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集（4）

　　杜良又啊哟一声：你吃的药有问题吗？
　　岳米：我按医生的话，检查了，药片没过期、没变质失效。不过，吃药时间不合规定。你休假回来，我们就……可能头几次就碰上了。我不知道，还—直吃药，直到你走了才停。
　　杜良：糟了！怀孕了你还吃药，有问题！
　　岳米：我本来没准备，还要跳舞，有可能回文工团。
　　杜良：不要，打掉！
　　岳米：想好，你这个年龄，再拖几年，当爸爸就晚了。
　　杜良：晚就晚！你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你通过这次出访，可以回文工团，重返舞台，继续攀登舞蹈艺术高峰，这正是你苦苦追求的。
　　岳米搂着杜良肩膀，脸贴着他的脸，止不住泪。
　　杜良紧紧抓着岳米的手。
　　岳米：我是不是太残忍，太自私了？
　　杜良：其实，我也想：我配做父亲吗？我是男人，至今漂浮不定，事业未成，思想浮躁，何以面对即将来世的女儿或儿子？而且，而且我还得去打仗，我不愿孩子冒着没有父亲的危险出世！
　　岳米：这个危险我担着，你真的支持我回文工团？
　　杜良点点头，搂岳米更紧。她破涕为笑，一口咬住杜良一个肩膀。
　　杜良不动，任岳米乱咬。杜良看看表，猛地离开岳米。
　　杜良：我必须走了，要不，赶不上那班火车了！
　　岳米叹口气：这么快！一个小时没了，可怜！
　　
　　17-28：火车站广场夜、外
　　杜良骑自行车，带着岳米，来到了火车站前广场上。
　　广场行人稀少。赶车的人离离拉拉地走进候车室。
　　两人在广场中心花坛边搁下车，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上。相依相偎，久久无言。
　　杜良：你只能一个人去医院，我不能陪你。
　　岳米：没什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杜良：你设想的“军事技艺成果展览”非常好，让别人去操作吧。
　　岳米：如果我回了文工团，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杜良：又让你受苦了，恨我吧！
　　岳米：我愿意。别说这些，想想你回去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你就老实承认错误。
　　杜良：这样见你一面，背个处分也无怨。一个处分背着走，两个处分挑起走！上了战场，将功补过。让炸弹把处分炸飞！
　　
　　17-29：操场上晨、外
　　晨曦映照着大操场。有许多早操训练、锻炼的单位、个人。
　　Ｚ干事和Ｇ干事练晨跑，两人在操场上会面。
　　Ｚ干事：昨晚上12点，我又去杜良宿舎外看了一眼，亮着灯，可屋里没有人！
　　Ｇ干事：我刚才过去看了，灯还亮着，门半开，屋里也没人。可能他清早跑步去了。
　　Ｚ干事：看样子，他奋斗了一个通宵。
　　Ｇ干事：杜良好面子，说三天，一定会拼命。
　　杜良军装整齐，跑步回来。
　　Ｚ干事：看，杜良真跑步去了！
　　杜良跑近Ｚ干事、Ｇ干事，擦着汗水，观察他们的表情。
　　Ｚ干事：杜良，经验写出来了？
　　杜良：有点难！脑子也乱了，去越野跑步，累！
　　Ｇ干事：不会延时吧？首长催的紧！
　　杜良：吃过早饭，都去医院。再找医院补充一些材料。
　　Ｚ干事：还要补充材料？
　　
　　17-30：办公室日、内
　　岳米跨进主任办公室，羞得低下头，不知怎么开口。
　　许主任：岳米，有事吗？
　　岳米羞赧，又低下头。
　　许主任：真怀孕了？
　　岳米哭了。
　　许主任：既结婚，怀孕也难免，就跟开了花就要结果一样。开花不结果的，那是个别。
　　岳米：主任，我对不起您。我想尽力弥补，把军事技艺成果展览方案尽快搞出来，先向您口头报告，听您的指示。
　　许主任：好，好！现在就说。
　　
　　17-31：办公室外日、外
　　张敏和一朵“金花”走到办公室门口，见岳米在里边，迅速退开，在门旁等着。
　　
　　17-32：办公室日、内
　　许主任眼笑眉开。
　　许主任：岳米，不用具体说了，你这总体设想很有创造性。军事技艺成果展，好，好！你赶快提个书面建议，详细写出来，我上报。
　　岳米：我讲可以，一写就不行了。
　　许主任：不，想得到就写得出来，我相信你有这个文字能力。再说，你有杜良，需要时得用他。
　　岳米：这个，他靠不住。不过，他也说好。
　　许主任：那你就抓紧。你这就叫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平平凡凡，螺丝钉精神，俱乐部需要你！
　　岳米：我试试吧。
　　许主任：你放心，你怀孕后，更需要房子。我会继续想办法找。
　　岳米：这个孩子我不想要，打算人流。
　　许主任：哟哟！你要慎重。跟杜良商量了吗？
　　岳米：商量了，他也同意。我们主要是不在一起，没条件养孩子。
　　许主任：你们商量好，我不好表态。房子我会继续找。
　　许主任还还不知道文工团要岳米回去，岳米现在也不便向他透露。许主任在岳米人流问题上不好多介入，匆促结束谈话，离开了办公室。
　　
　　17-33：马路上日、外
　　通向军区总医院的平坦大道，两旁树荫浓密，来往车辆稀少。
　　岳米骑车走得不快，心驰神飞。
　　随着岳米前行，岳米跳舞的一个个画面在她身旁闪过。
　　聚光灯下，令人晕眩的旋转。
　　众多男女战士围拥，请岳米签名。
　　谢幕。岳米站在前排中间。首长们和外宾上台和演员握手，给岳米以鼓励。
　　岳米登上即将远航的大型客机，站在弦梯上回头向送行的人们致意。
　　总医院大门口的卫兵挡住岳米：同志，请下车。
　　岳米猛醒，抬头看，到医院了。慌忙下车。
　　
　　17-34：诊室日、内
　　诊室内。岳米紧张地坐在熟面孔女军医对面。
　　女军医：岳米，你又来了！哪里不舒吸吗？
　　岳米紧张地把结婚证亮给她看。
　　女军医：怎么要我看这个？
　　岳米：医生，我做个人流。
　　女军医笑一下：做人流，看结婚证干什么？怕我怀疑你未婚怀孕？
　　岳米：我查了一下，药没问题，可能服药不合规定。受孕以后，我不知道，一直天天吃药，吃了20多天，他走了才停。我怕畸形。
　　女军医：其实，概率很小，你不用太紧张。
　　岳米：主要是工作需要，这一胎不能留。
　　女军医：你男人呢？怎么不陪你来？
　　岳米：我和他商量决定的。他在部队，战备很紧张，回不来。
　　女军医：军中的男人，哼！包袱全扔给我们。我和你同病相怜，我那一位在援越抗美后勤部队，大半年不见面了。你签字吧！
　　女军医把一份表推到岳米面前，指明签名的空格。
　　岳米颤抖地签名。
　　
　　17-35：手术室日、内
　　岳米躺上手术床。女军医和助手作好了术前准备。
　　助手是实习生，消毒时间拖得很长，慢腾腾的。
　　消毒药在岳米身上的术区浸润，冰凉冰凉的。
　　岳米：（独白）人家说，孩子是夫妻两人的爱情结晶。这一团精血，确实是我和杜良爱的结晶！我们并没有准备欢迎她，但她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不想要也得要。
　　岳米突然哭起来。
　　女军医：不必紧张，基本不痛。把腿叉开大一点，别夹着！
　　岳米整个身体石化了，医生好像摆不开她两腿。
　　女军医：你这样身体好，年轻，下了手术床就可以走动。把腿叉开！
　　岳米嚎啕大哭，双脚乱蹬。
　　女军医举起两只戴好了手术手套的手，助手拿一把钳子发呆。
　　岳米大声喊：我要，还是要，我要孩子！
　　她一翻身，跳下床，一边整理，一边寻找军衣军帽。
　　她叫着：我不做了，不做了！
　　女军医来不及和她讲话，她早已冲出了手术室。
　　女军医追到门口，岳米不见了。
　　
　　17-36：河边草坡上日、外
　　岳米骑自行车，骑到护城河边，才停下。河边草坡青青。
　　她把自行车靠在大树下，到一片柳荫下坐着，止不住哭泣。
　　岳米：（独白）岳米啊，这可是你自己单方面决定留下孩子！哭吧，为彻底葬送你的艺术青春而哀鸣！
　　她眼前一片迷茫，身上曾经消毒的部位，还凉渗渗的，好像多日没洗过身子，很不自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岳米：（独白）哪怕孩子见不到父亲，我也得留着，是杜良的孩子！
　　她眼泪流干了，起身骑上车，直奔文工团。
　　
　　17-37：办公室日、内
　　劳政委和女副团长在确定组团人员名单。
　　岳米不约而来。
　　劳政委：岳米，来得正好！
　　女副团长上下打量岳米。
　　副团长：我担心你发胖了！还好，体型保持很好。
　　岳米没开口，先哭。
　　劳政委：这孩子！越来越爱哭了。
　　岳米：政委，我还是不出囯了吧，我不能去了……
　　岳米泣不成声。
　　劳政委：为什么？杜良干涉你了？别哭，慢慢讲。
　　岳米：我……我去医院检查了……我的两个膝盖半月板损伤很严重。医生叫我尽快手术，挖出碎骨……不能，不能，再有剧烈运动……
　　副团长：劳政委就担心你这个！
　　岳米还哭：我对不起领导……
　　劳政委：你这孩子，运气太糟！
　　女副团长遗憾地望着劳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