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集（5）

　　山上出现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羊，咩咩叫着奔跑。
　　海娃看见小羊，挣开秋菊的手向小羊跑去。
　　秋菊：海娃，回来！快回来！
　　海娃不听，一心想要把小羊追回来。
　　鬼子似乎听见了动静，忽然站住，四处搜索。
　　鬼子看见小羊，端枪射击，小羊滚下山崖。
　　海娃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秋菊捂着海娃的嘴，海娃的眼泪流了出来。
　　耿责成拉着老少躲在干河沟里，用树枝盖住全身。
　　秋菊把孩子抱在怀中，侧卧着。
　　耿责成提醒秋菊：把娃儿抱好，不让娃儿哭出声来！
　　秋菊点点头，用被子裹紧孩子，捂住孩子的嘴。
　　鬼子从他们两侧的山坡走过，用刺刀乱捅树丛，没有注意这堆厚厚的树叶。
　　鬼子还搜索，没走。有几个站着，等待，观察。
　　孩子想哭，秋菊捂得更紧。
　　鬼子喝水，撒尿。都蹲下了，瞅着山里。
　　
　　03-32：山林边日、外
　　廖永吉、任秀梅几个干部都隐蔽在树林里，枝叶被机枪扫落，掉在身上。
　　廖永吉：鬼子是冲我们来的，村里群众危险！我们往深山走，把鬼子引开！
　　任秀梅：现在暴露，你就难保了。再观察一下吧！
　　廖开吉：不能犹豫。鬼子会逼群众带路找我们。过去的教训，群众保干部、八路军，不泄密，不带路，死多少群众！血的教训，我们不能忘。我们不能连累群众，哪怕是领导，也不能用群众的命保他……
　　廖永吉钻出树丛，站在高处，大喊：小鬼子们，廖永吉在这里，来吧！
　　他朝天打了两枪。
　　日、伪军朝这边打枪，从左右包抄过来。
　　众人措手不及，任秀梅想把廖永吉拉回灌木丛里。
　　廖永吉：秀梅，你带头，快往树林深处钻，我们互相掩护，敌人不敢深追！
　　任秀梅只得带着干部们向树林深处转移。
　　廖永吉还站在高处，亮给鬼子看看，大喊：鬼子们，我廖永吉在这里！
　　他又打了两枪，才隐身移动。边打枪，边往深山退。
　　
　　03-33：山林里日、外
　　日伪军听到枪响，都朝枪响处追着。
　　鹿野喊叫：不要动！
　　安明生：太君，快追呀！他们跑进深山，就追不上了。
　　鹿野：不追！包围村子，他们就会出来！
　　安明生：不对不对的！他们是一群大官，不顾老百姓死活。把村子烧光，把老百姓杀光，他们也不会出来。
　　鹿野高举指挥刀，带兵冲向山林，安明生紧随鹿野。
　　敌人机枪疯狂扫射，小炮猛轰。
　　廖永吉等人只好卧倒隐蔽。两发炮弹都落在近处，掀起的泥土盖住了廖永吉全身。他不能动。韩金明喊：太君，在这里！敌人四面围上来。
　　忽然，任秀梅在树林深处打了几枪，喊：鬼子们，来吧！
　　鹿野、韩金明带上队伍向枪声、喊声外包围。
　　廖永吉从泥土里爬起来，带领同志们冲向敌人左后侧策应。
　　
　　03-34：山脚下日、外
　　秋菊放开捂嘴的手。爬起来，轻轻打开被子，让海娃透透风。
　　耿责成站在树丛中观察。
　　耿责成：秋菊，不好！廖书记他们在枪响那边，好多党员、干部！
　　秋菊：海娃还不出气。鬼子走开了，你来帮娃儿透透气吧。
　　秋菊将脸贴在孩子的脸上，又抱着孩子使劲摇，孩子没有任何反映。
　　她嚎啕痛哭。他凝望着孩子的脸，不禁流出了眼泪。
　　耿责成抱过海娃，向前跑去。
　　
　　03-35：童子坟日、外
　　群众从隐蔽处纷纷出来，看见耿责成抱着海娃默默地从范卯成的草棚里走出来，秋菊哭嚎着，两人一时不知往哪里走。
　　范卯成：孩子没救了！抱到我这里，早没气了。可怜啦！
　　耿责成：秋菊怕孩子哭，引来鬼子。廖书记和好多干部都藏在近处……
　　乡亲们个个咬牙切齿。
　　周村长：乡亲们，孩子没法救啦！大家搭把手，埋了吧！
　　几个人回家拿来锄头、铁锨，在周村长指挥下挖坑。
　　耿责成扶着秋菊，秋菊瘫软了，倒在地上，哭得喊天喊地。
　　廖永吉、任秀梅、魏平宁等干部和几位八路军都来了。廖永吉、任秀梅都紧含眼泪，送别孩子。廖永吉拿过一人的铁锨，默默地帮助挖坑。
　　任秀梅扶着秋菊：秋菊，廖书记要求，咱干部、八路军应该保护乡亲们。廖书记正是怕牵累乡亲们，打了两枪，把鬼子们往他那边引。
　　魏平宁：是呀，鬼子寻枪声追来，廖书记带我们钻了树林深处。分散对付，交叉引敌，鬼子晕头转向，怕中埋伏，哪敢往深里追？退了！
　　秋菊振奋起来，用被子把海娃裹好，耿责成扶着她，把孩子放进坑里。
　　秋菊没有话，辞退众人，自己慢慢地填土。
　　任秀梅：责成，照顾好秋菊。大家都走吧，让秋菊多看一会儿。
　　廖永吉带头，众人默默地离去。
　　任秀梅：廖书记，你暴露了，鬼子还会来找你，快转移吧。
　　廖永吉：我就等鬼子再来，干掉它一个大的！
　　（第三集完）
　　
　　第4集
　　
　　04-01：女人草棚夜、内
　　魏平宁坐在地铺上，靠着草墙，藉着昏黄的油灯写作。
　　稿纸上的标题：童子坟。
　　女人们都睡得香甜踏头。只有她身边的任秀梅不时地叹气。
　　魏平宁：（写作）有这样伟大的人民，有这样和人民血肉相连、同生共死的党员、干部，共产党、八路军岂能不所向无敌？
　　
　　04-02：男人草棚晨、内
　　黑夜慢慢退去，霞光渐惭明亮。草墙缝隙透光了。
　　廖永吉翻个身，叹口气。干部们都起床了，向外走。
　　他起来，又坐下。软弱无力，又躺下。
　　两只大眼睛饱含泪花，仰望草顶。
　　有干部进来拿碗筷，看他一眼，轻轻地从他床边走出去。
　　他起来，穿好衣服，拿起碗筷。又放下，和衣躺下，一动也不动。
　　
　　04-03：草棚外晨、外
　　指挥部干部们都安营扎寨，各人自带的干粮袋挂起来，集体开伙。
　　都在场上吃早饭，每人一碗粥，一个发黄的馍。
　　
　　04-04：男人草棚晨、内
　　廖永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叠印）天真活泼的小海娃追赶山羊。
　　任秀梅端着一碗粥、一个馍进来，魏平宁紧随。
　　廖永吉忙擦了眼泪。
　　任秀梅：廖书记，怎么了？病了吗？
　　廖永吉：我咋会病？
　　任秀梅：小魏，摸摸，烧不烧？
　　魏平宁伸手探廖永吉额头，廖永吉一手挡开。
　　廖永吉：我不烧，想起责顺，海娃，心里不好受。父子两条命！
　　魏平宁：廖书记，我写了一篇小通讯《童子墓》，很感人。托人带给《太岳日报》。请你审查……
　　廖永吉：不用了，我一夜没睡好，脑子乱。
　　他叫任秀梅把饭放下：秀梅同志，交给你一个任务，促成耿责成和秋菊一起过吧。王责顺牺牲，孩子也没了。婆媳俩苦啊！让责成照顾她们。
　　任秀梅：那，成了，你要当证婚人。
　　魏平宁：那我也算一个，报道火线婚礼。
　　任秀梅：证婚人要有资格……
　　廖永吉：（阻止任秀梅）好啊！报道火线婚礼。以后，群众牺牲自己，保护领导、八路军，我们要感激，但不要鼓励、提倡。教训很多，小海娃又是一个惨痛的例子。我们要尽力避免鬼子逼迫群众带路、指认，集体屠杀群众。开个紧急会议吧，我犯了严重错误，大家也要及时总经经验、教训。
　　
　　04-05：露天会议日、外
　　指挥部党委（扩大）会议，在草棚后的空地上召开，县委、政府领导及部分基层党支部书记、干部、党员，共30多人，都从各点上赶来，席地而坐。
　　阳光强烈，大家也巴不得晒一晒，很温暖。
　　廖永吉：（站着）会议开始，我先作检讨。昨晚又想了好多，我对这次反扫荡，有严重的经验主义。思想准备不充分，还以为鬼子上半年扫荡过，下半年不会来。鬼子来了，我也以为跟往次一样，鬼子坚持不久，烧杀抢掠，十天半月就退了。这回鬼子进山，没有烧杀抢掠，只集中搞我们领导干部。看样子，鬼子扫荡时间会延长。而我们还是按以往反扫荡的的老办法对付，大部分人只带了十来天的粮食，没带过冬衣被，被动啊！我们要研究一下，怎么改变这种临时观念？作较长时间的安排。
　　任秀梅：是呀，鬼子要是不走了，群众在山上咋久住呀？
　　大家积极发言，讨论热烈。
　　廖永吉：我们党在沁源有雄厚的群众基础，加上沁源地区山大沟深，森林茂密，有坚持长期斗争的条件。而敌人深入沁源，远离大本营，运输线长，十分孤立。企图长期占领沁源，那是痴心妄想。但是，我们不能有临时思想！
　　魏平宁记录，在任秀梅耳边说了什么，任秀梅示意她听廖永吉讲。
　　廖开吉：最后，我综合一下大家的意见，提出几点：第一，转变思想，立即动员群众，作好过冬的准备，加紧挖窑洞；第二，提高警惕，防止敌人捜山。对群众多讲隐蔽知识，尽量往山沟深处转移。民兵加强各山口、通道守卫；第三，各区都要组织侦察小组，进入敌人据点活动，掌握敌人的动向；第四，必须转移而没有转移的群众，继续帮助他们转移进山，绝不让群众落在鬼子手里！
　　魏平宁快速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