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下）

　　18 日，内，蓝羚办公室。
　　正在看图纸的蓝羚，无意之中抬起头，不禁怔住了。
　　蓝羚：你来这里干什么？
　　滕景飞低沉地：向你解释一下候双喜的事。
　　蓝羚冷冷地：没有必要解释。
　　滕景飞：蓝羚，你总应该听我说几句什么吧？
　　蓝羚：说你开除候双喜，是为了整肃机场纪律；说你暂缓公布处分决定，是为了不让我过于失望；说你没有信守诺言，是因为身不由已。这些鬼话，我听够啦！
　　滕景飞：我承认，我欺骗了你。因为暂缓公布候双喜的处分决定，是因为他的父亲卡住了机场的经费，而不是为了你的公司。但是……
　　蓝羚：没有“但是”，没有！有的只是你的谎言，你的虚伪，你的狡诈！
　　滕景飞：这就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吗？我真的有这么坏吗？蓝羚，改革开放，给了你赚钱的机会，但是不能损害国家的利益，不能搞“钱权”交易，更不能无视国家的法令。我不能为了你的公司，就置机场于不顾。
　　蓝羚故意轻轻地拍了拍巴掌，挖苦地：我为你喝彩，你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英雄！你站在这里，不怕染上铜臭气吗？你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我和女儿却无法跟你一块超脱。滕景飞，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滕景飞：不知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变得彼此这么陌生。当年的共同语言，现在都到哪儿去了？连起码的夫妻情份，在金钱面前也这样不堪一击。蓝羚，你不感到痛心吗？
　　蓝羚转过身去，眼里闪着泪光：也许是我变了，变得那么争强好胜。在男人的眼里，女强人并不可爱，这我知道。可是，让我重新回到过去，那是不可能的。你走吧！
　　滕景飞忧郁地望着蓝羚的背影，沉重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转身走出了房间。
　　蓝羚突然转过身来，追到门口，又慌慌地回身奔到窗前，迫不及待地向外张望。
　　从窗口向下望去，滕景飞走到轿车前，迟疑地拉开车门，又向身后望了一眼，这才坐进车里。
　　蓝羚下意识地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轿车渐渐远去。她终于忍不住，把背靠在窗边的墙上，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19 日，轿车内。
　　滕景飞驾驶着轿车，心情十分沉重。
　　车窗外，是停满渔船的海港码头。海风从车窗吹进来，缭乱了滕景飞的头发。
　　车内的音响，播放着邓丽君的《我要衷心谢谢你》的歌曲。
　　滕景飞烦躁地突然关掉了音响。
　　
　　20 日，外，跨海大桥。
　　滕景飞开着轿车，驶上了跨海大桥。
　　在大桥的那头，渐渐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那身影越来越近，秀美的长发在海风中飘动着。当轿车驶近时，才认出那位姑娘是陆婕。
　　陆婕站在桥头一动不动，直到轿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她才如梦初醒地跑过来。
　　陆婕迎面跑来的慢镜头。
　　陆婕跑到轿车前，停下来良久地注视着。
　　滕景飞推开车门走下车：你太冒失了，就不怕被车撞着。
　　陆婕：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滕景飞：不，道歉的应该是我。
　　陆婕：谁让我是你的下级呢？
　　滕景飞：陆婕，我真的很霸道吗？
　　陆婕默默不语。
　　滕景飞：上车吧。
　　两人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轿车向前驶去。
　　
　　21 日，内，蓝羚办公室。
　　蓝羚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着小镜框里的照片——蓝羚和滕景飞在海边的合影。
　　梦幻般的画外音：
　　女声：秋天到了，树叶黄了，你企盼着什么？
　　男声：收获。
　　女声：我披着面纱，向你走来，你又渴望什么？
　　男声：你的心。
　　女声：我把心给你，你是锁进抽屉，还是捧在手心？
　　男声：一口吃掉！
　　甜蜜的笑声久久回荡。
　　蓝羚的眼里滚出了泪珠。她伸手拿过小镜框，用手帕一遍一遍地擦拭着并没有灰尘的玻璃。
　　照片的特写镜头。
　　
　　22 （闪回）日，外，海边。
　　照片中的蓝羚和滕景飞活了起来。他们手拉着手，在海边漫步。
　　歌声起：
　　女：假如我是大海，
　　你是什么？
　　假如我是夜空，
　　你又是什么？
　　假如我说爱你，
　　你该怎么做？
　　假如我离你而去，
　　你又该怎么活？
　　
　　男：假如你是大海，
　　我就是帆影。
　　假如你是夜空，
　　我就是繁星。
　　假如你说爱我，
　　我就永远伴随你。
　　假如你离我而去，
　　我就化作一阵风。
　　歌声中，大潮涌来，蓝羚和滕景飞在海滩上追逐；
　　歌声中，蓝羚和滕景飞相拥着扑倒在沙滩上；
　　歌声中，茫茫大海，蓝天白云；
　　歌声中，蓝羚和滕景飞在海边的松林中偷偷接吻；
　　歌声中，蓝羚和滕景飞相拥着走在海边，沙滩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歌声中，蓝羚和滕景飞向镜头走来。
　　
　　23 （现实）日，内，蓝羚办公室。
　　蓝羚和滕景飞在海边合影的照片特写。
　　蓝羚把小镜框重新放在办公桌上，并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24 日，外，机场。
　　屹立的金凤凰雕塑。
　　一辆旅游大轿车驶到宾馆门前停下，旅客陆续下车，走进民航宾馆。
　　
　　25 日，内，滕景飞办公室。
　　滕景飞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
　　郑海涛：景飞，到底出了什么事？
　　滕景飞：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与工作无关，还是不谈的好。
　　郑海涛语重心长地：做为党委书记，我无权过问你的私生活。可是，假如你能把我当兄长看，总可以说点什么吧？
　　滕景飞淡淡一笑：蓝羚和我闹翻了。
　　郑海涛：很严重吗？
　　滕景飞：前两天，她搬到公司去了。
　　郑海涛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滕景飞坐下来解嘲地一笑：我去公司找她，被她轰了出来。
　　郑海涛担心地：你们不会……
　　滕景飞苦笑着：顺其自然吧！
　　郑海涛：你说说看，由我出面调解，会怎么样呢？
　　滕景飞：只会更糟。
　　郑海涛：难道就真的束手无策啦？
　　滕景飞：疥子熟透了，自然会挤出脓来。
　　郑海涛：唉，有的时候你也太死心眼儿。上次她要咱们民航宾馆的装修工程，只要她的公司能干好，就给她，举贤不避亲嘛，可你就是不答应。
　　滕景飞：这是原则问题，我当然不能让步。
　　郑海涛：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滕景飞：崔淑芹为了报复我，卡掉了她的贷款。
　　郑海涛有些气愤地：开除候双喜，是党委的决定，崔淑芹也太不象话啦！这件事，我们应该向市政府反映。
　　滕景飞：她要是能让你抓住把柄，不早就下台啦？
　　郑海涛叹了一口气：党风不正，后患无穷啊！
　　
　　26 日，内，候机楼。
　　行李托运处，几名职工挤在后面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小伙子，名叫冯大刚，正在有声有色地讲述着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周围几个人听得入了迷。
　　冯大刚：咱们的陆经理，可不是一般人物。她敢在食堂大厅里，当着那么多的人，叫总经理下不了台。气得总经理脸色铁青，如坐针毯，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女职工甲：真的？！
　　冯大刚伸手做了个小王八的手示：骗你是这个！
　　女职工乙：后来呢？
　　冯大刚：堂堂的大老总哪受过这个气！一怒之下，开车下饭馆去啦！
　　几个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冯大刚越发来了情绪，比划着刚要接着往下说，突然一动不动地呆住了，两眼傻傻地注视着侧上方。
　　陆婕生气地站在几个人的面前。
　　冯大刚结结巴巴地：陆，陆经理，我们正在研究工作呢！（装模作样地指着监视器的荧光屏）你们看，这个物体的形状，像……像什么？
　　陆婕：冯大刚！
　　冯大刚下意识地挺身而起：到！
　　陆婕：背后编排领导，什么作风？
　　冯大刚：自由主义！
　　陆婕：明天上午把检查交给我，听候处理。
　　冯大刚着急地：陆……
　　陆婕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大刚有气无力地往下一坐，不想坐进了正在运动的传送带上，一下子把他拖倒在里面，急得他四脚朝天乱蹬乱抓。
　　几个人一阵哄堂大笑。
　　
　　27 日，内，安检站。
　　陆婕走进安检站的玻璃门，向里面的隔离区走去。
　　安检站的工作人员，正排成一队，听站长孙长庚训话。
　　孙长庚倒背着手，在队列前来回踱着步子，一本正经地：我再一次提醒大家，安检站是机场的窗口。我们工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机场的形象和声誉。因此，大家要时刻不忘微笑服务，将旅客视同我们的“上帝”。滕总有一句著名的顺口溜，是怎么说来着？
　　安检员女故意拿腔拿调地：我为旅客献爱心，旅客为我发奖金！
　　孙长庚一板一眼地：记住，没有旅客就意味着失业！
　　安检员男：站长，坐飞机的要是个坏人，我们还笑不笑？
　　孙长庚一怔，脱口而出：笑，当然要笑！
　　安检员们面面相觑地：啊？！
　　孙长庚急中生智地：抓住了坏人，是胜利者的微笑！
　　安检员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孙长庚看了看表：各就各位！
　　安检员们异口同声地：YES！
　　
　　28 日，外，机场。
　　一辆机场班车驶进机场大道，绕过金凤凰，在候机楼前停下。旅客们下车后，纷纷走进候机楼。
　　也有的旅客，乘坐小轿车而来。
　　
　　29 日，内，候机楼。
　　灯光明亮的候机楼里，航班显示屏格外引人注意。机场员工们都已经各就各位，用微笑迎接着旅客。
　　有的旅客走向问询处，有的旅客在换登机牌，也有的旅客在托运行李。安静的大厅，顿时有了生气。
　　
　　30 日，内，安检站。
　　旅客们有秩序地排成队，陆续走进安检站接受安全检查。
　　安检员们各尽职守，一丝不苟，认真负责。彼此之间，配合地非常默契。他们文雅的举止，令人感到亲切而又敬畏。
　　一位农村打扮的中年妇女，刚踏入安全门，突然响起了报警信号，吓得她慌忙转身就往回跑。
　　安检员微笑着拦住了中年妇女：大婶，你不要怕，这很正常，请过去接受检查吧。
　　中年妇女紧张地走过安全门，一名安检小姐手里拿着安检器，对她进行全身检查。
　　安检小姐：您可以通过了，请吧。
　　中年妇女象遇到大赦似的，抱起自己的东西，慌里慌张地就往里面跑。
　　一名油头粉面的大男人，蔑视地嘲笑着：如今乡巴佬也想上天啦！
　　胖男人老练地把衣袋里香烟、打火机和手机放在平盘里，大模大样地走过安全门时，警报器响了起来。
　　安检小姐开始对胖男人进行检查。
　　胖男人故意装出陶醉的样子：噢，小姐按摩得好舒服啊！
　　安检小姐严肃地：先生，请尊重我们的工作。
　　胖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可以通过了吗？
　　安检小姐：请把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胖男人故意装傻地：小姐，你是说裤兜还是裤档？
　　安检小姐冷冷地注视着：裤兜，还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胖男人自我解嘲地：咬字不清。
　　胖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漂亮的水果刀。
　　胖男人：这可不是凶器！
　　安检小姐拿过水果刀：根据中国民航法的规定，超过7厘米的任何刀具，禁止带上飞机。
　　画外音：这是谁的皮箱？
　　胖男人扭脸去望：我的，是我的！
　　画外音：请过来。
　　胖男人忙走到检查台前。
　　孙长庚从安检小姐手中接过水果刀，也跟了过去。
　　安检员：请把皮箱打开。
　　胖男人很不情愿地打开皮箱，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画外传来飞机降落的呼啸声。
　　安检员从皮箱里拿出一支手枪式的打火机，孙长庚接了过来。
　　胖男人有些恼火地：这也犯法吗？
　　孙长庚：这不犯法，但是违法。
　　胖男人冷笑着：又是刀，又是枪，我成劫机犯啦！
　　孙长庚：这是你自己说的。
　　胖男人：你们不是也这样认为吗？
　　孙长庚：先生，我们并没有认定你就是劫机犯，但是违禁物品，绝对不准带上飞机。对不起，请支持我们的工作。
　　胖男人有些蛮横无理地：你说怎么办吧！
　　孙长庚：可以把东西交给为您送行的人。
　　胖男人：没人送我！
　　孙长庚：那就把东西封存起来，日后你再来取。
　　胖男人：这个鬼地方，我再不要来啦！
　　孙长庚：这是您的自由。
　　胖男人砰地一下锁上皮箱，大声喊叫着：东西我不要了，留给你们玩吧！
　　胖男人愤愤而去。
　　孙长庚把水果刀和枪式打火机，交给了一名安检员：登记上交！
　　
　　31 日，外，停机坪。
　　停机坪停着波音757客机。地勤人员正在紧张而有秩序地工作着。
　　走下客机的旅客，纷纷向机场的出口走去。
　　行李拖车，驶向行李房。
　　
　　32 日，内，行李领取处。
　　一些旅客在等候领取行李。
　　自带皮箱的旅客，沿着出口通道，向候机楼走去。
　　
　　33 日，内，行李房。
　　行李拖车缓缓驶入行李房。
　　搬运员把一件件皮箱，小心翼翼地放到传送带上。
　　
　　34 日，内，行李领取处。
　　一件件皮箱随着传送带运到领取处。
　　旅客们陆续拿到自己的皮箱，向机场出口大门走去。行李领取处的值班员是蓝倩。
　　
　　35 日，外，候机楼。
　　旅客们走出候机楼大门，在机场“客货”员工热情的指引下，踏上了民航班车。
　　有的旅客坐进出租车，很快离去。
　　旅游团队的导游小姐，也在认真地清点人数。
　　
　　36 日，内，行李领取处。
　　传送带已经停止转动。
　　一只精致的小皮箱，孤零零地放在那里无人领取。
　　蓝倩站在那焦急地东张西望。
　　长长的出口通道，没有一个人影。
　　
　　37 日，外，停机坪。
　　陆婕和张铁军站在客机前。
　　陆婕：听说胡志海在夜排档干得蛮红火，而且还跟女老板谈上了对象。
　　张铁军笑了：叫他停职，反倒捡了个大便宜！
　　陆婕也笑了。
　　一名机场运输部的空港小姐，从客梯上匆匆地走下来，小跑着奔到陆婕面前。
　　空港小姐：陆经理，有一位旅客说什么也不肯下飞机！
　　陆婕：为什么？
　　空港小姐：她说，飞机上没有为她提供餐饮服务。
　　张铁军：这不可能！
　　陆婕：我去看看。
　　陆婕不慌不忙地走上客梯。
　　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