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09 21:20:56 字数:4453
话说新京中央放送局学艺课音乐班,负责演播申报的张喜春,被日本特务秘密逮捕以后,好象销声匿迹了,再也没听到抓走人的动静。
其实不然。从林来香小姐的派入,便清楚地看出,潜伏在“满州”,以文人身份出现的特殊人物甘粕正彦,正以他的秘密机关为据点,悄悄地把手伸向文化领域,实施他的代号《四五四》号(1)行动。放长线,拉大网,一个个的清除“反满抗日分子”。林剑秋就是被编入黑名单之列。但如何对待林剑秋这位显赫人物,却叫甘粕正彦之流绞尽了脑汁。
甘粕正彦在得知首都警察厅,要汇报关于侦查文艺情况地通知后,急速来到了,他地下秘密机关的地下室里,召集会议。
面对刚刚汇报完情况的警务总局长山田俊夫,和首都警察副总监三田正夫,他摆出一副庄正而鄙夷的面孔,历严不语。两位警官大人直立而坐,象受审的一般。
他望了望对面墙上的电表,搓摸着仁丹胡开言道:
“时间可过得快呀,你们的,有什么的要说.,竟管讲出来吗。”
说完,他把银丝眼镜摘了下来,搽了搽,放在洁净的桌面上后,饮了一口清茶,便靠在转椅上。
肥胖的象墩儿似的山田俊夫,听了这话,总算松了口气。他皮开肉不笑的,张开那片扁平的大嘴,轻声慢语而又严正地说:
“甘粕正彦先生,我这有一份〈关于侦查利用文艺和演剧进行反满抗日活动情况的报告〉,请您过目。”
说完,他躬身把报告递送过去。
甘粕正彦接过来,戴上眼镜,很快地扫视一遍。他抬起头来,鄙视的望一眼山田俊夫,说:
“哼,写得不少篇呐,可太泛泛了,没看到有什么实际的东西。”
他不耐烦的把眼镜“啪!”的撂在桌上,两眼放出尖刻的目光,扫向山田俊夫,说:
“我要的是近来的动向,和人员的确切名单,不是过程的,而是行动。明白吗?”
“这,这个。。。。”
山田俊夫回瞅一眼山田正夫,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噢,不要紧张啊。说说吗。”
甘粕正彦缓和了语气。
“哦,哦,这个,我们已经注意到了。”
瘦俏的三田正夫微眯着两眼,正视的看着甘粕正彦。
“注意到什么了?”
甘粕正彦向前欠欠身子,用狡诘的目光盯视着他。
“我们从收查中央放送局,哪个叫张喜春的.材料中,查出所有上报的演播单,都是由哪个叫林剑秋,写作的。”
“噢?好。”甘粕正彦微微的点头,蔑视的裂嘴一笑,“不过,这都是明摆着的,有什么可新奇的呀?这能认定他是‘反满抗日分子’吗?当然他有这个倾向。是吧?”
“就是,就是。”
甘粕正彦这番话,说得三田正夫尴尬的无地自容,不住的欠头悔谴自己的愚昧。但从这话语中他明了了甘粕正彦的意图。便说:
“我们还是要从张喜春身上下手,叫他吐口。”
“哎,这就对了。让他说话,这叫,中国人有句话叫‘顺藤摸瓜’哈哈”甘粕正彦眯缝着眼睛,指教而讥讽的说,“可他在你们的手里,关押好长时间了吧?也没见功效哇。”
他说完,从转椅上站起来,“刷!”的扭身转到桌前,两眸闪出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三田正夫说:
“要撬开他的嘴!叫他说出来他的同伙,你的明白?”
“哦,哦。”三田正夫吓得像棍儿一样,靠在被椅上,呆楞无言。
在旁的山田俊夫用睥睨的眼光看着他那样,暗暗发笑。惺然的仰起脸来向甘粕正彦进言道:
“不过我们已经了解到,他是一个地下组织的成员。?”
“什么的地下组织?”甘粕正彦盯问道。
“共、产、党。”山田俊夫重重地说出。
“噢!”甘粕正彦惊异的望着他,“共党分子,竟混到我们新京中央放送局里来了?不可思议呀。”
他紧皱眉头的摇晃着脑袋,把额头几乎贴到山田俊夫的脑门儿,两眼发直的盯着他:
“你们的,审查什么了?要尽快查清!”又换口气说,“眼前只注意抓国民政府的特务,而忽略了共党分子的活动,这是最大的失误。”
“前些天,‘熏风音乐会’在协和剧场的公演,我看就有这种成分,我们派出一小队人进行了监查。”三田正夫赶言献媚。
“哼,还有脸说出口,明知它是在煽动,当时为什么不抓人?”甘粕正彦怒严厉色。
“这,这。。。。”
山田正夫傻目无言,象泻了气的皮球,堆缩在椅上。
在一旁的山田俊夫,明知事故,对他多言,若出是非,气得瞪他一眼。
甘粕正彦对警察厅的不利所为,十分不满。可又不是他能完全左右的,他只能以威臆人,实施他的计划。可对眼前的这两位警总,以此手法并不可行。
他低头琢磨着,默然无语。沉思一会儿后,回身来到窗前。他拉下了窗帘,随后转过身,满脸堆笑的愁着他俩说:
“嗨,咱们的,要稳妥的,隐蔽下来。象拉布帘似的遮盖住。然后吗,”他顿了一下,放低声道,“悄悄的下手,一个个的收在布袋里。”他又推了推眼镜,向前探探身,露出狡夷的嘴脸,把俩手合龙在一起示意:
“懂吗?”
“啊!”
两位警总探出身子,俩脑袋几乎碰在一起。
甘粕正彦回过身,抬头又望望看墙上的电表说:“呕,时间是不等人的。”
“哈咿。”两个人立身施礼,转身离开了秘密地下室。
但此,甘粕正彦并没有马上离开地下室。他点了一支烟,在屋里来回渡着。“熏风音乐会”的事一直索侥他的心魂:
“林来香小姐进展的怎样?林剑秋又如何处置?是放一放看,还是。。。。钟鸣启也没消息?”
他使劲的吸了口烟,一堵气把烟甩在地上。
“我要考查他一下。”
他决定,把钟鸣启叫到这秘密地下室里。
注(1)〈五四五〉号:秘密的特务行动代号。
甘粕正彦在他的秘密地下室房间里,拿起电话,刚要拨号,叫钟鸣启过来。可他意觉不妥,便改拨打到警察局。
“呵呵,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威力。”
他奸笑的把电话撂下,等钟鸣启的来到。
下午,钟鸣启在他的住所,刚要迈出门去上街,却被两个便衣堵个正着。
“你们这是要干,干啥?”钟鸣启惊异的瞅这两个便衣说。
“干啥?少罗嗦,跟我们走一趟便知道了。”
俩便衣叼横的说着,上前便把他挟持带上了警车。
钟鸣启忿忿不语。一刻钟时间,警车停在大同街旁的一座大楼边。进楼里,俩便衣把他推进阴森的地下室。
“哦,您来了,钟先生,请坐下吧。”,
甘粕正彦瞅瞅他,欠欠身,威严一笑。
“恩,这个。。。。”
钟鸣启怔呆的楚在一旁,懵赫的不知说啥是好。畏惧的坐了下来;肥胖的屁腹,只依坐在椅子的一角,颤颠颠的,他用手支撑着,心里七上八下。
“他叫便衣把我押送到这地方,是要把我抓起来?他真有权势呀。”
他惶恐不安的揣摩着。
“噢!”
甘粕正彦历严一声,吓得他一哆嗦。
“这些日子怎么没看你来呀?”甘粕正彦端腔讯言道,“都去作什么的了?”
“我,我一直是按您的旨意,去监视,关,关照林来香小,小姐来的呀。”
他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说错。
“那,林小姐最近又怎么样啊?”甘粕正彦缓和了口气,笑眯眯的说。
“啊,啊,林小姐啊,”钟鸣启瞅他有了笑模样,又恢复了往常的面容,应了声,心里揣测着:
“他这是在显威,镇乎我?哼。”
他静了静神,便张开大嘴咧嗒上:
“哦,我到她哪儿去了一趟,她很乐观,嘿!已是‘熏风音乐会’成员了,自己练成的扬琴,还是,是歌手呢。”
“哟兮!很不错呀,”甘粕正彦点头赞许,接着,他筋起鼻子问道:
“还有呢?就这些吗?”
“哦?”
钟鸣启心里明白甘粕正彦的用意,但他没有直说出来,装出一副不明其意的样子。
“怎么,不愿说出来?”甘粕正彦盯着钟鸣启,一言直入道,“难到现在,你还在惦记山家亨先生吗?”
“噢,不是的,不是的”钟鸣启立时警觉过来,他没想到甘粕正彦,会突然把话转到这上来,急忙解释说,“我早已是您的人了,怎么会惦记他呢?”
吓得他一身冷汗,他知道后果是怎样的。
“你还有没说出来的吧?”甘粕正彦斜视他一眼,诈他说,“别以为我不知情,林小姐在乐队里如何呀?有个叫林剑秋的乐队指挥,又怎样啊?”
“叫林剑秋的?”钟鸣启摸摸脑门儿,思忖一会儿,“哦,是他教林来香小姐打扬琴的。”
他蓦然想起,哪天晚上去林小姐哪儿,在院门口看到的情景。他低着头,两眼不住的打转,寻思一会儿说:
“最近我看,林小姐,跟那个叫林剑秋的先生好,好象。。。。“
他犹豫一会儿.。
“好象什么?”甘粕正彦探着身问。
“好象,”钟鸣启眨眨眼,“好象很,很暧昧,而且很,很亲密。”
“噢,是这样?”甘粕正彦紧叮一句,“看准了吗?”
“看准了,”钟鸣启肯定的说,“没,没错,是我亲眼看到的。”
“在哪儿?”
“是哪天,在林小姐住处的院门口,我亲眼看到他俩在一起,依依不舍。而且是在晚上。”
“啊?哟呕。她会这样?”
甘粕正彦气恨得拍下大腿,他从椅上“腾!”地站起来,扭过脸叨念着:
“果真如此?哼!”他咬着牙,眯着眼。在心里盘计着:
“等着瞧!”
又马上转过脸,伸出拇指,冲钟鸣启一哧牙说:
“你的,忠实的有。干得好!”
“啊。”
钟鸣启受宠若惊的立马鞠身站起,不住的点头,俩支胖手不知放哪为好。
“噢,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呀。”
甘粕正彦心中有了数。看再没有可问的了,便笑颜悦色的看了看钟鸣启,聊起闲嗑。
“那出外去消遣、消遣?”钟鸣启心领神会,就机献媚说,“还是去‘新天地’?”
“呵呵!”甘粕正彦抿嘴笑着点点头。
钟鸣启经这一次审考,侥幸化险为夷。为讨主子的欢心,他左思右想:
“我身陷此境,惟有维护好他甘粕正彦,才可有个依靠。想个什么法呢?”他忽悠想起“有了。他甘粕正彦独身在外,何不为他搭配个女人在他身边。这样,他会乐不得的更信赖于我呀。”
于是,在去‘新天地’的路上打定了主意。
到了‘新天地’窑街,钟鸣启为甘粕正彦开个房。自己便就机出去,找一个老相识,哪个离这不远的,一个日本店铺的老板娘。他知道,她有一个远房亲属的,叫芳子的日本女子,临时在她店铺里帮忙,对他也很熟悉。他老早就惦记过。
进了店铺,看那芳子在屋,钟鸣启心中一乐。
他把老板娘叫到里屋,把这事儿,有头有脑的说了一遍,老板娘一听,心里琢磨:
“真要是芳子送去给高官当待女,那是攀高枝儿呀,我将来也会有出头之日啊,还开什么店铺呢?”
她越寻思越乐和,一口答应下来。随后便把那芳子叫了过来。喜眉弄眼的说了一通,芳子听了,脸一红一白的抿着嘴笑了。
“妥了!”
这事儿呀,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办成了,可把钟鸣启乐坏了。他和老板娘合计一会儿,便乐颠颠的回到‘新天地’。
而此时,甘粕正彦正和那窑女余欢未散,二番荡淫,岂肯了欢。
钟鸣启闷在院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甘粕正彦从屋里出来。他心中暗想:
“哼,干这事儿呀,还是日本人能为。”
他寻思着冲他一笑,甘粕正彦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离开了‘新天地’,钟鸣启把甘粕正彦领到日本料理馆。
在酒桌上,钟鸣启便把为他找待女的事,说给他听。甘粕正彦心思:
“我这一招儿,竟换来这些好处。中国人的好用噢!”
他高兴的哼起日本小调。
喝了两盅酒后,兴奋之中,他油然想起那待女的事,张口问询钟鸣启:
“你说的哪个女子,我现在,可看一眼好吗?”
钟鸣启就等他张口呢,闻声一笑,举起手来“啪!啪!”拍两声。纸拉门“唰!”的拉开:
一位穿和服,盘鬓浓妆的日本女子出现在眼前。甘粕正彦喜幸地一拍手:
“哟兮,哟兮。”
他招手叫日本女子坐在他的身边,仔细地打量一番后,用日语问她的名字,女子说她叫芳子,又询问一番,甘粕正彦才放心的点点头,满意的“呵呵”一笑。
他让芳子陪他喝酒,高兴的赞许钟鸣启对他的关照,特意给钟鸣启敬上一盅酒,受宠得钟鸣启眉开眼笑,不由得心中暗喜:
“多亏这一招,这回他甘粕正彦,定会一转猜疑,信任于我也。哈哈!”
他张望那搂着待女芳子,卧坐在马车上的甘粕正彦远去的背影,幸然而悦。回身返回了日本老板娘的店铺,竭尽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