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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正德八虎(1)

作品名称:烂柯经之黑白棋子      作者:宣门寺卿      发布时间:2020-11-18 09:33:08      字数:4903

  我们悄无声息地奔往皇城,走的是条甬道,而不是正常的六部大街,那里传闻早已全是人。而我们和小马公公分道扬镳,势同水火,更是不敢大意。廖建忠当机立断,走便道去往皇城。此时,天色已大黑,冷风嗖嗖。我默默跟着,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我别无选择,廖建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我不跟随他走,还能跟谁?
  待我们到皇城时,却发现大门外,黑压压跪着一地的人,而且不断有人加入,跪在后面,周遭是持械的锦衣卫,为首正是吉茂通,他扫视着众人,道:“诸位大人,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在这里跪着,身骨好的,一夜也得冻个半死,身骨不好的,落下残疾,要了性命,那可是得不偿失呀!”
  有人回答道:“我们就算冻死跪死,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八虎不除,国无宁日!”有人随声附和着,吉茂通道:“诸位大人们的忠心,天地可鉴,只是你们在这跪着,万一出了问题,卑职也担待不起呀,俗话说,将心比心,冷暖自知。卑职想,诸位大人若肯开恩,都到朝房里去歇息,喝暖茶,吃些点心,等候消息,岂不是更好!”
  有人骂道:“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如何敢在诸位大臣们面前信口雌黄,等过了今日,就把你们这帮为虎作伥的锦衣卫,一并除掉。”我们听了,都有些不自在,花十春低声骂道:“这帮东西,真不知好歹,吉茂通好言相劝,竟然不懂!”吉茂通听了,倒也不介意,嘿嘿一笑,道:“大人尽管骂老吉,我绝不生气,但我还是请大人们起来!”那些人如何会在意他的话,恰在这时,偏门一开,走出几个人来,有人眼尖,道:“是三位阁老出来了!”
  先皇弘治皇帝临终时,给正德皇帝留下三位顾命大臣,是为谢迁、刘健、李东阳,同时入阁,为大学士。三人皆是饱学之士,为官清廉,可谓官场楷模。谢、刘二人性格耿直,刚正不阿,李东阳相比而言,性情宽和。
  三人的出现,引得官员们一阵骚动,纷纷起身,拥上前来,一人却走出来,笑道:“诸位大人,不要挤,不要挤,三位阁老和皇上推心置腹说了许久,暂让三位阁老歇歇。咱家说说现在的态势!”正是那庄公公,众人听了,不在说话,只听庄公公道:“先帝遗命,留下三位阁老和诸位大人操持朝政,依旧走的先帝爷的老路,司礼监王公公更是竭尽全力,配合大人们做事,只希望大明江山永固。当今皇上虽然年轻,却睿智聪明,刘瑾等人,号称正德八虎,倒行逆施,身为皇帝身边亲近之人,本该引领皇上走正道,却弄些机巧之物,引诱皇上吃喝玩乐,早早废除了经筵,取消早朝,又提议建造什么豹房,恢复西厂,试想,大明江山若是让这些人把持,岂不是天下大乱?”
  众人纷纷点头,又听庄公公道:“太祖皇帝留下的大明江山,决不能在我辈手中堕落,所以,户部尚书韩文韩大人带头上书,要求严惩什么正德八虎,三位阁老更是鼎力相助,王岳公公早看不惯这些人的作为,也是一再向皇帝揭发他们的罪行,皇帝醒悟,已决定处理此事。”众人纷纷叫好,亦有人道:“这些人在皇帝身边多年,而且势力强大,如何会轻易受罚?”
  庄公公看那人一眼,不悦道:“咱家当是谁呢,原来是吏部主事焦芳焦大人,不错,这些人确实有些势力,但有句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鬼魅伎俩和跳梁小丑一样,成不了什么大事,何况,咱家也有所安排,镇抚司已经在我们手里,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我心头一紧,那谢迁看一眼庄公公,清清嗓子,高声道:“诸位大人,我和刘阁老、李阁老面见皇上,秉承太祖皇帝明训,揭发八虎恶行。皇上圣明,明日早朝将下旨意,将八虎削官罢职,交于刑部,三堂会审,依法治罪!”
  众人齐声叫好,连连高呼“皇帝圣明”,甚至有人大声道:“八虎罪恶滔天,都该凌迟!”一时群情激奋,好久,方才平静下来,谢迁回头看看李东阳二人,道:“依老夫之意,直接明正典刑,但李阁老说的对,按大明律来!刚才庄公公说了,都已安排好,所以,大家暂且回去,等明早,和我们一起上朝,听从皇上旨意!”继而自信一笑,道:“大家把心放在肚子里,刘瑾之流,明日必倒!”
  众人大笑,只是那李东阳有些心事重重,这些人陆陆续续离开,有的人走时,也不忘了骂吉茂通几句,吉茂通尴尬地听着,却不敢顶撞,李东阳听见了,皱皱眉头,道:“此事和锦衣卫无关,大家赶紧散了吧,明早还要上朝!”众人这才做鸟兽散,很快,六部大街安静下来。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能觉察到大家很是失望,也许谢迁的话,让大家泄了气,是呀,大臣们执意搬倒八虎,皇帝都已经答应,而我们却背道而驰,正如马公公的话,我们是往火坑里跳呀!
  许久,廖建忠轻叹一声,道:“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难以入睡呀!走,我们进宫!”吉茂通看见我们,急忙过来,哭丧着脸,道:“大哥!”廖建忠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讲,而是问道,“所有来这里的官员姓名,都记下了吧!”吉茂通点点头,廖建忠回头看看我们,道,“你也把今夜进宫的锦衣卫弟兄记下,他们将是大明的功臣!”吉茂通连连点头,廖建忠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马上进宫,哪位兄弟想离开的,我绝不阻拦。今夜可能功败垂成,也可能杀身成仁!”
  我脑海里马上想到了英宗皇帝时,发生的夺门之变,那一夜,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也是懵懵懂懂来到这里吧!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良久,花十春忽然拔出刀来,道:“大丈夫行事雷厉风行,既然肯出了锦衣卫,就敢入这皇宫,廖大哥,您放心,谁敢背叛您,我第一个杀了他!”
  众人恍然大悟一样,纷纷喊道:“进宫!”廖建忠不再言语,直接走在前面,直奔那皇宫大殿!
  皇宫里一片安静,只不过锦衣卫仪銮司的人多了许多,不少东厂的人,也不时出现在我们眼前,廖建忠只是晃动腰牌,便畅行无阻。我们过了皇极门,林生突然走了过来,道:“你们让咱家等了好久!”廖建忠和他耳语几句,廖建忠道:“我只带张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候。”
  林生领着廖建忠和我往里面走,越往里面,守卫越严,而这些人,全是东厂的人,我忽然发现自己手脚有些发抖,赶紧深吸一口气,林生听到了,低声道:“不用害怕,诸位大人和公公们都在里面,今夜一定太平无事的!”廖建忠道:“张英还是年轻,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慢慢就会好了!”
  我们终于来到皇极殿,里面灯火通明,殿门口是锦衣卫指挥使石义亲自领着十几个人守护着,只是这些人显得惴惴不安,却不敢出声,而殿角里影影绰绰有人在,林生冲他们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径直走向钱彩,低声问:“里面如何?”石义道:“正在说呢!”
  正在这时,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突然走了过来,道:“务必要劝动皇上,否则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人正是刚才说话的焦芳,他却没有走,我虽觉得意外,但瞧他和大家都很熟悉,也便知道,此人和我们是一伙的。后来知道,当初百官们联名上书,要求皇上处置八虎,他自然也要签名的,天生的脑瓜灵,把折子背得滚瓜烂熟,偷偷做了一份副本,想找机会给了刘瑾。今天百官群集,面见皇上,待退朝时,他偷偷留了下来,伺机躲在宫中不出来。
  石义不耐烦道:“你也不早些告诉公公们,都要下旨了,你才来说事情原委,万一皇上不准,岂不是误了大事?”焦芳道:“三位阁老拉着我签名,我本想着借着宫中当值,把消息告诉公公,不想那司礼监王公公,看管极严,若不是阁老和他去殿上回话,我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公公。万幸告知了公公,公公能有几个时辰来回皇上的话了。”
  继而长叹一声,道:“皇天后土,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吧!”石义一笑,道:“你呀,胆小鬼,即使你不说,我们锦衣卫早弄明白了,刘公公深谋远虑,必能成功!”
  林生打断他们的谈话,道:“里面都有谁?”石义道:“皇上,还有八位公公!”
  林生点头,冲我们一招手,我们蹑手蹑脚走进殿内。
  “皇城外层,向南者曰大明门,与正阳门,永定门相对者也。稍东而北,过公生左门,向东者曰长安左门。再东过玉河桥,自十王府西夹道往北,向东者曰东安门,再南,过灵济宫,灰厂向西,曰长右门。红栅之内,门之北,则登闻鼓院在焉。此外围文六门,墙外周围红铺七十二处也。自隆宗门外朝东者,曰司礼监经厂直房,日用纸札书箱皆贮于此,候御前取讨。过慈宁宫,外层向东小门之南,曰北司房,即文书房也。再南曰司礼监管掌处,即两班四拨写所居也。亦有茅房木桶,为便溺之所。再东曰外膳房。每五更攒点后,河边抬来,先到此,后送入宫。再南,曰南司房,即监官典簿直房也。隆宗门外朝南者,亦监官、典簿直房也,有井存焉。再南,则宝宁门。门外偏西大殿,曰仁智殿,俗所谓白虎殿也。凡大行帝后梓宫灵位,在此停供。其西南曰御酒房。西北曰马房,监官、典簿奉旨开刑拷打内犯之所。门外有二大桥,俗云里马房是也。东南曰思善门。门外桥西,曰武英殿,命妇朝皇后于此。再西,曰大庖厨、尚膳监,乃第一员总理及管理、佥书所居也。武英殿西南,曰御用里监,乃把总等官所居。再东,曰南薰殿。凡遇徽号册封大典,阁臣率领中书篆写金宝金册在此。例有司礼监印公奉钦遣临视管待,该御用监里监把总官置办盛席伺候,必杀鹿一支,蒸炰作羹,以明丰侈,此盛典也。”
  那刘瑾直挺挺跪在那里,朗朗说着,他虽然年驱花甲,确实身体硬朗,虽是一个太监,声音底气却是很足。其余七人匍匐在地,低声啜泣,而正德皇帝懒洋洋坐在软榻上,淡然地看着他们。
  “老奴等自成化年间入宫,经历三朝,累受国恩,遇圣明之主,虽为亏欠之身,犹怀犬马之志。先帝千古圣君,临终曰:外事固然有外廷,内事皆靠汝等。太子年幼而丧父,实为人生之不幸。汝等皆忠孝之人,自可行假父之责,儿孙之孝。老奴等愚昧,皇上登基之日,即以皇上为圣明之君。然外廷污蔑奴等,盖因奴等维护皇上之权威,忤逆阁臣之意。皇上上位之初,厉行新政,革除弊端。盐引之法,利国利民,而阁臣煽动两京御史,屡次逼迫皇上,皇上不得不从。奴等愤慨,想皇上乃一言九鼎之君,却受制于群臣之口。”
  正德变了脸色,坐直了身体,道:“不要再说了!”
  原来正德继位之初,委派太监崔杲前往南方督造龙袍,崔杲便向正德讨要了一万两千盐引作为公干的经费,正德想都没想,便批准了崔杲所请。但是,令正德没有预料到的是,负责发放盐引的户部尚书韩文拒绝执行,依据是此前已经有明文规定禁止以盐引代替拨款。而下这道旨意的还恰恰是正德本人,或者至少是以他的名义发布的。依照祖制,盐引一律作为边防开支,是不能挪作他用的。但是成化皇帝心疼自己的太监,在派他们外出公干时,默许了他们利用盐引中饱私囊的行为,所以在成化年间,一直使用盐引代替拨款。到了成化的儿子弘治皇帝时,大臣们奏明皇帝其中的弊端,弘治皇帝下旨禁止使用盐引代替拨款。而到正德皇帝继位时,在他的即位诏书中又重申了这一点。但是,正德似乎忘记了这一条,或者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因为诏书是大臣代拟的),所以当崔杲提出用一万两千张盐引代替拨款时,正德便一口答应了,结果却被户部尚书拒绝了。感觉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的正德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主意,坚决要求户部尚书发放盐引,然而正德的强硬态度引起了一帮小官的反击——六科给事中和十三道御史,这是专门怼人的官员,不管大小官员还是皇帝,他们都敢怼,他们纷纷上疏,希望皇帝收回成命。但是正德也不是孬种,言官们越反对,他越强硬,他表示圣旨已经下达了,君无戏言,你们不要再上疏了,否则就办你们!
  言官们碰到这么硬的皇帝也没辙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内阁。大明的内阁权力还是比较大的,虽然他们没有决策权,但是有票拟权,即代替皇帝拟旨,皇帝不是要下旨吗?我们不起草。正德一时间也没辙,无奈之下正德先退了一小步,释放了一点善意,因为他觉得大臣们反对的是崔杲,所以他决定把崔杲降为副使,另外任命一名太监为正使,但是一万两千张盐引必须照发。
  但是很明显,正德打错了算盘,大臣们不管哪个太监为正使,他们的目标是不给盐引,但是既然皇帝已经释放了善意,大臣们再不退一步就显得不知好歹了。于是,三位内阁辅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一万两千张盐引,“一半支予盐引,另一半则折成价银”,这个方案将太监们贪污的数额一下子缩减了一半,也算是有些收获了。而且三位大臣还另有如意算盘,一旦皇帝同意这个操作,那么意味着皇帝承认自己有错,可以杀一杀新皇帝的锐气。正德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甚明了其中的意味,但是他身边还有很多心怀鬼胎的太监,他们很快将背后的深意解释给了正德,醒悟过来的正德十分气愤,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他下令:“此事务要全行。”这一万两千张盐引一张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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