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群雄纷争 第八章 姚苌反秦

　　华泽之败后，姚苌心里惶恐不安。他知道朝中许多大臣都认为他有反心。苻坚对他的心思有所察觉，但是出于稳定局面，没有撕开脸面。不过，这次秦军兵败，自己实力却保留下来，这难免会加深苻坚对自己的猜疑。为了确认苻坚的态度，姚苌派了长史赵都和参军姜协二人到长安，向苻坚请罪。
　　听到华泽兵败，苻睿战死的消息后，苻坚龙颜大怒。他立刻召慕容暐进宫。慕容暐惶恐不安地来见苻坚，看到厅外摆着一个大鼎，宦官们正烧着柴火。只见油锅滚滚沸腾起来。慕容暐看了后双腿发软，他担心那是烹杀自己的油锅。
　　“宣慕容暐见驾！”宦官大声地说道。
　　慕容暐听了后紧张地走进大厅。他一见到苻坚就立马下跪，磕头叩拜，不敢抬头看苻坚。
　　“罪臣，参……见陛下……”慕容暐哆哆嗦嗦地说道。
　　苻坚俯瞰着跪在地上哆哆发抖的慕容暐，他让慕容暐抬起头来。
　　“慕容暐，不用紧张。你曾经是也是当过皇帝的人，朕想跟你聊一聊帝王之道。”
　　“罪臣不敢……”慕容暐惊恐地说道。
　　“原来你不敢啊。朕还以为你们慕容家个个都是反骨，哪天你会带兵把朕也给杀了。”苻坚说道。
　　慕容暐听了后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他哭着向苻坚求饶。
　　“不敢？那你们慕容家现在都在干什么？！”苻坚大怒道。
　　“皇上饶命啊！”慕容暐大哭道。
　　“朕问你，朕对你们慕容家如何？”
　　“恩重如山。”
　　“那你们还造反！”
　　苻坚的愤怒让慕容暐吓得魂飞魄散，不断地磕头求饶，以至于把头磕破了。苻坚看到他求饶的样子后气也消了一些。慕容暐也注意到了这点。
　　“皇上，有句话罪臣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慕容暐说道。
　　“你还有话要说？快说？！”苻坚说道。
　　“既然反贼慕容垂、慕容泓、慕容冲都奉臣为‘大燕皇帝’，那么罪臣可以命他们归顺大秦……”慕容暐小心翼翼地说道。
　　苻坚尽管心里不甘、余怒未消，但是为了大局，觉得慕容暐的建议也可以尝试一下。
　　“好吧。只要你能说服三人归降，朕就既往不咎，否则郦食其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苻坚严肃地说道。
　　慕容暐听了后不断地磕头谢恩，直到苻坚让他退下为止。他明白一向仁慈的苻坚这次也是动了杀心，这次自己算是死里逃生。
　　回府后，慕容暐感到不安，他马上写信给慕容垂和慕容泓。不仅是他感到不安，整个长安城的鲜卑人都担心哪天苻坚会大开杀戒。这样的情况下，赵都和姜协来到了长安城。他们到了长安听到了苻坚召见慕容暐的事，两人都感到不安。他们决定尽快跟宫里的眼线联系，探知苻坚的态度。宫中眼线的宦官告诉他们苻坚刚刚训斥慕容暐的事情。他们得知后，感觉此时不是面圣的时刻。于是他们向姚苌汇报，请求他允许自己们在长安待下来，静观其变。
　　可是信使更出发，权翼的密探就打探到了情况。他立刻向苻坚报告此事。苻坚听了后震怒，立刻叫两个人进宫面圣。尽管赵都和姜协心中不安，但是圣意难违。于是带着惊恐的心里，跟着宫里的使者进宫。
　　当两人进宫后，发现大厅两边站着魁梧的刀斧手，苻坚正襟危坐地坐着，脸上带有怒气。他们看了后，不由得流出冷汗，两人发抖着跪拜苻坚。
　　“你们两个怎么在发抖？”苻坚说道。
　　“小的们出生鄙夷，见到天子自然吓得发抖。”赵都说道。
　　“是吗？我听说姚苌率领的羌兵个个骁勇善战，你们是统领着这些精兵，怎么胆子还这么小？”苻坚说道。
　　“回圣上，天子之威乃天地之正气，无人敢冒犯。”姜协说道。
　　“无人敢冒犯？那你说如果有人冒犯了天威该当如何？”苻坚说道。
　　两人听了后紧张起来。
　　“怎么？你们倒是说啊？”苻坚说道。
　　“那就是天理难容。”姜协说道。
　　苻坚听了后大笑起来。赵都和姜协听了后心跳加快，感觉心脏像战鼓声一样响着。
　　“好了，你们不在前线抗敌，来长安干什么？”苻坚说道。
　　两人听了后如临大敌。
　　“回皇上，姚将军愧疚没有劝住七皇子，导致我军兵败，特此派我等请罪。”赵都说道。
　　“那他自己怎么不来？”苻坚说道。
　　“回皇上，姚将军原本想回京请罪，但是燕贼来势凶猛。现在军中无统帅，只能按照官位先暂时领军，等候皇上发落。特地派我等来请罪。”姜协说道。
　　苻坚听了后脸色变得难看，赵都和姜协吓得不敢抬头。
　　“算他姚苌还有一点良心。七皇子向来狂妄，朕也听闻他不顾姚苌多次劝阻，贸然出兵，最终导致兵败。虽然朕痛失爱子，但是也知道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不会怪罪姚苌的。”苻坚说道。
　　赵都和姜协松了口气。
　　“不过，朕不明白尔等既然来到长安，为何迟迟不来面圣？”苻坚说道。
　　两个人又紧张起来。
　　“皇上息怒。我等原本想立刻面圣，但是在前线厮杀多日，然后又连夜赶路，难免身上有污垢、恶臭，怕冒犯皇上，所以想沐浴后再面圣。因此，我等耽误面圣。”姜协说道。
　　“大胆！事到如今，尔等还敢欺君！”苻坚呵斥道。
　　姜协吓得冒冷汗，赵都吓得几乎魂都没了。
　　“皇上，冤枉啊！我等没有欺君……”姜协哭着说道。
　　苻坚拍案而起说道：“还敢抵赖！来人！把人带上来！”
　　武士带着一名伤痕累累，似乎受到酷刑拷问的宦官上来。赵都和姜协认出那人正是自己们宫中的眼线。赵都看了后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姜协开头还抵赖，但是在苻坚的君威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们勾结宦官之事。苻坚听了后龙颜大怒。
　　“来人！把他们两个拉下去！斩了！”苻坚怒吼道。
　　武士把求饶的两人拉下去处斩。苻坚余怒未消，立刻下旨夺取姚苌的兵权。尽管使者连夜出发，但是见到形势不妙的姚苌使者抢先回到前线汇报此事。姚苌听了后惊恐万分。他知道自己如果回长安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还有可能直接在军中赐死。想到这，他感觉到自己不能在秦国待着。于是他带领亲兵悄悄地脱离秦军，向渭北逃去。
　　苻坚得知后更加恼怒，但是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他也只能先放任姚苌，集中力量对付燕军。姚苌脱离秦军还牵扯到了西州的豪族们。尹详、王钦卢、赵耀、牛双、狄广等豪族商讨，准备迎接姚苌，扶持其为盟主。这样尹详、王钦卢代表豪族来姚苌的军中，传达豪族之意。姚苌听了后犹豫不决。
　　“姚将军，我们是真心推荐你为盟主的。你就不要犹豫了。”尹详说道。
　　“你们就不怕朝廷大军来剿灭你们吗？”姚苌说道。
　　“如今狼烟四起，诸侯纷纷起兵反秦。东有慕容氏，西有乞伏国仁。南边的晋国也不断北上，攻城略地。这时候，我等也应该起兵，成就一番事业。”尹详说道。
　　“那么你们为何会推举我一个羌人。你们自己做主不就好了。”姚苌说道。
　　“实不相瞒，西州的豪族早有反秦之意。只是没有人可以服众的。姚将军的父亲姚仲弋威名西州。由姚将军当盟主是我等豪族共同之意。请姚将军不要再推辞。”王钦卢说道。
　　姚苌听了后，“勉强”地接受了豪强们的推荐。这样姚苌在渭北举起了反旗。姚苌的叛乱震惊了朝野秦国。
　　不止是秦国，姚苌的叛乱还引起慕容泓的注意。慕容泓立刻召集部下们商量对策。会上大部分人主张乘机攻秦响应姚苌，但是慕容泓却有不同的看法。
　　“你们都说我们应该乘机攻秦，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慕容泓说道。
　　“那不知道主公之意如何？”高盖说道。
　　“我认为应该向苻坚示好，表示我们慕容家感谢他对我们的恩德，只要让我们回到关东，并归还皇兄，让我们大燕复国，那么我们也不会再侵犯秦国一寸土地，并永结友谊之盟。”慕容泓说道。
　　大家对慕容泓的话存疑。
　　“主公，现在秦国即将土崩瓦解，姚苌又造反，这真是我们灭秦的好机会。”高盖说道。
　　“是啊，主公。华泽一战，我们消灭了秦军的精锐。那苻坚恐怕是难以再调更多的兵力过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宿勤崇说道。
　　“那灭秦之后又该如何？”慕容泓说道。
　　听了慕容泓的话后，大家议论纷纷，但是没人敢站出来发表自己意见。
　　“你们别忘了，秦国就算被灭，还有姚苌、乞伏国仁。吕光的西域军团想必也会回师。”慕容泓说道。
　　“主公的意思是想‘以退为进’，先让苻坚和其他诸侯相争。我们乘这个机会恢复大燕社稷。”宿勤崇说道。
　　“还是你聪明。”慕容泓高兴地说道。
　　与宿勤崇不一样，高盖却一脸茫然。慕容泓也注意到他的态度。
　　“高盖，你似乎有话要说啊？”慕容泓说道。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有一些担忧。”高盖说道。
　　“你有什是想让么好担心的？”
　　“主公是想悄悄地挑拨离间。可是主公，如果有一方获胜，我们又押错的话。那么我们就好会有灭顶之灾。”高盖说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们应该加强与皇叔的联系，让我大燕的力量连接到一块。”
　　“主公英明。”宿勤崇说道。
　　“你们这些谋士不应该只看见眼前，还要看得更远。”慕容泓说道。
　　慕容泓让宿勤崇按照自己的意思给苻坚写一份信。苻坚得到慕容泓的书信后，尽管知道这不过是慕容泓的缓兵之计，但是他却认为这是讨伐姚苌的好机会。于是他令杨定率领两万禁军讨伐姚苌。
　　姚苌得到秦军来讨伐自己后不敢大意，他也率领着五万大军迎战秦军。
　　
　　秦军大营
　　
　　杨定率领的禁军离开长安三天后，斥候发现姚苌军，离自己只有一天的距离。将士们听说姚苌军两倍于己，心里产生了不安。
　　夜晚，晚饭后不久，将士们听到了集结的号角声。他们不知道此时集合的意图，一些老兵猜测可能会夜袭敌军。当将士们集中的时候，发现作为主将的杨定没有站在点将台上最高位置。站在最高位的人像是他们似乎熟悉，但又似乎不熟悉的人。一些官宦家出生的将士们看了后紧张地发抖。只见杨定等将领看到将士们到齐后向他下跪。
　　“臣，杨定等听候皇上调遣。”杨定说道。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台上站的人是什么人。原来为了麻痹姚苌，苻坚对外宣称是杨定挂帅，但是他却秘密随军到达前线，御驾亲征。只见苻坚面向将士们。
　　“我大秦的勇士们。朕登基以来无人不思天下太平。原本我大秦能够一统天下，还天下一个太平。然而现在有一群豺狼之徒不顾忠义，试图让天下再次陷入混乱，让百姓遭受乱世之痛。朕绝对不让让这样的事发生！”苻坚说道。
　　将士们听了后山呼万岁。
　　“很多人都说我大秦不行了。先是在淝水败给晋国，现在各地都叛乱了。可是朕不信我大秦会亡。因为有你们这些勇士在！”苻坚慷慨激昂地说道。
　　将士们听了后备受鼓舞。
　　“现在姚苌这个逆贼就在眼前。想一下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深受国恩却不知报国，打了败仗不仅畏罪潜逃，还反过来集结一群乌合之众来反我大秦。他还真以为自己招了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打败你们。那真是痴人说梦话！你们会输给这样的小人吗？！”
　　听了苻坚的话后，将士们群起激昂，纷纷表示要打败姚苌。
　　“好，朕有尔等勇士何愁大秦不兴？明日朕同你们一同血战。顺天讨伐姚苌。”苻坚大声地说道。
　　苻坚的话鼓舞了将士们，刚才那紧张的气氛消失。
　　第二天，秦军就拔营行军。中午时分与姚苌的军队相遇，双方都排兵布阵。姚苌看到秦军的阵布置得严密，他判断杨定先死守，然后观察形势，在有利的时候发起进攻。
　　“大单于，我们如何进攻？”王钦卢说道。
　　“步兵在中冲过去，然后骑兵从两侧包抄。”姚苌说道。
　　王钦卢按照姚苌的意思调整部署。等到部署好后，姚苌下令发起进攻。在战鼓声下，姚苌军步兵队整齐地走保持阵型地前进。原本姚苌以为杨定会乘步兵行进之时会有所动作，出动捣乱自己的阵型。可是他看了一下秦军没有什么动静。
　　“这杨定还想跟我硬碰硬。那好吧。我就让你尝一下我的厉害。”姚苌说道。
　　姚苌下令步兵队全线出击。不久，姚苌军的战鼓声频率加快。随着响彻的战鼓声，姚苌军的步兵们如潮水般地冲过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姚苌军，秦军将士们加强防御，阵形变得更加严密起来。
　　不久，姚苌军的步兵冲击秦军的防线。姚苌军步兵队的前锋持着盾牌撞击秦军阵地。尽管姚苌军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是秦军将士们坚守阵地，稳如泰山，让姚苌军寸步难行。姚苌看到秦军如此顽强，有一些出乎预料。他下令骑兵发起进攻。在他的命令下，骑兵从秦军的两翼包抄。秦军看到骑兵冲过来后，先是保持着严密的盾墙。当姚苌军骑兵冲到阵前后，盾墙迅速地松开，长枪手从盾牌间伸出长枪。姚苌军骑兵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地被刺于马下。其余的骑兵看了后也不敢随便发起进攻。
　　姚苌不明白秦军怎么一夜间变得如此强悍。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营地发出狼烟。姚苌看了一下那边建着保证运水线的营寨。倘若有丧失，那么部队就会有断水的危险。尽管姚苌希望营寨没事，但是很快得到了斥候带来的厄讯。
　　“报，敌军占领了营寨。”斥候说道。
　　听了斥候的话后，向来沉稳的姚苌也变得烦躁起来。他立刻下令调回进攻秦军左翼的骑兵，同后军汇合后去收复营寨。看到正在进攻的骑兵突然被调回去后，姚苌军的步兵们开始产生不安。
　　“叛军败了！”
　　“叛军败了！”
　　“叛军败了！”
　　秦军士兵不断地大喊着。
　　姚苌军听了后以为自己真的败了，士气受挫。秦军乘机发起了总攻。只见秦兵们各个奋勇杀敌，姚苌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姚苌想形势对自己不利，于是他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