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除夕

　　进入腊月后，张兰妮就托她在县城酱菜厂学习时认识的县城屠宰场的人给她留了两个猪头，两套猪下水，十个猪蹄和二十斤猪板油，二十斤猪肉。她准备过春节的时候，把崔桂琴的三个孩子接到家里来过年；另外也让铁蛋和秀芳也来家过年，所以，必须多准备些肉食，让孩子们和铁蛋，秀芳他们好好过个春节。
　　张兰妮让徐慧问孔令红要了个孔令霞在北京的地址，把那件棉坎肩给她寄了过去。她顺便写了封信夹在里面。信的大致意思是：俺娘给你做了件棉坎肩，不知合不合身？代俺和俺娘给你爸妈问好，祝他们身体健康，春节快乐！
　　另外，她买了些布料让徐慧用缝纫机给崔桂琴家三个孩子每人做了身新衣服。徐慧就说她：“嫂子，你不能光给别人家孩子做新衣裳，不给自家的孩子做新衣裳啊！”
　　“俺家三个孩子的衣服是去年做的，洗洗一样穿着过年；崔桂琴家那三个孩子的衣裳都洗的发白了，不能让孩子们穿着这样旧衣裳过年啊！”张兰妮说。
　　“嫂子，你真是菩萨心肠，又给她三个孩子做新棉衣，这又给做了新衣裳，还准备接他们来家里过年。”徐慧说。
　　“这三个孩子命苦啊，爸爸牺牲了，妈妈又重病住院，我就心疼的不行。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三个孩子们自己在家过年吧。”张兰妮感慨地说。
　　“嫂子，你真是个好娘，好嫂子，好阿姨，好家属啊！”徐慧也感慨地说。
　　“徐老师，看你把我夸的，我哪有这么好啊？你就给我戴高帽吧。”张兰妮笑着说。
　　“嫂子，我不是给你戴高帽，你确实就是这么好，朴朴素素，实实在在。我望尘莫及，恐怕全航空师的随军家属们个个都望尘莫及啊！”徐慧认真地说。
　　“不跟你说了徐老师，我回家啦。谢谢你把我夸成了一朵花；谢谢你帮我做这三身衣裳。给你点加工费吧？你不要？那我也不客气啦，走啦。”张兰妮跟徐慧开着玩笑，拿着新衣裳回家去啦。
　　回到家，娘看了那三身新衣裳后，夸赞说：“徐老师的手艺真不赖，这衣服做的跟买的一样熨帖，板正。”
　　“人家徐老师是知识分子，学啥像啥，学啥会啥。”张兰妮说。
　　“你也买台缝纫机吧，自己用着也方便，别老去麻烦人家徐老师。”娘说。
　　“要不过了年咱也买一台吧。”张兰妮点点头，“给潘干事和孔令霞那200块钱还没动呢。”
　　“妈，人家徐慧阿姨家都买自行车啦，咱家也买一台吧。”俊山说。
　　“那是你徐阿姨出门骑的，我又不敢骑自行车，买它干啥？”张兰妮对儿子说。
　　“我想学学骑自行车，俺班同学有好几个家里都买了自行车，他们都会骑自行车啦。”俊山说。
　　“你还小，家离学校也不远，用不着骑自行车；等你上了高中再说吧。”张兰妮对儿子说，然后又问，“俊山，你怎么跟你卫华妹妹闹别扭呢？她都不来家里找你妹妹玩啦。”
　　“我没跟她闹别扭，是她跟我闹别扭的。”俊山说，就把事情的原委跟妈妈说了。
　　“儿子，你当班长也别太较真啦，别跟你妈学，我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啦。你要跟你卫华妹妹搞好团结，别闹意见。咱两家是邻居，你徐阿姨又对你们那么好，有些事，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张兰妮对儿子说。
　　“妈妈，我这样严格要求她是对她好啊！她也是红卫兵，就应该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不能落后于普通同学。”俊山认真地说。
　　“妮子，俺山儿是班长，这样要求卫华是对的。”娘对张兰妮说。
　　“那样的话，你就跟你卫华妹妹好好谈谈。”张兰妮对儿子说。
　　“我一直想找她谈谈心，可她一直不搭理我。”俊山说。
　　“那抽空妈妈跟你卫华妹妹解释解释吧，说你都是为了工作，让她别往心里去。”张兰妮说。
　　“妈妈，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己处理就行。”
　　“是啊妮子，孩子们的事情，你就别馋和啦。”娘说。
　　“那我就不管了，你可得跟你卫华妹妹搞好团结啊！”张兰妮嘱咐儿子。
　　俊山点点头，回屋去了。在屋里的俊水赶紧关上门，小声对哥哥说：“哥哥，妈妈跟我说，小时候卫华姐姐还喊咱妈婆婆呢，是不是卫华姐姐长大了，要给你当老婆啊？”
　　“去你的，那是小时候我俩过家家的时候假扮的夫妻，咱妈就逗她让她喊咱妈婆婆，她就喊啦。那时候小不懂事。”俊山对弟弟正色道。
　　“说不定你俩长大了，还真能以假乱真，卫华姐姐成了你老婆了呢。”俊水跟哥哥开玩笑说。
　　“滚一边去！”俊山瞪了弟弟一眼，俊水一脸得意，摇头晃脑跑开啦。
　　俊水看了看给庆国兄妹三个做的新衣裳，不满地说：“妈妈，怎么不给我们做新衣裳呢？”
　　“你们的衣裳是去年做的，还不旧，妈妈给你们洗干净，熨一熨，穿着过年就行啊！”张兰妮对儿子说。
　　“俺同学们都说过年要穿新衣裳的。”俊水撅着嘴不高兴。
　　“咱家条件不好，不能跟人家比啊！”
　　“那你怎么给庆国他们三个做新衣裳呢？”
　　“他们妈妈崔阿姨不是住院了嘛，没人管他们。”在一旁的俊红替妈妈说话。
　　“是啊儿子，你崔阿姨在北京住院，他们衣裳已经穿了好几年啦，很旧啦，所以妈妈就给他们做身新衣裳过年；到时候，我把他们接来咱家跟你们在一块过年。”张兰妮说。
　　“那今年还给我们买鞭炮吗妈妈？”
　　“当然买了，而且还要多买一些，你和哥哥俊山还有庆国，庆华在一块放鞭炮。”张兰妮笑着说。
　　“太好啦妈妈，我最喜欢放鞭炮啦。”俊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过小年，张兰妮就打电话跟铁蛋，秀芳说好了，年三十都回家过年。秀芳说她嫂子让她去那里过年，张兰妮就说，别听你嫂子的，你跟铁蛋到俺家过年就行啊！
　　铁蛋跟嫂子说，你别买鞭炮了，我从集上俺给俺侄子们买鞭炮吧。张兰妮说，你崔嫂子三个孩子来咱家过年，你多买几挂鞭炮啊！行啊嫂子。
　　除夕一早，张兰妮就去师部家属院把崔桂琴的三个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然后，让三个孩子试了试新衣裳，穿着都很合身，三个孩子高兴坏了。张兰妮让三个孩子先把衣裳脱下来，说等明天大年初一再穿，要不晚上放鞭炮弄脏了或者炸坏啦。
　　除夕这天，秀芳下了白班就喊上上大夜班的铁蛋到了部队大院。她先到了自己嫂子家，给侄女和侄子们拿去了水果糖和罐头和每人一块钱的压岁钱。并跟自己嫂子说：“张嫂子让我今晚去她家过年呢。”
　　“你张嫂子跟我说好了，这个除夕必须去她家过年，那你就去吧，可别空着手啊！”湘秀莲说。
　　“我知道嫂子，我也给那边的侄子侄女们买了水果糖和罐头和每人一块钱压岁钱。”秀芳说。
　　“你再多准备三块钱的压岁钱，你崔嫂子家的三个孩子还在那里过年呢。”嫂子说。
　　“行啊，我知道了，那我去了。”
　　“去吧，帮你张嫂子忙活忙活啊！”
　　“嗯。”
　　除夕晚上的年夜饭，是秀芳帮着张兰妮嫂子和大娘忙活的。年夜饭准备的很丰盛，有猪头冻，红烧猪蹄，猪肝，炸肉，肉丸子；还炒了四样热菜，做了四样凉菜；还有鱼罐头，梨罐头和苹果罐头等菜肴。丰盛的菜肴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孩子们吃的很欢实。
　　饭后，秀芳先拿出压岁钱来给了六个孩子们；然后张兰妮和姜山菊也分别给六个孩子每人一块钱压岁钱。
　　俊水看着叔叔铁蛋，伸手在铁蛋面前晃着，那意思是要压岁钱。铁蛋摇头说：“你秀芳姑姑给了，我就不给了，她代表我了。”
　　“你又不跟俺秀芳姑姑好，她不能代表你。”俊水调皮地说。
　　“谁说的？”
　　“我看出来了。”
　　“毛孩子，还看出来啦？”
　　“就是看出来看了。”
　　“那也不一定啊！”
　　“俺妈都说了，你不想要俺秀芳姑姑当老婆。”
　　铁蛋无语，看了秀芳一眼，秀芳忙低了头。
　　“我跟你秀芳姑姑商量好了，她就是能代表我。”
　　“那你也不能啥也不给我们买啊？”
　　“叔叔给你们买鞭炮啦。”看着儿子着急的样子，张兰妮忙笑着说。
　　“鞭炮在哪呢？”俊水两眼放光，拍手跳起身来。
　　“在这里呢。”铁蛋举着手里的军用挎包说，然后拿出那四挂鞭炮来分给俊山，俊水，庆国和庆华四个孩子。
　　“叔叔，咋没有我和庆红妹妹的鞭炮呢？”俊红问。
　　“你们小女孩光吃糖就行啦，看着我们放鞭炮吧。”俊水晃着手里的鞭炮说。
　　“你俩不能放鞭炮，看炸着手了。”张兰妮对女儿说，“妈妈多给你和妹妹几块你秀芳姑姑买的糖吃。”
　　“是啊俊红姐姐，咱们吃着糖看哥哥们放鞭炮就行啊！”庆红说。
　　“那好吧。”俊红点点头。
　　于是，在俊山的带领下，孩子们都跑到外面放鞭炮去了。
　　帮着张兰妮嫂子收拾完桌子上的碗筷后，秀芳又跟嫂子和大娘边听收音机，边包起了饺子。铁蛋就坐在一边看着她们忙活。
　　趁这个机会，张兰妮就问秀芳：“秀芳啊，你明年啥时候回老家湖南啊？”
　　“嫂子，我想明年春天回老家湖南。”秀芳说。
　　“铁蛋啊，你想好没有？是不是跟秀芳去她湖南老家去玩玩？”张兰妮切入了正题。
　　正在埋头包饺子的秀芳抬眼看了铁蛋一眼。铁蛋郑重地点点头：“我想好了嫂子，我跟秀芳一块去湖南。”
　　“哎，这是咋啦？”张兰妮惊喜地看着铁蛋，“今回咋这么痛快呢？以往问你，你不长不短的，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嫂子，我已经想好了……”铁蛋坚定地说。前些天，他重感冒了，打吊针不起作用，是秀芳买来草药给他熬水喝才治好了感冒。看着秀芳为他治病忙碌的身影，他感觉很愧疚……
　　除夕的夜晚，整个家属院成了孩子们的天堂，他们聚在一起奔跑着，欢笑着，燃放着各种各样的鞭炮和花炮……
　　除夕的夜空被二踢脚鞭炮的响声和礼花弹的五彩闪光装扮的分外璀璨，让月亮和星朵黯然失色……
　　春天的脚步也在这热闹的除夕夜中加紧着行程，黝黑的东方正在默默分娩着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