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愉快的歌声

　　朵朵开了个头，接着兰馨、云鹏朗读了他们的作文。俊杰不肯示弱，也朗读他的作文：
　　提起烧炕，农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而城里的人就不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家忍不住笑了，朵朵说：我们是在写作文，有必要啰里啰嗦地介绍烧炕是怎么一回事吗？
　　俊杰说：你当然知道烧炕是干什么，可是生活在城市连炕都没见过的人，可能会发生疑问：炕是什么？为什么要烧？会不会把炕烧坏呢？
　　又是哄堂大笑，朵朵笑得肚子疼，用手指点着俊杰，说不出话来......
　　兰馨说：俊杰讲的是实话，没来农村以前，我没见过炕，也不知道怎样烧炕。
　　云鹏说：这个作文题有局限性，我们姑且作为一次练笔。好了，今天的练笔就到这里，咱们该过去吃饭了。
　　炉子上铁壶的水开了，朵朵提来两个热水瓶，云鹏一一灌满开水。于是，云鹏用簸箕揽些煤末和湿把炉子封了，在中间留一小孔，让煤炭慢慢燃烧，不至于熄灭。众人出了门，朵朵把门户锁了。云鹏说：我们要抓紧时间学习功课，但是每天的锻炼也必不可少，简单易行的运动就是跑步。顺着村庄前边的小路绕一圈跑到我家，估计有1500米。我们不是竞赛，保持中速前进就行。
　　云鹏话音刚落，俊杰已经冲到前面，于是大家跟在后面跑起来......
　　在江家，王婶已经做好玉米糁子面，她不免和江伯商量起”终身大事”：文汉，朵朵领着兰馨来了，我晚上要过去招呼她们，不能再陪你了。......至于领证的事咱们年前悄悄地去办理了，不用搞仪式，不用待客，孩子们大了，别让他们感到难堪。
　　文汉说：英莲，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件为难的事情......
　　英莲说：你是说嫂子的周年，我记着呢。到时候收拾好糕点、香蜡、纸钱，让云鹏、俊杰去上坟祭祀。
　　文汉说：英莲，真难为你了。
　　英莲说：我和嫂子亲如姐妹，为她的后事操劳也是应该的。
　　文汉看英莲这样通情达理，反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门外脚步杂沓，笑语喧哗，学生们回来了。走进房门，俊杰兴奋地说：还是我跑得快，把800米第一名朵朵姐都被我远远地甩在后边了。
　　朵朵淡淡一笑：今天只是一般性跑步，不是竞赛，不排名次，叫你钻了空子。
　　王婶喊道：孩子们，吃糁子面来。咳，你们刚跑完步，喘息未定，坐下休息一会再吃饭。
　　俊杰说：王婶，对我来说，没有影响。
　　王婶说：俗话说，吃饭防噎，走路防跌，这是古人的教训，不可不防。
　　朵朵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俊杰，别和我妈犟嘴，休息一会等呼吸平静下来再吃饭还是好一些。
　　过后，朵朵悄悄地对俊杰说：我妈对你已经像亲儿子一样关心，你怎么不知道领情呢？
　　于是，大家休息一会，说说闲话，然后吃饭。朵朵对兰馨说：冬天，我就爱吃糁子面，热热乎乎的，就着辣子、醋调的红萝卜丝、蒜苗吃，特别有滋有味。
　　兰馨笑笑：我也爱吃糁子面，要饱还是家常饭嘛。
　　云鹏吃着充满儿时记忆的糁子面，不觉想起慈祥的母亲，心里酸楚楚的，眼睛湿润了，他马上背过身去，此时此刻他不能表现
　　出伤感的情绪。对于云鹏的表现，朵朵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不能说出来......
　　吃完饭，云鹏抢先一步去刷洗餐具，朵朵说：厨房的活儿都是女人干的，你给炉灶里塞点柴火把水烧热就行了。
　　云鹏于是拿了一把柴火塞在炉灶里点着，锅里的水冒热气了。云鹏说：女人在冬天保护皮肤是最要紧的。
　　兰馨走过来，笑眯眯的：你们的表现，真叫人羡慕。女人不叫男人刷锅，男人给女人烧热水刷锅，你们互相关心，真到位呀。
　　兰馨说完就后悔了，她觉得此时此地单纯说“女人、男人”这词儿，容易使人产生误会，于是她转身就离开了，丢下云鹏、朵朵二人继续刷锅，忙完厨房家务。他们心胸坦荡，并没有发觉兰馨说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吃完晚饭，江父留在家里，其他的人向着王家浩浩荡荡地出发。年轻人朝气蓬勃，精神振作，对着满天瑰丽的夕阳，豪情满怀地唱起歌儿：
　　我们走在大路上，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唱完一首歌，又唱另一首：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唱完歌曲，便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受到年轻人热情的感染，王婶不免想起自己的青年时期。那时她情窦初开，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光彩夺目，也有自己的青春和理想。可惜迫于农村的旧习，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恰逢三年困难时期，家里缺吃少穿，让她早早地辍学，十七岁便把她嫁给云水村的王金水。王金水家很穷，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攒彩礼钱，父母节衣缩食，省吃俭用，结果营养不良，浮肿而亡。农村人讲迷信，她一过门便背上了“克星”的罪名。前几年王金水因车祸去世，她这“克星”的罪名再也洗刷不清了。加上她只给王金水生养了一个女儿，使得王家传宗接代受到影响，她在村里更加抬不起头了。一年来，由于事情的变故，她和云鹏的父亲文汉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英莲”这个久已没人提起的名字，从文汉口里喊出来，更引起了她对青春的回忆，脸上有了笑容，身上有了活力，她几乎要和孩子们融合在一起了。
　　朵朵看到母亲感情洋溢的样子，也很高兴，便冲着母亲喊道：妈，听说你年轻时很会唱歌，像铃铛声一样清脆，今天就给我们唱一首歌。
　　母亲红着脸：傻女子，哪有让妈唱歌当众出丑的？
　　朵朵说：唱歌让人精神愉快，长命百岁，你就唱起来。
　　大家一齐拍手，母亲转念一想，干什么事情总有个第一次，自己和文汉谈恋爱是第一次，不久还要公之于众。今天当众唱歌是第一次，再一回唱歌就成第二次了。当着孩子们的面唱歌，不怕出丑，今天就豁出去了。
　　母亲咳嗽一声，清理一下喉咙，面向绿色的田野，动情地唱起来：
　　数九那个寒天下大雪，
　　天气那个虽冷我心里热，
　　我从前线转回来，
　　胜利的消息要传开，
　　哎咳哎咳哟，
　　胜利的消息要传开。
　　大家一齐喊好：这是歌剧《刘胡兰》选段，热情洋溢，斗志昂扬，你把我们的心情都唱得沸腾起来。
　　母亲的心里也很激动。云鹏想起刘胡兰的英雄事迹，不觉热泪盈眶......他不免想着，寒假学习，兰馨从县城来到农村，怎样把大家的热情激发起来，使生活愉快活泼，使学习取得良好效果，他要承担起领导的责任。
　　朵朵打开大门，走进客厅，已经有了暖意，朵朵摸摸闺房炕上的被窝也是热乎乎的。朵朵刚才多了个心眼，把母亲的炕也塞进柴草点燃，现在自然也是热乎乎的。母亲摸摸热炕，高兴的：朵朵，妈没白疼你，你还记着妈。
　　云鹏看时间不早了，瞅瞅客厅的炉子说：炉子就放在客厅，不能往屋里端，煤炭不完全燃烧会产生——
　　俊杰插话说：产生有毒的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反而容易迷惑人。听医生说，有人把炉子放在屋里取暖，结果发生一氧化碳中毒。
　　朵朵有意地考问俊杰：那么，煤炭不完全燃烧只生成一氧化碳一种有毒气体吗？
　　俊杰稍一迟疑，随口说道：一般煤炭里含有杂质硫，所以煤炭不完全燃烧时，会产生有毒的刺鼻的二氧化硫。
　　朵朵赞扬的：好啊，你的化学很精通。
　　云鹏走出房门一步，转身说：明天早晨先做操、跑步，然后吃早饭，——记着在我家吃早饭。
　　朵朵送他到门口，高兴地说：知道了。
　　看着朵朵关了头门，云鹏、俊杰向前走去。俊杰笑笑：哥，你别总是我家你家的分得那么清楚，咱们两家很快就合成一家了。
　　云鹏兴奋的：真的，到时候咱俩对王婶的称呼要改变了。
　　俊杰说：不叫王婶，叫王妈了，哈哈，不对不对，不能叫王妈，直接喊妈就行了。
　　看把你兴奋得颠三倒四。
　　咱们男孩脸皮厚，改称呼容易。女孩脸皮薄，改称呼就难一些。
　　这有什么难的？叫妈是一个字，叫爸也是一个字。到时候我给......
　　朵朵姐不需要你教，人家自己会改口的。只是有一件事情很难办。
　　云鹏说：什么事情？
　　俊杰慢慢吞吞地说：王婶没有男孩，王家就断了根苗。王婶很可能招你做上门女婿，你要改姓王了。
　　云鹏说：姓氏就像人身上的衣服，不管穿什么，不管姓什么，都一样。
　　俊杰说：你是这样想的，咱爸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云鹏说：有你为江家顶门立户，是一样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