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集（1）

　　18-01：办公室日、内
　　许主任走进办公室，没落座。
　　劳政委紧跟着进来，顺手关了门。
　　许主任：出囯，还没有走？
　　劳政委：明天走，先到北京集训。伙计，我问你，我那几个女兵来你这里表现怎么样？
　　许主任：你把张敏要回去了，还问我怎样？
　　劳政委：岳米这孩子，不错吧？
　　许主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劳政委：可是，你不够交情，不近情理！
　　许主任：怎么啦？
　　劳政委：我出囯前，打抱不平！
　　劳政委激动，拍响了桌子。
　　许主任慌忙关上玻璃窗。
　　劳政委：房子给了岳米，你怎么又要回去了？
　　许主任：岳米回“娘家”告状了？
　　劳政委：她要知道告状，我不会来替她讨公道。
　　许主任：那是张敏跟你讲的？出去就告我状。
　　劳政委：张敏突击练动，我还没见她！岳米家里，你我都去了，行吗？你重男轻女，对我给你的女兵不重视！
　　许主任：老伙计，讲实话吧，我知道你迟早还会把岳米调回文工团，我俱乐部宿舎紧张……
　　劳政委：你如果不想要岳米，我真收回去。这次要出囯，我本来就想趁机调她回去。这孩子，偏偏膝关节不行，急着动手术，剜碎骨头。
　　许主任：我一定给她找一间房子总成吧？
　　劳政委：这孩子特孝顺，丢不开她妈妈，要两间！
　　
　　18-02：医院办公室日、内
　　杜良走进E师野战医院办公室，见到甄真。
　　甄真：求我来了？
　　杜良：就算求你！我写出了通讯：《点着火柴扎静脉的白衣天使》，还不算完成任务，领导要求写经验。
　　甄真：你写呗，编呗。
　　杜良：能乱编吗？写作小组三个人各唱各的调，有的要写医院加强党的领导的经验；有的坚持写狠抓干部思想教育取得重大成效。我不同意从各自业务要求出发，主题先行，带着框框找材料，主张写共性，写人的灵魂共鸣，即突出医护人员怎样对病人极端热忱，极端负责任，平时怎样追求“精益求精”的医术？《火柴》就写这个主题。我这不是求你伸出援手吗？你最有发言权。
　　甄真：你还是先去找刘副院长，看他有什么经验？
　　杜良：我现在才明白，他是解放兵，就是囯民党军队里的上尉军医官。医技，没几人能跟他比。因为他这特殊身份，他只能“使用”，一直是副职。他为人特别谨慎，做事特别卖力。名望很高，上级领导对他还是很信任。他只做不说，夹紧尾巴做人。
　　甄真：他不说，我更不好说啥经验。
　　杜良：请您谈谈吧。师首长确定，要命名咱们医院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模范医院，为战备加油、打气……
　　甄真拿起大架说：大记者，对不起，我现在没心情。
　　
　　18-03：医院教室日、内
　　杜良尴尬地回到教室，再细看那个肿瘤标本。
　　甄真悄悄地走到他身后，在他肩上拍一下。
　　甄真：你要以为我还缠你，跟你没好说的！
　　杜良：工作交往嘛，正常。
　　甄真：这还像人话！采访先放下，我替你做好事。你老实说，想不想和岳米在一起？
　　杜良：当然想，我爱她，能不想吗？
　　甄真：想暂时见一面，还是长相守？
　　杜良：长相守，朝朝暮暮！
　　甄真：那好，你求求我，马上把你调到军区报社去！
　　杜良：你也帮不了，大家都准备上前线，我能往后跑吗？
　　甄真：当记者，也要上前线。再说，现在备而不战，你耗到啥时候？
　　杜良：你这可是动摇军心！
　　甄真：别说大话，你早疲了，烦了！你就是上了战场，也能调动。因为T军干部处刘处长调军区干部部当副部长了，找刘副部长管用。
　　杜良猛失望，心烦地甩开甄真。
　　甄真：我可不是为你，也不为岳米。只是见不得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要你早日滚得远远的！
　　杜良断定甄真拿他开心，不釆访了，避开了她。
　　
　　18-04：杜良宿舍日、内
　　杜良在床边墙上，加贴了岳米寄来的新照片。有他俩和妈妈的合照，也有王靖在火车站给他们照的，没有他和岳米拥抱，王靖给他们放空了。
　　周铁良推门而入。
　　周铁良：怎样？搞影展？
　　杜良：私人欣赏。
　　周铁良：你真会得相思病！今天你嫂子在家里做饭，你去我家里聊聊。
　　杜良：不去了！越看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心里越酸。
　　周铁良：你嫂子见岳米怀孕，怪我有什么病，闹着要我去看男科。你去给我撑撑腰。
　　杜良：我不去！她说你，那你就去看一下男科吧！
　　周铁良拉杜良走，杜良赖着不动。
　　周铁良：走吧，我们提前给你庆贺。
　　杜良：庆贺什么？还早哩，十月怀胎！
　　周铁良：庆贺你要当科长了！
　　杜良：没有的事，我不会当官。
　　周铁良：领导征求我们的意见了，你人气旺，能全票通过。
　　杜良：周干事，领导找我本人也谈过了，我不干。我说我资历、能力都不行。真实理由不好讲，跟你讲吧。我这种情况，当上头头了，更走不开。那我和岳米一辈子当牛郎织女，吃得消吗？
　　周铁良：先丢下吧。何以解忧？唯有烧酒！
　　周铁良把杜良拉出了门。
　　
　　18-05：周铁良家日、内
　　周铁良和杜良对酌。佟老师招待。
　　佟老师：杜良没酒量，别把他灌醉了。
　　杜良：嫂子，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周铁良：干一杯，我劝你下个决心，把岳米调来师里。
　　杜良：不行呀！岳米是个孝女，丢不下她妈妈。
　　周铁良：麻烦！老人真不容易挪窝。
　　杜良：这下你体谅我的苦衷了吧？光是我和岳米牵肠挂肚，日夜相思还不算。家里还有一个半精神病岳母。如果这全由岳米负担，太不公平了。我会失信于她，也会影响我和岳米的感情。
　　周铁良：理解，我理解。
　　周嫂两眼湿了。
　　杜良：你不理解。我会欠岳米一辈子！真的是我出下下策，毁了她的专长、爱好，毁了她的前程。这次没跟文工团出囯，最后一次机会，没了！
　　周铁良：确实可惜。
　　杜良：我担心，我这样两地分居，会一步步地把她拖向更深的苦海。她能坚持多久呀？
　　周铁良：有你这份心，能补偿她。
　　杜良：我跟师首长表明了，我不会当官。骗你们，我不是人！当官和荣耀，世人都说好。我为我岳米，二者皆可抛。请你有机会帮我说说，杜良是业务脑袋，不宜当官。
　　周铁良：这话，我不能说！别人一听就觉得我在背后搞鬼，想和你争宣传科长这个位子。
　　杜良：我向师首长推荐了你，你做宣传工作多年了，组织能力强，实践经验丰富，掌管宣传科得心应手。
　　周铁良：喝！一醉解千愁。
　　杜良：我和岳米交流，相通了。人生这本大书，大都是由许多平凡篇章构成的，如读读书，斗斗嘴，练练身体，照顾老人，养育儿女，等等，不用每个人都惊天地，泣鬼神，没有那么多惊涛骇浪要人人去闯。我们都平凡吧！
　　佟老师：平凡好！
　　杜良：岳米也不想什么舞蹈家了，能当好兵，做孝女，作贤妻，为良母，也算不错了。我还当什么官啊！
　　佟老师：贤妻，良母，正是你们男人求之不得的！
　　杜良：当然，我保证了，不当科长，我会照常做好我的本职工作。E师的新闻报道工作一定出现新局面，一定会在《解放军报》实现零的突破！
　　
　　18-06：杜良宿舍夜、内
　　杜良酒醒，看着“影展”，心煎熬。
　　他搁下笔，摊开稿纸，把茶杯推向桌边。起身推开被子，作准备就寝状。把红绸带缠于腰上，把门稍稍敞开，军装整齐地走向黑夜。
　　
　　18-07：军营大门夜、外
　　杜良走到军营大门口。卫兵啪地一声立正。
　　杜良走出营门。陡地停步，沉思。
　　杜良：（独白）岳米啊，虽然第一次错误还没有败露，但我不能犯第二次了！只能让你一人受苦！
　　杜良转身回了军营。
　　夜空，星光灿烂。
　　他仰望星空，一声长叹。
　　
　　18-08：杜良宿舍夜、内
　　杜良进宿舍，关了门。把红绸带解下，塞入枕头下。
　　他观赏“私家影展”，取下一帧岳米的放大照片，吻着。
　　他魂不守舍，倒在床上，长叹。
　　室内有人，藏身在墙角衣架后，用衣服遮住。
　　是甄真，她突然大喝一声，推倒衣架，站在屋中叫。
　　甄真：好，好！浪漫！亲亲照片，如此而己！
　　杜良恨不得，怒不得，只说：你这是干什么？
　　甄真：我受岳米之托，来突击检查，拿双！
　　杜良忍住气：你太过份了，快走！
　　甄真：我有急事，你帮我拿个主意。
　　杜良：你不走，我去给医院打电话，叫人来请你回去。
　　甄真指着门口：你去！不去就是小狗！
　　她往床上仰天一躺，太可怕了。
　　杜良把房门敞开。
　　杜良：我现在特想岳米，想给她买吃的，想给她洗衣服，包括她的裤衩，想给她讲几个笑话，想拱拱她的火，逗她生个闷气，想和她到小馆子里吃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