一个人在家，里里外外恐怕她一个人也顾不了。”小米接过猫春二大爷的话，看着猫春二大爷说，“家里那几亩地，一年四季得操持，种些啥，种多少，我二大娘恐怕也安排不了。”
　　“你二大娘和几个孩子也这么说。”猫春二大爷点着头说。
　　“二大爷，不能因为出门把家给丢了。老话说，庄稼不收，百事不成。那几亩地每年缴了公粮、统购之类的，还能剩下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有这些口粮在家里的囤里放着，咱们心里踏实。就算他们出外挣不了多少钱，回到家咱们有口粮，啥也不怕。”
　　“这话有理儿。”猫春二大爷琢磨着眨了眨眼说，“一家人一年的口粮也不是个小数儿，地里有了收成，他们才能塌下心来在外面挣钱。”
　　“眼下就是这样，一家人有外面挣钱的，有守家耕种的，这样安排才妥当。”小米看着猫春二大爷说，“丢一头就损失一头。”
　　猫春二大爷就这样和小米她们唠扯了一阵子，起身向小米又想说些啥子，但马上又闭上嘴巴，苦笑了一下跟小米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
　　小米给猫春二大爷这一苦笑弄了个心里一个咯噔，他这是想对自己说啥儿？咋的又不说了？咋的还这样一笑？她心里不禁就琢磨起来。
　　走出小米家的院子，猫春二大爷不禁叹了一声，这闺女受委屈了！
　　年前，猫春二大爷从远房的亲戚嘴里听说，望春在外面不实诚，说是望春身边有女人，望春挣的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听到这个信儿，他不敢确定远房亲戚说的那个望春就是小米的望春，但隐隐约约他又觉得那个望春就是小米的望春。听说望春自打成亲后出去到今儿，连个音信儿也没给小米捎回，更不用说捎回啥子钱来。今儿他想把这个音信儿说给小米，可自己又不知道该咋说，自己也担心把这个信儿说给小米后小米会承受不住，做出啥子过激的事儿来。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年前没有听到这个音信儿。没有听到这个音信儿，自己就不会为小米觉得委屈；没有听到这个音信儿，自己也不会为小米觉得心酸；没有听到这个音信儿，自己更不会为小米觉得担心。
　　猫春二大爷就这样琢磨着心思往回走，刚转个弯儿，与蚂蚱大爷和麦子碰了个照面儿。
　　“二倔巴这是……”蚂蚱大爷站下来看着猫春二大爷，笑着问。
　　“去看看小米，好些日子没看到这闺女了。今儿听说她回来了，就过来说几句话。”猫春二大爷也站下来，看着蚂蚱大爷回了话，接着就皱了一下眉头，叹了一口气绷起了嘴唇。
　　蚂蚱大爷见猫春二大爷这个神色，马上也皱起眉头看着猫春二大爷问：“二倔巴你这是咋的了？”
　　“没啥！”猫春二大爷停了一阵儿，他想把有关的望春的音信儿说给蚂蚱大爷，但很快他又觉得这事儿不能说，这事儿没有确定之前谁也不能说。
　　“看你这脸色不像没有啥事儿。”蚂蚱大爷瞅着猫春二大爷看了一阵儿，很不相信地皱着眉头说，“一准你有啥事儿了！”
　　猫春二大爷马上笑着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真的没啥！”
　　“没啥就好，没啥就好！”蚂蚱大爷摇了摇头说，又是不相信地一笑。是不是二倔巴跟小米又啥子口角了？不会啊，小米那闺女很懂事儿，不会跟二倔巴有啥子口角。二倔巴也很心疼小米那闺女，一定也不会跟小米有啥子口角。那他二倔巴咋的看了小米就会有这样的脸色？这中间到底咋的了？
　　“你这赶紧回，我这回去还有事儿。”猫春二大爷唯恐啥子似的向蚂蚱大爷笑了笑，抬腿就走了。
　　蚂蚱大爷站在原地没动，回头瞅着猫春二大爷，心里一直嘀咕着，是不是小米哪句话让他二倔巴心里不舒坦了？还是豆子有啥让他二倔巴放心里了？还是春梅有啥子得罪他二倔巴的地方？不会啊，这几个孩子不会有啥子让他二倔巴心里有过不去的地方。不管咋吧，这个结儿自己要弄个清楚，以后豆子他们兄妹几个还在这个村子里过日子，二倔巴在这个村子里还有些分量，不能因为这个结儿让豆子他们兄妹几个在以后的日子里有啥子难为。看着已经走得有些远了的猫春二大爷，他马上扯起喉咙向猫春二大爷喊了一声：“二倔巴！”
　　猫春二大爷给蚂蚱大爷这一嗓子喊了一个愣怔，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阵蚂蚱大爷。
　　“二倔巴，年前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酒还有两瓶。马上我就又要出门了，这一走又得年把时间见不到面儿，晚上我拎着酒去你们家喝两盅子，唠扯唠扯。”蚂蚱大爷大声向猫春二大爷说，“晚上你哪儿也别去，在家等着我。”
　　猫春二大爷怔了怔，马上答应了蚂蚱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