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1集（4）

　　岳米情不自禁地点赞：真有意思！一眼能看出是我和你。
　　岳米急忙悬挂“镜框”，一时找不到钉子，请“出土文物”结婚证让位，挂上去，又欣赏一翻。
　　杜良坐下，摆开了写作架势。
　　杜良：你为我准备得这么周全，这张写字桌能坐出一位作家！
　　岳米：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援越抗美结束了？
　　杜良：看你问的，不喜欢我提前回来吗？我们援越抗美部队实行轮换制。既完成援越抗美作战任务，又锻炼各部队。
　　
　　11-22：楼下日、內
　　岳米下楼，给妈妈当帮手。
　　岳黄莲：你下来做什么，上去！
　　岳米：他说回到家就累了，让他先歇一会。
　　岳黄莲给她一把韭菜菜：拣了，炒韭菜鸡蛋。
　　岳米：吃这个，嘴臭。
　　岳黄莲：臭，也要吃！
　　
　　11-23：阁楼日、內
　　杜良躺在床上，打了几个滾，又仰天一躺，闭上眼睛。
　　他听见门响，装睡着了，打轻微的呼噜。
　　岳米进屋，脚步轻轻，走到床边，看看，扯下毛毯轻轻地给杜良盖上，坐在床边看着他。
　　杜良：（猛醒，装）我怎么在这里？什么地方？
　　岳米：大山洞！你住在大山洞里。
　　杜良：你以为我睡着了吗？咋睡得着？
　　岳米：饭好了，起来，下去吃饭吧。
　　杜良：进了这屋里，我真醉了，饭也不想吃。
　　岳米：先吃饭，吃饱。你给我讲讲战场情况，先不让妈妈听。
　　杜良：我有话，说了再吃饭。我活着回来不容易，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休探亲假。首要任务是保卫婚姻、保卫家庭，培养、呵护爱情。我的婚姻背景、婚姻危机及感情基础，李师长、王政委都知道了，首长们担心我失去你。回囯后，我从连队调上师政治部。趁这个机会，准我假，打好婚姻保卫战，只许获胜，不准失败。我决心打消你“分手”的念头。
　　岳米：你把师首长搬出来，压我？
　　杜良：岳米同志，我信奉爱情可以创造。不管男人或女人，都要像追求功名、追求财富一样，把创造、呵护爱情当成毕生大事。只讲缘份，无作为地碰运气，那是对婚姻、爱情不敬、不求的一个托词。我头顶炸弹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更信奉我的爱情、婚姻哲学……
　　岳米：你信你的，分手不分手，那也不能你说了算。
　　
　　11-24：岳家日、內
　　岳米领杜良看卫生间。
　　杜良：现在，在室内设卫生间的平民人家，少见。这也算你的追求，妈妈以后生活就方便了。
　　听见楼下门口有人，两人立即下楼。
　　来客是杨主任、何片警。两人指缝里都夹着香烟。
　　岳米先叫妈妈上楼去，岳黄莲退出，站在楼梯上听。
　　岳米：主任，何片警，这位是我爱人杜良，没烟招待你们。
　　杨主任：打完仗了？不像打过仗呀，回来休假。
　　杜良：打什么仗？谁打仗？
　　何片警：岳米说你上边疆打仗去了。不像呀！
　　杜良：要怎么样才像打仗？
　　杨主任：打仗不打仗，都一样。岳米，厕所问题，怎么说？
　　岳米：杨主任，我爱人刚回家，能不能改个时间再讲？或者，我和他到居委会去，跟你们商量。
　　何片警：没什么商量的！规定时间早过了，他也回来了，必须立即拆！你们自己不拆，我们派人来拆！
　　杨主任、何片警都吹一口烟，审视杜良。
　　杜良：我刚回来，关于卫生间问题，我了解一下情况和政策。我和岳米去见你们，按政策处理！
　　杨主任：按政策处理，拆！你们都是军人，不能带这个坏头！家家户户都学你们，每家修个卫生间，这条街不乱套了？我们还怎么管？
　　何片警：涉及本片区治安问题，你是军官，希望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杨主任：把这事闹成了治安问题，你们愿意吗？
　　杜良：不愿意，我们愿意配合。
　　何片警：我们定了拆，你们就得拆！
　　杜良：拆，拆！我到上级政府有关部门打听一下，叫他们派人来现场看看。如果我家的卫生间，违背了有关政策、法规的某条某款，该罚则罚，该拆即拆！我带几个兵来，自己拆！但是，今天，二位缓我们一下吧。
　　
　　11-25：街上日、外
　　杨主任、何片警从岳家走出来，岳米礼节性地送出门。
　　两人刚走下台阶，岳米就转身进屋去了。
　　杨主任：我说怪了！前久，岳家母女都硬起来了，原来嫁了个当官的，顶多团级吧？男人打仗，就能压我们吗？一点不像打过仗的人。
　　何片警：团级军官没他这么年轻的，架子挺大，倒训起我们来了。
　　杨主任：管他什么级，这次我们一定要岳家服，卫生间一定要拆！
　　何片警：让他们自己再想一想，也好。
　　杨主任：我们退一步，更能达到目的。
　　何片警：对！板子拿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想打就打。
　　
　　11-26：岳家日、内
　　岳黄莲看着杜良笑眯眯。
　　岳黄莲：我说了，家里有男人就是好。打过仗的男人什么也不怕。
　　杜良：妈，您放心，踏踏实实听唱片吧。
　　岳黄莲上二楼，接着，欢快的二胡曲《赛马》响起。
　　岳米领杜良看卫生间。
　　岳米：居委会好像没事干，跟这个卫生间过不去。
　　杜良：我们打仗，流血牺牲，把侵略者挡在囯门外，为的就是让祖囯人民，也包括我自己的家，有个和平环境，提高生活水平。搞个室内卫生间，改善一下生活，怎么啦？就不拆！家家户户改善一下，哪不好？
　　岳米：你火气大了，别变成炮筒子。
　　杜良：我多了个毛病，缺乏耐心。炸弹落下来，还婆婆妈妈，那要死人的！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更有耐心，不会对你发火。我刚才端的官架子怎样？对付小官，必须用大官压她们！
　　岳米：这两个人都是小人！女的，杨主任见我穿军装，进了文工团，不服气。男警察管我们这一片的治安，称何片警。年轻时想娶我大姐，我大姐哪里看得上他？他就记仇了，直到现在还跟我家过不去。
　　杜良：没关系，我会摆平他们。
　　
　　11-27：阁楼日、内
　　两人进了阁楼，杜良拿出一包照片。
　　杜良：出囯前，我写了遗书，留了遗物，都打包封存。要光荣以后，才能寄回给你。活着回来了，本可以取出来，给你看看。连队要留下存在荣誉室，就存进去了，没开封。
　　岳米被照片吸住，一张张地看着。
　　杜良：我有运气，碰上支队新闻干事，交上了朋友，他的照相机不错，给我猛拍，把光辉形象留下来了。
　　岳米：你抱着什么？炸弹！
　　杜良：这是哑弹，引信拆掉了，立在那里永久纪念。不是吓你，这种炸弹爆炸，掀起来的泥土会把近处的人活埋。我们副连长、司务长就是被这种炸弹报销的。两人的烈士墓也照了。
　　杜良找出他在烈士墓前默哀的照片。岳米接过去看着，眼含泪花。
　　杜良：炸弹这些照片不给妈妈看，别把她吓出病来。这些，看，我在山洞里写作，在大桥工地打石头，在河边喝水，跟连长聊天，和战士们开会，都可以给妈妈看。尽量稀释战场气氛。说实话，如果没有敌机狂轰烂炸，我们施工就跟做援外工程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岳米手里拿着杜良和江山合抱炸弹的照片，泪眼模糊。
　　杜良苦笑着：你慢慢看，照片中有好多故事，我会写出来。
　　他走到桌前，打开台灯，拖出木椅，坐下试试。
　　岳米：我准备还细致吧？
　　杜良：这，算你了解我。这次，我们好好补度蜜月，把损失夺回来。我将趁机写作、读书。我要写一本书，书名叫《同志加兄弟》，像《日日夜夜》、《谁是最可爱的人》那样，真实记下我这段战斗生活。
　　岳米：不对外宣传，能出版吗？
　　杜良：我们师长、政委说了，写好后，作内部读物，发给连队。
　　岳米：那你写吧。我妈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我可做不到。我想了，刚结婚就要分手，妈妈准会老病复发。你在打仗，我跟你谈分手，心也狠不起来。看看你这些照片，我想，我们好好商量这个问题，不准吵架，决不能让妈妈察觉。
　　杜良：我上次和你在E师招待所分手后，回到连队就上了战场，死过好几次了，从炸弹坑里爬出来，活着见你不容易。甄真也上了战场，有一次抢救伤员见一面，我按你的要求，把她气走了。以后再也没见过她。回囯后，我上调师政治部，也没见过她。我都听你的，你还要分手吗？
　　岳米：我不再怪甄真，甄真输给我了，够可怜的。
　　杜良：那你宣布，收回成命，不分手了。
　　岳米：我给你提几条要求，还再考验考验你。
　　杜良：提吧，100条也依你！
　　岳米：一，出入穿军装，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而且要注意军人仪表、威武；二、不要乱花钱，需要买东西，我买；三、楼上楼下，左邻右舎，木板墙不隔音。我们说话、吵架，行动，都要小声。你不要再气我！
　　杜良：这好办！
　　岳米：还有！妈妈的身世，你不要多打听。特别不要碰她的隐私，不要去审她。
　　杜良：是！坚决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