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雷老师的烦恼事

杨艳红点点头，笑着拉了下梅霞霞的手说：“霞霞，别生气啦，丽娟让你演地主婆的角色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她认为你有表演才能，能胜任这个角色，我也认为你演这个角色比较合适。”
　　“哼，要演你演，我才不演呢……”梅霞霞把手一甩，扭头走了。
　　杨艳红和赵丽娟跟了出去。
　　于杰和杨艳红商量后，地主婆‘黄脸婆’的角色最后由吴慧娥来扮演，这也是赵丽娟出的点子。她认为吴慧娥长得胖，适合地主婆的身份和形象。这个想法跟吴慧娥一讲，她蛮同意演这个角色的，她感觉自己能够演好这个角色，她说自己要带着无产阶级感情来演这个角色，把对地主剥削阶级的仇恨全部倾注进角色里，这样演起来肯定能演好。果然，在排练的时候她和刘伟配合的很默契，俩人惟妙惟肖地演出了中学生的大公无私和地主婆的阴险狡诈，排演时的效果非常好，吴惠娥的表演因为带着阶级仇恨去演，所以演的地主婆非常逼真，非常到位，逗得在场的同学们哈哈大笑，并赢得了同学们的掌声。雷老师看了节目后也非常满意，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表扬吴惠娥说把个地主婆演活啦。
　　终于，全校以‘反击右倾翻案风’为主要内容的文艺排练工作结束并在学校礼堂进行了汇报演出。各个班集体都拿出了自己精心组织排练的文艺节目，在汇演中各显身手。演出结束后对优秀节目进行了评比、表彰。高一三班的三句半《翻案不得人心》和小表演《玉米地智斗地主婆》受到了表彰。
　　郑大力出走后，雷老师感到很轻松，并希望他从此再不回来上学了，可元老师建议把郑大力叫回学校来，帮助转化教育他。对此他开始不以为然，他希望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永远别再回来。他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陈副校长，希望学校表态把郑大力开除，但陈副校长不同意开除郑大力。陈副校长让他尽快把郑大力叫回学校来，加强对他的教育，使这匹野马能得到驯服。于是，他让于杰去叫郑大力回校。于杰去叫了郑大力一次，郑大力说不想回校。雷老师说，不回校最好啦。于是就不管郑大力啦。
　　除了在郑大力的事上他感到心烦外，他还为处理班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心烦心，为此他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口舌。元老师没回北京的时候，班里发生的鸡毛蒜皮的事都不需要他去操心和解决，完全由元老师去解决处理。而元老师一走，这些事都扔给了他，他又不能回避，只能硬着头皮去解决处理。元老师回北京后，班里几乎天天都发生一些同学之间闹别扭、吵架、打架之类的小问题，这些小问题大多是女生之间为点小事，你多说了一句，我多说了一句，你在背后说我坏话，谁谁谁告诉了我；以及相互嫉妒而产生的小摩擦，以至争于闹得面红耳赤，或对骂，或相互揭短，闹得不可开交。某一方如果感到委屈或感到受了欺负，便顺理成章地跑到他办公室来告状、诉冤、让他给评个理，讲句公道话。这些女生一进办公室大都三句话不离眼泪，事情还没讲清楚，哭声已经代替了说话，凭你怎么问她们也不吭声，只顾掩面而泣。只等哭够了才抬起头来细说原委。
　　每遇到这种情况，他只好先到走廊里去点支烟抽着，回避一下，估计她们哭够了，他再进办公室给她们解决处理问题。元老师在的时候，出现这种小纠纷，她们一般都去找元老师给解决处理，而元老师也善于解决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做思想政治工作方面，他深感自己不如元老师方法得当、工作细致、认真，说服力强。
　　另外发展团员的工作他还没来的及搞，元老师没走时，他曾和元老师就此事交换过意见。在班委会上他也作了动员，让班干部们都积极写入团申请书，积极向团组织靠拢，让团组织考验自己。在班里他也向全班同学讲了这件事，让全班同学们积极向团组织靠拢，递交申请书。到目前为止，只有周大林同学一人写了入团申请书交给了他。其他班干部和学生都没向他递交入团申请书。现在最让他头痛的是班里的纪律问题。课堂纪律混乱，特别是自习课和没有老师的情况下混乱是最令他头痛而又解决不了的问题。三班课堂纪律混乱，曾被陈副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点过名。
　　陈副校长说，高一三班的各项工作都走在了学校各班的前面，美中不足的是，课堂纪律有点混乱，象个集市似的乱糟糟的，希望雷老师重点解决好这个问题。为此他曾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在课堂上反复强调课堂纪律的重要性；要求班干部以身作责，认真管理好课堂纪律；另外对个别在课堂上兴风作浪、调皮捣蛋的学生点名批评，甚至让其书面检讨，停课反省。有时他还不定时地搞突然袭击来班里抓典型。然而这些办法只在当时起点作用，过段时间就失效了，课堂纪律照样混乱。
　　每次他还没走到三班教室就能远远听到班里的嘈杂声。可是当他一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嘈杂声便会嘎然而止，教室变得风平浪静了，同学们都端坐在课位上认真学习。了解了班干部们才知道，有几个捣蛋学生为了防备他搞突然袭击练就了一双警觉的眼光和一对灵敏性颇高的耳朵。只要他从办公楼里一出来，负责监视放哨的学生便会发出'雷老师来了’的警报。于是，那些串桌、闲扯、嘻笑、打骂的学生们便做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课位上，拿出书本来装模作样地看书学习。对此班干部们也强调也管理，可没人听他们的。对此雷老师也感到束手无策。
　　还有一件让他不快的事，最近周大林向他反映班里有个别同学在抄阅手抄本《第二次握手》，其中有班干部于杰和板报组长张慧明，这让他吃惊。
　　于杰抄完《第二次握手》后把张慧明抄的那本还给了他。上课没事的时候，张慧明就开始认真读起了这本手抄本《第二次握手》。抄的时候他读的不认真，这次他读的很认真。这本与众不同的手抄本小说以其优美的语言和引人入胜的情节把他带入了一个美好的艺术天地里。在这个崭新的艺术天地里，他的灵魂受到了洗礼和震撼，书中所展现给他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崭新的故事情节，崭新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还有对他这个年龄来讲非常神秘、遥远、陌生、朦胧的令他心慌意乱，有种罪恶感，令人脸红、心跳、羞涩的东西——‘爱情’。
　　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缠绵的感情，太令人不可思意了。他怀疑自己是在读神话小说，这确实是发生在中国，令人心悦诚服的故事吗？他不相信这一切，但是他又不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他有点不能自拔了，他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潮涌了。他已经读了两遍了仍想再读，于是他又从头读起。然而不幸的是，正当他聚精会神在读的时候，没发现雷老师站在了他的身边：
　　“慧明，看读书笔记这么认真？”雷老师和气的语调让张慧明猛然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把抄着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的笔记本仍进了抽屉洞里，慌的他不知该说什么好。雷老师以为他不好意思，便伸手从他抽屉洞里拿出了那本笔记本。班里有不少同学在周大林同学的带领下自觉地学习毛主席著作，并认真作了读书笔记。他准备摸摸底了解些情况。
　　他以为张慧明同学也是在记读书笔记的，他想借此机会看看。然而令他吃惊和失望的是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抄着的并不是学毛选的读书笔记，而是手抄本小说《第二次握手》，他生气地说：“有人向我反应你抄阅《第二次握手》的事，我还有点不太相信，没想到真有这回事。慧明同学，你怎么能看这样的书呢？你这样做太不应该了，你知不知道这本《第二次握手》小说是宣传资产阶级那套低级趣味东西的？它的内容非常反动，也非常黄色，是在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树碑立传，歌功颂德，宣扬他们所谓低级趣味的'爱情’。”
　　张慧明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把书收起来，不能再看它了。有时间多读读马列的书和毛主席的书，这样比什么都好。”雷老师说完悻悻地走了。
　　周大林向他反映张慧明等同学抄阅《第二次握手》的事，他没怎么当回事，只要不让他看到，他不准备追究这件事。没想到今天让他看到了。抄阅手抄本小说是当今社会上的一种普遍现象，学校大多数班级都有学生在抄阅这些手抄本小说。连学校的个别教师也对手抄本小说津津乐道，在茶余饭后时常谈论起这些手抄本小说。
　　在这个问题上，雷老师的态度是明朗坚决的，对手抄本小说一律不抄不看不谈论。上高一时班里有不少同学在传抄《梅花党》、《一双绣花鞋》、《十二张美人皮》这些手抄本小说，当时他曾好奇地读了几页，没想到里面的内容像蝎子蛰了他一下似的，他赶紧把手抄本仍掉了，里面的描写让他心惊肉跳，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对这种不健康的东西，他有种本能的抵制力。从此以后，他对手抄本小说产生了厌恶并敬而远之。他怀疑那些热衷于抄阅手抄本小说的同学为什么抵抗力那么强？整天读这种书而不被腐蚀，不中毒，犯不了错误。
　　有一次元老师和他交谈三班的工作的时候，问他读没读过手抄本《第二次握手》？雷老师说没读，但他说不想读这些黄色、反动的东西。元老师说，你没看怎么就知道它是黄色、反动的？你看看就会知道，它不是什么黄色、反动的东西，而是一本爱国向上的好小说，书中的人物和故事非常感人。元老师说，她是含着泪读完这本手抄本小说《第二次握手》的，也是含着泪把它抄下来的。雷老师当然不能同意元老师的这种观点，但是他并未和元老师为此事争执，元老师毕竟曾是他的班主任老师，他对元老师始终是尊重的。但是，在他眼里手抄本之流仍然是洪水猛兽，万万不能靠近它。随后他又找于杰谈了这件事，于杰承认自己抄阅了《第二次握手》，雷老师严肃地批评他说：“身为班干部带头抄阅这种低级趣味的书是很不对的。”于杰诚恳地向雷老师作了检讨，表示以后再不抄阅手抄本小说了。并把手抄本小说从家里拿来交给了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