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护院队新兵

　　一个人从一种固定模式境界走出来以后，跳跃到另一个从没想过，而且又是那么有诱惑力的新环境中，尤其是来得突然，会有得意忘形时刻。
　　由王云朗变为的刘王氏，八年中也曾回忆过学生时代、无忧无虑、富有远大理想时候。当今天真的还她自由，还她八年前学生梦想时，她心里在此刻非常感激赵呈祥，所以攥着他的一只手不放。知道行为有些不雅，但她是从心底发出的感恩情怀，又不能有其它肢体行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好抓住他手去传递一位大龄女孩的心声。
　　赵呈祥用缓释方法，一点点挣脱刘王氏的手一笑：“姐，在解放区，像您说的解脱这种叫法是不对的，应该说成解放了。您自己回想一下，有四五十人不等，也就是说，有走还有新来的。就说常住的三十多位这些人，没有残疾，为什么不自己做饭吃？”
　　刘王氏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满怀喜悦表情看着赵呈祥说：“嗯，这个嘛，这个，唉，表弟，这个我还真没细想过。是啊，他们有胳膊有腿的，凭什么要我给张罗吃喝拉撒睡呢？”
　　赵呈祥继续说：“姐，护院队还有个说辞，他们保护刘府财产，其实十名左右足够了。剩下的又是三十多位混饭吃的。这院里的二十名伙计是真劳动人民，其余八十位天天等着一日三餐，我觉得都是姐给惯的。姐，我这样说对吗？您自己想一想，您有幸福吗？”
　　刘王氏如恍然大悟那样看着赵呈祥，惊醒表情说：“表弟，姐以前身边哪有人开导过我呀？现在想起姐不该把马老爷子赶出刘府。这些年的头两年，也就马老爷子心疼过我，连广德大哥也从来不说这类话题。”
　　赵呈祥打个比方说：“姐，八年里，你要是孝敬父母一日三餐，大家会给您竖大拇指，喂这些懒汉不是您的责任，为什么要养这些白眼狼呢？他们哪位不能自食其力？还不是用您的青春去浇灌这些懒汉吗？我估计其中一定会有土匪的插旗者（探子）。以我的眼光看，那些坐等白吃白喝人堆里，心怀叵测者大有人在。”
　　刘王氏被赵呈祥问得哑口无言，她如梦方醒一样瞪大眼睛说：“表弟，你说的对呀！这些人没几位好东西，刘广仁听到的坏话都是这些人里说的。是啊，我为什么为他们操心呢？”
　　赵呈祥接着说：“姐，且不说刘广仁什么样，首先他没有结婚资格，您还天天守着他，而且一守就是八年。姐，您这是自己祸害自己，我说的对吗？共产党的兵所到之处，首先宣传的是土地法和婚姻法。”
　　刘王氏停住脚步，站在两院中间，有些傻乎乎表情说：“让表弟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八年中，和马润田也没少争论此话题。哎！你们俩说话怎么有异曲同工之处呢？他说的更直白，叫自食其力。你会拐弯抹角，到头来还是吃饭的要劳动。”
　　赵呈祥一笑说：“姐，您说的不在理上。都不老又不小，还没什么病，他有功还可以，任何贡献没有，就那么像猪一样，摆上饭莱，上前一凑开吃，您欠他的，还是什么？”
　　刘王氏又有些烦躁地说：“行了行了，这篇翻过去。刚才说土地法我多少懂一点，还有婚姻法吗？真新鲜，婚姻也要重新地再安排吗？是又来绕扯姐的吧？”
　　“姐，您的婚姻幸福吗？说实话，您愿意和刘广仁白头到老吗？您不说，我也知道答案。”
　　“呈祥表弟，那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在姐身上发生过什么吗？不仅是父母作主，我也是答应了的，否则，又能怎样？”
　　刘王氏也学会了绕扯，说了半天，也没说因为啥。
　　“姐，您也学会了转弯抹角的说话，到底为什么您也答应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吧？”
　　“表弟，我就直说吧，我被醉酒的先生，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亲吻过。就这些。”
　　“姐，老师亲吻学生也很正常，师生有一些亲情也正常，在一些发达国家，那是礼节。”
　　“小弟，这是中国，那时还不知道刘广仁是这个样子。小弟，中国传统女人有地位吗？被人亲过的女孩，好人家谁会要呢？小弟，姐就是在那种境地才流落到刘府的。”
　　“姐，您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像您这种情况，是婚姻法不允许的。只要您提出解除婚姻关系，百营长就可以作主的。那时候，您是自由的。”
　　“呵，表弟，有些地方你和那个马润田说话还真是一个调子。”
　　赵呈祥双眉紧锁一下说：“姐，什么马润田？二十多天里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马润田这个人呢！也是吃闲饭一伙的吗？”
　　刘王氏一声冷笑说：“呵呵，真敢猜呀表弟。他可不是吃闲饭的人，在刘府也是个能当半个家的人。是广德大哥的表弟，常说的马老爷子独生子。年年下各屯收地租，到省城办大事；总之，外面事务归他，院里事务归我。可惜呀，你来的第二天被我指使刘广仁给辞了。”
　　赵呈祥有些疑惑地问道：“姐，您有先见之明啊！以后不用外事主事人，留下只能多个吃闲饭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是人才就要留住才对。能管理刘府外事的人，一定不简单啊！”
　　“表弟，此言差矣，不是我不留他，是我容不下他。在收地租时，我提过我娘家方面亲戚少交点，可是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八年里有六年我不理他。是我让广仁辞掉的。”
　　“姐的坦率小弟佩服，姐的狭隘小弟不敢苟同。租刘府土地者少说有三百户，年年去收租必定多数有感情。给谁免租他可能也说了不算，这是他的难处。”
　　“表弟，没你说的那么难。收回的粮食不过斗，直接入库，少收三斗五斗谁知道呢？就是个死心眼，一点也不灵活。”
　　“姐，替主人收债，马润田的做法我赞成，您不和他说话那是您的不对。”
　　“别说了表弟，我也觉得是我的错。可是，这些年他从来不主动找我说说心里话，我真生气，哪点对不起他？他真要心疼我，主动找我说话，我怎能不搭理他呢？”
　　赵呈祥摇摇头一笑说：“姐，您是有夫之妇，他不与您主动搭话也是对的，应该是没人授他权吧？您看，我是大哥授权的人，天天陪您，我心安理得，别人也不说三道四。”
　　刘王氏又傻呆呆地愣了一会儿说：“表弟，你这样编排姐，我怎么不生气呢？真是怪了。”
　　赵吴祥笑着说：“呵呵，足以证明咱姐俩是天赐的姐弟缘，哪有姐弟间还真生气的呢？姐，西跨院的人已都走光，我们也该去听听百营长怎么处理刘府家产了。”
　　“好吧，姐听你的，除了睡觉以外，以后你说啥姐都听。”
　　“姐，这是不可抗拒的大潮。三年前八路军在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地区就搞过土地革命，那时候八路军要抗击小日本的清剿，还要避开老蒋的围剿，所以很难。但那套办法老百姓从心里喜欢。曾有那么一首民歌中唱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姐，那时的情景，让人过目难忘啊！”
　　“表弟，姐绝不反抗，顺天意吧。太深的道理没听过，我也不懂。但是，我觉得国军也不会善罢甘休，真把八路军打败，再来找我算后账，姐我也认了。”
　　“姐，想开了就好。小鬼子走了两年多了，老蒋虽然后台有美国撑腰，但是老蒋的挥金如土、杀人如麻策略，实在是不得人心。我估计不出两年，中国人民解放军会把老蒋彻底打垮的。”
　　刘王氏有些疑惑表情说：“表弟，假如老蒋的中央军再杀回来怎么办？我们刘府大院主动归顺共产党的解放军行为，会不会遭到毒手呢？”
　　赵呈祥轻轻地摇头说：“姐，您想多了，我很赞成共产党建立的地方武装。就这支杂牌武装，中央军都会束手无策的。走吧姐，咱马上去中院客厅。”
　　此刻的刘府大院当家人刘王氏，一刻也离不开了赵呈祥，对他的依赖，引起刘广仁高度嫉妒。后来也大闹过，那是后话。现在刘王氏抱着赵呈祥一支胳膊，像情侣一样穿角门来到中院客厅前。
　　赵呈祥在去中院途中，想办法摆脱刘王氏的缠绵，对刘王氏一笑说：“姐，非常时期，别让二哥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旦他的情绪失控，后果不堪设想。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对咱姐俩倒是没什么大事，最大给咱弄些八卦绯闻，可是，对二哥也许会带来厄运。”
　　刘王氏放开赵呈祥那支胳膊，步子慢了下来说：“表弟所言极是，不顾忌他，我也要想到春妮儿。春妮儿是个好女人，我很敬佩她的文采。表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心里没底，空落落地，抱着你的胳膊，是给我自己壮胆。至于你说的绯闻，姐对你赵呈祥从来没想过。”
　　赵呈祥想多和刘王氏说些解放路军的事，站住脚说：“姐，看来您还是不太了解共产党解放军。假如您和这些人打交道长了，保证您喜欢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就您的天真可爱的性格，那些大兵会把您当成知心大姐的。这些人的家庭背景都简单，多数是穷人。”
　　刘王氏一笑说：“呵呵，表弟，东北被小鬼子占领十四年，只听说林区有抗日联军，他们从来不到双山县平原地区来。你说说，我去哪看到八路军去？没见过八路军真面目，谁知道他们好坏呀？”
　　赵呈祥又在说：“姐姐言之有理。三年前我在聊城和八路军打过一段交道，所以在授课时，经常会讲一些共产党章程，也讲过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由此引来杀身之祸，国民党的暗杀队在学府的共产党名单上有了我程兆祥的名字。有人透露给家父，家父派人连夜送我和乔静春出城，过山海关，然后才遇上广德大哥，还有刘府云朗姐这样的一家好人。”
　　刘王氏说：“嗯，难怪你对共产党八路军有好感，感情你早就知道他们底细。是啊，教书人首先要知道当前局势，否则，在学院可不像咱的小学堂。”
　　赵呈祥说：“姐，是八路军铁的纪律感动老百姓，我也是受感动的一分子啊。所以，我对八路军的好感度，一直到今天都不衰减。”
　　刘王氏说：“好了表弟，走吧，咱去中院客厅，听你的，是福是祸，任凭发落。”
　　刘王氏在前，赵呈祥紧随其后，几步就来到中院。
　　刘家大院中院里窗前，一张桌子后面坐着黎连长和他的连文书。由连文书在给刚过来的护院队三十七人，逐人在登记。呵，是建立个人档案，记得很全。
　　郑大炮在前，三十七人站成一横队。
　　黎连长严肃地宣布说：“由郑大炮同志担任营部警卫排排长，其余三十六人分四个班，班长由郑排长任命！同志们，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是战友，是同志。”
　　刘王氏从西跨院走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向大家一抱拳说：“恭喜大家终归正果，我祝贺大家走上正路，报效国家！”
　　郑大炮向大家一摆手说：“敬礼！（行个鞠躬礼）谢谢老二屋里的给我们指条正路，我们弟兄不会忘记刘府待弟兄们的恩德！”
　　刘王氏向郑大炮等人摆手说：“郑师傅，以后别叫我老二屋里的，我念书时的名字叫王云朗。云彩的云，朗诵的朗，就是朗朗读书声的朗。”
　　郑大炮疑惑的表情：“啊、啊，我们知道了，叫王云朗，好，还是有些别扭。就叫您大妹子吧。”
　　刘王氏说：“好，郑大哥，诸位弟兄，我和赵先生找百营长有事，以后再聊。”向原护院队三十七名武士，深鞠一躬。
　　黎连长走过来给二位敬个军礼说：“王女士、赵先生，百营长在客厅恭候二位多时了，二位请。”作个请的手势。
　　刘王氏和赵呈祥向客厅走去。
　　黎连长把刚加入队伍的三十七人带到院心和全连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