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集（4）

　　02-33：烈士之家日、内
　　秋菊烤干粮，默默流泪。责顺娘缝补衣裳，儿子海娃（4岁）在旁边玩一把牙刷。秋菊跨过去，夺了牙刷，擦拭干净，放在柜上一个瓷器筒里，发呆。
　　耿责成牵着毛驴，哼着：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
　　他喜气洋洋，不觉已到秋菊门外了。
　　他边拴毛驴边喊：嫂子，准备好了吗？我来接你们进山。
　　秋菊深情地看了耿责成一眼：怎么好久没进城啦？
　　耿责成：忙着收庄稼呢！
　　任秀梅、宋跃飞进来。
　　任秀梅：秋菊，你们收拾得怎样啦？
　　宋跃飞：我们武委会照顾烈属，安排人送你们转移。
　　秋菊：乌木村的耿大哥来接我们了，他还牵了牲口呢！
　　任秀梅（对耿责成）：你好快呀，行！鬼子要提前来了，我们安排烈属先走。正好，她这一家就拜托给你了。
　　耿责成（不好意思地）：我正好赶上……
　　宋跃飞一一检查秋菊家的准备情况，任秀梅把耿责成拉到门外。
　　
　　02-34：烈士之家日、外
　　小毛驴安静地吃着草料。
　　任秀梅把耿责成直拉到毛驴旁，她抚摸毛驴。毛驴一声叫，吓她一跳。
　　任秀梅：责成，你跟秋菊咋样？我做媒，鬼子退了，就给你们办喜事。
　　耿责成：咋能提这事？我跟王责顺是兄弟，比同一个爹娘生还亲。责顺牺牺，尸骨未寒呀！
　　任秀梅：这个我明白，桑树沟血战，责顺和廖书记配合，跟鬼子拚刺刀，牺牲英勇。留下老娘和秋菊、儿子，秋菊还年轻，老的老，小的小，更要有人照顾。我看，你最合适。
　　耿责成：照顾她们，我应该。我爹娘先后去世，都是责顺爹娘帮忙办了后事。我和责顺就是亲兄弟，他比我大一岁多。
　　任秀梅：鬼子就要来了，这些不多说。现在打鬼子，哪方面都困难，咱这里烈属多，政府也没法多照顾。责顺牺牲后，抚恤少。我们只把廖书记送的一把牙刷转给秋菊。责顺有两棵黄板牙，听说，牺牲前，他提过要给秋菊也弄把牙刷用，他没别的遗物，更没有钱……
　　任秀梅流泪，隔一阵才说：总之，你要对秋菊好！
　　宋跃飞出门：秋菊准备还好，责成来了，更放心。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任秀梅看了耿责成一眼，和宋跃飞向左边人家走去。
　　
　　02-35：秋菊卧室日、内
　　秋菊在卧室伤心地哭，不出声，只流泪。
　　耿责成进屋，大娘说：秋菊又想责顺，伤心了，你去劝劝她吧。
　　耿责成不进去，喊：秋菊，走吧！鬼子就要来了！
　　秋菊没答，耿责成只好进屋，光线暗淡，狭窄，他跨过门槛，靠门站着。
　　耿责成：快走吧！娘骑毛驴，你背着海娃，我挑担子。到了山里再说。
　　秋菊：责顺好惨啊！
　　耿责成：廖书记都清楚，责顺是英勇、壮烈牺牲。拼刺刀，被两个鬼子前后夹击，背上、腹部都中了几刀。坚持刺倒了面前的鬼子。鬼子倒下了，他无力拔刀，背后的鬼子转到前面救同伙。责顺扑上去，手里没枪没刀，跟鬼子缠打，翻滚。死死抱住鬼子，用牙齿咬住鬼子的喉结，把鬼子咬死后，他才断气！
　　秋菊：啥时去桑木沟看看，把他的尸骨接回来安葬。
　　耿责成：现在哪有方便？打完鬼子，我陪你去。
　　大娘：那太好了，俺责顺要有个完尸。
　　秋菊：刚才，任书记在外边跟你说啥？
　　耿责成憨憨地笑，秋菊不好意思再问。
　　耿责成：没说啥，要我照顾娘和你、侄儿，要你马上走！
　　
　　02-36：曹团长住地日、夜
　　团部驻地。简陋住室，马灯光暗黄。
　　廖永吉、曹尚清坐在行军床上，策划重大行动。
　　廖永吉：据情报，日军的师团参谋长井上雄一中将上阵指挥。我们如果能干掉井上雄一，那鬼子真找不着回家路了。你准备方案吧。
　　曹尚清：没问题！群众转移完了，我考虑。
　　廖永吉：要秘密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我建议周鲁枝、宋跃飞参加。
　　魏平宁来了，密谋停。
　　她坐在廖永吉对面一个立着的手榴弹木箱上。
　　廖永吉：曹团长，魏记者要学美国记者斯诺，写一本《太岳漫记》，一定要采访你。
　　曹尚清：哎呀，不是时候。我马上要出发了！
　　魏平宁：我的采访，一两次完不了。廖书记来给你壮行，我跟来和你见上面，很荣幸。这次也不正式采访，只给你采访提要。
　　曹尚清：都火烧眉毛了，还提么子要？
　　魏平宁：我这也给廖书记了，请你先看看，准备。
　　曹尚清：记者怎么这个样？缠个没完。你走吧，我跟廖书记商量军务。
　　魏平宁把采访提要交给曹尚清。曹尚清不接。
　　廖永吉：你接了吧，100问，慢慢看。
　　曹尚清：魏记者，你找错人了吧？这要我们司令员回答才行。
　　魏平宁：好呀，如果曹团长、廖书记能转给陈赓将军看看，他也能接受我采访，那我，反扫荡胜利后，我请二位在胡元庆面馆吃正宗刀削面，喝汾酒。
　　曹尚清：我能不能先问你？你怎么离开北平，到这里来了？   
　　魏平宁：好多人都问我这个，没什么隐情。只因为北平出了个大汉奸王克敏！1937年七七芦构桥事变后，日本人想着在华北沦陷区建立伪政权。本来轮不到王克敏什么事儿，谁料想原定的吴佩孚、曹汝霖、靳云鹏都不愿意当汉奸头子，王克敏倒接受了日本人的“大礼”，出头组建汉奸政府。日本人觉得王克敏资历不够，一时找不到更有名望的人，只能让他做实际负责人。1937年12月16日，王克敏等一群汉奸，在北平成立“临时政府”，任汪伪国民政府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兼内务总署督办，成为日本占领者的代理人，中国人的败类！
　　曹尚清：我听说过这个大汉奸。汉奸都不会有好下场！
　　魏平宁：很多人不愿被日本人奴役，跑去重庆、昆明、桂林或香港。我毕业后，在北平的《实报》当见习记者，社长尽派我写花边新闻，吹捧太君、东亚共荣、王道乐土。我们，有的去门头沟投奔了游击队，有的奔延安。我也是奔延安去的，路过这里，留在这小延安。
　　廖永吉：她男朋友也一起留下了。
　　门外场上，部队正集合准备出发。
　　曹尚清：有意思！打完仗回来，我就回答你的提问。
　　魏平宁：（心血来潮）我跟随部队采访吧！
　　曹尚清：那怎么行？跟着我，容易掉脑壳。（比划砍头手式）
　　魏平宁：你掉我也掉！你掉不了，我也掉不了。
　　曹尚清：要不得，要不得！跟着部队，女厕所也没有。
　　魏平宁：这小事好说。你们等我一下，我也打个背包来。
　　曹尚清：部队怎么等你？
　　魏平宁：曹团长，你怕记者暴露问题吧？
　　曹尚清：你倒转守为攻了！这次反扫荡，你应该跟随廖书记。
　　魏平宁：我对战事报道感兴趣，你为什么定我的采访重点？
　　曹尚清：这样说吧，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力量对比不但是军力和经济力的对比,而且是人力和人心的对比。我们反扫荡，打垮日本鬼子，靠的是人民，在沁源，靠的是沁源八万父老乡亲！
　　魏平宁：好！曹团长是大知识分子、哲学家！
　　廖永吉：曹团长讲的话，是毛主席讲的。毛主席的《论持久战》还没看吧？
　　魏平宁有些惭愧，但进攻胜更强，又提问题。
　　曹尚清看着门外，廖永吉忙解围，叫她一起送部队出征，她才把问题放下。
　　
　　02-37：团部驻地夜、外
　　部队集合在广场上，余参谋长向曹尚清敬礼，报告。
　　余参谋长：报告团长，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曹尚清：同志们，敌人春季扫荡过一次，没想到，又开始秋季扫荡了。军区命令我们到敌人后方的交通线和据点打击敌人，配合反扫荡作战。具体任务：一营到同蒲铁路打车站、粮库，抄鬼子的老窝。二营到临屯公路上打伏击，切断鬼子的运输线。余参谋长和陈队长带教导队掩护后勤机关就地反扫荡，保护群众。出发！
　　部队整装出发，曹尚清和廖永吉、余参谋长二人互致敬礼、紧紧握手道别。
　　部队在月光下急行军。
　　
　　02-38：县政府日、内
　　地图：指挥棍在地图上指点着。
　　（魏平宁旁白）：1942年10月，日军对沁源第七次大扫荡开始了。日军从虒亭、屯留、安泽等据点出发，分六路向沁源发动进攻。每路一个大队日军结合伪军一部，全部轻装，沿大路跑步前进。
　　电话铃响，廖永吉接电话：我是廖永吉！嗯，是！立即行动！
　　各路情报员接连不断地来报告：敌人已从沁县出动！
　　敌人已经从安泽出来！
　　南路敌人已经过了小东庄！
　　北路敌人到了交河镇！
　　周鲁枝：他娘的，这回鬼子闹大了！
　　廖永吉：同志们，情况十分严重。敌人行动提前了！八路军主力已经跳到外线作战去了。我们要坚决，城关群众立即全部转移！
　　周鲁枝：县大队和各区中队在敌人前进的路上打阻击，尽量迟滞敌人行动。
　　廖永吉：（镇定自若）同志们，转移马上开始！
　　
　　02-39：转移的队伍日、外
　　明媚阳光，清亮蓝天，绿色群山，金黄大地。
　　《在太行山上》的歌声响彻四方。
　　俯瞰：这是计划周到、组织严密、紧张有序、轻松欢乐的集体大迁徙。
　　群众队伍分两路，一路沿狼尾河小路向西，一路沿狼尾河向东。
　　向东的队伍，担锅碗瓢盆和米面菜蔬的男人，背上铺盖卷的妇女，骑毛驴的、赶着山羊的老人，抱着鸡的大娘，揩汗水的漂亮姑娘。
　　还有捕捉蝴蝶的少年，边走边戏闹的少男少女……
　　廖永吉和任秀梅等随行人员站在路边鼓劲，魏平宁不停地拍照。
　　任秀梅：廖书记，曾殷堂家的人还没有出来。
　　廖永吉一惊异，又镇定。
　　廖永吉：曾家人决不能落到鬼子手里！这可是你城关镇的漏洞。
　　任秀梅：曾殷堂老爷子太固执！他不动，全家人也不会动。
　　廖永吉：这太危险了！执行县委决定丝亳不能含糊。再去劝，抬也得把他一家人抬出来！
　　任秀梅：行，我准备带人抬！
　　
　　（第二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