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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集(2)

作品名称:血染芳华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20-07-27 12:45:19      字数:3111

  岳米:他们不会听。
  杜良:我们要有自信。我写过好多英雄模范人物事迹,妈妈的事绝对有特点,能打动人心。评个模范军属,她一高兴,病也好了。人有了荣誉,精神就有了宽慰,忘掉委屈和痛苦,恢复尊严,会使她情绪稳定。
  岳米:那好,我负责讲妈妈的事迹。
  杜良:我临时应变。你要牢牢掌控话语权,最好一口气讲完,不给他们打断的机会。
  
  14-09:居委会日、内
  杨主任把残余的烟蒂往新烟头上细心对接。
  何片警弄了个烟斗,把烟蒂插在烟锅里接着抽。
  杨主任:我这个办法比你省,一点也不会浪费。
  何片警:我这更好,抽得干干净净。
  杨主任:多个烟斗,费钱!
  何片警:这能多費几文钱?一会岳米和她男人来,不要怕。她男人没打仗,只好说保密,不对外宣传。和平兵,上战场会怕死。
  杜良、岳米按时进居委会办公室,拜见两位“当权派”。
  杨主任:户主怎么又不来?
  杜良:她老人家感冒加重了,怕传染给领导。
  何片警:那就等她好了再来,你们回去吧。
  杨主任扔烟头,何片警磕烟斗。
  杜良:主任、何警官!我妈妈确实身体不适,今天还不能亲自来。关于卫生间问题,有一点复杂性。我们两个今天来,主要想跟领导谈谈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可以吗?
  杨主任:看来,还得专为你们岳家开个派出所、居委会!什么问题?
  杜良:我们作为子女,请求领导多看看我妈妈好的方面,她的先进事迹,完全可以评模范军属。
  杨主任、何片警都愣了,互相对视一下。
  杨主任:这个问题,新鲜!子女为母亲争荣誉,把一个神经病人评为模范军属,第一次听见。我们没这个权力和任务答复你们!
  岳米:请杨主任替我们向上级反映反映,就当给我妈妈预防精神病。
  杨主任:老何,你答复他们!街道有个重要会议,我不能迟到。
  她拿起包,起身出去。
  
  14-10:居委会门外日、外
  杨主任走出门。杜良、岳米紧跟出来。
  岳米撒娇,抱住杨主任胳膊。
  岳米:杨主任,请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听说,这办法能治我妈妈的病。
  杜良:是呀!主任,我们都是军人,习惯依靠领导。
  杨主任:你们两个还难缠呀!
  杨主任转身回办公室。
  
  14-11:居委会日、内
  杨主任进屋,坐下。赐杜良、岳米坐于长椅上。
  杨主任:老何,让他们把话讲完,我们是为群众办事。
  杜良把烟灰缸递近杨主任。
  岳米:杨主任、何警官很忙,能耐心听我们的呼声,真是人民政府的好干部,关心群众疾苦。
  杨主任:高帽子不用戴了!
  杜良:主任工作忙,你就开门见山吧。
  何片警拿出了记录本,钢笔灌满了墨水。
  岳米:我妈妈的革命事迹,其实你们都知道。远的,可以从她救红军战士讲起……
  杨主任:她的疯话,你们也当真?
  岳米:好!这个再说。近的,从新中囯成立以后,老人家至今一直思想进步,有革命积极性,有爱囯主义热情,拥护社会主义。你们知道的,常春市刚刚解放,区政府召开公判大会,宣判小恶霸唐兴死刑。政府把老人家请上台,揭发、控诉了唐兴的罪行。我就跟在她身边。干部当场宣布:经区政府判定,我家被唐兴夺走的房产,归还岳家。
  何片警:你扯得太远了吧?
  杨主任:让她讲吧。
  杨主任、何片警两根老烟筒被吸引住了。
  杜良更有信心,碰碰岳米,抓紧进攻。
  岳米:接着讲抗美援朝吧!我妈妈送大姐唐嘉当志愿军,招兵军官问:当志愿军要去朝鲜打美囯侵略者,很苦,还会有牺牲。你想过吗?老人家说:不怕,我儿子还不到参军年龄,就让我大女儿去吧!我大姐虽然服从上级分配,留在后方医院,这也是战争需要,从前线送回伤员多。
  杜良:两位领导,这是事实吧?
  杨主任、何片警同时丢了烟头,对视一眼。
  岳米:那时,全囯人民支援抗美援朝,捐钱捐物。我妈听说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捐了飞机,她就把政府判回来的房子捐了。干部们劝她,家里孩子多,留下自己住吧。她说:这房子是人民政府帮我要回来的,感谢人民政府,就捐给志愿军买飞机、大炮!
  杨主任:真够模范的,讲下去。
  何片警:到底是文工团员,会讲故事。
  何片警没有记录,点着烟,对着岳米吹。
  岳米呛得要咳嗽,忍住。
  岳米:我再讲讲,1958年大跃进,政府号召城里人下乡,军官家属也还乡。我哥哥高中毕业,妈妈对哥哥讲:响应政府号召,你也下乡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哥哥怕自己走了,以后没人照顾妈妈。妈妈说:新社会,男女平等,还有姐姐、妹妹都能照顾她。哥哥就走了,现在还在云南边疆西双版納一个军垦农场,安家扎根了。我妈妈就一个儿子呀,骨肉分离……
  
  14-12:居委会日、外
  一个中年女人嚎哭着走近居委会,见屋里有军人,不敢进,嚎哭不止。
  
  14-13:居委会日、内
  何片警走到门口看看,中年女人嚎哭着闯入。进门就扑倒在地上。
  女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披头散发。
  中年女人:何片警,请派出所给我做主啊!我家那千刀万剐的,老流氓!不让我活了,我会被他打死……
  何片警:你给我起来!你家那点烂事,闹得满城风雨。你没看见我们见解放军?起来,闭嘴!
  女人立即止住了嚎叫。
  杨主任:你讲你的吧!扶起女人进里间屋,关了门。
  何片警也进里屋去了。
  
  14-14:里屋日、内
  杨主任叫中年女人坐下,喝水。
  杨主任:你进门也不长眼睛!我们正向解放军领导汇报工作。快要征兵了!你这样闹,丢人啊?
  中年女人:我真不想活了!我家他,他把野女人带到家里来了。被我堵在被窝里,两人一丝不挂!
  何片警:你还讲呀?你这样闹,我不管。我最恨这种烂事!你们家这样闹,我这片治安,不知要扣多少分!
  女人:那我怎么活呀?
  杨主任:你坐着,喝水,冷静一下。我跟何片警出去接待解放军,等客人走了,我替你做主,不准再闹!
  
  14-15:居委会日、内
  杜良:岳米,简明扼要,好!想不到,你表达能力很强。就凭你讲的这几件事,妈妈的模范形象就立起来了。
  杨主任、何片警出来。
  何片警:你们,接着讲吧!
  岳米:你们也看到了,我妈妈捐出的房子,现在还住着三户贫民,我妈妈和三家都是好邻居……
  杨主任:邻居倒是邻居,可你们家吵得人家睡不好觉。
  杜良向岳米投去深情一瞥,鼓励。
  岳米激动,眼湿,终于忍不住泪水。
  杜良急忙掏出手帕,帮她揩泪。
  杨主任:好了,好了!你们今天替岳老太太请功来了?应该到市政府去说才管用。
  何片警:如果表功,对我们表,真没用。所以,对不起,我也没有记录。我不能奉陪了,我还得去查旅馆。
  何片警起身,走了。
  
  14-19:居委会门外日、外
  何片警走出门,杜良追上他,拉住他。
  杜良:何警官!
  何片警:别拉拉扯扯!我是普通警察。
  杜良:警察同志!你不能走,我还有问题求你帮忙。
  何片警:快说,我忙着哩!
  杜良:我们不是表功、请功,只是设想一种治病救人的方法。我们妈妈得了怪病。
  何片警:这倒是真的!你们得带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评个军属模范能治病?没听说过。
  
  14-17:办公室日、内
  何片警回到办公室坐下,端起架势。
  岳米受不住烟熏折磨,出门换气。
  何片警:杨主任,这位团首长有指示,我们好好听听。
  杨主任:说真的,岳老太有精神病,你们应该送她去医院检查治疗。
  何片警:早些年就疯疯颠颠。见人就说,红军长征路过她家乡,她救过红军战士,差点当了红军,差点嫁给了红军。要是当了红军,她早成了双枪老太婆。还说她救活的红军战士,现在当了大司令!
  杜良:我说直话,二位基层的同志,拥军优属担了很大责任。我相信,二位不会把个人恩怨、喜好带到工作中来……
  何片警:杜同志,你这话啥意思?我们公报私仇了?
  杨主任:是呀,首长是来批评、指导我们吧?
  杜良:我郑重地告诉二位,刚才岳米讲的这些都是历史事实。那位红军战士现在是高级领导干部,1955年,还到我妈妈老家红军村去寻找她,都称他司令员,我们正在找他。
  杨主任:杜同志,你是岳家新女婿,岳老太的情况你不太了解。情况多哩!这样吧,你们的要求,我们可以向上级反映。治病嘛,还是去医院。
  何片警:向上反映,对你们两位军人好不好?自己请表扬,请评模范,我们真是第一次听说。
  杨主任:军属嘛,我们要拥军。你们回去听消息吧,我里屋还有人命案子等处理呢。
  杜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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