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真的摊上事了吗

　　楚思远睃了她一眼，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自己额头的黑痣，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只是一瞬，笑容便消失无隐无踪，随之而来的是眸子中飘散着孤傲和生生的凉意。
　　“你是哪位？你父母没有教会你要好好跟陌生人说话吗？”楚思远收回目光的瞬间，从牙缝间挤出一段话。
　　“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你摊上事了。”人群中爆发一阵低吼。声声低吼声中夹杂着一丝挑唆的意味。反正是局外人，看一看赵世财今天究竟怎么收场？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丑鬼，今天别想走出赵家湾了，你也不访一访，赵家湾何时容下一个外乡人如此猖狂？”
　　“连族长家的千金小姐都敢惹，你也太夜郎自大了。”
　　“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赵家湾的厉害。”
　　“小子，今天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顿时，小院子沸腾了……
　　楚思远犯了众怒，一时间群情激昂，围而攻之。围观的，永远不嫌局大；欺生，永远是人群的共性。
　　何况赵世财在当地那么有钱有势，难免会有一些巴结之徒。另一部分，就要看一看赵世财咋处理这起突发的事件。退一万步讲，赵世财毕竟是当地人，总不能让一个外乡人占了上风，传了出去，赵家湾的族人还有什么颜面呆下去。
　　有时候，人真的很复杂，既想看赵世财的笑话，又不想外乡人占了上风。这种矛盾的心里，此时在赵家湾上演得淋漓尽致。
　　众人嘴里的族长千金小姐，傲娇地瞥了一眼乱哄哄的人群，眉目中流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然后，冲着沸腾的人群挥了挥手，顿时，小院又寂静下来，大家拭目以待。
　　“我叫赵素婉，这一位是我的父亲，你说我可不可以指责你。”赵素婉语调里，带着一丝蛮横和傲慢，为了维护自己父亲的颜面，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样子。
　　“可以，但是不应该这么出言不逊。”楚思远想都没想就回击了过去。
　　“我出言不逊了吗？”赵素婉随即反问。
　　“当然，而且十分的不礼貌。”楚思远依然平淡地说道。
　　“本姑娘就这样说话方式，难道我说错了吗？”赵素婉睥睨地看了楚思远一眼，眉眼中带着一份高傲与不屑。
　　楚思远清楚的很，赵素婉说自己是丑鬼，暗指他额头的那块黑痣。
　　“容貌是父母给的，我无法改变，你这么揭人短处，你认为有家教吗？岂不让你父母都跟着蒙羞受辱？”
　　真的很难理解，楚思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即便这样激烈的唇枪舌战，依然能够保持淡定与平静，每一字每一句总能娓娓道来，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慌乱。而且，每一句说出来的话都重似千斤，直击现场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赵素婉出面了，赵世财知趣地退到了一边，静观其变。可是，楚思远的话再次激怒了他。
　　“小子，你也太狂妄了，真的欺负我们赵家湾没人了吗？”赵世财向前垮了一步，一边指着楚思远一边向人群中的几个年轻使了使眼色，赵世财多老奸巨猾，仅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赵家湾没人了吗？把自己与楚思远的过节，直接转嫁成了赵家湾的公敌。
　　哪里没有势力的人？何况赵世财那么有钱，巴结奉承的人自然少不了。人群中的赵礼怀、赵庆忠、赵华军便是。平素里，接受赵世财的接济，关键时候当然要上。
　　“看你小子……小子……也是活腻歪了，兄弟们……操家伙。”赵庆忠率先结结巴巴地吼道。
　　赵庆忠牵了头，其他人自然不愿落后。一时间，找砖块的找砖块，找棍棒的找棍棒。一时间，小院乱作一团……
　　赵氏一族，单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当众人拿着砖块和棍棒一窝蜂地冲向楚思远的时候，楚思远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傲然地环视着大家的一举一动。众人皆愕然，呆若木鸡地定在那里。
　　赵世财什么没有经历过，但是面对眼前的梅少峰，也令他诧异不止。
　　“小子，你真的不怕吗？”赵世财咬着牙齿问道。
　　“怕，当然很怕。”楚思远竟然笑了，他竟然还有心情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除却额头那块醒目的黑痣，倒也是明眸皓齿的男子。可惜，就是因为那块黑痣的存在，遮盖了他所有天生的帅气。
　　“既然怕了，为什么不跪地求饶？”赵世财继续问道。
　　“跪地求饶？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暂时还没有这个词汇。”楚思远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常态。
　　“我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楚思远一字一顿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世财叔，跟他费什么话！先把他摆平了再说。”一旁操着木棍的赵礼怀，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恶狠狠地说道。
　　“存住气，不要慌。”赵世财挥了挥手，制止了跃跃欲试的赵礼怀，面对楚思远的镇定自若，赵世财倒是心里没底了，面对这么多的人，仍能做到临危不乱，这小子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没事找事喽？”赵世财强忍着，阴阴地问。
　　“最起码，我没有招惹你们。”楚思远似乎很老成，故意绕开了赵世财的坑。
　　“赵家湾这一片都是祖宅，少说有上千年的历史，你莫名其妙地钻进来就要买我们族人的房子，还说没有招惹我们。”赵世财话语中夹带着强词夺理。
　　“你说了半天，绕过来反而变成我的不是。”楚思远冷笑。
　　“你们所谓的祖宅不能动，那是旧社会的黄历，新中国解放都快七十年了，你们竟然还停留在旧社会家族式得的祖制里，你们这不是跟国家唱反调吗？”楚思远侃侃而谈。
　　“少扣大帽子，国家法律法规，我了解比你透彻。”楚思远的一番话，恨得赵世财牙骨痒痒。
　　“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家给我动手。”赵世财忍无可忍了，何时有人这般跟他说话，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赵庆忠带着一帮子人，正要准备再次动手。
　　“打住，听我说完最后几句话，你们再考虑考虑，是否再动手，行吗？”楚思远用手势制止住他们。
　　“那就再给你一分钟时间，看你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面对楚思远的镇定自若，赵世财本就持怀疑态度，听他这么说，当然还是心存疑虑地拦住了赵庆忠一帮人。
　　“世财叔，你这是咋地啦？您平素里可不是这样的。”赵庆忠似乎对赵世财今天的懦弱有些不满，很久没有打架了，他们的手早就有些痒痒了。
　　“你懂什么。”赵世财瞪了赵庆忠一眼，赵庆忠嘴里嘟哝着什么，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棍棒。
　　“小子，有屁快放！爷爷还等着修理你呢！”赵华军悻悻地催促道。
　　“说句实在话，我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既然今天胸有成竹地站在这里，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县公安局报备了。”
　　“公安局报备？”赵庆忠、赵华军、赵礼怀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的，我在来之前，我对赵家湾房产买卖做了调查，了解到你们这里的家族式的祖制，也咨询了当地老人，会发生什么状况，权衡利弊以后，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在县公安局备了案。”
　　听楚思远说在县公安局备了案，赵礼怀、赵庆忠、赵华军三个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扔下手中的棍棒，脑袋耷拉下来。他们在县公安局都是有案底的人，知道这里面的利弊关系。
　　“难怪你这么有持无恐，算你狠。”赵世财也蔫了，赵庆忠他们三案底都跟他有关。
　　“苏宝，你家的事，我不管了。”赵世财说完，带着赵庆忠一帮子人灰溜溜地走出了院子。赵世才如此狼狈的样子，在赵家湾还是第一次。
　　众人见赵世才都不管了，院子里其他一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哼！死丑鬼，事还没完，你就等着吧！”最后走的是赵素婉，幽怨地瞅了一眼楚思远，心疼父亲的同时，粉脸通红地冲着楚思远吼了一句，然后大踏步离去。
　　见众人散去，赵苏宝瞅了瞅楚思远，此刻，赵苏宝对楚思远膜拜得物体投地。
　　他神秘兮兮走到院门旁，然后蹑手蹑脚地把院门关上，轻轻地走到楚思远的跟前，谄媚地笑了笑。“兄弟，今年贵庚？”
　　“二十八，怎么啦？”楚思远微笑地看了赵苏宝一眼。
　　“没怎么，只是哥跟你比起来，真的白活了。”赵苏宝很诚挚地感叹。
　　“也许你没经历过我这么多事吧。”楚思远眼神有些游离。“不说这些了，难得这么安静，我们赶快把房产买卖协议签了吧。”
　　“好的，好的。”赵苏宝连连点头应允。
　　双方签完字，楚思远如释重负地拿起房产买卖协议，然后很洒脱地把一个黑色塑料袋仍在了桌子上。“这些都是你的了。”看着塑料袋里散落出来的一摞摞百元红钞，赵苏宝顿时眼前一亮……
　　楚思远走出院子，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因为赵苏宝祖宅买卖协议，他算是跟赵世财他们结下了梁子。他叹了一口气，懒得去想这些，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白眼，别人的挤兑，要来就来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