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三十五

　　三十四
　　暑假来临，陈思就孤零零地回到家里，继续孤零零地搞他的文学，写他的诗歌。
　　他仿佛是一个旗手，扛着军旗，往敌人的阵地上冲，可是，他的战友全都牺牲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一杆残缺的军旗陪伴着他。也没有武器，没有子弹……多么无助，多么可怜……
　　这一天傍晚时分，陈思从村北面的围岭河洗完澡回来，进入一个小巷子，远远地，他发现，小巷子的远处出现了一个美女，一刹那间，小巷子变得生动、唯美，他仔细地看着，欣赏着……
　　这位美女越来越近……原来是宝珍啊……几年没见，没想到出落得这样漂亮……
　　宝珍是陈思的一个好朋友富强的妹妹。富强是陈思小时候的玩伴，是和陈思穿漏裆裤一起长大的，感情很深。所以，陈思很早就认识宝珍。每次陈思到富强家找富强玩，都会遇见她。
　　宝珍很早就喜欢陈思，但是，陈思却知之甚少。
　　记得有一次，陈思领着妹妹永健去找富强玩，刚巧，宝珍也在家。于是，陈思、永健、富强、宝珍四个人一起到外面玩。
　　玩着玩着，他们要翻过一堵矮墙，两个男孩都敢从矮墙上往下跳，但是两个女孩却不敢。于是，陈思决定把这两个女孩分别从矮墙上抱下来。他先把自己的亲妹妹抱下来，可是，当他打算要把宝珍抱下来时，却不好意思，“难以下手”，宝珍就站在矮墙上害羞地看着他，期待着他。
　　后来，他“一狠心”，伸出胳膊，抱着宝珍，把她抱了下来，这一刹那间，宝珍的脸羞得通红……她这是第一次被男孩抱，而且，她非常喜欢这个男孩……
　　但是，陈思却从未对她“打过主意”，因为，她是好朋友的妹妹，他就只能保护她，不敢追她。
　　宝珍一直渴望陈思能追她，她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她想成为他的老婆。
　　她多次向陈思“暗送秋波”，但是，陈思都糊糊涂涂的，“不领情”。
　　这一次，他们俩再次相遇，在小巷子里……两个人，都在他们的青春年华里……
　　她穿着洁白的百褶裙，显得气质高雅、清秀脱俗。她的个子足有一米六八，而且身材极好，凹凸有致……当然，最美丽的是她的脸庞，完美得无可挑剔……而脸上，最美丽的是她的那双动人的眼睛！她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她看出，陈思正在痴痴地欣赏她，惊叹于她的美貌！
　　她用眼睛向陈思说：
　　“哥，我是不是很漂亮？我知道你看上我了，可是，你得追我啊，你不追我，我怎么能属于你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吗？哥，属于我们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你想让我这样一直等下去？！你忍心吗？我用我的美丽命令你，来追我，别再犹豫了，勇敢一些！难道你还等着我追你吗？不追我，你就得不到我，你就会后悔一辈子！追我吧，不要辜负我和我的青春！”
　　但是，陈思依然不敢追她，他是这样想的：
　　一、她是朋友的亲妹妹，他不好意思下手。
　　二、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他觉得他配不上她。
　　三、她的妈妈是上海知青，她的爸爸是土生土长的周河县人。听富强说，上海知青的子女中可以有一个返回上海，获得上海户口，成为上海市市民。而这个名额，给了她。那她就是个上海姑娘了，是大城市的人。而他，是个小县城的人，一个土包子，她怎么能看上他呢？
　　所以陈思想来想去，最后就放弃了，打消了念头。
　　两个人走得很近时，陈思很高兴地对宝珍说：
　　“宝珍，你长得真漂亮，真不愧是上海人！”
　　“我不是上海人，我就是周河人。”
　　“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不像我们这样小地方的人！”
　　“我不打算回上海！”
　　“为什么？”
　　“我就觉得周河好，我不愿离开这里！”
　　“哦，那宝珍，再见！”
　　“再见！”
　　两个人擦肩而过！
　　几天以后，陈思到富强家玩，却不是为了追宝珍。
　　当他打开富强家的大门之后，富强的爸妈从屋里探出头来，一起用眼神坚定地对陈思说：
　　“我们支持你和宝珍的事儿，你去追她吧！”
　　但是，陈思没有看懂，他这次来，只是为了和富强聊天。
　　正聊着，宝珍从她的闺房里出来，来到他们的房间里。她一直用她的眼睛的余光含情脉脉地看着陈思，但是，由于陈思“断了”和宝珍谈恋爱的念头，就没在意，也就无动于衷。
　　她又不能说出口。
　　后来，她的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对陈思说：
　　“我们家的小狗病了，我们一起去给它拿药好吗？”
　　“好！”
　　陈思就和富强一起，骑着自行车，出了门，往东去拿药。
　　在路上，富强一直用眼神在对陈思说：
　　“我妹妹很喜欢你，在等着你追她！”
　　可是，陈思依然不懂。
　　富强领他来到一个大院子里，可是，找来找去，连个兽医的招牌都没找到——要引起陈思足够的怀疑和“警觉”，以此来告诉他，他家病的不是小狗，是他的妹妹，害的是相思病。他妹妹想念他，卑微得就像一个小狗一样。小狗病了，需要找兽医，而他的妹妹病了，陈思就是她的药，只有他才能救她。
　　两个人从大院子里出来，就分开了，分开前，富强再次用眼神对陈思说：
　　“我的妹妹正在等着你，你就可怜可怜她这只小狗吧！”
　　可是，傻傻的陈思依然未能看懂。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呢？一个非常美好的姻缘摆在他的面前，可他没有抓住，他又错过了。
　　宝珍，他生命中的女人！
　　
　　三十五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在文学的陪伴下，陈思好了不少。陈思将迎来他师范生活的最后一个学年。想到他，将继续这场简直毫无希望的“爱情”，他就痛苦万分。
　　坐车去师范的路上，陈思的心沉重极了，陈思的全身都沉重极了！天地这样大，可他却逃不脱李雨欣，好像一条上钩的鱼，落网的鸟儿，在苦苦地挣扎，挣扎……
　　坐到临沂总站，换上了去水泉县的长途汽车，陈思坐在座位上，忧伤地打量着车站里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各种人，想到很快就要进入水泉师范，又将见到可爱又“可怕”的李雨欣，他难过得想要哭起来……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音乐，他仔细一听，是最近他最爱听的一首歌，陈升演唱的《把悲伤留给自己》……非常清晰！那是谁播放出来的呢？陈思惊异起来，难道是车站播放出来的？不是！车站哪能有这么纯净的音质！难道是和他一起坐车的人录音机播放出来的？更不是！那这音乐是从哪里传来的？是这样真实，这样动听，这样伤感……最后，陈思意识到，这音乐是从他的脑海中传来的，他的脑海中竟然自动播放了这首歌……专门放给他听……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陈思专心地听起来……这首歌的歌词如下：
　　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呢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陈思一边听着，一边感动极了，他觉得老天在可怜他，命运在可怜他，一切都在可怜他，于是，他闭上眼睛，陶醉地听这首奇异的抚慰他的音乐……
　　这时，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暗红色裙子的少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陈思更加惊奇了，慌忙睁开眼睛，这个少女马上消失了；他又赶快闭上眼睛，这位美丽的少女再次出现，在动情地随着音乐，只为他一个人跳舞，真情在她的眼中闪动……陈思贪婪地看着……这个少女很像李雨欣，但比李雨欣更丰满，更性感，也更美丽……胸部饱满，体态袅娜……她的舞姿优美，深情……嘴巴娇嫩，微微开启，似有无限的甜蜜的话儿想对他说……她在用她的舞蹈，一直向陈思说着心里话……在说着“我爱你，爱你，我只爱你，我只爱你”……像一个仙女在仙境，跳着绝美的舞蹈……人间不曾有这样舞蹈……有时候高高跳起来，裙袂飞扬……她跳得如痴如醉，她跳得如梦如幻……她的脸庞妩媚、唯美，热烈而又宁静，像天使一样……陈思看呆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真不敢相信啊……她大约跳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就渐渐隐去。是回到了天上？还是去了人间的某一个地方？陈思不知道，但他觉得，这个女孩的出现非同寻常……一个陈思从来没遇见过的女孩……
　　陈思等着她的再次出现，可是，没有，没有。
　　陈思不可能去找她，到哪去找？
　　又过了一会儿，音乐也消失了！
　　陈思又沉浸在痛苦的思念之中，他又想起了李雨欣……
　　车子在田野中行驶。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有整整齐齐的庄稼，也有不少平整的黑色的田地，田间地头，长着许许多多的碧绿的小草，突然诗句就从脑海里涌现出来，诗是这样的：
　　我的爱情
　　大地是黑色的
　　却长出了绿绿的小草
　　羊儿吃了绿绿的小草
　　却长出了洁白的羊毛
　　
　　爱情是甜蜜的
　　可我为了得到爱情
　　却饱受摧残
　　折磨
　　常常
　　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