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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红粉陷阱

作品名称:天罡剑侠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12-18 12:28:49      字数:4841

  京杭大运河,贯通神州南北。不管当年隋炀帝出于何种动机,但毕竟给后人造了福,带来了交通运输的方便。
  这一天,由北而南驶来一条船。风鼓着白帆,行的很快。船头上立着两个人,正向前远眺。这条帆船,满载着货物,自济南出发,经徐州而奔淮阴。然后再将淮阴的货物,运回济南。
  眼看帆船进了淮阴地界,船头上的两个人,已经远远地望见了热闹的码头。
  “常乐兄,在河上奔波了几日.总算来到淮阴啦!上岸后,我们是不是小住两日,再搭船去无锡?”
  铜臂力士常乐闻听,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快手三郎田守则,默默无语地点了—下头。几天以来,他好像老了许多。那双深邃的眼睛,总是蒙着一层阴郁的阴影。
  自那天夜里,常乐含着悲痛,携带夜明珠离开家,就直奔泰安县而去。到了那里,很快就找到了快手三郎。恰逢田守则伤势已愈,正为在泰山擂台被黄面狻猊雷天豹打败,又羞又愧又恼又恨。一见铜臂力士常乐,如何不高兴?况且,常乐的武功名冠山东,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有心拜常乐为师,无奈常乐不允,偏与他兄弟相称。
  常乐见了田守刚,便把峨嵋双煞威逼肖秋妹交出武林至宝夜明珠的事,讲述了一遍。惊得田守刚的心里,“怦怦”乱跳。及至听到史翠环和墨玉的生命也受到严重的威胁,那脸色竟变得煞白。于是,他们将夜明珠藏于密室之后,便一同起身飞奔常乐的家。然而,到了那里一看,已是人去屋空。常乐自然熟悉那一带的地理,便引着田守刚,直奔几里之外的荒山老洞。
  他们举着松油火把,小心翼翼地进入洞中,并没有寻到肖秋妹、史翠环和墨玉。于是,他们又向别处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常乐明白,峨嵋双煞为了夺取夜明珠,决不会轻易放过肖秋妹、史翠环和墨玉。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滋味儿,把一个硬朗朗的汉子,折磨的痛不欲生。于是,他把一腔怒气,泄到了黄面狻猊雷天豹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来山东闹事,自已怎会上台打擂?如果不上台打擂,峨嵋双煞哪里会如此容易地找到自己?况且,雷天豹趁人不备,侥幸取胜,使常乐在众目睽睽之下,栽了跟头。想到此处,常乐决心前去太湖,先报擂台之仇。
  快手三郎田守刚,也把雷天豹恨得咬牙切齿。见常乐要去太湖报仇,正中心怀。不管常乐答应不答应,他是非去不可。常乐见田守刚的态度非常坚决,也就应允了。路上有个伴儿,一来可以免去寂寞,二来也可有个帮手。就这样,两人备好了盘缠,决定走水路。恰巧有一商人往淮阴运货,他们就搭上那个商人的船,直奔淮阴而来。
  货船靠上码头之后,常乐和田守刚如数付过银两,便辞别商人,登岸而去。
  淮阴是一个颇为繁华的水旱码头,来往商旅多在此处歇脚。故尔,饭店、酒楼、茶馆、客栈,比比皆是。
  常乐和田守刚虽然走的是水路,却毕竟是在一方小船上,手脚放松不开。及至到了岸上一走动,感到格外舒服。于是,两人乘兴走进一家傍水的酒楼,待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投客栈。
  酒楼之上,此时很清静。凭眺远望,但见船旅在运河上往来如梭,如画一般。常乐和田守刚捡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来,要了两壶绍兴老酒,几样上好的浑菜,便大吃大喝起来。尤其是田守刚,第一次离家出走这么远的地方,见什么也新鲜。
  这时候,只见常乐的眼睛一亮,举到唇边的酒盅,蓦然停住了。田守刚一怔,便顺着常乐的视线扭脸望去,只觉得眼前一片明亮,再也移动不一双目光。
  好漂亮的女人!宛若西施转世,貂蝉再生。那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姿,直把个田守刚看得呆了眼。假如不是亲眼看见,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绝色的美女。看那年龄,不过二十的光景。却落落大方,毫无扭捏之态。一双美目,晶莹明亮,温柔之中又透着聪慧。修长的身材,婷婷匀称,看上去不高不矮,恰到好处。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去之一分则太短”,且又生就的冰肌玉肤,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两朵淡淡的红晕,更显得两片樱唇妩媚迷人。
  “老天爷,”田守刚脱口说道,“天下竟有如此俊美之人!”
  常乐没有说话,只是将眉头微微一皱,仰脸将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店小二已把酒菜端到那女子面前,又殷勤地为她斟酒。不料那一对眼珠子只顾在女子脸上转来转去,酒盅已经斟满,也忘了停手。
  “店家,这酒是白送的么?”
  莺啼燕语似的声音,十分悦耳。店小二闻听一惊,再看那桌面上,已是酒流如注,慌得他忙用抹布去擦。那女子并不恼怒,反尔和颜悦色,笑微微地瞅着店小二。
  “店家哥哥,我是从来不吃酒的。”
  店小二红着脸,唯唯诺诺,一副尴尬相。原来那女子还不曾向他点菜,他就自作主张,捡最美味可口的佳肴往上端。结果马屁没拍好,却拍到了马蹄上。
  “谢谢你,将酒撤下去吧!”
  店小二下意识地竟用抹布去擦脸上的臭汗,一时满脸酒气,呛得他直打喷嚏。他慌不迭地拿起酒壶,跑下楼去了。
  古人云,“秀色可餐”。田守刚的两眼,不停地瞅着那女子,原本可口的佳肴,此时到了嘴里竟索然无味了。常乐见田守刚那一副呆痴的样子,又可笑又可恼,便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田守刚一脚,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田守刚正看得发呆,冷不丁挨了一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一张白净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坐在不远处的那位女子,早把那情景看在眼里,不由得冲田守刚嫣然一笑。
  这一笑,把个田守刚撩拨的乱了方寸,哪里还顾得常乐的警告?只见他借着酒力,飘飘然地站了起来,直向那女子走去。常乐想要拦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田守刚来到那女子面前,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小大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那女子掩口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么施起礼来啦?”
  田守刚道:“请问,小大姐为何独上酒楼?”
  那女子依然笑道:“若依你说,上酒楼必须成双成对啦?”
  常乐听得分明,忙起身走过来,把田守刚拉了回去。田守刚本是纨绔子弟,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往日在泰安县境,很得女孩家的钟情。有时候,难免混在女孩家的队伍里,逗几句打情骂俏的话。方才听那女子的话,分明有些调情之意,正待接她的话茬儿,却被常乐一把拉开了,心巾就有些不高兴。
  “常乐兄,你这是干什么?”
  “你也是识书达理之人,岂非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
  “江湖之上,哪有这些俗礼。”
  “胡说!江湖之人,就不讲‘男女有别’吗?”
  “不过说上儿句话,有什么关系?”
  “江湖上切忌‘祸从日出’。”
  “她不过一个女子,会引来什么祸?”
  “好一头呆驴!”
  这时候,只听那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其声犹如珍珠在银盘上滚动,十分悦耳。常乐和田守刚都忍不住扭脸去看,但见那女子一双美目,脉脉含情,却又不失端庄稳重。
  常乐不禁双眉微微一蹙,拉起田守刚就往楼下走去。田守刚拗不过常乐,又舍不得那女子,由不得一步三回头。
  到了街上,田守刚的眼前,怎么也驱散不开那一副笑吟吟的俏丽面影。他几番想收住脚步,重返酒楼,却被常乐死死拽住,身不由已。
  常乐有些恼怒地问道:“蠢驴!你知道她是谁吗?”
  田守刚气哼哼地说道:“管她是谁,还能把我吃啦?”
  常乐脸一沉,道:“她虽不会吃你,却能剜去你的心!”
  田守刚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很了解她似的。”
  常乐道:“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底细,却晓得她就是美若仙姝的司棋宝珠。几天之前,在济南知府的堂会上,她的歌喉舞姿,几乎迷倒了所有的人。就连史大人,也露出惊叹迷恋之色。”
  田守刚闻听急得直跺脚,说道:“哎呀呀。我的常乐兄,原来她就是司棋宝珠,你怎么不早说呢?”
  常乐道:“早说晚说,还不都是一个样儿!”
  守刚道:“怎么会是一个样儿呢?若在酒楼里,你就告诉我,她便是倾国倾城的司棋宝珠,我岂能让你拉到大街上来?”
  常乐一时哭笑不得,道:“莫非你早就迷上了她?”
  田守刚道:“史大人一家遇害,泰安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大家在谈到那次堂会之灾时,都情不自禁地说起了司棋宝珠。开始我并不理会,后来听得多了,才相信她真的美艳绝伦。我和几位青年后生发愿,日后若有缘得见司棋宝珠一面,情愿花千金买她一绺头发,供于香案之上。今日老天赐我良机,也是三生的情缘,都被你无情地斩断了。你呀你,真真可恶!”
  言汔,田守刚猛地甩开常乐,不顾一切地回身就向酒楼跑去。常乐见状,不由得跌足长叹,后悔不该把田守刚带出来。
  猛然间,常乐觉得身后有人撞了他一下,回头一看,却是疯疯癫癫的一僧一道。然而,他那时的心思全在田守刚的身上,也顾不得多想,撒腿就去追快手三郎。
  顷刻之间,田守刚和常乐一先一后,奔上了酒楼。然而,那酒楼之上,却不见了司棋宝珠的身影。田守刚忙唤来店小二询问,不料店小二也不知司棋宝珠何时离去的。
  “失之交臂!失之交臂!”
  田守刚不迭声地说着,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常乐立在那里,只顾望着司棋宝珠曾坐过的地方发呆,一动也不动。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田守刚,就往楼下飞快地跑去。
  田守刚满心以为常乐拽他去追司棋宝珠,也不细问,便随着他跑。
  两人在大街上东奔西跑,南张北望,引得过路人都奇怪地打量他们。有些人索性停下脚步,指着常乐和田守刚,品头论足地议论起来。然而,他们两人却并不理会路人的议论,仍然只顾东寻西找。可是,走遍了大街小巷,却没有看见他们各自要寻找的人。
  常乐自言自语道:“奇怪,人到哪里去了?”
  田守刚道:“酒楼上你不让我和她说话,这会儿找的比我还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常乐怔道:“你知我找的是谁?”
  田守刚道:“除了司棋宝珠,还能有哪一个?”
  常乐愤然说道:“司棋宝珠是你爹,是你娘,就这样让你牵挂!刚才我在街上,被一僧一道撞了一下。当时只怕你有闪失,没顾得多想。这会儿醒过味儿来,却又寻不到他们了。唉,你误了大事!”
  田守刚不以为然道:“不过一僧一道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也值得这般气恼。我被你错过了司棋宝珠,又去找谁说理?”
  常乐道:“好一个糊涂的田守刚!你以为我寻那一僧一道,是为了什么?”
  田守刚道:“还不是想要给他们一顿拳脚?”
  常乐怒道:“住嘴!济南知府发生堂会血案之前,曾有一僧一道前去索取夜明珠,被史大人拒绝。尔后,史大人一家老小,均遭杀害,只留下了史翠环一人,也未能免去一死。由此可见,史府的血光之灾,早被那一僧一道料知。而今,我不期在淮阴被他们撞了一膀子,难道是偶然的吗?”
  田守刚茫然失措道:“莫非我们也有眼前之灾?”
  常乐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湖之上,原本就凶险四伏。而况我们既要躲避峨嵋双煞,又要去寻太湖霸主雷天豹决一雌雄,还想过太平日子吗?守刚兄弟,你若翻悔,现在还来得及。”
  田守刚恼了,说道:“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常乐闻听,不禁长叹一声,刚要开口说话,忽见田守刚也不打声招呼,抬腿就跑。他不由得一怔,以为田守刚发现了那一僧一道,也慌忙随着田守刚飞奔起来。两人一前一后,飞也似的奔跑着,顷刻之间就出了淮阴县城。
  这时候,常乐才看清楚,一位素衣女子远远地走在前面。看那背影,好像是司棋宝珠。常乐有心不去追赶,却见田守刚没死没活地往前飞奔,生怕与他失散,只得紧随其后。追着追着,常乐顿感苗头不对。以他们奔跑的速度,虽然比不得飞鸟,却也同奔马差不多少。为什么追了半天,竟然赶不上司棋宝珠呢?
  常乐心中纳闷儿,脚下便越发加足了劲儿。但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一会儿就超到了田守刚的前面。
  然而,走在前边的司棋宝珠,仿佛并不知道后边有人追赶,依然不紧不慢地移动莲步,好似风摆荷叶一般。但见衣袂飘动,脚下却无飞尘。可是那行走的速度,快如疾风,令人望尘莫及。
  常乐大惊。他万没有想到,司棋宝珠竟然有“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于是,他使出夜行术的高超本领,将身子一弓,脚一用力,“腾”地向前弹去,顿时把飞奔的速度增加了一倍。刹那间,田守刚被远远地拋在了后面。
  可是,前面的司棋宝珠,只见衣袂飘动的紧了,脚下却依然不乱。任凭常乐怎样追赶,也无法缩短他与司棋宝珠的距离。
  由于追的过猛,常乐渐渐感到气力有些不支了。那飞奔的速度,也陡然减弱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司棋宝珠走进一片小树林,及至追到那里,但听一阵鸟鸣,却不见了司棋宝珠的踪影。
  常乐驻步四望,忽然感到小树林里有一股阴气浮荡,令他的毛孔发麻。他不由得心头一紧,慌忙抽身奔出了小树林。此时,他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连连打了几个寒噤。再看那来时的路上,望不见田守刚的身影,忙向回路迎去。然而,他的两腿一阵疲软,身子也变得懒洋洋的,好像患了大病一般。
  就这样,他强支着身体,向归途艰难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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