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集（5）

　　劳政委：另选人呗！岳米，张敏怎样？这些日子，她没练功了吧？
　　岳米：张敏还行，她底子好，体型也一直保持得好。
　　劳政委看看女副团长，那是征求她的意见。
　　副团长：张敏也行，两一人一直是AB角，张敏替过岳米几次。
　　岳米：政委，副团长，让张敏去吧，跳《三朵彩云》，她替补过我，观众反映也好。
　　劳政委：你真是！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了。
　　
　　17-38：办公室日、内
　　岳米：主任，我舍不得人流，老老实实地在俱乐部生娃、“养老”吧。
　　许主任：这好，这好，不必要人流嘛。
　　岳米：那我就抓紧在姙娠初期，把“军事技艺成果展览”方案写出来。
　　许主任：我就想听你下决心，给你五天时间写。办公室太乱，人来人往的，你在家里写。我积极帮你找房子，尽快让你接妈妈到大院里来住。
　　
　　17-39：岳家楼下日、内
　　岳米回到家里。岳黄莲忙饭菜。
　　岳米：妈，领导要我在家里写材料，这几天我不去办公室。
　　岳黄莲：好，好！你瘦了，脸也黄，在家歇一歇，我给你做好吃的。
　　岳米：我真馋了，想喝鸡汤。
　　岳黄莲：我去买老母鸡，让你喝三七鸡汤，你要用脑筋嘛。
　　
　　17-40：值班室夜、内
　　张敏值班。岳米来了。
　　张敏：岳米，这几天怎么不见你？
　　岳米：许主任叫我在家里写展览方案。你值班？
　　张敏：可怜我是单身汉！
　　岳米：单身婆！
　　张敏：你也是单身婆！
　　岳米：你走吧，我替你。
　　张敏：你要回文工团了，还瞒着我们，不够意思。
　　岳米：谁说的？我不能去了，要在俱乐部养老。
　　张敏：谁都知道，你前些日子老往文工团跑。这几天又没露面！
　　岳米：我跟你讲过，想办个军事技艺成果展，许主任说好，要我写出个方案来，办公室不清静，让我在家里写。
　　张敏：真的？
　　岳米：真的！我不回文工团，你可能回去，参加出囯演出。咱俩能回去一个，也好。
　　张敏：你安慰我？不信！
　　岳米：不信拉倒！没最后定，我不该露风。万一你也去不了，别怪我骗你。你走吧，我跟杜良通电话时间到了。
　　张敏：我陪你，也想跟杜良讲几句话。
　　岳米：我有秘密，不许你听！
　　张敏：好吧！你一定要值到10点啊！
　　
　　17-41：杜良宿舎晨、内
　　房门没关，电灯还亮着。杜良和衣躺在床上打呼噜。
　　Ｚ干事、Ｇ干事推门而入，先看杜良写完的稿子。
　　标题：《点着火柴扎静脉的白衣天使》。
　　Ｚ干事推醒杜良：是这一篇吗？
　　杜良：我是写篇通讯，先把奇迹报道出去，跟着再总结经验。你们拿去看，我补个觉。
　　Ｇ干事：通得过吗？
　　杜良：通不过再改吧！
　　
　　17-42：办公室日、内
　　劳政委在办公室里阅报。
　　他很激动。报纸上有大标题：《刺刀见红》，他读完一遍，又重读，用红铅笔画红杠。
　　他拍一下桌子，站起来，激动不已。
　　他走到门口，向远处招招手。
　　女副团长立即来了。
　　劳政委：今天，军区报纸上登了一篇文章，就是这：《刺刀见红》。事迹非常感人，你注意看看。
　　女副团长拿起报纸，再看《刺刀见红》。
　　劳政委：我去过这个连队，E师的白刃格斗英雄连。这篇报道有血有肉，写得非常生动，充满激情。那个硬骨头连队这样从难从严训练，敢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大无畏精神，我们要在文工团大力提倡。你考虑一下，我们的演员都要这样苦练基本功。必要时，我把这个连队的连长、指导员请来，带几个标兵练给我们的演员看看！
　　女副团长拿起报纸去了。
　　劳政委打电话。
　　劳政委：我，文工团，请找岳米！岳米，快看看今天的军区《战士报》，你杜良给我们吹了冲锋号！
　　
　　17-43：阅览室日、内
　　岳米在阅览室里翻一堆报纸。她抽出几张，要拿走。
　　女职工：岳姐，报纸不外借，只能在这里看。
　　岳米：我拿回家慢慢看去。
　　女职工：不行！少一份，我要挨批评。
　　岳米：我打个借条，过两天再还回来，可以吧？
　　女职工：那你不要让别人知道。
　　岳米写了借条：你看清，共七张。
　　
　　17-44：楼下日、内
　　岳米骑自行车回到家门口，一边放车，一边喊：妈，我带宝贝回来了！
　　岳黄莲：什么宝贝？我不会看报纸。
　　岳米：这些报纸上都登了杜良写的文章。有篇文章，文工团的人都要学习。论写稿，他在军区数一数二的。我给您读两篇，您看好不好。
　　岳黄莲：给我讲吧，讲故事。
　　岳米：好，这一篇，叫《扁担床》。讲一个连队的连长、指导员爱兵。连队行军在村里宿营，连长、指导员忙着安排、照顾战士住宿。最后，他们自己找不到房东和床板了，两人就找了几根扁担、棍子拼起来当床，在屋檐下睡了一夜。这连长、指导员好不好？
　　岳黄莲：真好！
　　岳米：还有一篇《鸡犬皆宁》。平常讲谁吵闹，闹的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爱护人民子弟兵，子弟兵来突击建桥，老百姓怕村里的鸡呀狗呀，半夜叫，吵得子弟兵不好睡安稳觉，就合计着，各家各户都把鸡狗送到临村寄养去了。村里听不到鸡叫狗叫。
　　岳黄莲：老百姓和解放军多亲呀！
　　岳米：我们有好多人看了都不信，说杜良乱编。其实他最讲新闻道德，都真实可信！
　　
　　17-45：阁楼夜、内
　　夜深了，岳米还在伏案写信。
　　岳黄莲陪着，坐在床边，撕旧衣服，准备尿布。
　　岳米专注地写着，嘴不出声地念着。
　　岳米：（独白）……你成绩显著，我一共找到七篇，给你保留成册，给你记三等功一次！亲爱的，我这次没能回文工团，以后再没有机会了，我也死心了，真的把全部希望放你身上了。我下定决心做孝女，当贤妻，为良母。你是男子汉，应当在事业上有成就。我并不指望夫贵妻荣，但我是现实的。我们两个只能保你一个。我真的成残次品了，只希望你事业有成。你的军功章上，你感觉到有我的苦心，我就无怨无悔！有人说，贤妻是忘记了自己的女人。女人自愿当贤妻，是作茧自缚；男人要求女人当贤妻，是划地为牢。缚就缚，牢就牢吧！
　　岳黄莲：小米，你看，这堆尿布够用一个星期。
　　岳米泪眼模糊，头也不回。
　　岳黄莲：哪里有那么多话！你得学一学做妈妈。
　　岳米：妈，怎么搞的，我肚子胀，抽筋一样。
　　岳黄莲：怎么了？有了吧？
　　
　　17-46：楼下日、内
　　岳黄莲把豆浆、鸡蛋摆在餐桌上，坐在椅子上等候。
　　岳黄莲：小米，快下来吃呀，要迟到了。
　　岳米军装整齐，背着挎包，下楼。
　　岳黄莲：你不是肚子痛，也不是抽筋，有反应了。
　　岳米无言，坐下吃饭。只喝豆浆，油饼，鸡蛋不吃。
　　岳黄莲：鸡蛋一定要吃。从今天起，一天最少吃两个白煮鸡蛋。
　　岳米：不吃！咽不下。
　　岳黄莲：你这样，怎么能养孩子？
　　岳米：打掉算了！
　　岳黄莲：莫造孽啊，那是杀人！
　　岳米：我那么傻？会真打吗？
　　岳黄莲：好，好，听话，吃吧。把鸡蛋吃了。我跟你去看看房子。
　　岳米噎住，跑到一边干呕。
　　岳黄莲：小宝宝会吸你的血了。
　　岳米：妈妈，你不叨叨行吗？
　　岳黄莲：好，好，我也不去看房子了。
　　岳米：要看，也得等几天。我想要求换两间好一点的，那里太背，原来是仓库，杜良也不喜欢。
　　岳黄莲：小米，人心要知足。军队院里的房子，怎么也比这老房子好。你要早点安排，等孩子要生了，就晚了。
　　
　　17-47：小巷日、外
　　岳米骑自行车走上了八一大道。两个轮子转得飞快。金属部分闪闪发光。岳米超车。铃铛连响。
　　岳米骑车拐进一条小巷。在巷口停车，直奔墙角。
　　她一手撑住墙，一手捂住腹部，憋出了眼泪。忍不住呕吐，又吐不出来。她无力地蹲下去，碰倒了自行车。
　　
　　17-48：阁楼夜、内
　　岳米捧着红绸带叹息、流泪。岳黄莲捧着唱机进屋。
　　岳黄莲：这个放在你屋里，你多听听。
　　岳米：我不要，你搬下去。
　　岳黄莲：听着就像有好多人在屋里陪你，热闹，高兴。
　　岳米：我不要就是不要！你管我热闹不热闹，去睡吧！
　　岳黄莲放下唱机，坐于床边。
　　岳黄莲：小米，不要发急，过一阵子就好了。你闭着眼睛想想，生孩子，养孩子，喜欢孩子，到以后，孩子喜欢你，跟你亲，敬重你，体贴你，就像你对妈妈一样。做女人，围着这小血肉打转转，就是享福，还有哪种福气能跟你养着这团血肉相比？你想着这种福气，什么难，什么苦，什么心病，都不在话下。
　　岳米感动地看着妈妈，收了眼泪。
　　岳米：妈！这几天反应特大。
　　岳黄莲：再过几天就过了。
　　岳米：你下去吧，我静一静，看看书就好了。
　　岳黄莲抱起唱机下去了。
　　岳米把红绸带存放箱子里，回到书桌前，找了一本旧杂志，把杜良发表的稿件，按发表时间顺序，一篇挨一篇地剪贴在杂志里。
　　岳米：（独白）杜良，你能回来吗？我想死了算了！
　　（第17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