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为国家选才

　　解放军某部营长百万年在和王云朗、赵呈祥吃饭的短暂时间里，看着眼前两位知识分子，他浮想联翩；觉得这位赵呈祥不是等闲之辈，假如留在军中，做个政委是富富有余的。他到底是不是共产党？为什么对国事、天下事知道的那么多？比团政委说话还超前。
　　又把思维转向王云朗，就凭这副表相，为什么年轻轻地要当个大杂院的女管家呢？听她看她举止言谈，应该有国高文化，圈在一座高墙深院里，到底隐藏哪些秘密？她与赵呈祥像似情侣而又姐弟相称，这个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正在一边吃饭一边思考问题的百万年，二目一直盯着王云朗。他忘记了才认识几个小时，偌大个庄园，怎会没个男性执掌大权？一个美如仙女的文弱女性，为什么要配个高知人才做助手？这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不，他赵呈祥绝不是管家助手这么简单！
　　百万年是上海美专没毕业就参加革命的军官，他所到之处，不仅对厅堂装饰感兴趣，更对人的举止行为善于观察。
　　百万年的行为，早已被刘王氏眼睛余光收进脑区。她拿出手绢擦一下嘴，又一笑说：“百营长，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是我哪地方做的不对吗？百营长，我虽然女流之辈，但有我表弟这样的参谋，我觉得心里有底，不会有没做对的地方吧？”
　　百万年也放下碗筷，用手抹了一下嘴连连摆手说：“呵，王女士、老赵，你们二位没做错任何事，我没有任何怀疑。”
　　有些放心的王云朗，也有胆量和解放军首长讲话。她于是一笑说：“咯咯，百营长，我喜欢直来直去，你的心里有事没说，可都写在脸上了。”
　　百万年点头一笑，伸出拇指说：“利害！我在想军区首长一次下达命令时说过，在土改过程中，还要注意观察民间人才；他还说，人才多在民间，乡下不光是藏垢纳污之处，更是藏龙卧虎之地。在土改运动中，一定要为国选才呀！王女氏、老赵，我是想起首长这些话才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们。是有些失态，请谅解。”
　　一直没插言的赵呈祥，知道王云朗对这类事用不着他这位贴身参谋给出主意，只是笑。
　　王云朗一阵大笑说：“哈哈哈，百营长，不必客气，我有点自来熟了，您看您道的什么歉啊？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好了，我们收拾一下，您该办正事了。”
　　王云朗和赵呈祥急忙放下碗筷，装进篮子，赵呈祥提起食锦篮，送回厨房。他觉得他应该是主人，百营长再怎么说，也是带兵进驻刘府的。在这一点上，赵呈祥还是比较懂的。
　　小李进到客厅，行个标准的军礼说：“首长，一定等急了吧？刚接到上级指示，还没来得及译码呢。觉得跑过来，让您早几分钟知道上级决定下来了，我马上译电文。”
　　小王急忙把电报数码单摊在桌上说：“首长，我一句一句的译，您慢慢听。我们接到电报，急忙往这里跑，知道首长着急。”
　　百万年挥一下手说：“小王，别急，慢慢译，不可有一字的差错。其实，并不是太着急。省委也要仔细推敲才能做出决定的，并不是一个人一说的事。”
　　百营长的最后这段话，是说给赵呈祥和刘王氏听的。但是，赵呈祥听到后点点头，证明他已经明白了。
　　可是从刘王氏的表情上看，她根本就没听懂。她二十二岁来到刘府的八年深院生活，没走出过大门外，用一句最恰当的比瑜，八年里，刘王氏过的是坐井观天生活。
　　五分钟内客厅里非常安静，五双眼睛齐盯着小王的译码册。
　　通信兵小王放下铅笔，把译码册递给百万年一笑说：“首长，您自己看一下吧。”
　　百万年接过来译码册，仔细阅读上级指示后，对刘王氏、赵呈祥一笑：“王女士，上级有令，让二位登记一下简历，真实姓名、年龄、文化程度、民族、家庭成员也要写清楚。马上报告东北局。恭喜二位，可能辽西省是留不下了。东北局的意思，可能要上调。”
　　王云朗有些惊惶不定表情看着百万年问道：“百营长，是不是要把我们发配到边疆或荒无人烟地方囚禁起来呀？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请首长明示？”
　　百万年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王女士可真敢想啊，您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日本人滚蛋后，国民党又发起内战。国民党把有识之士，和高级知识分子都控制起来。可是，现在咱的国家被战争弄得千疮百孔，正处在百废待兴阶段，缺知识人才和有识之士。像二位这样慷慨相助土地改革、建立地方政权的开明绅士，上级要重用。王女士、赵先生，接下来就让小李、小王把二位简历写下来，立刻报上级听候安置。”
　　通信兵小李坐在客厅正座的桌子后面，打开记事本，准备给刘王氏、赵呈祥登记，也就是填简历报表。对于这些程序，赵呈祥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填报过。刘王氏是一无所知。
　　通信兵小李非常机敏，抬起头看了一眼二位，又对刘王氏一笑问道：“王女士，您先来吧，我问啥您说啥。听明白了吗？”
　　小李看到刘王氏的表情，有心想笑，但她捂着嘴不能笑出声来。此刻的刘王氏又对赵呈伏耳嘘声问：“小弟，到底要干什么？例行公文吗？”
　　赵呈祥嘘声回答：“姐，别紧张，问什么就说什么。别怕，我就在您身边。”
　　王云朗看了一眼赵呈祥，他向她点点头，又面对通信兵小李：“我听明白了，首长，啊，叫同志是吧？开始吧。”
　　小李觉得她面前这位女士很有意思，用那种表情说：“啊，别叫我首长，叫我小李吧。王女士，填写这份简历时，不可以用这种某某氏，请说出您的真实姓名？”
　　王云朗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以前刘府大院里有三处浓重文化气息地方。一处是大嫂李静一书房，另一处是马老爷子住处，再就是现在赵呈祥和春妮儿住的刘广德书房。李静一书房除刘广德以外，从来未接待过第二人。马润田得罪过刘王氏以后，刘王氏再也没踏进马老爷子住处半步。所以她从那时起，等于关门闭户。
　　她在刘府的后六年，过着井蛙式生活。当小李问到时，翻心倒脑地说：“小李，我今年三十岁，二十二岁以前在县城念书，小时候家父取名叫王云朗，我不太喜欢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名字。所以做媳妇时，不让大家叫我王云朗，以后这院的人就叫我刘王氏，还有叫我老二屋里的。小李，就这样，大家还叫我刘王氏。”
　　小李捂着嘴想笑不能笑那种表情问道：“王云朗，是白云的云，朗诵诗经的朗吧？以后你可以用王云朗的大名。今年多大岁数？再说一遍，念过几年书？也要说清楚。”
　　刘王氏壮壮胆子说：“小李，以后我按你的吩咐，就叫王云朗，今年虚年三十岁，前三年是在家雇个先生教我，后十二年在县学堂念的。总共加一起，念过十五年私塾。当庄的马老先生说过，相当于国大文化。小李，你参考着填吧。”
　　小李收住笑容说：“王云朗同志，您的文化程度很高啊！娘家在哪？是做什么的？”
　　刘王氏真诚地说：“小李，我娘家离这里有二十里路，是在双山县城那里住。家父经营收购棉麻转销产业，有时也经营畜牧贸易。”她在看着小李的脸色，又看了看赵呈祥在点头。
　　小李又继续问道：“王云朗同志，您的丈夫叫什么？他是做什么的？他的年龄是多少？”
　　刘王氏脸色很难看的表情说：“小李，他是名誉上的丈夫、他叫刘广仁，一个大字不识。什么都干不来，是个懒汉，用乡下人去评说，他就是个臭无赖。”
　　小李放下笔问道：“王云朗同志，什么叫名誉丈夫？能解释一下吗？简单点，用一句话。”
　　刘王氏说：“一句话是吧？他没有男人功能，是个太监类男不男女不女的。”
　　小李很满意地点点头：“王云朗同志，您在这个大院中管事有几年了？”
　　刘王氏抬起头，眼望天花板，搬着手指头说：“嗯，我进刘府八年，从进刘府第二天起；先是学着管，后来全面管，一直到今天，算起来有八年了。”
　　百万年笑着说：“我插问一句，王女士，基层工作简报上说的诚信庄，刘府大院女主事，轰吓跑了中央军186团残部，把一位赫赫有名的团长刘天佐怼的无话答对；而且还下了他们的枪，是说的您吧？我一直对不上号，简报上说的是您吗？”
　　刘王氏低下头，有点腼腆的样子说：“是我，首长，见笑了，也是实逼无奈。他们太不讲理，得寸进尺。让他们住下，还让我们全部把房子倒出来，四座炮台也要征用。以前就听说国军就是官匪，所以见到团长刘天佐如此行径，心里无比恶心和痛恨！所以呈祥表弟我们俩采用了兵不厌诈一计，没想到中央军那么不经吓，就这样乖乖地奔去县城，可能今天也该被赶出去了。别提他刘天佐，刚进院时装的比你百营长还温和，没说过几句话就变形了！”
　　小李把刘王氏的简历基本调查完，启连长身边的工作队员，骑马飞奔进了刘府大院。大家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但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其它村庄哪有像诚信庄这么顺的？
　　工作队员进院飞身下马，和岗哨互相敬礼后，直奔客厅；敲门进屋，向百营长敬个军礼说：“报告首长，我们刚进靠山堡屯子，就遭遇了堡里大户丁老四的阻拦。现在丁老四带着三十多人进了大院，向我们不断开枪，有两名战士受伤，我请求支援。”
　　百万年看着勤务兵说：“小李，通知黎连长，带上五十名战士，可以启用刚入伍的郑排长新兵，他们的轻机枪带足弹药。用重武器将靠山堡的丁老四家院墙炸开个口子；假如对方再抵抗，用迫击炮把房舍炸塌，活捉丁老四！像这样顽抗到底家伙，属于不知天高地厚，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工作队员敬个礼问道：“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靠山堡还在对峙中呢。”
　　百万年看了一下说：“呵，别急，稍后你给警卫连做个向导，让警卫连打个漂亮仗。”
　　勤务兵小李跑步回客厅说：“报告首长，警卫连已集合完毕，黎连长请您做战前动员。”
　　百万年果断地表态说：“好，马上（向通讯兵小李、小王指示）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再进行赵先生的调查。”快步走去院心。
　　百万年的作风是雷厉风行，战前动员也不拖泥带水。几句话，调动起战士积极性。中心目标是压制住负隅顽抗敌人，抓住主要人物，发动群众批斗，建立基层红色政权后立即投入土改工作中；并一再交待，千万注意不要殃及无辜，尽量少流血。
　　刘王氏见百营长走出客厅后，刘王氏和赵呈祥两人也跟了出去。对赵呈祥小声说：“走，跟出去探个究竟，看看解放军对不配合土改的大户人家，会采取什么手段？”
　　赵呈祥耳语：“姐，听不听都行。解放军对敌人从不手软，估计靠山堡丁老四的下场不会有姐这等风光。轻者批斗游街，重者会得极刑，也就是死刑，这个要看他罪恶程度而定。死刑是要经县里批准的，当场打死的除外。”
　　刘王氏倒吸一口凉气自语：“哎唷我的妈哟！我要对着干，也会那样对我吗？”
　　赵呈祥耳语：“姐，我说过的，解放军对敌人从不手软，对朋友总是以礼相待，这是他们的原则。姐，我不会说谎，您接着往下看吧，您会体会到的。”
　　两人又听到百营长那段话：我们中心目标是压制住负隅顽抗敌人，抓住主要人物，发动群众批斗，建立基层红色政权后立即投入土改工作中。对拒不投降者，一律击毙！
　　刘王氏听完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声长叹对赵呈祥自言自语：“唉，我真庆幸，老天爷对我王云朗厚爱，送我身边赵先生；也是听了广德大哥嘱托，把你收在身边做助手，我王云朗才免遭一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