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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下粉条子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21-01-24 15:39:31      字数:4901

  豆子和老少爷们儿们搭伙儿早起晚归下粉条子的同时,望秋在一车一车地往这个家里拉砖,这让老少爷们儿们有点儿眼热。
  “豆子,今年出门挣了不少吧!这刚回来没几天就开始往家里拉砖,准备翻盖几间房子?”猫春二大爷忙活着手下的粉芡,抬头看了一眼豆子,问。
  “打算翻盖五间堂屋两间旁房。”豆子和着盆里的粉面儿,回着猫春二大爷的话说,“卧牛岗子牛牛姥爷这样建议,说一次性把房子翻盖到位,以后就不用操翻盖房子的心,只管全心用在经管庄稼和挣钱上。”
  猫春二大爷听了豆子的话,琢磨了一阵儿说:“牛二筢子琢磨的是个理儿!”
  “起初我也是琢磨,就是不知道实际不实际,经牛牛姥爷这么一说,就依着这样准备砖瓦梁檩。”豆子看着猫春二大爷,“本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的,我回来就去了卧牛岗子,牛牛姥爷提到了这件事儿,他就帮着我琢磨了这件事儿。”
  这些年来,猫春二大爷对豆子他们兄妹几个没有少操心帮忙,很多事儿豆子都会找他商量,他瞅见豆子这几天不停地往家里拉砖,心里不光为豆子觉得高兴,也为豆子感到有些担忧,高兴得是这些年终于看见豆子他们兄妹几个有抬头的迹象了,担忧的是唯恐豆子这次翻盖房子琢磨不周又会给兄妹几个肩上再压上一份债务担子。听豆子这么一说,他松了口气,方圆都知道牛二筢子那个人,为豆子的合计一定不会有啥子差错。牛二筢子一准会为豆子丝丝线线的都能合计得到,五间堂屋两间旁房需要多少砖瓦,需要多少梁檩,要花多少钱,豆子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够不够翻盖房子的花销等等。有牛二筢子的合计他放心了很多,他瞅着和着粉面的豆子,说:“有牛二筢子帮你合计,我估摸着你也落不下啥子外债,就算是要欠点儿外债,也不会是夹手的负担。”
  “我也没有翻盖过房子,砖瓦的价格、梁檩的价格、手工,这些我都不清楚,砖瓦梁檩这些都是牛牛姥爷给操心操办的。”豆子回着猫春二大爷的话,“牛牛姥爷合计着一次性把这些房子起来了,估摸着还是要欠点儿外债的。”
  “五间堂屋两间旁房,加上梁檩和手工,就眼下的价格,得七千到八千块钱。”猫春二大爷琢磨了一下。
  “今年我从外面拿回来两千多块钱,加上今年的粉条子,我琢磨着也应该不会欠多少外债。”豆子抬头看了一眼猫春二大爷。
  猫春二大爷皱起眉头琢磨了一下,问:“老蚂蚱今年也应该能拿回点儿钱的。”
  豆子马上就听出了猫春二大爷的意思,立即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他的钱我们兄妹几个不会动的。”
  见豆子摇头否定了自己还没有挑明白的意思,不由得怔怔地看着豆子。
  “今年没出门之前小米就交代过了,蚂蚱大爷挣多挣少都要帮他存起来,牛牛他娘也是这个意思,说蚂蚱大爷年纪越来越大,他的钱帮他存起来,日后万一有个啥子头疼脑热的不至于着急着忙。”豆子看着猫春二大爷说。
  猫春二大爷看着豆子,点了点头,问:“老蚂蚱也该快回了吧?”
  “本来砖瓦让他跟我一块儿回来呢,他不愿意,说在那儿一天就能挣一天的钱,过几天跟老少爷们儿一块儿回。”豆子说。
  “这老蚂蚱啊……”猫春二大爷叹了一声。
  “蚂蚱大爷今年也没受啥子委屈。”豆子知道,猫春二大爷这是担心着蚂蚱大爷,回着猫春二大爷把蚂蚱大爷这一年在工地上的日子说了个大概。
  “没有受到啥子委屈就好,老蚂蚱这出门比在家时还自在些。”猫春二大爷听了豆子的话,舒了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我打算只翻盖三间堂屋两间旁房,想到蚂蚱大爷我马上就改变了原本的打算,咋的也给蚂蚱大爷翻盖出一间浑砖大瓦房,让他后半辈子也住浑砖大瓦房。”豆子和着手里的粉面儿,看了一眼猫春二大爷说,“在外面的这一年,蚂蚱大爷活儿轻快一些,时常他会出去买些好吃的回来,等我下班回来把好吃的给我吃,说我干活出大力,要多吃点儿好吃的,这样身子骨才不会吃亏。”
  “这是他真的打心眼儿里把你们兄妹几个看成自己的孩子了呀!”猫春二大爷瞅着豆子说,“你们兄妹几个也没拿他当外人,这个老蚂蚱啊,有福气了!”
  “自打蚂蚱大爷跟我妈兄妹几个一起吃第一顿饭开始,我们兄妹几个跟蚂蚱大爷都是一尺一丈的,你有一尺我有一丈,慢慢地就真的成一家人了。”豆子看了看猫春二大爷,“这人跟人之间就是这样。”
  “我估摸着你回来的这几天一准会时常心里提溜着老蚂蚱在那儿会咋的咋的了。”猫春二大爷听了豆子的话,看了一眼豆子,说着,他往打了粉芡的盆里倒进了一些粉面儿。
  “不光是我,昨个儿谷子和牛牛他娘她们两个还抱怨着说我没让蚂蚱大爷跟我一起回来,说天冷了,担心蚂蚱大爷在那儿会受冻。”豆子说,“也怪我,当时没有执意要蚂蚱大爷一起回。”
  “过年没几天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天他就该回了。”猫春二大爷用搅粉芡的粉杆子搅拌起他倒进盆里的粉面儿和粉芡。
  粉锅上的几个老少爷们儿嚷着说水烧开了,顿时,打瓢的打瓢,叨粉的叨粉,滤把的滤把,提粉的提粉,各就其位,几个木锤敲瓢的声音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豆子守着粉盆负责来来往往往锅台上的几把粉瓢里装和好的粉面剂子。
  “过了年豆子把房子翻盖了,就像模像样的像一家人过日子了。”敲着粉瓢的一个爷们儿有些怜惜地说,“这兄妹几个这些年的委屈算是到头了!”
  “锥子装口袋,总会有出头的日子。”烧火的爷们儿站在灶门前用手里的水瓢打着锅里的浮沫,接过话说,“豆子这兄妹几个以前受的委屈,我琢磨着就是命给这兄妹几个安排的坎儿,先吃苦后享福。”
  “我估摸着也是这样。”滤把子的爷们儿从叨粉的爷们儿手里接过一把刚出锅的粉条子在面前盛满凉水的水锅里来回摆了几下,抬头瞅了一眼烧锅的爷们儿,接着说,“这人的命啊,好好坏坏都是命里定了的。”
  “我呀,老早就看出来了,豆子他们兄妹几个迟早会出头的,你看他们兄妹几个的长相,虽说那个时候兄妹几个脸上都是青菜的颜色,从他们兄妹几个的骨相上能看出来不是一直受罪的命。”一个敲着粉瓢的爷们儿接过话说。
  “你会看相啊!”烧锅的爷们儿马上接过话,“你有这个能为还种啥子地哟,到集镇上摆个看相的卦摊子,不出力不流汗的,比你种这几亩薄地强多了。”
  “我哪儿会看骨相啊,我就是看着豆子他们兄妹几个以往的日子里那个倔劲儿,就断定他们兄妹几个以后的日子会翻身。”敲着粉瓢的那个爷们儿说。
  “你不是说看骨相吗?”烧锅的爷们儿马上问。
  “骨相是有点儿,你看他们兄妹几个的脑门儿,都是大脑门儿。”敲着粉瓢的那位马上回着话说,“大脑门儿的人都有福气。”
  “我看你的脑门儿也不小啊!”烧锅的那位马上抬头瞅了一眼那位敲着粉瓢的爷们儿。
  “我这脑门儿是大,听我爹说,在我小时候我爹请人给我算命说我长大了能走官运,小时候调皮,摔跟头把脑门儿摔出血了。后来我爹又找人给我算命,说我脑门儿上的风水给小时候那一跟头摔没了。”敲着粉瓢的那位马上回了话。
  “你这一跟头摔的,可惜了了。”烧锅的那位很可惜似的说,“当初你爹请人给你算命的时候就应该算算这一跟头。”
  “可不是咋的!”敲着粉瓢的那位好像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也为自己觉得委屈似的说,“我爹临死的时候还记着我摔的那一跟头呢,最后死了也没能把眼闭上。”
  “你这脑门儿……”烧锅的那位爷们儿说了句半截的话,手里的水瓢沿着锅沿儿又打出小半瓢的浮沫。
  叨粉的爷们儿吹着锅里的热气,一筷子一筷子地从粉锅里往外叨着漂浮上来的粉条子,接粉条子的那只手在水缸里来回挽着叨进水缸里的粉条子。粉条子握得满巴了,他那拿筷子的右手往锅沿儿上一按,借助锅沿子按断了粉锅里的粉条子和手里的粉条子的扯连,顺手把满把的粉条子交给滤粉的爷们儿,同时右手里的筷子又把粉锅里漂浮上来的粉条子叨进了水缸,空了的左手接过叨进水缸里的粉条子,随着右手一反一正地挽着叨进水缸里的粉条子。
  “豆子今年磨了多少粉面儿?”猫春二大爷和着慢慢拌得均匀的粉芡和粉面儿,抬头看了一眼豆子。
  “没过称,六、七十袋子吧。”豆子回了猫春二大爷。
  “六、七十袋子?一袋子七十来斤,四、五千斤哟。”猫春二大爷琢磨了一下说,“得两天才能下完,这两天还要起早贪黑。”
  “得两天。”豆子点了一下头。
  “磨这么多粉,今年这个秋季儿谷子受大累了!”猫春二大爷说。
  猫春二大爷的这句话又让豆子的心里猛地一疼,还没有麦收的时候他就往家里写信,要麦子秋庄稼不要安排太多的红薯。秋庄稼安排上之后,春梅给他写信说谷子把秋庄稼都安排上了红薯,说红薯磨粉能多卖点儿钱。尽管他知道收秋时卧牛岗子会过来帮着用小四轮拖拉机把红薯翻出来拉回家,但这么多地的红薯磨成粉是一个琐碎而又吃力的活计,他怕谷子受累吃不消,就找到猫春他哥说请假回来收秋。猫春他哥说工期催得紧,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劳力,如果不能按合同交工,发包方会按合同罚款的,万一给罚款了,就不是个小数目。他听出了猫春他哥的意思,也就打消了回来收秋的想法儿,但心里还是提溜着家里的收秋,提溜着这个收秋谷子会受多少累。
  “这个秋收秋种多亏着牛二筢子他们爷儿俩过来用小四轮拖拉机帮着收种,要不然,恐怕到今儿谷子一个人也忙不利索这个秋收秋种。”猫春二大爷叹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低下了声音自言自语似的说,“有卧牛岗子这门亲戚也好,就是委屈了小米那闺女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粉锅上那三个敲着粉瓢的爷们儿把啪啪敲锤粉瓢的节奏敲打成了一个声音,啪啪的声响清脆而又响亮地冲出这个院子,在整个村子里向老少爷们儿们传递着人们日子渐渐变得丰实的喜悦。
  “这两年粉条子的价格一年一个样儿地往上涨,耕牛的价格也在一天一个样儿地往上涨,我琢磨着今年的粉条子卖了买头能下犊子的。”烧锅的爷们儿合计着说,“就算这个年节儿委屈点儿家人,也要把耕牛买回来。你们看现在的牛犊子价格,长得扎实的牛犊子能抵得上五、六亩地一年的收成,家里要是养上几头年年能下犊子的耕牛,一年几头牛犊子,那会是咋样的一个光景!”
  “是啊!”叨粉的爷们儿忙活着两手,随和着说,“我们家养的这头母牛不争气,两年了,尾巴下面没见有啥子迹象。”
  “你们家太心疼那头牛了,把它当成宝一样喂得圆嘟嘟的跟膘猪似的,能走犊子?”烧锅的爷们儿瞅着叨粉的爷们儿说,“你们家那头母牛给你们家喂得蒙住了,母牛太肥就不发情走犊子。”
  “这牛跟猪一样,老母猪喂得肥了就不会下崽子,母牛也一样,畜生都一样。”滤粉的爷们儿从叨粉的爷们儿手里接过满满一把粉条子,在面前大锅里的凉水里来回摆了几下,瞅了一眼叨粉的爷们儿说,“啥畜生都一样,喂得肥了,那地方就给肥油堵上了,哪儿还能发情下崽子?你们家要是想让你们家那头母牛下牛犊子,就狠下心来让它瘦下来,牛料少喂点儿,活儿让它拉重点儿,有个半年它就发情走犊子了。”
  “一家人都心疼它,说它耕地拉磙的出了大力,平日里剩饭剩馍的都喂它。听你们这么说,以后还真不能把它当宝贝疙瘩一样养着。”叨粉的爷们儿听滤粉的爷们儿这么说,先是心里一个咯噔,琢磨了一阵儿,觉得滤粉的爷们儿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就接过话说,“以前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人也是一样,你没见大队书记他那儿子和闺女?打自小都是肥肥胖胖的,儿子结婚几年不见女人怀上,大队书记起初还私下埋怨说是儿媳妇儿不会下蛋。后来闺女嫁人了,也是不见肚子有啥动静。”滤粉的爷们儿又瞅了瞅叨粉的爷们儿。
  “那是他缺德的事儿做的多了,报应来了。”烧锅的爷们儿接过话说,“贪污上面的救济,挤兑百姓给他送礼上供,谁家要是有个啥事儿找到他,他手里刀子磨得飞快,不顾有事儿的人家日子往死里宰。他做的那些事儿都是断子绝孙的手段,儿子和闺女能会有后?”
  “听说他儿子闺女都去草庙县城的医院里查了,儿子的那东西还没有公鸡的大,闺女的啥子管儿早就给堵死了。”滤粉的爷们儿很是消息灵通地说。
  烧锅的爷们儿给这话说得一个愣怔差点儿摔了个跟头,不禁说:“这样?”
  “医生说是打自小就营养过剩,导致了身体里什么东西失衡,才没有能耐生孩子。医生还说治不了了,因为小时候的营养过剩什么东西失衡,导致失去了生育能力。”滤粉的爷们儿也说不明白医生的话。
  “这还是报应!”烧锅的爷们儿听了这话,很是解气地说了一句。
  粉锅上三个敲瓢的爷们儿给啥子鼓了劲儿一样,手里的木锤敲得更精神,啪啪的敲瓢声几乎能冲到云彩眼儿里了。
  很快,一斗盆的粉面儿在啪啪的敲瓢声中成了纯实中透着晶亮的粉条子。
  一斗盆粉面下完了,爷们儿们喘了口气,两毛钱一包的淮河烟被这些爷们儿抽得吱吱啦啦地响。爷们儿们嘴里吐出的烟雾在这样的冬天里怕冷一样,翻了几个滚儿就躲藏得再也没有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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