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今日得宽余

　　根据江父、王婶的安排，晚上他俩仍然各在各家休息。早晨，王婶起床到江家去做早饭。学生们去跑步、做操。吃了早饭，李振华、王若兰过来了，他们准备参加排练节目。江父拉出架子车，孩子们一齐动手，把箩筐装在车上，并用绳索拴牢。江父对孩子们说：你们专心排练节目，我们去卖箩筐，活动活动身体。路不远，车子不重，你们不用操心。
　　江父拉着车子，王婶跟着，朵朵赶出来拉住母亲说：妈，你们这演的是哪一出？你们辛辛苦苦编了箩筐，还要亲自去卖，要我们儿女做什么？
　　母亲说：朵朵，你不必自责。我俩整天待在屋里编织箩筐，把人都憋闷死了。今日天气晴朗，我们借着卖箩筐出来散缓一下，谈谈心。你们要排好节目，给咱家争光。你看，云鹏接你来了，你回去吧，别为我们操心。
　　朵朵扭头看时，果然云鹏急匆匆走来。朵朵笑嘻嘻的：哥，我刚出门，你就追来了，你难道一会都离不开我？
　　朵朵说着，觉得脸蛋有点发烫，却又补充一句：咱爸咱妈出门，是为了锻炼身体，说悄悄话，咱们不必凑热闹了。
　　云鹏往前看时，父母已经走远了。朵朵为了掩饰她的羞涩，索性拉住云鹏的手：哥，回去吧，咱们得抓紧时间排练节目。
　　云鹏觉得他俩已经像亲兄妹一样了，不必过于拘谨，也就拉住朵朵的手甩来甩去，自然而然地走进家门。
　　文汉拉着满满一车箩筐，走在平坦的公路上，毫不费力。英莲轻快地走在旁边，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一看公路上空无一人，不免兴奋地唱起歌来：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文汉激动地接唱：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英莲唱：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
　　你心上的人儿
　　就会跑过来哟嗬。
　　文汉激动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俩会走到一块儿。
　　英莲说：是啊，我背了一个“克星”的坏名声，难道你和我结婚就不害怕。
　　文汉说：“克星”的说法是迷信，我就不信那一套。你一定要解放思想，从克星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们才会无拘无束地过自由幸福的生活。
　　英莲叹了口气：寡妇门前是非多，唉，我这人哪背了多年的思想包袱。而你热心地帮我挑水、撘磨子、干农活，却不怕别人说闲话。最叫我敬佩的是，你每一次帮我干活，总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想从我这个单身女人身上占一点便宜。文汉哥，今天我问你，你要说老实话，你这样热心地帮助我，究竟是为什么？
　　文汉说：英莲，你要是怀疑我帮助您的动机，那就太叫人伤心了。
　　英莲说：文汉哥，不是怀疑你的动机，我是觉得你多年以来，能够坚持助人为乐，不为名不为利，确实太伟大了，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你的根本原因。
　　文汉感动得语不成句了：伟，大，谈，谈不到，能够得到你这漂亮女人的夸奖，我真是高兴得连姓啥为老几都忘记了，呵呵......
　　路上有了行人，英莲伸手拉着车辕说：文汉哥，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文汉连声说着谢谢，英莲说：我还应该谢谢你，你给我培养了两个好儿子，又聪明，又勤快，又有礼貌。
　　文汉说：我也要谢谢你，给我培养了一个又聪明，又勤快，又有礼貌的女儿。不过，我看云鹏和朵朵关系这么亲密，说不定朵朵会成为我的儿媳妇。——可是我这样想可能不太现实，前几年你嫌我家穷，禁止云鹏和朵朵来往。
　　英莲埋怨的：文汉哥，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前几年是前几年，现在是现在。我想儿女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决定。不过，他们正在上学，这件事情我们谁也不要说破。可是，我还想给你提个醒，别想娶朵朵做儿媳妇。你有两个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我想招云鹏做上门女婿，你大概不会反对吧？
　　文汉沉默了一会，心里突然豁然开朗，嗨，他已经和英莲结为夫妻，儿子、女儿是俩人共有的，无论是云鹏做上门女婿，还是朵朵做儿媳妇，都在自己家里，何必计较这个名分呢？于是文汉给英莲以明确的答复：听凭夫人安排。
　　英莲笑笑：别紧张，这事从长计议。
　　文汉也笑了：我不紧张，不就是儿子变女婿吗？
　　这时，他们拉着车子从公路上转到田间道路，路边绿色的麦苗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天汉说：俗话说一九一阳生，现在立春已过，进入六九，虽说冬天的威力不减，可是地里的麦苗已经蓄势待发，很快就会返青，给大地穿上一层翠绿的新装。那时候，我们再来田野走走，心情当更加不同。
　　英莲赞扬道：天汉哥，你是红萝卜调辣子，没看出来，满嘴的文学词儿。
　　天汉骄傲的：你没看看儿子云鹏是啥水平，出口成章，有其子必有其父，我能不受他的影响？
　　英莲笑笑：听你口气，多么骄傲，可你别忘了，云鹏也是我的儿子，女儿朵朵文章写得也不错，我也来一段话你听听。说心情，道心情，你我的心情也相同。就像掉进蜜罐里，一直甜到心里头。你骄傲，我也骄傲，儿子、女儿都争气，我们就等着享幸福。
　　天汉说：好，妹妹有水平，说得人心里甜丝丝的。
　　英莲嗔道：别肉麻，谁是你妹妹？
　　天汉说：你不是我妹妹，为啥把我叫哥哥。
　　英莲固执的：我就要把你叫哥哥，就不许你把我叫妹妹。
　　天汉说：好，我就听妹妹的话，只许妹妹把我叫哥哥，不许我把妹妹叫妹妹。
　　英莲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呵呵，俏皮。
　　经过这一番玩笑，俩人的感情上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英莲一高兴，便放声高唱一首老歌。前些年村里大喇叭上经常播放这首歌曲，她就学会了：
　　麦苗儿青来菜花儿黄，
　　毛主席来到咱们农庄；
　　千家万户齐欢笑呀，
　　好像那春雷响四方。......
　　文汉热情地加入合唱：
　　主席的话儿呀象钟响，
　　说得咱心里亮堂堂；
　　主席对咱微微笑呀，
　　劳动的热情高万丈。他们就这样说着话儿，唱着歌儿，不知不觉到了云下村曹家菜园。老曹见了，热情地打着招呼：江大哥，让孩子们送箩筐就行了，还劳累你们这对新人亲自送来。
　　文汉佯装疑惑的：曹哥，你说的啥话，我咋听不懂？
　　老曹笑嘻嘻的：你别装了，你们村里人来买菜，早就传说开了。你们办喜事，咱们是关系户，我总得庆贺一下吧。到我家里去，炒几个菜，咱哥俩喝几杯。
　　文汉指指英莲说：我看就免了吧。
　　老曹说：嫂子来了才更好，更有意义。
　　老曹是个实在人，哪能让自己的话仅仅成为一句客气话，便拉住天汉的手一块走。正在这时，汇仁来了，向天汉问好：叔叔好，怎么不见云鹏、俊杰来呢？
　　天汉说：他们忙着排练春节文艺节目。
　　汇仁说：还有这事，到时候我可要去赏光哩。
　　天汉看汇仁来了，老曹的盛情难却，给英莲使个眼色，便一起跟着老曹走了。到了曹家，老曹的女人也是十分热情，英莲说：曹嫂，打扰你了。
　　曹嫂笑笑：哪里的话，平时我们想请还请不来呢。
　　客气过后，曹嫂炒了四个菜，拿出一瓶酒，四个酒杯，每人斟了一杯酒，自然给女人斟的少一点。英莲摇摇头：我哪敢喝酒呀。
　　曹嫂说：我也不能喝酒，但是既然是祝贺你们的喜事，总得意思意思吧。
　　于是，大家都举起酒杯，老曹致敬酒词：
　　结识江大哥以来，我就知道江大哥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大好人，编织的箩筐不但物美价廉，而且能够按时交货。我听说有人愿意多出些钱订货，都被江大哥婉言拒绝了。交朋友就要交江大哥这样讲义气的好朋友。当我提出给箩筐加钱时，江大哥没有同意，他说种菜也不容易。像江大哥这样能替别人着想的人，是值得我尊敬的。来，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敬大哥大嫂一杯，祝愿大哥大嫂新婚快乐，健康幸福，白头偕老。
　　四人举杯相碰，老曹一饮而尽，天汉瞅瞅英莲，只喝了半杯。老曹说：不行，难道你得了气管炎，我看嫂子也不是这样的人。嫂子，你说呢？
　　英莲笑眯眯的：我哪能管了他呀？
　　老曹说：江大哥，既然如此，你就干了这一杯。
　　天汉便干完这一杯酒。曹嫂对英莲说：江嫂，该咱俩了，喝不成酒，咱们意思一下。我祝福你们新婚愉快，笑口常开。
　　曹嫂与英莲碰杯，然后高高地举起了酒杯，却抿了一丁点儿。英莲老实，不知道曹嫂装模作样，便真大老实地干了半杯酒，却呛得直咳嗽，曹嫂等她咳嗽过去，夹起一片肉送进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