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集（1）

　　21-01：岳家门外日、外
　　一辆吉普车开来，停在岳家门外马路边。
　　王靖跳下车，走到门口。杜良、岳米相迎。
　　王靖：我不进门了。首长请岳妈妈去家里做客，一起吃个饭，时间定在明天中午。你们两个也陪妈妈去。
　　岳米：不行！明天没有时间了。
　　王靖：你这个人！会不会讲话？首长邀请你们一家，想叫他家人都认识岳妈妈，你没有时间！
　　岳米：我们跟妈妈定了，明天去端云寺。
　　王靖：去端云寺？好玩的地方多，怎么去端云寺？你这样，还能爬山吗？端云寺山高、路陡，199级台阶！
　　岳米：我妈妈要去烧香。
　　王靖：（压低声音）烧香？你们支持她搞封建迷信？
　　岳米：不恭不敬的话，不要说！
　　王靖：那好，我派一辆小车来，你们明天早上去，早去早回，驾驶员直接把你们送到首长家里。
　　杜良：行吧，听王大秘书安排。
　　杜良向屋里走，在厨柜边磨蹭着。
　　岳米等他，他洗了个饭盒，从锅里夹了好多酱鸡爪，满满一盒。
　　王靖转身，向汽车走。
　　杜良：（把盒递给岳米）你给他吧。
　　岳米：什么意思？
　　杜良：善意！就凭他派小车，也得犒劳稿劳他吧。
　　岳米：你有鬼，你去给他。
　　王靖上了车，杜良追上去，把饭盒给王靖。
　　杜良：我妈妈做的鸡爪，女人最爱啃的，回去安抚一下王医生吧，千万别招她，闹到首长那里去。
　　王靖欣然接纳，车开走。
　　杜良回到门口。岳黄莲下楼。
　　岳黄莲：没留王秘书坐一会？
　　岳米：他来通知，首长请您明天去做客，您去不去？
　　岳黄莲：去，我去！我正想去他家里看看。
　　岳米：那，还去端云寺吗？
　　岳黄莲：去！我刚才听你们商量好了，坐小车去端云寺，回来再去曾富贵家。
　　岳米：您倒好，哪一头也不丢。
　　
　　21-02：居委会日、内
　　杜良走进居委会办公室，见杨主任扫地，半畚箕烟头。
　　杨主任欣喜地接待，杜良大咧咧地看墙上标语。
　　杜良：杨主任，把你女儿喊来，我跟她讲讲当兵的事。
　　杨主任：死丫头，出去玩去了。
　　杜良：那行，我就跟你讲吧。
　　杨主任：好，请等一下。
　　她走到门口，一招手，何片警不知从何处出来，进了屋。
　　何片警：有好消息？
　　杜良：对不起，小玉不想去Ｅ师医院，我们实在没路子了。去军区总医院、军区俱乐部，都没门！
　　杨主任、何片警都失望。
　　杜良：小玉小，请你们多跟她讲讲，到医院当卫生兵，是她最好的去向。趁我还在那边，能说得上话，以后上个军医学校，有发展前途。远点，苦点，年轻人不要怕呀！
　　杨主任：我想想，好好劝她吧。
　　何片警：杜同志，能再争取吗？去军区俱乐部……
　　杜良：不可能！让小玉断了这个念头吧。岳米两腿都跑肿了，真没办法。还是去Ｅ师医院，真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
　　杨主任、何片警眼光交流。
　　杜良：你们二位帮助小玉下决心吧，也让他明白：部队不准搞特殊化，不准走后门，请客送礼也不行，对各级干部要求更严了。
　　杨主任：明白了！我们劝小玉去，她实在不愿，就不再麻烦你们，任她自己碰个头破血流去吧！
　　
　　21-03：阁楼日、内
　　岳米在狭窄的空处来回走动，杜良码一摞书。
　　杜良：我毫不客气，做了一回坏人，小玉的事了了。
　　岳米：你怎么不叫我也去？
　　杜良：给你留点面子。我走后，她们不会再麻烦你了。
　　岳米：我代表宝宝谢你！妈妈要我提醒你，明天去端云寺不要乱说话。
　　杜良：我正想跟你商量，我还是不去吧。
　　岳米：那不行！你不管我和妈妈了？
　　杜良：你们车开到山脚下，找个地方，让妈妈烧炷香就回来。必要时，你装不舒服，就应付过去了。
　　岳米：你千万不要对妈妈说这些，她会怨你心不诚，又闹病，我看你怎么归队？
　　杜良：其实……岳米，我坦白吧，主要是，我是共广产党员，无神论者，信仰、感情不能接受封建迷信的东西，不便反对也不想支持妈妈……
　　岳米：老人，精神状态不稳定，理解她吧！妈妈说，她和爸爸结婚后，两人去端云寺敬香。爸爸嫌她买的香太多，在她身后唠叨不停。结果，害得家破人亡。
　　杜良：日本飞机轰炸，端云寺菩萨能保护他吗？
　　岳米：你不要教训妈妈！季叔叔也带她去上香，替我爸爸赎罪，还是乱说菩萨救不了苦命人。结果，季叔叔也没落个好下场。妈妈说，这都是菩萨报应。
　　杜良：你都信她的？
　　岳米：你不信，我也是军人，我会信吗？
　　杜良：季叔叔那句话没错：菩萨救不了苦命人！我想，我们孝顺，不顺无孝，也一直顺着妈妈。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想试一下，不顺她会怎样？搞封建迷信，更不能顺她。
　　岳米：求求你，再顺她一次吧。
　　杜良：我只说试一次。
　　岳米：要试，也不能这次试。试出大问题来，你走了，我怎么办？
　　杜良：生活琐事，顺她还行。我们都是军人，正争取给妈妈评模范军属，支持她搞封建迷信，不行！
　　岳米：不行，你试，试！把妈妈试疯了，看你咋走？
　　杜良：好吧，我去看她拜吧，什么话也不说。
　　
　　21-04：鞋柜前日、内
　　杜良和岳米陪着岳黄莲来到百货大楼的鞋柜前。
　　两人各给岳黄莲挑选了一双布鞋。
　　岳黄莲坐在凳子上试穿，两双都合脚。
　　岳米：妈，您自己选，要哪一双？
　　岳黄莲：杜良选的这双贵吧？
　　杜良：合脚，喜欢，就不要管贵不贵。
　　岳米：也是，妈，买您最喜欢的！
　　岳黄莲：要杜良选的这一双吧！
　　杜良：都买上！去端云寺、去首长家，都用得着。
　　岳黄莲：一双，一双就够了。
　　杜良手快，在柜台上付了钱。
　　岳黄莲穿上新鞋，突然停电了。
　　售货员们各自点了一支焟烛立在柜台上，店里一片昏黄的光明。
　　岳黄莲藉着烛光，来回走动，试了合脚。
　　岳黄莲：穿上就不脱了。你们转，我先回家做饭。
　　岳米：也行，路上小心。
　　岳黄莲：放心，我走失不了。
　　
　　21-05：门诊部日、内
　　王医生把满盒鸡爪摆在桌上，四五位女医生、护士都伸出白嫩的手。
　　各式各样的吃相。王医生不吃，自鸣得意，笑。
　　进来一位男医生，欣赏女士们的吃相。
　　王医生：你也尝一个吧，这是常春市最好吃的卤鸡爪。
　　女护士：王医生，哪里买的？我也买去。
　　王医生：我也不知我那一位在哪里买的，大秘书也吹牛，说常春市独此一家，有祖传秘方。
　　
　　21-06：城市中心夜、外
　　华灯初上，杜良和岳米在繁华的商业区闲逛。
　　杜良：临别前，真恨时间流失太快，好好看够这夜景吧。
　　在拥挤的人行道上，他把她让在右边，替她挡住来往行人；
　　横过马路，他一手搀她胳膊，一手伸出当栏杆，远离横冲直撞的机动车。
　　在商店里，顾客熙攘，他一手扶她，一手伸出当隔墙，怕别人推、挤她；下楼梯，他用身体当支架护着她，低头看着她一脚一脚地踩稳。
　　杜良那些细微动作，随意而自然。岳米深受感动，更喜欢他陪她逛商店、遛马路。在这相亲相伴、一扶一挽中，有那么多柔情甜蜜，那么多浓重的关切爱怜，那么多割不开的两情依依。她都会意了。
　　回家的路上，她说：快累死了！分别半年、几个月，也不会想你了。
　　杜良：人啊，都是贱骨头！夫妻俩长相厮守，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婚姻疲劳催生出可恶的婚姻天敌——喜新厌旧，生在幸福中不知幸福。夫妻摩擦不断，口角龃龉随时发生。忍不住了，厌烦了，双方都会孤注一掷：离！
　　岳米：我们先结婚，后恋爱。两地相思，难分难舍，倒可以弥补长相厮守的种种欠缺，体会到、品尝到的都是你的长处、对你的依赖。
　　杜良：我也这样。
　　
　　21-07：岳家夜、内
　　杜良和岳米回到家里。
　　岳黄莲：吃饭没有？
　　岳米：我们把几家大商店、城中心都逛完了，腿又肿了。
　　杜良：妈，肚子饿了。
　　岳黄莲：买了些什么东西？
　　岳米：瞎逛！就买了这个。
　　杜良亮出两只小奶瓶。
　　岳黄莲：这也有用，有用。快去洗洗手，吃饭。
　　岳米：我不想吃饭，洗个澡就睡。
　　岳黄莲：一定要吃。吃了早点睡觉，明天去端云寺，别起晚了。
　　
　　21-08：端云寺晨、外
　　蓝天，白云，高高的山顶上，绿树中隐约显现一古刹。
　　云里雾里，天上天外，神秘莫测，玄机难寻。
　　越野吉普车载着杜良、岳米和岳黄莲，直开到荒凉的端云寺山脚下。
　　杜良扶岳黄莲、岳米下车，岳黄莲活动双腿，继续“松鞋”。
　　岳米仰望山顶的端云寺，吸了一口气。
　　岳黄莲：有小汽车就是快！坐公共汽车，下了车还要走几里路，大半天才能到这里。
　　杜良：妈，看看，我们来得最早，别人都没来。
　　岳黄莲：上香就要上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