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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作品名称:千古一商      作者:胡新建      发布时间:2020-08-04 20:06:33      字数:6847

  深秋的夜,天高露浓,明媚皓月静悄悄悬挂在西南天边。一股清冷的月光洒在了蒙骜大军结寨于曲逆西南、燕赵交界的都山旷野之上,柔柔地,凉凉地,那么幽明,而数不清的繁星更显得越发灿烂起来。
  都山在南,尧山在北。
  都山之北的尧山,曾是上古尧帝少年时期生活的地方,是一座惟周围群山之中的最高山峰,一览无余,全然可将都山秦军大营看个一清二楚。于是,赵军主将庞煖为占据有利地形,控制秦军,便令副将扈辄率两万精卒先行,预备直取尧山。但没想,蒙骜亦不愚钝,知道占据尧山的至关重要,已是早一步遣一万秦军抢占下了尧山,并在山顶结寨。
  然,尧山秦军却忽视了庞煖的狡诈善谋,根本未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从而让熟识尧山地势的扈辄率军趁着更深夜籁之时,摸小道后山偷袭上来;极其迅速,仅一个多时辰,就凶猛狠快地杀散了据顶的秦军,继而变为了赵军新据点,结寨以居高临下。
  秦军主将蒙骜遽闻尧山一夜之间被赵军突袭占领,一惊一急之下,急忙令副将张唐引军两万赶去夺山。可惜,迟晚了一步,只看见后续汹涌的庞煖大军已拍马赶到,即刻与尧山上的赵军一起夹击合攻张唐秦军。遂一时间,秦赵两军便在尧山下展开了激烈的鏖战,直至太阳西坠,双方仍是打的难分胜负。翌日,赵军主将庞煖紧忙随机应变,改变战术,让占据尧山顶上的扈辄挥举红旗指挥。一当张唐秦军往东移动而去,他便挥动红旗往东一指;而当张唐秦军往西移动而去,他又挥动红旗往西一指。如此来去左右,异常精准地指挥着赵军若潮水般向着红旗所指方向不断裹围、冲击,裹围、冲击……一直打到张唐秦军无知方向,抱头鼠窜,四处逃散。
  趁着这股虎虎气势,主将庞煖极其亢奋,当空长剑一挥,猛地大声一喊:“有擒得张唐者,封以百里之地!”
  重赏激励之下,尤见赵军个个奋勇争先,若狼似虎,勇猛冲杀,只不多时辰,便再一次将张唐秦军打得溃不成军,只有被动挨打之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将军张唐纵然骁勇,亦恐无法抵挡庞煖的十万大军,不管如何奋力还击、冲杀,都难以透出庞煖赵军逐步缩紧的重重之围。
  正当危急关头,可算还好,大将军蒙骜突然亲率大军赶来救援,遂一下拼尽全力,杀开了一条血路,极不容易地将张唐与他的散将溃卒接应了出去。而因为面对敌众我寡的态势,蒙骜不敢与庞煖缠绕,强打硬拼,只能一溜烟地夹着尾巴,带着张唐与狼狈不堪的秦军,逃奔退回到了都山大营。
  当在同时,嬴成蟜来了。
  气势磅礴,长安君嬴成蟜率领十万大军,在副将樊於期富有智谋的策动下,渡过黄河,进入上党;翻越太行山脉,连续不断地攻打下了赵国的赤丽、宜安等地,很快形成了对邯郸的三面合围之势。
  用兵神速,真就所向无敌。
  长安君嬴成蟜不得不由衷地佩服之至,绝口赞叹:“樊将军,神勇啊!成蟜有你神助,邯郸不日可破也。”
  樊於期自鸣得意,一声哈哈大笑:“公子,何谓神勇?神,神算也,把握时机很重要。赵军主将庞煖正在忙于庆都与蒙骜酣战,邯郸已别无悍将,故我大军才能神速般若入无人之境,可直捣赵之都城也。而勇,乃英勇是也,必须得一鼓作气,决不给赵军一丝喘息机会;一棒子砸下去,就把它打晕打懵,直至把它打得趴下,不能动弹,如此方就锁定胜局也。”
  果然名不虚传,樊於期非一般等闲之将也。
  说这樊於期非一般等闲,确实亦是。要知道,樊於期出身贫贱之极,贫贱到居然都不知自己是为哪国人,更不知自己生身父母是为谁也。自打少起,他就不断地从一个国家偷跑到另一个国家,又从另一个国家偷跑到下一个国家,又从下一个国家偷跑到……最后,因为一场天灾人祸,而逃难来到了这一个大西北的秦国。
  那时的樊於期,才过弱冠之年,本来亦非是他能吃得起多少艰苦,但确实是硬生生地给逼迫无法,只得含辛吃苦,受累受罪,扛死扛活,忍辱负重,砥砺而行。却不想,就因此而练就了他一身的侠武功夫,更加天不怕地不怕。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连年征战,连年杀敌无数,砍了有成百上千个敌军甲士的首级,亦是硬生生从最底层的伍长、什长、百夫长,全凭军功获爵擢升至今日之五大夫将军,还颇受秦王嬴政的赏识与重用。
  然,樊於期仍不甘心不满足,就是不愿平庸藉藉无名。自从攀附上大秦公子嬴成蟜以后,他瞬间雄志迸发,野心膨胀,居然想学着丞相吕不韦,亦以为奇货可居,拼着性命地扶持、推崇长安君嬴成蟜。幻想着有朝一日亦能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若吕不韦一般的人物,从此名扬天下。
  现在,算是盼来了机会。
  说是吕不韦给他的机会,还真不如说是他自己预谋争取得来的机会。樊於期非常清楚知道,必须牢牢地抓住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好好把握,用心谋划,从而来实现自己宏大的雄心抱负。
  于是,在弥漫硝烟、灯火通明的主将营帐内,樊於期自认为时机业已成熟,该对长安君嬴成蟜亮牌了:“公子,今王嬴政非先王之骨肉,乃吕不韦之子也!”出口耸人听闻,他竭尽所能地鼓煽道,“当年,就是吕不韦将自己小妾献予先王,奸生嬴政这一异子,原该名为赵政是也,而非是公子一脉之兄也。故,惟公子乃为先王之嗣子,该为大秦之君王也!公子,你可要知晓,吕不韦之阴险狡诈,实为小人,野心庞大毒也。他,不仅纳妾盗国,更是害死先祖孝文王,先王庄襄王,先太子嬴子奚的罪魁凶手也!现吕不韦又腹藏狼子祸心,明里是让公子率大军攻伐邯郸,而究其实质目的是要借机除掉公子,害死公子也!”
  进而,他更加急急地献计道:“公子,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也。趁今蒙骜大战庆都,急未能归,公子手握重兵,统领大军,须即刻昭示天下,传檄文以宣淫人之罪,明宫闱之诈。只有这样,大秦臣民皆愿奉公子为嫡嗣者,立可称王为霸也!”怂恿晓以利害,樊於期应是拼足气力,劝诱年幼无知的嬴成蟜,必须利用这次率大军伐赵机会,联络秦国各地王室宗族,一起起来反叛秦王嬴政,废其王号,改立他嬴成蟜为新君也。
  说的是铮铮有理,决不容置疑。
  毕竟年少,嬴成蟜听之,亦不作深度忖量,一个激愤难平,血脉说喷涌就喷涌上来了:嬴政既然是吕不韦之子,反了他又如何?此乃是我嬴成蟜为维护大秦王室利益,名正言顺,算不上甚么谋反不谋反。
  真就轻信了樊於期的挑唆,嬴成蟜立刻反叛了。
  当然,在咸阳之时,嬴成蟜亦或多或少听闻过吕不韦纳妾盗国的风言风语,只是那时他还不能完全相信罢了。
  现在,在樊於期的计谋授意下,嬴成蟜热血澎湃,连夜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讨伐檄文:“长安君嬴成蟜布告天下:传国之义,适统为尊:覆宗之恶,阴谋为基。文信侯吕不韦者,以阳翟之贾人,窥咸阳之至器。今王政,实非先王之嗣,乃吕不韦之子也。始以怀娠之妾,巧惑先君,继以奸生之儿,遂蒙血胤。恃行全为奇策,邀返国为上功。两君之不寿有由,有可忍也?三世之大权在握,孰能御之!朝岂真王,阴已易嬴而为吕,尊居假父,终当以臣而篡君。社稷将危,神人胥怒!某叨为嫡嗣,欲讫天诛。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子孙臣庶,念先德以同驱。檄文至日,靡厉以须,大军临时,市肆忽变。”
  随之,初出茅庐、不懂一点军事的嬴成蟜,匆忙停止了对邯郸的围攻,遂拜樊於期为大将军,一切均听樊於期之指挥,唯他是从。一面将檄文四处传布,号召大秦臣民起来反对非嬴氏血统的秦王赢政,拥护长安君嬴成蟜为新君王。同时,一面率大军调转戈戟,迅速占领屯留,并以屯留为大本营向周边扩张,先后攻取下长子、壶关等城邑。
  一时间,还真引发了诸多不明真相之臣民,以为秦王嬴政当真是吕不韦之子,继而人神共愤,齐声谴责、憎恨于嬴政与吕不韦,所有拥戴新君王嬴成蟜的疾呼之声很快传播方圆百里之广。更有甚是,数以千万计的臣民百姓均积极踊跃地加入到了叛逆大军之中,将卒一下发展达到十二万之多。
  
  秋风凄凄,落叶漫舞大地。
  自打退败回到都山大营,大将军蒙骜便一面下令构筑营垒,加强防守,尽全力拖住庞煖赵军;一面他赶紧遣快马急催嬴成蟜加速攻打邯郸。可谁知,等待了多日,蒙骜没能等来嬴成蟜攻拔邯郸的胜利消息,却等来了嬴成蟜遣人送来的反叛秦王嬴政的檄文。
  骤然,蒙骜吓了一大跳。
  大惊失色,一放下檄文,蒙骜就是一声冲天大吼:“我与长安君同事,今攻赵无功,而长安君复叛逆谋反,我安能无罪?若不反戈以平逆贼,何以自解?”
  一众站立两旁的副将冯泽、张唐等将军,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摩拳擦掌,但等着蒙骜的一声决断令下。
  片刻之后,蒙骜慢慢平息下自己的激愤怒气,立马下令道:“拔寨起营!冯将军,你随我迅疾赶赴叛逆之地,前去平叛长安君嬴成蟜!”转而,他大气一吸,对着张唐甚是急切地大声道,“张将军,你即刻动身,星夜奔赴咸阳,越快越好,报告大王,说嬴成蟜谋反叛逆了!”
  马蹄声碎,翻飞起驿道上的一层残枝败叶。
  高大的秦王书房。
  秦王嬴政从跪拜着的将军张唐手中接过军报,展开一看,乃是一册檄文。骤然,嬴政立马绷紧黑脸,血冲额顶,激怒爆裂。一双手不由地抖索得若秋风中颤栗的叶片,还未等看完,就一把将那檄文狠猛地抛掷到了地毡上。顿时,竹简的散落声与嬴政的咆哮声,一下冲出了寂静的秦王书房。
  许久许久,嬴政都未喘过气来,只是气哼地站立在那儿。又约摸过了半晌,嬴政方才缓过一点精神儿来,嘴中不由自己地喃喃着:“寡人,寡人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伫立一旁的丞相吕不韦,一句不响地,只是低首用眼角感受着嬴政的气恨无常。
  而张唐则是显得惶然无措,跪伏在地毡上,一动亦不敢动。
  嬴政似乎气恨未消,仍在急急若风地兜步来回……忽然,他一个停住步,猛然一拍王书案几,狼嚎般大叫一声:“嬴成蟜,樊於期,寡人不诛杀你这俩贼逆,决不罢休也!”
  吕不韦依旧安然若前,只是继续感受着嬴政的怒火中烧,一点不动神色,一句不响。
  又忽然,嬴政直逼逼地朝着吕不韦大喊一声道:“丞相!”
  吕不韦遽然心头一个微颤,但只是将脸微微地抬了一点起来,候等着嬴政接下来的说话。
  嬴政气怒地阴沉着脸,很不能理解地狼声问道:“丞相,你对长安君的谋反叛逆,就如此无动于衷吗?”
  吕不韦随即心头复原平静,似水一般,慢悠悠地,总算是张口回话了:“大王,是我将长安君举荐于大王你。如今长安君谋逆造反,我理当承担重责,因而亦就难以再说甚么了,惟一想的当是……请罪。”随之,他略抬了一下眼皮,看着仍在抓狂的嬴政,颇坚决地连忙谏言道,“大王,若大王还能听我一句半言,我建议,应该让蒙骜,蒙大将军立刻赶往叛逆之地屯留,讨伐谋反逆贼,平叛长安君与樊於期!”
  嬴政咕哝地“嗯”了一声,遂明确地狠劲一点头,更是咬牙怒目道:“好,寡人这就旨令王翦率十万大军,合同蒙骜一起平叛逆贼长安君、樊於期!同时亦可相互照应,阻击并防备庞煖的趁乱追打,丞相看如何?”
  蓦地,吕不韦眼睛亮亮地眨巴了两下,还真没想到,嬴政居然思想得比他还老练,想的比他还更周全。
  秋寒凉凉,旷野苍茫。
  悄无声息,蒙骜大军趁着夜色遮掩,拔寨起营,迅步快速地撤离走了都山大营。
  尽管如此,这亦未能逃过赵军主将庞煖的机敏眼睛,一刻未放松警觉地,盯视着预备去讨伐叛军的动态,已然计谋算定蒙骜必然会遁走太行山的小道。故一见蒙骜秦军夜半拔寨无声跑走,庞煖便连忙又令扈辄率两万精兵抄近道急奔前去,抢在秦军之前埋伏于小道两旁的密林深处。
  而庞煖自己,则率领主力大军随后紧紧追击蒙骜秦军而去。
  果不其然,蒙骜并未奔走宽敞驿道,确是带着主力秦军拐上了太行山小道,目标是想以最快速度冲到屯留平叛。可谁知,万没料到庞煖比他更为鬼谋,天才蒙蒙亮,在他率领秦军行至密林旁的小道时,突然,听见一阵战鼓齐鸣擂起;随后,从两旁深处汹涌冲出了数以万计的红甲赵军,杀声四起,震天动地。
  不到半个时辰,蒙骜秦军便被打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蒙骜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蓦地给打懵了,仅剩下了招架之势。慌乱中,他还算鼓足起劲,拔出长剑,奋力不断,拨打开纷乱砍下来的戈戟,但还是未能幸免地被一支铁戟戳中了大腿。周边正在拼杀的侍卫一见,紧忙迅速地围了过来,一边还击一边护卫着受了腿伤的蒙骜,拨马匆匆,一个劲地往回路驰奔而去。
  可没想,他等才跳出重围,却迎面撞上了亲率大军追击上来的庞煖。
  四目相对,蒙骜红眼看着庞煖,恨得甚是咬牙切齿。仅瞬间之余,他即拔剑刺天,暴吼一声,不顾年迈,不及伤疼,策马猛地冲了上去……不想,才奔出数米,就遭到了雨一般的排箭飞射过来,立刻,有数十支锐箭接连穿透了他的胸膛。刹时,蒙骜撑尽力摇晃了几下,随后便连人带马一起轰然倒下,血涌一地,当场死亡。
  庞煖远远望见,扶手戎车,一个抬脸仰天,嚎声喟叹道:“英雄也!悲壮哉!”顿然老泪盈眶,他情不自禁地慨生出耄耋老将惺惺相惜的长声悲悯。
  主将一死,群龙无首,随之,黑甲秦军逃的逃、散的散,蜂拥在小道之上,更是自相践踏,死伤惨烈,不忍卒赌,几乎无一生还。
  此一仗,庞煖又大获全胜。
  此亦是庞煖继大败燕国大将剧辛之后的又一次巨大胜利,不仅是射杀了所向无敌的秦军主将蒙骜,更加是其所造成的威武强大之声势,远远比打败燕将剧辛来的不同凡响,名噪天下。
  
  瑟瑟秋风,漫天呼叫着凄惨与悲凉。
  咸阳宫政殿。
  秦王嬴政冷峻威严地端坐在王榻之上,年轻的脸上呈现出一股激愤的冷漠。
  一众文武朝臣哑然无声,分列左右两边。
  丞相吕不韦甚是孤寂地站立在位首最前列,僵板的脸上显露着一种肃穆的神情。
  嬴政尽量克制激愤情绪,狼声沉沉地告诫道:“丞相用人失察,举荐误国,致使长安君嬴成蟜谋逆造反,本应重过责罚。然寡人念及其有功于秦,且是朝中肱骨之臣,故暂免责罚,请回丞相府自省思过吧。”
  但等听罢,吕不韦缓缓跨前一步,慢慢躬身叩谢道:“谢大王开恩,臣吕不韦定闭门思过,自省之后,再争取为大王,为大秦效尽犬马之力。”
  嬴政“嗯嗯”地点着头,及后,他昂奋起头颅,更为愤懑气恨道:“长安君不顾手足之情,君臣之义,公然叛秦谋反,必须严惩不贷!赵高,拟旨,无论反臣还是叛军逆民,凡有继续跟随嬴成蟜者,一律杀无赦!凡迷途知返者,则既往不咎!”
  于是,见车府令赵高却是拿着一册竹简,“啲啲啲”甚是急急地颠跑来到了王榻台下,忙一个下跪,双手呈上道:“大王,十万火急,紧急战情,臣当不敢耽搁,甘冒死罪呈上之。”
  嬴政更加脸色一沉,喝喊道:“拿上来!”
  赵高急忙站起身来,又“啲啲啲”地颠跑上了王台,双手恭顺地端捧着,将战报书简送摆到了嬴政手上。
  嬴政狠一把拽过战报书简,“哗啦”一下拉展开来,立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吕不韦似有感觉不祥,心一个抽紧地抬头向上望去,很是紧张地望向了嬴政,望向了嬴政手上的那一册竹简战报。
  还未等看完,只见嬴政脸色陡然大变,随之,他又匆急吼吼地看完至最后一字,忙不迭一下抬起眼来,气急败坏地扫向吕不韦,声嘶狼吼道:“丞相!吕不韦!蒙骜……蒙骜……蒙大将军与冯泽……冯泽……冯将军遭遇……遭遇庞煖的伏击偷袭,在太行山阵亡了!”
  嬴政此言既出,吕不韦的心脏顿似遭到了极猛力的一击,脸色立马煞白。
  嬴政,而嬴政好似并不关心他如此强烈的反应,依旧顾自发疯了般地狼叫道:“吕不韦……哈,吕不韦!这,这都是嬴成蟜,嬴成蟜,不,不,是樊於期一手造成的!樊於期……樊於期现还攻占下了长子、壶关……居然还招募了丁壮将卒有近两万,两万呐,兵势益盛啊!可……可寡人,寡人却折损了两大功臣将军,还有……还有十万大秦将卒啊!吕不韦!吕丞相!此仇当能不报?嬴成蟜,樊於期,俩逆贼当能不除?吕不韦……吕丞相!你难道还在等着甚么,真就这般无动于衷吗?”
  此时,吕不韦早已是不再平静,早已被剧烈激愤起来。只听得他狠劲一声暴然叫道:“当除!当报!”刚说完,他忽儿又冷静了下来,急速思想,并知晓自己不能跟着嬴政一起头脑发热,必须得冷静,越是激愤的时候越该冷静才是,“大王,冷静呵。大王,能否容我思虑……成熟,再议决策呵?”
  可,嬴政却冷静不下来,即刻,他瞪着一双狼眼,凶狠狠地扫向站立右侧的一众将臣,哪还管吕不韦思虑甚么,自己就大声地发号旨令起来了:“寡人决定,决定了:王翦,王将军,你即率大军十万,火速奔赴屯留征伐!定然要给寡人生擒了嬴成蟜,还有樊於期。记住,手剑斩首,以快其恨!恒欹,恒将军,王贲,王将军——”
  恒欹、王贲不敢怠慢,疾步出列,并排站立。当即,将军恒欹先行一个挺身拱手,道:“恒欹在,听大王旨令!”紧接着,将军王贲亦一个挺身拱手,道:“王贲在,听大王旨令!”
  嬴政自是毫不含糊,拔高声浪旨令道:“恒欹将军,寡人令你率大军五万,即奔长子!王贲将军,寡人令你亦率大军五万,即奔壶关!”
  “遵令!”恒欹,王贲俩将军铿锵接受旨令,叩拜退下而去。
  未等喘口气,忽地,嬴政又将一双狼眼转而扫向了吕不韦,随即一声非同寻常地狼唤道:“丞相——”狼唤声中,嬴政不乏穿透一股威严震慑的气势。
  吕不韦微微震了一下,旋即很是清楚,该他表白,或许说该得表态,没有再多容他考虑时间,不说亦得说了:“大王,我考虑好了,若大王恩准,我请求,担当平定长安君谋反叛乱主将,立马荡平叛军,收复失地。”他说的很坦然,很平稳,毫无波澜。
  嬴政故意停顿了须臾,慢慢地点着头,同时,脸上明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好!寡人恩准了。只要你丞相主将,寡人就不怕诛杀不了嬴成蟜、樊於期!”
  不同寻常的调兵遣将,着实让吕不韦感到自己独断权力的危机,端倪可怕。不由,吕不韦心头是一阵阵地颤栗,思想起来,至今往后得听他秦王嬴政发号施令,恐无力改变哉。亦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吕不韦亦再无法独断指挥调动朝廷将军与大秦大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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