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风吻青山>第三十一章 风起一池水

第三十一章 风起一池水

作品名称:风吻青山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1-02-02 20:01:12      字数:5447

  得知缸里种的是牡丹,王家人更爱这棵植物,小心地呵护关爱,大太阳时二叔干脆支个草棚在缸上,刮风下雨就围着草帘子,爱得像个孩子,对芍药也是仔细照顾。思源都不用操心了。她跟着二婶编簸箕,到地里收西红柿割韭菜摘豆角,晚上炒几个农家菜,日子过得悠闲又充实。到了圩日,她和巧巧带着兰花和草药以及姨妈的灵芝干菌坐着诚远的三轮拖拉机到镇上去卖。暑假期间,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自驾游,同时夏季也是许多驴友进藏的好天气,他们途经小镇,经过摆满兰花的店面,无不为那葱绿典雅的兰花所吸引,或多或少地买一两盆兰花和当地的特产带回去。
  雨晴也在对面街盘下一家店面,经营她们村中的特产,负责看店的是任建辉的堂兄弟。
  思源把兰花搬出来摆在店外的花架上,雨晴跑来,她炒了一袋葵花子送给思源和巧巧,思源洗净手嗑了几个瓜子,叫道:“哎呀妈呀!雨晴,你的瓜子炒得可好吃了!”
  雨晴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上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琢磨,炒坏了半簸箕的瓜子,把建辉的妈给心疼得哟,差点就给我跪下了。”
  思源和巧巧笑得不得了。
  雨晴继续说:“我做的辣椒酱不咋地,改天我得请教你婆婆做辣椒酱,我们村辣椒种得很多,我得想法子教村里人做辣椒酱,这也是个致富的好路子。”
  思源拉着雨晴的手说:“看得出你喜欢上了这里。”
  “难道你不喜欢吗?”雨晴反问。
  这时有客人来看花,巧巧上前招呼,等巧巧不在身边,思源说:“是喜欢,但我还想到大城市里闯一闯。”
  雨晴讶异地看着思源:“你不想留在这里?致远怎么办?”
  思源说:“看缘分吧。我们是外语专业的,我想学以致用。不想一毕业就呆在山里,总想到外面看一看。”
  雨晴说:“现在任建辉可紧张我了,生怕我一走了之。我想致远也一样紧张你,你一走致远岂不要崩溃?”
  思源说:“趁着青春就要到各地去走一遭,给自己一个历练的机会。”
  雨晴担忧地说:“那致远怎么办?我听任建辉说致远爱你爱得要生要死的。”
  思源叹息了一声:“唉,可我又不甘心一辈子困在这里,总想着回城市。致远确实让我很纠结。”
  雨晴也说:“是不是真命天子到时再说吧。我也挺为难的,我妈一个人在家里,天天就盼着我回去。任建辉又缠得紧。”她碰了碰思源,压低声音问:“你真不打算留在这儿吗?”
  思源模棱两可。
  “我好矛盾,任建辉是真得很好,有的时候缘分是真的要抓住,一旦错过,就会后悔莫及。你对王致远有什么看法?”雨晴又问。
  思源说:“这个山里人把他学历上体现不到的智慧全用在我身上了,真是够呛!”
  雨晴扑哧一声笑得全身打颤,瓜子都嗑不下去。
  “难怪老电影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雨晴笑到发出猪叫声,瓜子洒了一地。
  
  暑假这段时期过得像山中的神仙,惬意又舒爽自由又自在。几个圩日下来,思源卖掉了姨妈千辛万苦挖到的灵芝和雪兰,姨妈手头宽裕了把家搬到了山下,在山下盖了三间漂亮的大房子。闲暇时,小米两姐妹拉着思源去看准备盖屋顶的房子。姨妈也喜欢种花,在屋外的矮墙墙根下种了一圈花篱笆。院里掘了一口井,思源提了一桶水走到院外浇花。这时一对中年男女走过来,打量着思源。
  “你是尹思源吧?”男的问。
  思源看了眼这对中年男女,觉得面熟,突然回忆起来这对男女是侯丽琴的父母,她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男的说:“你是北京来的大学生,为什么非要跟一个山里的男子好?致远和丽琴都已经订婚了你为什么硬要插一脚进来?致远毁婚,让丽琴没脸活下去!城里大学生那么多,你随便找一个都强过王致远.....”
  思源愕然地瞪着侯父,脑子里一片杂乱,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小米和小谷跑上来冲着侯父叫嚷:“侯丽琴不检点,凭什么要致远哥娶她?”
  侯母说道:“现在的年青男女好多都是先同居再结婚,尹思源和王致远现在不是也同居吗?大山里谁不知道?他王致远能跟城里人睡觉,丽琴为什么就不能和城里人好?”
  思源被说得脸色苍白无地自容。她不好反驳长辈,一时无语着。
  侯母似乎越说越来劲:“如果不是尹思源,我家丽琴现在早就是王家媳妇了。当初都和王家说好了,村上人可以作证!”
  侯父指着思源说:“你当初和丽琴说你和致远是朋友,怎么又睡在一起了?”
  思源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吵闹声惊动了姨妈和姨父,双方吵了起来。
  “你是来支教的,迟早要离开,为什么还要缠上致远?”侯父责问。
  “有聘金有人作证,这婚是赖不掉的!”侯母挥着手说,“一个外地人休想搅黄这婚事!”
  “什么作证不作证的?都怀了别人的种了还想嫁给致远,做梦去吧!”姨妈叫道。
  “致远二十七了也不找人,谁知道是不是当工程兵累出了毛病?嫁给王家还便宜了他们!家里平白添个人丁不是大好的事?王致远娶了丽琴就可以做爹了不好吗?”
  “放狗屁!”姨妈大叫,“终身大事,致远是不想随便找!哪里像你家侯丽琴随便找男人。王家在村里也是有名声有地位的,怎么可能要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帮别人养野种?”
  侯母也大声吵着:“那四千块王致远说不要就不要了?他现在有前途了就想丢开丽琴,他想都别想!那四千块就是他下的聘金!赖不掉的!”
  姨妈大声说:“真是不要脸!你家侯丽琴在城里跟了那么多男人,被甩了就想到回山里找致远。致远虽是山里人,但也是方圆百里出名的漂亮男仔!清清白白行得正走得正,岂有让你家侯丽琴抹黑的道理?一个不守妇道的残花败柳,谁敢娶?简直是荒唐可笑!”
  姨父开口说道:“你家丽琴不守妇道在先,反悔在先,怎么说都是她不对,做人要讲仁义礼德,你家让王家背黑锅换做谁都不会答应,更何况王家在村里也是有脸面的。不要以为王家好说话,说出去也是你们侯家丢脸!以后丽琴都不要做人了。”
  侯家被说得气势矮了半截,侯母把目光转向思源,用哀求的语气说:“你是读过书的人,求你放过致远,将来你回到城里随便找个大学生再嫁,我家丽琴可拖不得,求你了!”说完竟然给思源跪下。
  思源看着被女儿操碎心的侯氏夫妻,缓缓地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还得致远说了算。”
  “求求你!致远毁婚丽琴很难再嫁人,这辈子就算毁掉了!你和丽琴年龄差不多,你就不能为山里女子多想想?”侯母眼巴巴地看着思源。
  “不要理他们!”小米小谷对思源说。
  侯母又说:“丽琴是做错了事,但不能拿错事惩罚她一辈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只要你退出,致远就会答应丽琴,求求你了。”
  思源说:“让我再想想。”
  也不再理会侯氏夫妻,她向姨妈姨父打了声招呼,独自先回去了。一路上,她思绪纷乱五味杂陈。侯丽琴还想嫁给致远,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说不定致远真的会娶丽琴。前段时间她还和雨晴说过,她还想回城里闯一闯,离开致远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眼下这个侯丽琴是再好不过了,但想到真的离开致远她又于心不忍,致远已经在她的心田里扎了根。
  她回到村里,走进院子,宁以叫她她也没听到,把自己关在屋里,想着烦闷的心事。
  小米和小谷匆匆忙忙地赶到,向王家的人说了侯家人上门吵闹的事,二婶和宁以静以大惊失色,宁以急忙打电话给在种植园里的父亲和大哥。很快,致远赶回来,向小米打听事情的始末。
  一听思源同意了侯家的哀求,致远惊得瞠目结舌。他敲思源的门,她在里面没回应,似乎决定了和他要一刀两断,致远急得不行,在门外不住地叫思源开门。
  思源的心乱极了,她下意识地在收拾行李,致远在外面不停地拍门。
  “思源,开门!再不开门我撞门了!”致远大声地说。
  思源的心烦乱到了极点,和致远在一起他的事就没消停过,她不堪其扰。
  致远还在叫门,她走到门后拔开插销,门外,致远还是从花地里上来的样子,戴着一顶草帽,衣袖裤管都是卷着的,手臂上还带着泥土。见到思源,尤其看到她在收拾衣服,致远顿时犹如冷水浇头五内欲崩!他走进屋反手把门锁上,拿掉草帽,丢在书桌上,凝视着面无表情的思源,颤抖着声音说:“思源,别意气用事,别听侯家人说的话,我不会让你走,更不会答应侯丽琴。”
  思源坐在椅子上,黯然地说:“我想过了,我是来支教的,迟早得离开。我离开这里,不是为你不是为侯丽琴,我还得回珠海。”
  她的话让致远仿佛掉进深不见底的冰窖里浑身发冷,他走到她身边,蹲在她身边:“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我?正好借这个理由离开我?”
  她惊愕地看着他,她心里想什么他竟然有所觉察,她注视着他眼中沉重的哀怨,他懂她!她心中掠过一阵抽痛:“致远,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也是暂时的。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她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浑身发抖摇摇欲倒。他握住她的手,心痛地说:“你属于这里,从你踏上这块土地迈入这个家门你就属于这里。你早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不能没有你!”说着话时他已是泪水潸然,他抚摸着她的小脸,“在没有遇到你时,我的生命就像村口的那棵梨树没有生命的颜色,直到遇到了你才焕发新生。你如果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一定要走,就是逼我去死!”
  “致远。”思源内心大恸,他的话让她的心好痛好痛,“山里的人是很注重婚约的,你毁婚对侯丽琴是个打击,她一个女孩子将来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毁婚会毁了她一生。”
  他全身一震,两眼死死盯着她:“你把我推给她就是毁了我!我和她从没好过,是她自己毁自己。”
  “可你们有过婚约,这是全山里人都知道的事。”
  他抽了一口冷气,脸孔变得苍白:“你拿这件事压迫我,明摆着你要离开我。”
  她吃惊地看着他,他说中了她的心思。她极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致远,做人要讲承诺信义,你家答应了的事就要兑现不可言而无信。”
  他全身在剧烈地颤抖,嘴唇也在发抖:“那是我父母做的,完全不是我的意思。我一惯来反对包办婚姻,为这事我和父母争吵多次。我王致远今生今世这辈子就只有你尹思源一个女人,你逼我就是让我去死!”
  “致远,我没有逼你,姻缘有时是讲缘份的,老话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可违,违必有究’,我也是个女孩子,被侯家人说得如此不堪,我也是要脸的好吗?”思源心里是万分难过,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我不让你离开我!你不许走!”致远已是泪流满面,紧紧地抱着,发出沉痛的啜泣。他抱得那样紧,生怕她要离开,她听着他的抽泣声内心万分纠结。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是大伯的声音。致远抹掉眼泪起身去开门。大伯和二叔三叔站在门外,他的兄弟们也聚集在门外。
  大伯对泪流不止的致远说:“走!到后山屯找他们村长说理去!我就不信他姓侯的能把咱大青山的天给搅黑了?现在是法治年代,大不了打它一场官司,让姓侯的在屯里呆不下去!”说完拉着致远向门外走去,兄弟们全跟着一起去。
  致远和大伯走后,宁以姐妹走进思源的房,看到床上整理的衣服,都傻住了。
  “思源姐,你不能走!”静以一张嘴就哭了起来。
  宁以上前抱着思源,眼泪也掉下来:“思源姐,你不能走!我们不让你走!”
  思源也很难过:“你们家和侯家是有婚约的。”
  姐妹俩哭得更厉害了,二婶走进屋对思源说:“大伯已经说过了,现在是法治年代,父母包办的婚事是不算数的。致远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侯丽琴,那几千块就算扔进水里了咱也不可惜!思源,留下来吧!”
  “思源姐,留下来!”宁以静以哭着哀求。
  思源伸手抹去静以脸上的串串泪水,说:“别哭了,好吗?
  “你不能走!”静以说,“你走了我哥怎么办?他那么爱你,你要是走了会要他的命的!”
  宁以也说:“哥好爱好爱你,爱你超过爱他自己。你如果走了,他就不活了。”
  一说到致远,思源的心就痛起来。她说:“别说傻话了。快去看电脑吧,人不在电脑旁就会失掉生意的。”她推着静以走出门,又对二婶说,“婶,我们去做饭吧。”
  二婶眼中流着泪,忍着内心的悲痛进厨房做饭。
  做好饭致远父子还没回来,二婶见有时间便和面做艾蒿糍粑,思源在一旁剁料。天很晚了,山里的夜色一片漆黑,父亲和大哥没回来,宁以姐妹俩没心思工作,两人不时站在大门外张望。将近八点,山风吹来,夹杂着零星的雨点。村道传来两声熟悉的犬吠,致远父子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了。二婶和女儿迎上前打听情况,二叔拉着妻女到堂厅说话,致远走进厨房,思源站在灶台前做糍粑。
  她回头看了眼致远,他眼中布满了深深的疲惫,他默然地走到她身旁,一把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脖子上。
  “思源,思源!”他吻着她的脖子,嗅着她淡淡的清香。
  她拍了拍手中的面粉,转过身面对着他:“致远.....”
  他捂住她的唇,不让她说下去:“思源,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你这辈子都是我王致远的女人!”说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思源被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拍着致远的后背:“侯丽琴的事.....”
  “已经摆平了。”致远再一次不让她说下去,“我们和后山屯的村长上她家把事情都挑明了,我王致远堂堂男子汉从来就不欠她的,光明磊落不会替人戴绿帽背黑锅!那四千块就算买个教训,扔进污水里。后山屯的村长也训了他们一顿,做人不能昧着良心,打官司就要撕破脸,她侯丽琴以后休想在屯里呆下去。她家人向村长保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搔扰我们。”
  思源能想像当时的情景,王家屯的男丁潮水般浩浩荡荡涌向后山屯困住侯家,他们一定畏惧致远的人多势众才善罢甘休。
  “思源,不要走。好吗?”他两眼盯着她。
  思源心里想逗他,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说:“我迟早都要走的,你现在事业稳定了不愁没有女孩子嫁给你。”
  “思源!”他大叫,“你敢走我就敢死在你面前!”
  他眼中那抹凛然让她有些害怕,但她仍故作平静地问:“你想怎么个死法?”
  他瞪着她,一字一句地冷冷地说:“很简单,跳崖!生是山里人死是山里鬼!坦荡荡做人坦荡荡做鬼!生是尹思源的人死是尹思源的鬼!”
  他的话深深戳痛了她,她内心大痛,泪水弥漫在眼中:“致远,你别说了。”
  他握住她双肩,深切地看着她:“你还走吗?”
  她点着头说:“我被你说服了,我留下来陪你。”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头如释重负,情不自禁把思源抱在怀里。思源在心里叹了口气,致远真是她命中指定的那个人,他很了解她。她这辈子算是栽在他手心里,没有翻身的余地。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