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集资建房（三）

　　一天上午，后勤楼一楼房管科。
　　中景：技术骨干及无房户在排队递交了集资建房申请。一室技术组组长韩东也在其中。
　　中近景：房管科主管科员：（接过韩东的申请，微笑地）韩东，集90平两房两厅，八万一千块。
　　韩东：（笑眯眯地）是，八万一，没问题。
　　
　　当晚，单身楼韩东家卧室。孩子睡熟后。
　　中景：韩东失眠了，当然不是因为焦虑，而是因为兴奋。推成近景。
　　韩东：（搂着老婆激动地）我韩东进所十年了，人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至今仍拖家带口地挤在单身楼里，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每想到这一点，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现在好了，所里搞集资建房了，我是技术骨干，不但可以集资，而且还可优先选房！咱家不是有八万块钱存款吗？拿出来集！等房子建好还得一两年，这一两年咱们就攒点钱装修。唉，房子这块心病总算可以去掉喽！
　　老婆：（也感叹地）是呀，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天亮了！
　　韩东：天还没有亮，这一两年还属于黎明前的黑暗！老婆，你就再忍耐两年吧！
　　老婆：没什么。一个人有了盼头，忍耐力就会大大增强。以前我老为房子的事跟你吵架，想想真不应该！（韩东老婆性格和韩东差不多，很急躁，也很泼辣。因为没房子，日子过得不顺心，两口子磕磕绊绊的，没少吵架）
　　韩东：（歉疚地）都怪你老公没本事，害你住不上套房。你和我吵架，我一点都不怪你！
　　老婆：（头枕在他胸前，温存地）我老公不是没本事，而是怀才不遇。不过，那也是以前，现在黄副所长和池主任不是很器重你吗？让你做项目，当技术组长！老公，你时来运转了，这次集资建房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韩东：（在老婆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感奋地）不错，我时来运转了，咱们家也时来运转了；面包已经有了，房子也很快就有了！老婆，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次日上午。一室实验室。
　　中近景：韩东和池恒聊起了集资建房这个话题。
　　池恒：我也交了一份申请。我是中干，也是骨干，可申请集120平米的三房一厅。我们现在住的国我老婆他们银行分的福利房，就因为这个。我一直没能从80所买到福利房，这次集资摆明了是照顾骨干、中层和无房户，三种身份我占了两种，所里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我的申请吧？
　　韩东：当然啦，池主任，你这次绝对能集到房子！
　　池恒：中层及高工里面师谨、房镇、程谧、况建伟和俞峻都够条件，肯定会集三房一厅。勤自励和马保毅够资格，但他们不一定会集。勤自励老婆长年瘫痪，家里困难，估计没有钱集。马保毅呢，去年已经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商品房，住得已经很宽敞了，不会再折腾了。
　　韩东：嗯，技术骨干里面，章小青在工大有爱人分的一百二十平米的大房子，估计会放弃集资。再就是舒慧，虽是副处长，但因是女性，职称又是工程师，因此没有资格参加集资。所里规定，女职工只有高级工程师以上的技术骨干和单亲妈妈，才可考虑分房。
　　中景：池恒和韩东正在实验室说着话，康茂廷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康茂廷：（笑着说）池主任，能和你谈谈吗？
　　池恒：（拖过两把椅子）当然。康副所长请坐。
　　中近景：康茂廷：（落座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实验台上）池主任，这是你的集资申请。
　　池恒：（有点明白康茂廷的来意了）怎么说？
　　康茂廷：（带着商量的口吻）是这样，池主任。针对中层和副高的120平米的三房一厅只有二十套，可我们收到的集资申请却有二十五份，显然不够分配。钟所长叫我来做做你的工作，看你能不能发扬风格，退出集资，把名额让给其他的老高工。
　　池恒：（迟疑地）我是有资格集资的，所长为什么会让我退出？
　　康茂廷：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党员，又是干部；第二，你老婆银行已经以成本价卖给了你们一套七十多平米的房子，等于你已经享受到了国家福利分房的待遇。所以我们希望你放弃这次集资。
　　池恒：你这第二个原因我不赞成。在我们这座城市，夫妻双方都买到单位福利房的太多了！我为什么就不能从80所买一套福利房？我是正职室主任，又是技术骨干，论贡献，我也该享受所里的福利房待遇！
　　康茂廷：（尴尬地笑道）论贡献，池主任的确应该享受所里的福利房待遇。但我们希望池主任发挥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公而忘私，损己利人，让出这次集资资格。
　　池恒：（思忖片刻，叹了口气）你先把高帽子给我戴上了，我也没法摘下来了！让就让吧，我不参加这次集资就是了！（说着拿起自己的那份申请，撕成碎片，丢进字纸篓里）
　　康茂廷：（高兴地）钟所长真是好眼力，他就说你会放弃的，还真被他说中了！行，池主任，我替那位用你让出的名额集资的老高工谢谢你了！（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韩东：（忍不住问道）康副所长，我的那份申请你见到了吗？该没什么问题吧？
　　康茂廷：（笑道）韩东是吧？你当然没有问题，钟所长还特地关照过你呢！你不但能集到房子，还能挑个好层次。行，你们忙着，我走了。
　　
　　当天。康茂廷办公室。
　　中近景：康茂廷在审查集资申请。
　　
　　当晚，苏黛眉家，卧室。两人温存之后。
　　中近景：茂廷脸朝下趴在床上，黛眉半跪起身子，双手给他按摩。
　　近景：客厅房门。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康茂廷：（第一个反应是妻子带着所纪委的人捉奸来了！慌忙跳下床来，一边穿着裤子一边问）黛眉，家里哪儿可以藏身？
　　近景：黛眉瞪眼看着他，忍不住掩嘴大笑。
　　康茂廷：（一头雾水，没好气地）你笑什么？
　　黛眉：（咯咯笑道）你慌什么？我知道是谁来了。你等着，我去开门。（说着穿衣下床，去客厅开门）
　　中近景：康茂廷跟出来一看，原来是苏黛眉的前夫满小宝。
　　满小宝：（笑嘻嘻地）康书记，没想到是我吧？你受惊了！
　　康茂廷：（看看他，又看看苏黛眉，满腹狐疑地）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在来往？
　　苏黛眉：（粉脸含嗔地）茂廷。你想到哪儿去了！小宝不是来找我的，他是来找你的！
　　满小宝：（连忙解释）是呀，康书记。听黛眉说你今晚要来，我是特地来见你的。（又转脸问黛眉）我是不是来得早了点？
　　苏黛眉：（“啐”了他一口）早什么早！你们俩坐，我去倒水。（纤腰一扭，进厨房去了）
　　康茂廷：（坐在桌旁，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满小宝：（恭敬如也地）康书记，所里不是在搞集资建房吗？我也想参加集资，以无房户的身份集两室两厅的中套。
　　康茂廷：（一脸不屑地）你单身一个，哪有资格集资？
　　满小宝：我不是单身，康书记，我又结婚了。（满小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鲜红的结婚证，推到康茂廷面前）你看，这是我的结婚证。
　　近景：康茂廷打开那本结婚证。
　　特写：照片上满小宝身边的那个女人三十多岁，长得还挺漂亮，透着一股成熟的风韵。下面打着民政局的钢印，不像是假的。
　　近景：康茂廷心里隐隐地掠过一丝嫉妒。这家伙满脸横肉，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咋就那么讨女人喜欢呢？思来想去，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满小宝虽然不学无术，没啥本事，但在某个特定的方面甚讨女人欢心，令女人满意，即所谓外才不足，内才有余。
　　苏黛眉：（端着两杯水走出来，好奇地）小宝，你这个新婚老婆是干什么的？
　　满小宝：她是市里一家大医院的护士，也离过婚，带着一个女儿。我们是在舞厅认识的。她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家里很有钱哦。以后，我可是不缺钱花喽！（满小宝脸上横肉直颤，满是得意之色）
　　苏黛眉：（酸溜溜地）恭喜你找了一个有钱的女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满小宝：（看着康茂廷笑道）你不也一样吗？靠上了康书记这棵大树，以后还有什么好愁的？
　　苏黛眉：（睨视着康茂廷）我和你不一样！我跟着他没名没分的，算什么呀！啥时候腻味了，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还能咋的？
　　康茂廷：（被他俩这么一激，豪气直涌，忍不住大声道）黛眉，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将来有多苦，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苏黛眉：（坐到茂廷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相信你，你不会不管我的。茂廷，小宝集资的事就算我的事，你帮他一下吧。
　　康茂廷：（沉吟地）这次集资建房的对象主要是技术骨干、管理骨干、老高工及部分无房户。像满小宝这样不在岗的无房户当然不占优势。不过事在人为，我想想办法吧。
　　近景：主管集资建房的康副书记答应想办法，说明这件事十拿九稳，满小宝不禁心花怒放。
　　满小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过去，笑眯眯地）谢谢你，康书记，这是我的申请。
　　康茂廷：（摆摆手）明天到办公室给我吧。
　　满小宝：（收起申请）也行。我这套房子就拜托康书记了。为了表示谢意，我也有件事和你们商量。我老婆见我这个联防队员成天没事干，准备投资让我开一间酒吧。我想拉黛眉入伙。
　　苏黛眉：（双眉一扬）开酒吧？这是好事啊！不过，那得要多少钱啊？
　　满小宝：我们开一间小酒吧，也要不了多少钱。我老婆大概估算了一下，租一个三百平米的店面，连装修、营具加流动资金最多一百万。我们出八成，八十万；黛眉只要出两成，就是二十万。不知你们俩意下如何？
　　苏黛眉：（惊讶不置地）八十万！你老婆家怎么那么有钱？
　　满小宝：卖房子呗。他们家有四套房子，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卖两套房子，老两口再凑个几万块钱就够了。
　　康茂廷：（听得心里不舒服，冷冷地）既然你们这么有钱，一百万你们都出了就是，何必又要黛眉出二十万！
　　满小宝：酒吧的收益是按股份分成的，不入股哪分得到钱呢？
　　康茂廷：你可以聘用黛眉，给她发工资嘛。
　　满小宝：（笑微微地）我是准备让黛眉来经营这间酒吧，我只负责进货采购和招揽固定客户。不过，工资收入毕竟有限；再说，黛眉有股份在里面，工作只会更尽心。
　　苏黛眉：（格外动心，看着康茂廷）这倒是个好机会，茂廷，你该不会让我在超市干一辈子吧？
　　康茂廷：（踌躇地）机会是好机会，可这二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啊？我们又没有房子可卖！
　　苏黛眉：（苦笑着）：反正我是没钱，我存折上只有两万多块钱，离二十万还差得远呢！
　　满小宝：指望黛眉肯定不行。康书记，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所领导，连区区二十万也拿不出来吗？
　　康茂廷：家里是有点钱，但都在老太婆手里，我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向她张口吧？我的私房钱倒有七、八万，加上黛眉的那两万，也只有十万；还有十万块钱的缺口。这十万块钱，到哪里去弄呢？
　　苏黛眉：（巴巴地）茂廷，你说过，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要和我一起面对困难的！
　　康茂廷：（拍拍她的小手）放心吧，这十万块钱我来想办法，保你能当上这间酒吧的股东就是了！
　　近景：苏黛眉瞟了满小宝一眼，开心而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