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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余思岸柳依

作品名称:风吻青山      作者:江红      发布时间:2020-12-05 17:41:01      字数:4983

  十五这天,思源还没睡醒,耳边听到一阵嘈杂声,她睁开眼睛,声音很大,似乎有人在吵架。谁在十五这天闹事?她穿上大衣,打开门向外看。场院中间,有两群人在吵架,吵得相当激烈。一群是致远兄妹三人兄弟几个,一群是没见过的,四个男的两个女的,中间是一对中年男女,其中一个女的在二婶姐姐家见过,还有一个很年轻,穿着比村里的女孩子都好。双方吵得面红耳赤,思源仔细听,听出了大概。致远和对方的侯丽琴有过婚约,致远因故不肯娶女方要毁婚,女方家人上门讨说法。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致远一转头,看到思源站在门坎上,脸孔刹那时变得煞白。宁以姐妹也同时回头,脸庞刷地失去了血色。对方也发现一个城里女子站在不远处观望他们,一张小脸严肃而穆然。致远兄妹不吭声,对方立即看出了问题,那个女子就是致远反悔的原因。
  侯家人冲到思源面前,厉声责问:“你知道王致远有未婚妻吗?”
  思源还没反应过来,王致远兄弟几个扑上来,把侯家人连扯带拽地推出大门,大家在大门口吵得更凶,甚至撕打开来。静以趁势关上大门。
  吵架声似乎愈演愈烈,对方骂粗口。村长的声音一出现,喝住了喧嚣的阵势,劝住双方到村委调解。
  思源洗漱过后,也没吃早餐,静静地坐在她房间里,宁以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思源回过头,她没有生气,而是温和地对宁以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宁以说:“侯家有个女儿叫侯丽琴,和我哥是初中高中同学,我哥读完高二就不再继续读书,侯丽琴不仅读完了高中还考上了重庆一所大专学校。可家里没钱交学费,就来跟我家借。山里人穷,很多男子过了三十都找不到老婆,爸爸和妈妈也担心我哥找不到老婆,借钱给她们时说好了将来毕业侯丽琴能回来嫁给我哥。侯丽琴毕业后留在城里,前年让她妈还了一部份钱,说是不回来了,让我哥别等她。不料年前回来了,说是要嫁给我哥。天下哪有这种事,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我哥当面拒绝了,说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侯丽琴。”
  思源问:“你们借了多少钱给她?”
  静以说:“六千五,那可是我们全家几年省吃俭用一分一厘省下的。她还了二千五,后面四千一直没还,侯家就以这四千为理由,说是我们家给的聘金,要我哥娶了侯丽琴。”
  思源不再说话,静以见思源沉默着也不再说话。中午,致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思源解释。他说得和宁以一般无二,思源两眼注视着电脑没有理会致远,她的沉默不语让致远心惊肉跳,握着她的手恳请她原谅。
  思源幽怨地叹惜一声:“原来你有早恋的现象,你等了她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娶她?”
  致远脸上浮现难堪的表情:“谁说我早恋了?我根本没等她。我从来都不喜欢她,都是我父母自作主张,我根本没有娶她的意思。那几年我在西藏当工程兵根本没回来过。”
  “这事怎么处理?”思源问。
  致远说:“他们硬说是聘金,我宁愿不要那四千元了,可我父母心疼那笔钱。村长出面调解,说婚姻不能强人所愿,那四千元本来就是借给他们的,等他们有了钱再还。”
  “侯家人一定要你娶侯丽琴,你是不是占有她了?”思源犹豫了一下问到这话,心里就万分纠结。
  致远立即说:“天地良心,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读书时都是她主动来找我说话。”
  “那他们为什么吵上门来要你娶侯丽琴?”
  致远一怔,说:“我们年纪都不小了都二十七了,这几年我在县城做工,爸妈想让我回来娶亲,但我就是不想娶侯丽琴,拒绝回家。我听说她在城里谈过几个还和人同居了,我不想吃别人吃过的剩饭。去年底侯丽琴回来就忙着催婚,一定有问题。”
  两人在堂厅里说着话,二婶端着刚出笼的菜团子走进堂厅,递了个眼神给致远。
  “思源,你早餐还没吃,吃两个菜团子吧。”致远把菜团子端到思源面前。
  思源也饿了,拿起一个热乎乎地菜团子咬了一口,里面的肉馅香气扑鼻,致远问她:“好吃吗?晚上妈还做汤圆,可好吃了。”
  思源点点头,看着他巴巴讨好的眼神,心里想笑。她把菜团子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致远握着思源的手低头咬了一大口。二婶和宁以姐妹俩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不觉笑了,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天,致远带回来十几个漂亮的陶瓷大花盆,把思源原先种在破桶烂盆的的花全移植到花盆里。思源是一有时间,就长时间看着她的花,她这么爱花连带王家的人都受影响。
  快开学了,思源到学校走了一趟,学校经过一季冬风吹打更破败不堪,门窗桌椅严重破损,孩子们怎么能安心在这里上学?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晚上,思源走到隔壁的粮仓,对正在给药材分类的宁以说:“大妹,明天我们去趟后山好不好?”思源也跟着大家叫宁以“大妹”,叫名字反而生分了。
  宁以诧异地抬头看着思源:“去后山做什么?”
  “我想多挖几棵兰花拿去卖,筹集学校费用,学生的桌椅全是坏的想换一批新的,还想给学生们每人买一套棉衣。后天是圩日,顺便看一看店里的生意做得怎么样?”思源说。
  宁以面露微笑地说:“行啊,没问题。”
  “这事你先别跟你哥说。”思源叮嘱道。
  宁以笑得更欢了,说:“你偷偷上山挖花这事谁都知道,哥心急却又拿你没办法常叮嘱我们看紧你。”
  第二天,看着致远拉货出门,思源和宁以赶紧背着背篓上后山。一路上,村民见到思源都在打招呼,思源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仍报以甜甜的微笑。开春了,田地里到处是村民忙碌的身影。出了村后口,迎面遇上姨妈和她两个女儿。宁以上前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姨妈和她两个女儿转而一脸渴求地看着思源。
  思源被她们看得不安,又一时不解她们的神情,便问宁以:“她们有什么事吗?”
  宁以说:“两个表妹不想呆在山里,在家也没事做。我妈和大哥商量过了,让她们来我们家做,这样我哥有很多的时间做其他事,鹏远安远看店,正远文远负责送货。但这事还得征得你同意。”
  思源说:“行啊,没问题的。让她们负责收货验货,这么一来姨妈也放心。”
  宁以笑说:“是呀。了了姨妈的一桩心事。”
  姨妈母女三人得到思源的同意,脸上笑开了花。和思源告别后,向村里走去。
  两人沿着野草没膝的羊肠小径向深山走去。春天来了,山林里回荡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布谷鸟的叫声尤其清晰悠远,思源停下脚步,寻着鸟声寻找鸟儿的身影。
  思源仰着头望着浓密的树梢说:“这布谷鸟叫得真好听。”
  宁以讶异地说:“什么?好听?我们山里的人可不喜欢听到它的声音,特别是没娶妻的男子,听到布谷鸟叫就心烦。”
  “为什么?”思源不解地问。
  宁以说:“布谷鸟叫的意思是‘娶不到媳妇,光棍汉好苦’,你说哪个男子喜欢听?”
  思源放声大笑,山里人的说法跟书里的说法是大相径庭,真有意思。
  穿过潺潺细流的小溪,两人走入了深林里。宁以不时弯腰挖出冒头的菌类,思源发现了长在古树上的兰花,兴奋得不得了。宁以怕思源摔伤了,她灵敏地攀上树干,小心地挖出兰花。
  “你画的画可好看了,妈和哥小妹喜欢得当宝贝似的。”宁以告诉思源。
  思源笑说:“我画得画参加过画展,能卖得钱呢。”
  “是吗?”宁以惊讶地看着思源,说,“还有你的笛声,你第一晚吹的时候,我哥当时在村里的祠堂修柱梁,听到你的笛声,手里的工具全掉在地上,我爸和大伯三叔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工都做不下了。你那笛声好似天上的仙乐似的,一村的人的魂都飞上天了。”
  思源讶然地瞪圆了双眼,宁以的话说得极夸张,她忍不住笑起来。
  在深山里转了半天,思源挖到了几棵不同品种的兰花,乐坏了。宁以也挖了不少草药和菌类,两人打道回府。再次经过那条小溪,思源没有走来时的下游路,而是沿上游走。她跨过几块岩石,一脚踩在一堆枯叶上,冷不防大叫一声,心脏在一刹那间痛到抽筋。
  宁以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思源踩到了一个捕兽夹!她扶着思源坐在一块岩石上,查看她的伤势。天哪!宁以吓得不行!这是一个很厚实的捕兽夹,她根本打不开,捕兽夹像生根似的紧紧夹着思源的右脚,思源穿的是球鞋,脚上套着厚厚的棉袜,鲜血正汩汩流出来。思源痛得浑身打哆嗦,脸色已变得惨白,嘴唇变紫。宁以把背篓挂在胸前,叫思源挺住,她把思源背在身后,尽快下山回村。
  太阳渐渐西下,山里的黑夜来得特别快,家里一时不见思源和宁以,急坏了致远,全家发动亲戚好友打着火把,带着大黑上山寻找思源和宁以。
  深山里漆黑一片,致远心急如焚,大声叫唤思源和宁以,深山里久久回荡着呼唤。
  听到山下的呼唤,已累得筋疲力尽的宁以喜出望外,回应了两声。不多久,大黑带着致远和堂兄弟赶到,宁以累到虚脱,背上的思源已痛晕过去,没了回应。
  致远背着思源快步下山,回到家,一查看思源的伤势,大家都不禁吸了口冷气,思源的右脚已被血水浸透。
  致远心痛到手指在打颤,又弄不开捕兽夹,气急败坏地吼道:“这是谁放得捕兽夹?”
  鹏远看了看捕兽夹,说:“这种夹子像是九叔家的。”
  二叔凑近前看了,说:“没错,是老九的夹子。他的夹子有机关,只有他能打开。”
  村长连忙叫人去找老九,同时派人去请十二叔。在一番焦急等待中,九叔和十二叔都来了。老九用特制的钥匙打开捕兽夹,十二叔用剪子剪开思源的球鞋和袜子,思源的右脚已变得面目全非,又紫又肿,血流个不停,皮肉绽开,深见骨头。
  取下了捕兽夹,思源也醒过来,开始冒冷汗。致远心痛不已,紧紧抱着她。十二叔给思源的右脚用消毒水清洗一遍,又连续消毒了两遍,缝合伤口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痛得思源全身不住地剧烈得颤抖,眼泪都流下来。
  村长把老九拉到门外,低声说话。致远取出钱包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交给十二叔,一番推托之后,十二叔收下钱答应明天再来。
  思源被抬回自己的房间,静以给她脱下外套,端热水给她擦洗。致远端来一碗饭一碗汤。思源没胃口吃不下。致远凝视着她雪白的小脸无色的嘴唇,说道:“叫你不要进山,真的很危险,你就是不信。这下好了,把一只漂亮的小脚弄伤了。”
  思源埋怨道:“你又没空陪我,这不能怨我。”
  致远忍俊不禁:“这都怪我,行了吧?过几天就开学了,你这样子怎么去上课?”
  思源说:“过几天就好了。”
  致远说:“你不吃饭说什么也要把这碗汤给喝下去。”
  这是一碗红枣排骨汤,思源把汤喝完,对致远说:“你吃了饭把我挖回来的兰花移植到盆里。”
  “就想着你的兰花。”致远说,“命都不要了。”
  “你再说就不要进我的房。”思源叫了一声。
  致远见思源回驳他,知道她恢复了体力,笑着带上门出去。
  思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宁以坐在她床边,双手枕着头睡觉。脚边放着一盆烧得通红的火炭。她眼中一热,眼睛瞬时变得湿润,泪珠盈然。她伸手摸了摸宁以的头发,宁以很快醒来。
  “醒了?上厕所吗?”她抬头问。
  思源点头,宁以给她穿上另一件外套,思源下床,宁以背着她走出房间。吃早饭时,
  思源仔细打量姨妈的两个女儿,上次她没细看,这两个女孩子长得像深山里的野百合,清秀而质朴。她不知她们昨晚睡哪里,于是问静以。
  “和我们一起睡呀。”静以说。
  “这么挤,翻得了身吗?”思源说,“冬天勉强凑合,夏天不热吗?”
  致远觉察到思源想说什么,说道:“这个不用担心。我有时间清理那间院角房,我那间房让给她们住。”
  大家都不觉呆住了,院角那间房在粮仓的隔壁,贴着卫生间紧挨着大门,是专门放农用工具的简陋茅草土坯房,不及柴房的一半宽。
  思源说:“学校通电了,我可以....”
  致远立即打断她的话,他最怕听到她说这话:“好了思源,你好好住在这里,别想那么多。”看到思源不悦的脸色,又说道,“这样好不好?我搬到你那间房去?”
  “去你的!”思源回了一句。
  大家都笑了,思源的脸蛋不自觉地红起来,低着头吃红薯粉条,一边啃着馍馍。
  大黑在门外叫了两声,有村民带着药材来。致远和宁以放下碗,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堂兄弟陆续过来,思源坐在电脑前,她把静以叫来坐在她身边,手把手教她操作业务流程背五笔字根,她要上课了,致远要忙许多事到时就是静以看电脑了。宁以负责统计做账,收货验货的工作交给小米小谷姐妹俩。
  “一定要严格把关,认真谨慎,不能带一丁点儿侥幸,更不能带同情,带乡情。质量就是信誉、是名誉、是诚信,来不得半点马虎。”思源叮嘱着。
  上学时间到了,致远放下手中的活儿,背思源到学校。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善良的村民和思源打着招呼,抿着嘴笑着。同村的小学生跟在致远身边,帮思源拿教材。靠在致远厚实的脊背,思源心里有说不出的舒适,她搂着致远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耳边紧紧的。呼出的气弄得致远耳朵痒痒的,他转过头冷不防吻了下贴在腮边的思源的唇,身边有孩子们在,这一亲密举动弄得思源尴尬不已,她用力捏了下他手臂。
  “别闹。”她轻声笑说。
  “放学我再来接你。”他笑说。
  此后一段时间,致远背着思源上学放学,不论刮风下雨,在路上致远总会制造些小情调,逗得思源巧笑嫣然,两人的感情在不断升温,这一切情景家里人和兄弟姐妹都看在眼里,两个妹妹甚至祈祷事情能顺着期望地那样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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