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一厂两制（二）

　　检查完库存，孙志强走出库房，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镜头跟拍。
　　中近景：孙志强向林子健汇报公司的生产情况。
　　孙志强：林总，目前库房里全部齐套的制冷机低温泵有八套，另外还有六套缺箱体、阀座、框架等关键件，你看要不要投料加工，把它们配齐？
　　林子健：（摇摇头）不用！今年的任务满打满算也才六台，你的八套库存已经足够了，再增加库存无非是积压资金。现在公司资金这么紧张，哪有钱投？
　　孙志强：如果现在不投，下半年订货一多，可就来不及了！
　　林子健：（嘲笑地）订货到哪儿多去？就咱们这泵，开开就坏了，三天两头出故障，哪里会有什么批量？你放心，今年的任务绝对超不过八台！
　　孙志强：（表示认同）这倒也是。生产任务少，工人积极性也不高！你看装配组那些人，干活懒懒散散的，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谁也没把活放在心上！
　　林子健：这也难怪！这个月发工资，大伙拿得还没有公司成立前多，他们肚子里当然有气！没有罢工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们咋的？
　　中景：正说着话，高远和大周走了进来，二人忙起身相迎。
　　高远：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讲给我听听。
　　林子健：我们开张一个多月来，也没签什么合同。目前的五、六台生产任务都是公司成立前签的。维修任务倒是接了一些，但维修费不高，也赚不了几个钱！
　　高远：（皱皱眉头）怎么会签不到合同呢？销售人员都干什么去了？
　　林子健：销售人员也在外面跑啊，可用户对我们的产品不放心，不敢订我们的货。
　　大周：（插话道）我就纳闷，这低温泵据说你们也搞了十几年了，为什么可靠性还这么差？一个产品搞了十几年还不成熟，这在我们私企是不可想象的！
　　林子健：（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我们这是高科技产品，想把它做好当然是又费时间又费金钱。我们跟你们合作，就是想借你们的资金做可靠性攻关的，现在可好，都一个多月了，你们那一百万连影子也没见到！
　　大周：（立刻反唇相讥）你让我们把钱投到一个尚未成熟的产品上，这风险也未免太大了吧？
　　高远：（脸色一沉）周副总，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诚信为本。80所与金仕达两家合作，80所答应的条件都兑现了，可金仕达许诺的那一百万资金却迟迟不能到帐！你叫我们现在是相信你们好呢？还是不相信你们好？
　　大周：（意识到自己理亏，马上换了一副口气）高副所长，不是我们不投这一百万，实在是总公司最近经营不善，亏了好几百万，资金非常紧张，公司裁员高达百分之二十！我回去和金总再商量一下，只要我们赚到钱了，立刻就把这一百万打过来。
　　高远：（脸色稍霁）周副总，我们的低温泵目前是不太成熟，但它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80所有信心，也有能力把它做成一个拳头产品！你们现在投下这一百万，将来一定能赚到几个一百万甚至上千万，我们两家合作的结果必定是双赢！
　　大周：（点点头）承高副所长吉言。其实金总和我都对金仕达低温公司抱有很大的希望，如果不是总公司资金周转困难，那一百万早就到帐了！高副所长请放心，我们私企也是讲诚信的，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你们聊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中景：大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中近景：林子健：我每次问他，他都是这番话，光打雷，不下雨，你叫我们咋办？
　　高远：我们再等等看，也许他们真的是资金紧张。这个周副总在公司里都做些什么事？
　　林子健：（把嘴一撇）他能做什么事？监督我们花钱呗。随便买个什么东西，他都要审查半天。
　　高远：（笑着说）那他倒是一个好管家婆。
　　林子健：（苦着脸说）可惜他管的是我的钱！金仕达自从打过那笔五、六万的启动资金后，就再也没打过一分钱；现在花的钱都是我们挣的。
　　孙志强：（忽然说）周副总不光是管钱，他对零件加工也很感兴趣，老是跟我要零件图纸看，问是怎么干出来的；有一次还问我要低温泵的关键件图纸，我没给他。
　　高远：（警惕地）他看图纸干什么？！制冷机低温泵的图纸是我们的技术秘密，可千万不敢泄露！
　　林子健：（也若有所思地）这个周副总还真是居心叵测！难道他们想窃取我们的图纸，再另起炉灶不成？
　　孙志强：我看他们是有这种想法。
　　高远：（严肃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子健，老孙，制冷机低温泵的图纸资料，你们俩可要保管好了，如果被金仕达偷去了，我唯你们是问！
　　林子健：我们的图纸资料主要放在技术部和生产部。老孙这里就不说了，技术部主任回头我再交代一下。只要我们保持警惕，时刻注意，图纸就不可能泄密，金仕达那个卑鄙的念头永远也不可能得逞！
　　
　　中远景：高远的小车行驶在回所的路上。
　　中近景：高远：（接特冷厂代厂长俞峻的电话）俞厂长啊，什么？你有要紧事汇报？好，我马上过来。（他便吩咐司机）直接去特冷厂。
　　
　　中景：特冷厂厂长办公室。俞峻、曹彬都在。厂办主任在向俞峻汇报考勤情况。
　　厂办主任：厂长，何培公然藐视新的管理制度，上个月他迟到、早退不下十次，并且有三天无故不来。你说咋办？
　　俞峻：（眉头紧锁地）杀一儆百，这个月工资扣光！你通知他，下岗一年，从明天起，就不用来上班了！
　　厂办主任：是。（转身走了出去）
　　
　　中近景：俞峻和曹彬。
　　厂办主任走后。俞峻有点心绪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曹彬也在心神不定地等待着点什么，就像闪电过后等待雷声一样。
　　
　　中景：蓦地，办公室的门被“嘭”地踢开了，何培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他满身酒气，两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喝过酒。
　　中近景：何培：（倚酒三分醉，捶着桌子厉声怒骂）姓俞的，你扣我的工资，还让我下岗，真是狗胆包天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曹彬：（急忙起身，挡在何培和俞峻中间）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办公场所，由不得你撒野！（话音未落，何培劈面就是一耳光，打得他火星直冒，眼镜也飞到一边。曹彬是个深度近视的人，眼睛一掉，就等于是瞎子；他蹲下身子，四处摸索）眼镜，我的眼镜呢？（何培趁机飞起一脚，将他踢出门外，然后把门反锁起来）
　　何培：（逼将过来，眼睛像双管猎枪似的瞄向俞峻）姓俞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发还我的工资，收回让我下岗的通知；二、在医院里躺半个月！
　　俞峻：（脖子一梗，大声地）你少威胁我！我定的规章制度是针对全厂的，绝不会因某个人的强横而改变！
　　何培：（恶骂一声）好你个俞大厂长，我操你妈！（抡起拳头就砸了过来）中景景推成中近景：俞峻本能地举起双臂招架，但何培身材粗墩，膂力惊人；干活时缩手缩脚，打起人来却是生龙活虎！三拳两脚，就把俞峻从椅子上打到了地下，鼻梁上的眼镜也给打飞了；俞峻不敢反抗，只得双手抱头躺在地上，任由对方施暴。
　　中近景：门外。曹彬使劲敲门。
　　曹彬：何培，你疯了，快开门！（里面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中景：走廊上，高远和厂长办主任走了过来。
　　高远：（诧异地）发生什么事了？曹彬？
　　曹彬：（哭丧着脸）高副所长，何培在里面打俞厂长呢！
　　高远：啊！（掏出手机，拨打110）喂，110吗？快，这里有人行凶打人！
　　
　　中景：何培的拳头脚尖雨点般地落在俞峻身上。
　　近景：俞峻蜷缩在椅子边，浑身是伤。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中近景：何培打累了，气出够了，又“啐”了俞峻一口唾沫，这才去开门。
　　
　　中景：何培拉开房门时却傻眼了，门口站着一群人，除高远、曹彬及厂办主任外，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甲：（盯着何培威严地）打人的是你吗？
　　何培：（见到警察，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既温顺又老实，眼睛相着鼻子）是。
　　警察乙：（厉声地）跟我们走一趟！（何培乖乖地跟他们走了）
　　中远景：警车拉着何培啸呼而去。
　　中近景：高远和曹彬赶紧把俞峻抬到沙发上，找药棉擦拭他脸上和头上的鲜血。
　　俞峻上次挨满小宝的打，伤还只集中在脸上，这次竟是遍体鳞伤，全身上下难得找到一块好肉！不知是何培理智尚存，下手不够重，还是俞峻身体壮实，肉比较厚，所有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因此用不着在医院躺半个月了。倒是何培自己后来被判拘留，在看守所蹲了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