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集（2）

　　苏正阳：县长，我实在走不动了，脚也伤了。
　　刘广民：坚持！我们都要照顾乡亲，你不能掉队！
　　苏正阳：我请老乡做个担架，抬我走吧。
　　刘广民：不行！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不是官老爷，没人坐轿打鬼子。
　　苏正阳：我给钱！我带的钱全在包里。
　　刘广民让他拿出钱看看，真有：法币、银元，还有几张日元。
　　刘广民一一看着，心里已估算好了。
　　刘广民：钱不少！在沁源，大约可换500斤小米。不过，你不能使用。
　　苏正阳：为什么？谁抬我走，我出关金券5元！
　　刘广民：现在，中央政府、省政府都不给我们拨㰪，政府、八路军的资金来源靠上级调拨，有银元、法币、省钞以及一些金银财物。以银元作为不动产按太岳区人口人均3元的总额，发行自己的货币，有一种叫上党币。你要花钱，必须兑成解放区能流通的货币。
　　苏正阳：在山里怎么兑？
　　刘广民：反扫荡完，可以兑。政府用这些货币到外边去购买重要物资。
　　苏正阳：那我不兑！
　　刘广民：为什么？你持这些货币不能流通。
　　苏正阳：那也不兑！
　　刘广民：没人强廹你兑。不扯远了，咬紧牙快跟上吧！
　　苏正阳：你们先走，留两个有力气的男人，我跟他们商量。
　　刘广民：使不得！鬼子追来了，你的钱没用！吃苦，不怕流血，顽强坚持，才能保你一条命。
　　刘广民大步朝前走，回头看，苏正阳坐着不起来。
　　刘广民正迟疑，见树林里又冒出一股转移群众来，他站住了。
　　有人喊：快跑呀，快跑呀，鬼子来了！
　　一个20多岁的高大男人冲到刘广民跟前，随行干部忙把他拦住。
　　干部：什么情况？跟刘县长说说，他是刘县长。
　　李猛：县长呀，可找到领导了！我叫李猛，阳山村民兵队长。县长呀，我一家人被鬼子杀了四个……
　　李猛说不下去，哭不成声。刘广民扶住李猛。
　　刘广民：你喘口气，说说情况。
　　
　　04-13：阳山村日、外
　　炮弹在村西头爆炸，弹片横飞，房屋起火，鸡飞狗跳，人慌马惊。
　　从东头到西头，小孩们哭爹喊娘，老人们相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村外跑。
　　牛驴骡马、猪羊鸡狗，被炮火惊吓得嘶声嚎叫。
　　李猛一家，加上三伯母家，共七口人。男人担着粮食，女人背着孩子，手拎衣包，惊恐万状地往后山跑。
　　
　　04-14：姚子沟日、外
　　姚子沟，山不高，深沟峡谷，悬崖峭壁。
　　李猛一家人在半山坡上，用茅草围了一个围栏，挤着躲在一起。
　　李猛父亲又在窝棚边挖小土洞。
　　李猛母亲：他爹，这地方离村里太近，赶快换个地方躲吧！
　　三伯母：对着，跑远点好。
　　李猛父亲：白天就在这里躱一躲，太阳下山了，没有什么动静了，再回家里弄饭吃，在家里过夜，明天再出来。
　　李猛：爹，你莫摆老经验！你说，鬼子只在沁源城里扫荡，享福，不会进村。政府要求都转移，你就不走。等炮弹在村里炸了，我们才慌慌忙忙跑。
　　李猛父亲不理不睬，自个儿扩挖土洞。
　　李猛：爹，还是翻过山，到那边沟里去躲吧！
　　李猛父亲：没带粮，衣服也没多穿。一家人到那边去挨饿受冻吗？你到山上放哨，看见鬼子来搜山再跑也不迟。
　　阳山方向炮声隆隆，枪声大作。
　　李猛爬上山头眺望，只见阳山村火光冲天。
　　李猛从山头上跑下来。
　　李猛：爹，鬼子进了沁源城，群众都转移进山了。鬼子一定会四处找人做苦力。我们还是再吃点苦，向山那边转移吧。
　　父亲仍旧不听。
　　李猛母亲：他爹呀！让孩子们上山去吧！一家人都窝在一起，万一叫敌人发现抓去了，你我不都会心痛死吗？
　　忽听得机关枪哒哒哒，小钢炮咚咚咚的声音，震动山谷。
　　顺着枪炮声望去，只见东山爬上来一群鬼子兵，漫无目的地打枪打炮。
　　那光秃秃的山梁上，有20几个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挑着一面膏药旗，在前面开路。
　　紧随其后的是两个骑马的军官，后面跟着大约200多人的队伍。其中有个戴礼帽的家伙，肯定是充当翻译的汉奸。
　　有十多个老百姓夹在队伍中间，肩上还扛着东西，是被抓的民夫。
　　一个骑马的军官不时用望远镜四处观望。
　　李猛：我们的后路被抄了，跑不掉了，快藏好！我引开鬼子！
　　李猛匆匆忙忙地向山梁上爬去，李猛母亲叫堂妹和妹妹也跟他跑。
　　
　　04-16：山梁上日、外
　　敌人排队搜捕过来，李猛在离敌人200多米远的山头上，大喊：鬼子们，我们在这里，过来吧！
　　机枪朝李猛的山头上扫射。
　　
　　04-16：姚子沟日、外
　　李猛父母、三伯母、弟弟都躲在土洞里。
　　日军对着那茅草棚扫射，枪声把弟弟吓得哇哇大哭。
　　日军顺着哭声找到了土洞，把一家四人从洞里拖出来，赶到山顶。
　　敌人围了一圈，刺刀顶住李猛父亲的胸膛，刀架在母亲和三伯母脖子上，吓得弟弟凄惨地哭喊。
　　李猛推着堂妹和妹妺滾下坡，滚向那边山沟。
　　他拼命冲回来救父母，两个日军用刺刀顶住他胸膛。
　　父母、三伯母带弟弟，紧紧把李猛围在中间。
　　李猛冲出，把老人、弟弟护在身后。
　　日军小队长：八路！抓！
　　李猛父亲：他是我儿子，不是八路！
　　父亲被日军摁倒在地，拳打脚踢。李猛被几个日军围住，挣不出来。
　　母亲抱着弟弟凄惨地叫着。
　　一个日军从母亲怀里抢夺弟弟，母亲抱住弟弟不放。日军一脚把母亲踹倒在地，她惨叫一声，站不起来了，日军还用枪托打她。
　　那个汉奸揪住母亲的头发，从她手中拉孩子，弟弟的胳膊扯断了。
　　母亲有气无力地骂着：你们这群禽兽，你们的爹娘怎么养你们来着，没有一点人性！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弟弟奄奄一息，哭不出声了。母亲也爬不起来，无力哼叫。
　　李猛父亲骂汉奸：你这个人是吃了日本猪奶吧？
　　汉奸没有听清，问：你说我吃了什么？
　　父亲：我看你就不像中国人，杂种！专门帮日本鬼子残害中国人！
　　汉奸气得说不出话，对着李猛父亲一顿乱踢。
　　一个日军过来，举枪对站着的三伯母和弟弟“叭叭”两枪，都死了。
　　母亲还有一口气，偏过头对着父亲，似乎有什么话说。她两个膝盖都折了，站不起来。父亲爬过来，摸着母亲的双腿，泣不成声。敌人围了一圈，刺刀顶住李猛父亲的胸膛，刀架在母亲和三伯母脖子上，吓得弟弟凄惨地哭喊。
　　日军又对着母亲连捅了几刺刀，母亲身上血喷如注，气绝身亡。
　　李猛父亲大叫：丧尽天良呀！（晕倒在地）
　　日军官把刀架在李猛脖子上，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什么。
　　汉奸翻译：太君说，你是八路，要你说八路军指挥部、廖永吉在哪里？你说实话，皇军会优待你，不杀你，不再杀你的家人！
　　李猛：你们杀不完中国人！八路军指挥部就在这个姚子沟的树林里，马上会把你们都消灭掉！走着瞧吧！
　　汉奸点头哈腰地对日军官翻译，军官抽回了架在李猛脖子上的军刀，把刀向前方一指，几个日军架着他走，要他带路找指挥部。
　　李猛父亲紧紧地抱住他的腿。日军挥刀砍断了他的双手。
　　父亲还追着走，日军劈断了他两只脚。父亲在地上打滚，惨叫。
　　李猛咆哮，要去扶父亲。日军用刺刀顶着他的背，要他上路。
　　李猛看到父亲血流一地，流尽了。己经闭眼，四残肢都不动了。
　　他咆哮，怒骂。日军拳打脚踢，连拖带推，把他带进树林。
　　
　　04-17：林子里夜、外
　　树林里响起枪声，战马嘶鸣。
　　日军判断八路军指挥部藏在树林里，打电话，下命令，四面包围。
　　后半夜，寒气逼人。几个看守李猛的伪军士兵冻得受不了，把李猛捆绑，围在一起烧火取暖，有的躺在火边打起了呼噜。
　　日军也都躺的躺，坐的坐，哨兵在近处游动。
　　李猛装睡，靠近伪军班长，打呼噜。听听没动静了，他挣脱捆绑双手的绳索，解开捆脚的绳子，摸起一杆枪，悄悄地逃出了树林。
　　
　　04-18：密林边沿日、外
　　李猛再也说不下去，哭不成声。刘广民扶住李猛，两眼奔出泪花。
　　刘广民：李猛同志，血债要用血来还！
　　李猛：刘县长，我是共产党员。老家在山东，小时候随父母逃荒到沁源。17岁入伍，当过八路军机枪班长。百团大战中，我负了伤，部队就安排我复员，回到村里组织乡亲们打鬼子。这回，血的教训，怪我随顺父亲老主意，转移太晚，躲得太近。县长，我一定要报仇，要鬼子加倍偿还血债！
　　刘广民：好！化仇恨为力量。眼下，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李猛：县长，我先去掩埋我一家人吧。
　　刘广民：可以。你先带个民兵小组，找地方隐蔽，和周大队长取得联系。周大队长人单力薄，还在树林里和敌人周旋，掩护群众安全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