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上)
作品名称:牛虎铜案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8-20 11:46:45 字数:7310
1 洛阳邙山公路晨内
一轮红日从邙山丘陵的上空冉冉升起。
大青骡子拉着胶轮马车,行驶在丘陵之间的公路上。马车上,坐着郑伯虎、郑昊龙、郑亚岚、薛四胖和杨三奎。
2 洛阳保安团总部晨内
柳汉臣一拍桌子,震怒地:一群饭桶!废物!
卢大鹏和那两名士兵,垂手站立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严其庵站在旁边,也不敢多嘴。
柳汉臣怒气冲冲地:你们坏了我的大事!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你们竟然叫他跑了!砍了你们的脑袋,也抵偿不了造成的损失!
钱芝峒走到柳汉臣的旁边,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他。柳汉臣打开一看,只见文件夹里写着两个字:制怒。
柳汉臣合上文件夹,慢慢地坐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卢队长,我一向很器重你,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在邙山公路,你干得不错,把杨三奎截了回来,没有中郑伯虎的埋伏。我正准备要嘉奖你,你却又把杨三奎给放跑了。你说,我到底该嘉奖你还是该惩罚你?
卢大鹏:俺甘愿接受惩罚!
钱芝峒:大人,卢队长有失察之责,理应受到惩罚。但杨三奎潜逃的事,一旦泄露出去,就会严重损害保安团的形象。依在下之见,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内训责,对外嘉奖。
柳汉臣心领神会地:我要是采纳你的意见,卢大鹏岂不更加轻狂?
卢大鹏叭地脚跟一并,信誓旦旦地:卑职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狂,请大人开恩!
柳汉臣叹了一口气:唉,就这样吧!如果有人问及此事,就说杨三奎是我放走的。
钱芝峒:大人替你们承担了责任,你们不可再出去乱讲。
卢大鹏和两名士兵感恩戴德地:是!
3 孟津县城日外
郑昊龙赶着胶轮马车,驶进了孟津县城。
4 洛阳县长办公室日内
柳汉臣态度和蔼地接见了曹仁寿:曹局长,请坐!
曹仁寿坐了下来:卑职的检讨,不知大人看过了没有?
柳汉臣从桌面上拿起那份检讨书,递给了曹仁寿,故作大度地:拿回去吧!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何必非要为难你呢?我已经命令卢大鹏将枪支悉数奉还,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曹仁寿起身立正:是,谢大人宽恕!
柳汉臣笑着拍拍曹仁寿的肩膀:坐下坐下!曹局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就不要再提了。
曹仁寿:杨三奎怎么处理?
柳汉臣:杨三奎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啊!
钱芝峒:曹局长,这些日子,县长大人一直在为杨三奎的事情发愁。你说他是盗墓贼吧,可抓他的时候,他并不在盗墓现场。你说他是诈骗犯吧,他不过是拿个赝品往外兜售,并没有形成犯罪事实。当初是我脑子一热,擅自做主把他抓进了看守所。
柳汉臣: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也是想从杨三奎的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从而抓到郑伯虎嘛!
钱芝峒:可我却让大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曹仁寿觉得有机可乘: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偷偷地把他放了,不就结啦!
钱芝峒:我也是这个意思!
柳汉臣:既然你们都主张放人,那就把杨三奎交给曹局长处理吧!
钱芝峒:大人,这不是让曹局长为难吗?杨三奎是个刁钻之徒,他要是逼着曹局长给个说法,您叫曹局长怎么回答?
曹仁寿点点头:是啊,他真那么问,我还真不好回答!
柳汉臣:那依你们之见呢?
钱芝峒:人既然在保安团,就由保安团来处理。我们假装疏于警戒,给杨三奎造成逃跑的机会。你们想,他好不容易逃了出去,还敢去警察局自投罗网吗?
曹仁寿高兴地:这是个好主意!
柳汉臣: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好,就照你们说得办吧!
5 孟津县城街道日外
郑昊龙、郑伯虎、郑亚岚、薛四胖和杨三奎酒足饭饱,说说笑笑地走出了饭馆。
郑伯虎将一小兜银元塞进了杨三奎的手里:回开封把家安顿一下,就带上那把紫砂壶,去洛阳邙山镇锣鼓巷找我。
郑亚岚:爹,咱们在黄河那边呀!
郑伯虎:我早就在邙山镇买了一处宅院,回去就搬家。
杨三奎点点头:师父,你们一路保重!
郑昊龙:三哥,路上你也要当心,别叫柳汉臣抓住。
杨三奎嘿嘿一笑:我现在是蛟龙归海,他柳汉臣甭想再抓住我。师父,你们请上车吧!
郑伯虎、郑亚岚和薛四胖上了车,随着郑昊龙亮堂堂的一声“驾”,大青骡子拉着胶轮马车上路了。
杨三奎冲渐渐远去的马车挥挥手,也匆匆地走去了。
6 洛阳柳府书房日内
柳汉臣慢慢地喝着茶水:钱先生,你说郑伯虎还在洛阳城吗?
钱芝峒:这是个神出鬼没的人物,一般人很难猜测他的心思。你要说他在洛阳吧,他很可能已经远走高飞;可你要说他远走高飞了,他又会出其不意地给你来个灯下黑。我觉得不管他在哪儿,都要严加防范。
柳汉臣:是啊!这一回郑伯虎突然出现在洛阳,实实在在地给那些盗墓贼打了一针强心剂。好不容易刹住的盗墓风,恐怕又要在邙山上刮起来了。
钱芝峒:那就再投一剂猛药!
柳汉臣:好!我们就再掀起一场严厉打击盗墓贼的声势!
7 洛阳十字街头日外
一名报童扬着手中的《洛阳晚报》,边跑边叫卖:号外!号外!柳县长乘胜追击,盗墓贼插翅难逃!号外!号外!
8 洛阳城北大门日外
一名老警察在往城门旁的墙上张贴告示。
告示上几个赫然醒目的大字充斥着画面:严惩盗墓贼,举报者重奖。
9 洛阳邙山镇小树林日外
郑昊龙在一块空场地上,虎虎生风地演习武术。当他练到酣畅之时,只见右手一扬,打出一支飞镖。
一棵树干上挂着一幅虎头图,那飞镖不偏不倚,直直插入虎头的眉宇间。随后,又有两支飞镖接连中的。
郑伯虎赞许地:好镖法!
郑昊龙:爹,这都是您教得好!
郑伯虎:我教给你的功夫,可不是用来消遣的。
郑昊龙:我早就憋不住了!爹,您说吧,咱们什么时候过黄河?
郑伯虎将一张《洛阳晚报》递给了郑昊龙:看看吧,柳汉臣好大喜功,又在报纸上吹嘘政绩,把自己说成是打击盗墓第一人。这个时候回去,你不怕撞在他的枪口上?
郑昊龙:他越是自我吹嘘,我就越要去摸个大坑给他看看,叫他丢人现眼,政绩败落!
郑伯虎从怀里摸出一个护身符似的东西,递给了郑昊龙:这是用穿山甲爪子做成的摸金符,戴上它“倒斗”,可以避邪气。
郑昊龙把摸金符捧在手心里:谢谢爹!
郑伯虎:昊龙,明天咱们就过黄河!
10 孟津黄河滩涂日外
辽阔的黄河滩涂上,水禽云集、天鹅曼舞。
11 洛阳邙山镇郑宅门口日外
胶轮马车停在小院的门口,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正在往院门内搬东西。
孙秀霞感慨地:孩子他爹,跟着你在外边流浪了十八年,头发都熬白了,总算又回到洛阳老家啦!踩着家乡的土地,心里踏实啊!
郑伯虎:当年不是柳汉臣逼得咱们走头无路,怎么会在外边流浪十八年?十八年啊,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该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了。
12 洛阳邙山镇郑宅院落日外
郑昊龙、郑亚岚和薛四胖抱着东西走进院门。
郑亚岚大喊:娘!俺住哪个房间?
孙秀霞走进院门:你住东厢房,你哥和四胖住西厢房。
郑昊龙:娘,东厢房夕照厉害,叫亚岚住西厢房吧,我跟四胖住东厢房。
说着,郑昊龙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大步走进了东厢房。
郑亚岚追着去抢郑昊龙手中的铺盖卷:哥,俺不怕晒,俺住东厢房嘛!
孙秀霞欣慰地笑着:你们兄妹俩呀!
郑伯虎心疼女儿:亚岚,就叫你哥他们住东厢房吧!
孙秀霞:孩子他爹,为啥非要把家安在邙山镇?
郑伯虎:邙山镇靠近洛阳城,又能避开柳汉臣的耳目,方便寻找牛虎铜案。
孙秀霞:十八年了,还能找到吗?
郑伯虎: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决不撒手!
13 邙山旷野夜外
打着闪电的乌云渐渐涌上来,吞没了苍白的月亮。
陵墓的封土上,一只苍白的老狼在仰天长嚎。
14 洛阳邙山镇郑宅卧室夜内
画外传来老狼的嚎声。
熟睡的郑伯虎又在做着恶梦,他双眉紧蹙,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珠。一道闪电从窗口射进来,把他的面孔照得十分苍白,如同一张死人般的脸。
郑伯虎在梦中痛苦地喃喃呼唤着,那声音十分压抑:小虎……小虎……
郑伯虎猛地从恶梦中惊醒,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孙秀霞惊醒了,忙划根洋火点亮了煤油灯:又梦见小虎啦?
郑伯虎用被头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十八年了……
孙秀霞由不得咳嗽起来:过两天是小虎的祭日,俺想去他的坟上看看。
郑伯虎: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画外传来了呼呼的风声,隐约犹如牛的吼叫。
郑伯虎猛地一激灵:你听!牛的吼叫声!
孙秀霞听了听:没有呀!
画外的风声越来越大了,更似牛的吼叫声。
郑伯虎:你还没有听见?
孙秀霞茫然地摇了摇头:那是风的声音。
郑伯虎似乎感到牛的吼叫声刺得耳鼓疼,忙用双手使劲地捂住了耳朵。
孙秀霞:我看你的心病越来越重了。孩子他爹,这两天我看昊龙好像有啥心事似的,你没觉出来?
郑伯虎阴冷的眼里,闪现出难以捉摸的目光: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有啥不放心的?
15 洛阳邙山镇郑宅院后小树林日外
郑昊龙在院后的小树林里练飞镖。
郑亚岚走过来:哥,你怎么又练飞镖呀?叫娘瞅见,准跟你急!娘怕你在家闷得慌,叫俺陪你去逛逛洛阳城。哥,走吧!
郑昊龙:好!
16 洛阳柳府官邸长廊日外
雍容华贵的苏宛卿走在院中的长廊里。
17 洛阳柳府官邸书房日内
柳汉臣正在看阅文件。
苏宛卿走进书房:汉臣,凤儿今天毕业,我去学校接她,你去不去?
柳汉臣指了指摊在桌面上的信件:我就不去了吧!这些都是乡民举报盗墓贼的状子,等着我一一批复。
苏宛卿和蔼地:盗墓贼固然可恶,可我觉得你也要区别对待,不能都一棍子打死。
柳汉臣:矫枉必须过正!当初冯将军保荐我做洛阳县长,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叫我看守住邙山。中原大战之后,冯将军虽然下野了,可我不能忘了他的重托。我一天不下台,就一天不放过盗墓贼。(说着,蓦然间陷入了沉思,由不得喃喃自语地)是的,不能放过盗墓贼。就是他们,让我失去了儿子!
苏宛卿叹了一口气,转身默默地走出了书房。
18 洛阳十字街头日外
这里是洛阳县城东西南北四条主干大街的中心交汇处,十分繁华。郑昊龙和郑亚岚漫无目的地走着。
郑亚岚:上次来洛阳,忙着救杨三奎,顾不上逛街。原来洛阳城这么热闹哇!
郑昊龙:洛阳是中国八大古都之一。据说,中华大地的龙脉就集结在洛阳,是中国唯一被称作“神都”的地方。“河图洛书”就出在这里,所以又被看成是华夏民族的精神故乡。
郑亚岚:你咋知道的?
郑昊龙嘻嘻地笑了:临过黄河的时候,我现查得的书。
郑亚岚一撇嘴:哼,现学现卖,谁不会?
郑昊龙:听说洛阳有个女子学校,回头跟娘说说,把你送去上学,你以后肯定比我懂得还多。
郑亚岚: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娘能答应吗?
郑昊龙:不答应,就硬磨!走,咱们看看学校去!
说着,兄妹两人拐问了中山北大街。
19 洛阳护城河畔日外
郑昊龙步子迈得越来越大,郑亚岚追着吃力,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疼得她直龇牙咧嘴,连眼泪也流出来了。
郑昊龙赶忙跑过来哄郑亚岚: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郑亚岚抹着眼泪:疼!
郑昊龙把郑亚岚扶了起来。
郑亚岚走了几步,便撒娇地喊叫着:哥,脚脖子疼得走不了啦!
郑昊龙:那怎么办?
郑亚岚:背俺!
郑昊龙背起郑亚岚,沿着河畔走着。
郑亚岚趴在郑昊龙的背上,不断地做着鬼脸,甭提有多开心:哥,你背着俺去看学校吧!
20 洛阳女子师范学校日外
两位漂亮的女学生恋恋不舍地从校门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文静的女生,是柳汉臣的女儿,名叫柳雪凤。另一位是寄宿女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飒爽英姿,名叫唐娜。
柳雪凤:唐娜,一晃眼就毕业了。同窗三年,还真舍不得跟你分开。留下来住几天吧,咱们好好逛一逛洛阳八景!
唐娜:去天津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就回来啦!
柳雪凤:好,一言为定!
此时,恰值郑昊龙背着郑亚岚从门前走过。柳雪凤瞅着郑昊龙背着郑亚岚那么坦然,那么耐心,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竟看得有些发呆了。
唐娜戏谑地:你是不是也想找个人背你?
柳雪凤:坏死啦!
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了。车门打开后,苏宛卿从车里钻出来。她一看见郑昊龙,猛地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似乎要在郑昊龙的脸上找到什么。
唐娜扒在柳雪凤的耳边悄声地:我的天,你母亲这是怎么了,想给你招个傻姑爷?
柳雪凤伸手就要拧唐娜的嘴,唐娜格格地笑着躲开了。
柳雪凤走到苏宛卿身边:妈,瞧什么呢?
苏宛卿茫然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苏宛卿那一副专注的样子,引起了郑亚岚的主意。
郑亚岚用手指捅捅郑昊龙,悄声地:你认识她?
郑昊龙摇摇头:不认识!
郑亚岚:那她为啥那样瞅着你?
郑昊龙不以为然地:管她呐!
说着,郑昊龙便背着郑亚岚恰好从唐娜的跟前经过,两人打了个对脸。此刻,只见唐娜惊诧地瞧着郑昊龙。
特写镜头,唐娜英俊的脸庞上,闪着一双温情的目光。
21 (闪回)日本国海边日外
滚滚的海浪冲击着沙滩。
一位酷似郑昊龙的中国留学生,身穿学生服,头戴学生帽,走在沙滩上。
身穿学生服的唐娜朝那位留学生跑过来,一下子扑上了他的后背。那名留学生高兴地背着唐娜在沙滩边踏浪。
唐娜:江铭君,你回国,我怎么办?
江铭:你也跟我一块走吧!
唐娜:现在不行!你先走吧,我会去找你的!
22 (现实)洛阳女子师范学校日外
唐娜的眼里闪着迷惘的目光。
柳雪凤走过来拉起了唐娜的手,把她拽到了苏宛卿的跟前。
柳雪凤:妈,她就是我的好朋友——唐娜!
唐娜礼貌地:伯母好!
苏宛卿啧啧称羡地:多俊的闺女!去我家住几天吧!
唐娜:谢谢伯母!我要赶着回天津,以后再去拜访您。
苏宛卿:再来洛阳,一定要去我家做客啊!
唐娜点点头:好,一定去!
苏宛卿:凤儿,咱们上车吧!
柳雪凤告别了唐娜,随着母亲钻进了轿车。
柳雪凤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唐娜,到了天津,别忘了给我写信!
唐娜笑着摆摆手:知道啦,再见!
唐娜眼看着黑色轿车开走了,便朝郑昊龙走去的方向追去。
23 洛阳某大街日外
郑昊龙背着郑亚岚走在街道上。
唐娜追到了郑昊龙的前边:江铭君!
郑昊龙和郑亚岚都怔住了,疑惑地注视着唐娜。
唐娜见郑昊龙没有做出期望的反应,也愣住了。她深情地注视着郑昊龙,眼瞅着郑昊龙背着郑亚岚渐行渐远。
24 洛阳邙山镇日外
杨三奎肩上搭着褡裢,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邙山镇。
25 洛阳邙山镇郑宅东厢房日内
孙秀霞在收拾房间,忽然在墙角的炕洞里,发现了一把洛阳铲,她的心里由不得一惊。
26 洛阳邙山镇郑宅院落日外
郑亚岚在院中淘米。
孙秀霞阴沉着脸走出了东厢房:岚子,你哥呢?
郑亚岚:挑水去了。
孙秀霞顺手拿起盛着玉米粒的笸箩,心烦意乱地喂鸡。
郑亚岚察颜观色地:娘,找俺哥有事儿?
孙秀霞一把一把地撒着玉米粒:娘在你哥的屋里发现了洛阳铲!
郑亚岚:俺哥藏那个干啥?
孙秀霞生气地:还能干啥?
27 洛阳邙山镇锣鼓巷日外
杨三奎东张西望地走进了锣鼓巷,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敲哪一个院门。这时候,偏巧郑昊龙挑着一担水走进小巷,两人见面非常高兴。
郑昊龙:三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杨三奎:师父的脾气我知道,他准定急着要看紫砂壶。
郑昊龙笑了:还真叫你猜对了!这些日子,我爹老念叨那把紫砂壶,恨不得立马就见到它。
杨三奎从褡裢中掏出一个小硬木盒:看,我带来了!
28 洛阳邙山镇郑宅院落日外
郑亚岚端着淘米的盆子走进了厨房。
孙秀霞正在撒玉米粒喂鸡,忽见郑昊龙引着一个陌生人走进院门,禁不住眯缝着眼睛打量着。
杨三奎奔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师娘,我是杨三奎啊!
孙秀霞赶忙扶起杨三奎:快起来!快起来!见天听你师父念叨你,果然就把你给念叨来了。快进屋吧!
说着,孙秀霞引着杨三奎向堂屋走去。郑昊龙把一担水倒进了墙边的水缸里,刚要跟着进堂屋,却冷不丁被郑亚岚一把拽住了。
郑亚岚:哥,娘在你屋里发现了洛阳铲,你咋有那东西?
郑昊龙:娘准是看错了,把小煤铲当成了洛阳铲。
说着,郑昊龙撇开郑亚岚,大步走进了堂屋。
29 洛阳邙山镇郑宅堂屋日内
郑伯虎坐在八仙桌旁叭嗒着小旱烟袋锅,瞅着走进屋的杨三奎:来啦!
杨三奎打了个千:给师父请安!
郑伯虎:那个东西带来了?
杨三奎连忙从褡裢的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硬木盒,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慢慢地打开盒盖儿,从里面取出了紫砂壶:师父,请过目!
郑伯虎将紫砂壶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一丸土”。昊龙,你把紫砂壶的价值给我说说。
郑昊龙:宜兴紫砂壶,完美地表现出“外类紫玉,内如碧云”的状态,与茶道所追求的“涤净烦嚣,淡泊明志,超世脱俗”的意境相融洽,极具“古拙韵味”的造型。它不但具有泡茶烹香的实用价值,还因为用材特殊考究、做工精巧细致、外形不媚不俗、内涵委婉含蓄而具有把玩收藏的价值。从明代起,紫砂壶就已成为追索求藏的对象。
郑伯虎:你对紫砂壶的了解,还算准确。你能看出这把紫砂壶,是出自何人之手吗?
郑昊龙拿过紫砂壶看了又看,只见壶的底部,刻有“万历丁酉年时大彬制”的字样:以“泥、形、工、款、功、名”六字真经通盘来看,这把壶应该确认是出自一代宗匠时大彬之手。他的壶艺在明代万历年间就享有盛誉,民间有“宫中艳说大彬壶,海外竞求鸣远碟”之说。
郑伯虎呵呵地笑了:你讲得头头是道,但那只是理论而已。你们俩,一个是洛阳鬼手,一个是洛阳鬼眼,面对这把紫砂莲瓣僧帽壶,全都打了眼,可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郑昊龙和杨三奎都不禁一惊。
郑昊龙:这是个赝品?
杨三奎:难怪阴阳脸这么大方!
郑昊龙:爹,那个神秘莫测的阴阳脸,如果不是来自地狱的幽灵,那他就是一个古玩收藏大家。紫砂莲瓣僧帽壶的真品,一定还在他的手上。
郑伯虎点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就大大缩小了我们寻找“阴阳脸”的范围。只要找到了“阴阳脸”,也就找到了牛虎铜案。三奎,你就在锣鼓巷住下来吧!
孙秀霞:住东厢房,跟他们哥俩挤一个炕头吧!
杨三奎:是!听师父师娘的!
30 洛阳邙山镇郑宅东厢房夜内
窗棂外,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墨蓝的天空。
土炕上,躺着难以入眠的郑昊龙和杨三奎。睡在墙边的薛四胖,兀自打着香甜的呼噜。
郑昊龙:三哥,那座古宅,你就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啦?
杨三奎:真的记不起来了。
郑昊龙:是啊!那个“阴阳脸”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怎么会让你找到那个黑作坊呢?毫无疑问,他制作牛虎铜案赝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真品藏得更隐秘。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竟然忽略了那把紫砂壶。
杨三奎:洛阳城那么大,不知有多少古玩收藏家,咱们去哪儿找他?
郑昊龙:只要肯下工夫,铁棒磨成针。
杨三奎:昊龙兄弟,《洛阳晚报》的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郑昊龙:就是那篇《柳县长乘胜追击,盗墓贼插翅难逃》?
杨三奎点点头:嗯!
郑昊龙:三哥,你敢不敢跟我上邙山?
杨三奎兴奋起来:“倒斗”?
躺在靠近墙边的薛四胖,忽地睁开了眼睛,禁不住侧耳聆听,但仍然在装着打呼噜。
郑昊龙:我已经探好了一个地方,下面准是个大坑。
杨三奎:我差点被柳汉臣当做盗墓贼砍了脑袋,却不曾倒过斗。这一回,我跟你玩一把!
郑昊龙:好!不过我去“倒斗”,可不是为了发死人财。柳汉臣表面像个卫道士,骨子里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一手打击盗墓贼,另一手却从盗墓贼手里收买出土文物。我要去摸个青铜器珍品,勾引柳汉臣眼红心跳,叫他丑态百出。
薛四胖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睛,还故意梦呓地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