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牛笔的动作和笑

　　“二大爷，银磙真的学能耐了，在外面学的嘴巴很会说。你别看他回来在咱们村子里不太多言语，在外面，他这张嘴能把那些女孩子哄得团团转呢。”那个跟银磙一起在外的后生看着银磙笑着向牛二筢子说。
　　银磙马上截住这后生的话，瞪了一眼这个后生，怪罪说：“难怪你爹给你取牛皮这个名字，真会吹牛皮，白的也给你吹成黑的了。”
　　“你这事儿我可没有吹牛，你也别不承认。”被银磙唤作牛皮的后生马上辩解说，“我还想着跟你学学哄女孩子的能耐呢。”
　　“你们两个一道儿在外，还真有意思。”那个叫大喇叭的后生听了牛皮的话，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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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筢子听着这些后生的话，心里忽然觉得有说不明白的滋味儿。
　　后生们又在牛二筢子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些在外面的种种，然后作别离开了这个院子去别的人家拜年去了。牛二筢子瞅着这些后生离去，心里很清楚地觉得这些后生已经跟前些年不一样了。这样的不一样让他隐隐地觉得担心，但他又不知道担心啥子。
　　小米哄着怀里的小路生进了自己的房间。堂屋的当门间儿这时只剩下了牛二筢子一个人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望秋和杏花已经去了几家拜年，门里的几户人家不管家境咋样儿，这小两口儿千万不能落下一家。
　　牛二筢子正琢磨间，望秋和杏花进了院子。让牛二筢子没有想到的是，在牛二筢子的身后跟着两手拎得满满当当的牛笔。牛笔进了院子，嘴里热情洋溢地喊着过来拜年了。
　　牛二筢子见牛笔两手拎着礼物过来拜年，马上迎着牛笔走上去接过牛笔手里的礼物，寒暄着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把牛笔让进了屋儿。
　　“你这官府里的公家人这么早过来拜年，让我们这一家真不知该咋的感激了！”牛二筢子让着要牛笔坐下。
　　“看你这话说的，让我无法受用了。”牛笔笑着说，“虽说咱们两家的辈分没法儿攀排，毕竟打自小我跟望春在你眼末前儿长大的，我跟望春打自小又很要好，这个时候过来给你拜年不是该着的呀！”
　　“你家媳妇儿跟你一起回来了？”牛二筢子拉开旁边的橱柜门子找出一盒烟，撕着封口问。
　　“没有。吃过早饭我就赶回来了，我在家那儿坐了一会儿，正打算过来坐会儿，刚好望秋他们小两口儿回来从我们家经过，我就跟着望秋他们小两口过来了。”牛笔笑着说，接过牛二筢子递过来的烟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我是不抽烟，可这年节儿，人来客去的，总得琢磨着应承抽烟的客人吧。这不，刚才银磙他们一帮子后生过来，吧嗒了一盒烟。”牛二筢子把手里的烟盒往方桌上一放，笑着向牛笔说，“我记得好像以前你也不咋的抽烟呢。”
　　“以前我是不咋的抽烟。你也知道，我坐在那个位置上，人情来来往往的不说，还要应承上面的头头脑脑儿的，不抽烟，跟他们在一起就显得不入流。”牛笔笑了一下，不由得说了一句，“官场深如海啊！”
　　牛二筢子不知道“官场深如海”是啥意思，笑着向牛笔点了点头：“是啊，你坐在那个位子上，很多时候也是由不得自己。”
　　牛笔点了点头，接下来与牛二筢子长长短短地唠扯了往年的进出，唠扯了往年的人情往来，唠扯了往年村子里的生老病死。
　　“我们这庄户人家比不得你这吃着皇粮的官府中人，庄户人家进进出出只要稍微有点儿结余，人情往来只要亲邻间能够和和睦睦，生老病死只要能顺应着天命没啥子灾病，也就知足了。”牛二筢子笑着说，“小户人家想别的也没用。”
　　“也是啊！有时候我也想，还是村子里老少爷们儿们的日子自在，除了盘算着收种，除了盘算着进出，不需要太多的心思去琢磨上上下下的应酬，不需要绞尽脑汁去琢磨勾心斗角。”牛笔点了点头，笑了笑忽然问，“听说望春过年没有回来？”
　　听牛笔这么一问，牛二筢子脸露难色地摇头笑了一下：“没有。”
　　“他出门儿在哪儿？在干什么？”牛笔问。
　　“在哪儿不知道。至于他在干啥，他又能干啥呀？除了给人家开车，别的他还能干啥！”牛二筢子很不满意望春地回了牛笔的话。
　　“望春也是，出门在哪儿都应该给家里一个地界儿。就算是过年忙得分不开身儿，赶在这年节儿上，也该给家里捎个信儿回来。”牛笔似乎也不满意望春了，“要是没有成家吧，你望春没啥子禁绊，过年回不回来是另一个说道儿。眼下有妻有子，这年节儿不见个身影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谁说不是呢！”牛二筢子叹了一声，“多亏他娶了小米这个知情达理的媳妇儿，换得了别人，那还不闹翻得这个家的日子过不下去呀！”
　　“咋的没看见望春他媳妇儿呀？”听牛二筢子这么说，牛笔马上问。
　　“在她房间里哄孩子呢。”牛二筢子向小米的房间里看了一下说，“小米这个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是咱们老牛家上辈子积德了，才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儿。可他望春啊，没个心眼儿，不知道心疼。”
　　“这也太委屈小米了。”牛笔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十元的钞票，回头看着牛二筢子说，“这是我给小路生的压岁钱，不多，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说着，他起身进了小米的房间。
　　小米正准备哄着小路生睡觉，见牛笔进来，她先是一惊，马上笑着与牛笔打了声招呼问了一声新年好。
　　“新年好！”牛笔回了小米的问候，笑着说，“望春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过去的一年委屈你了！这五十块钱是我给小路生的压岁钱，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情。”说着，他没有把手里的五十块钱直接塞给小路生，而是塞进了小米的胸前。
　　不知是牛笔故意还是无意间，他的手碰到了小米的胸，尽管隔着衣裳，小米还是突然间觉出了男人的那份特有的力量，这让她的心扑腾了一声。
　　牛笔把五十块钱塞到小米胸前后，向小米笑了一下，转身出了小米的房间，跟牛二筢子说还要去上面几个领导那儿拜年，就离开了牛二筢子他们家。
　　不知咋的了，牛笔那一碰和那一笑，让小米心里有些忙忙乱乱，很快她的眼里有了望春的身影，心里有了和望春睡到一起的情景。
　　“牛笔这孩子啊……”牛二筢子见牛笔去了，看了一眼牛笔放在方桌上的礼物，转头向院子里看着叹了一声。
　　“爹，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跟牛笔说了，今年咱们家用的柴油可能要比去年多一些，要他操心给多弄点儿，他满口答应了。”望秋见爹望着院子里叹了一口气，马上向牛二筢子说。
　　“本来我打算留住牛笔今儿晌午在家吃饭呢，毕竟过去他没少帮忙，可他这又要去他的上级领导那儿去拜年。”牛二筢子看着望秋说，“那样吧，等几天他得闲了咱们再请他来家里吃顿饭，一来感谢以前他给咱们家的帮忙，二来也请他今年再为咱们操份儿心。”
　　“这个倒是应该。不过，这年节儿没有个十天半月的牛笔清闲不了，上上下下的关系他都要去拜年，我觉得请他爹牛大锤也是一样。”望秋看着牛二筢子说。
　　“他爹得请，他也得请。”牛二筢子看着望秋说，“你琢磨琢磨为啥要牛大锤也要请？”
　　望秋给牛二筢子问得怔住了。
　　“请牛大锤，一来因为他在咱们这个村子里有些脸面，因为牛笔他在周围的三村五寨有些脸面，因为他是牛笔的爹在牛笔面前有脸面。”牛二筢子看着望秋说，“请牛大锤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一定不要忘了告诉牛大锤，哪天咱们还要单独请牛笔吃饭。”
　　望秋似乎明白了牛二筢子为啥会这样安排了，点了点头。
　　“虽说为人处世咱们要掏心掏肺，可有些事儿的曲曲弯弯儿也要用心琢磨琢磨。”牛二筢子看着望秋说。
　　听着爹的话，望秋不住地眨着两眼琢磨着。
　　小米哄睡了小路生，顿时怀里空空的。她回头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小路生，从小路生的脸上她一下子看到了望春。望春这一走已经一年了，这一年连个音信儿也没有，她不知道在这已经开始的一年是不是望春还会没有音信儿。
　　“小米嫂子。”杏花进得房间向小米招呼了一声。
　　小米一怔，回头看着杏花笑了笑，劝让着要杏花坐下。
　　杏花依着小米的话坐下来，两眼在房间里来回瞅了一圈儿，目光落在电视机上。
　　“小米嫂子，你看电视机上都蒙上灰土了，平日里你不看电视吗？”杏花问。
　　“没看过，看着我觉得闹腾。”小米一笑说。
　　“那不成了摆设了吗？”杏花笑着说。
　　“就是一个摆设。”小米说。
　　“听说这电视机不能放，放得时间长了不看会坏的。”杏花说。
　　“我跟爹说过，这电视机放在我这儿不看太浪费了，让爹弄到他那边去，爹不同意，就一直放在这儿了。”小米说，“要是说这电视机长时间不看会坏，过了初五就把它放到堂屋当门间儿，这也是堂屋当门间儿的一个摆设，每天吃晚晌饭的时候还能开上一会儿。”
　　“还是放在你这儿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看看。”杏花看着小米说。
　　“放在这儿我也不看，开了电视机有声响，打搅小路生睡觉。另外，这过了年儿要不了几天就开学了，玉米放学回来还要念书识字儿，开了电视会耽误玉米。”小米马上说，“你跟望秋那边有电视机了，要是没有的话，就搬到你们那边看去。”
　　“杏花。”这时，望秋在当门间儿喊了一声。
　　听到望秋的招呼，杏花起身看了一眼小米，就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杏花出去了，小米一下子有觉得这个房间又空落落的。
　　杏花到了当门间儿，望秋要她收拾一下准备去牛大锤家。
　　“橱柜里我年前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礼物，今儿晌午饭你们就在牛大锤他们家吃了，带上礼物，也是感谢他牛大锤给你们说这个媒牵这个线儿。虽说你们成亲后谢媒宴已经请过牛大锤了，毕竟今儿是大年初一，你们两个今儿带上礼物过去，一来算是拜年，二来也是对他为你们两个牵线搭桥的再次答谢。”旁边的牛二筢子看了看望秋和杏花说。
　　听了牛二筢子的话，望秋拉开了橱柜，从橱柜里拿出了四瓶酒和二斤罐头和二斤果品。
　　杏花接过二斤罐头和二斤果品，随着手拎四瓶酒的望秋出了门。
　　“小米，今天晌午饭就我们两个吃了。”牛二筢子见望秋和杏花去了，喊着小米让小米准备晌午饭，“这个时候小路生睡了，趁着这会儿把饭做上吧。”
　　小米听到牛二筢子的招呼，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灶房收拾午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