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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集(2)

作品名称:血染芳华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20-06-25 16:27:53      字数:3079

  09-11:墓地日、外
  仁安桥东头,有一面大石崖。连队在石崖上打眼放炮,劈掉半壁石崖,取石砌桥墩,也扩宽桥头路面。墓地就选在这崖边的一块小平地上。杜良的意思是,以后烈士家属来看望方便。连队打石头,有条件,有技术,墓碑好,刻了碑文。分别刻着中囯援越抗美战士高建囯烈士之墓,中囯援越抗美战士何光荣烈士之墓。
  仁安村群众按当地习俗,请了9位60岁以上的老人,到墓地诵经。村长表示,村里人会把烈士们当自家亲人同志加兄弟,世世代代,有人管理好烈士墓。
  江山明显不支持杜良,不愿搞这种繁杂的旧式葬礼。
  杜良:按越南人传统,人死后不能立即下葬,有很多程序:用白色长条绸布捆扎成人形称为“白魂”,使死者的亡魂有歇息之处;人们爬上屋顶唤魂三次,将一小盅糯米和三枚铜币塞入死者口中。死者穿衣,用白布缠尸入棺。棺材必须在家中停放三四天,死者后代轮流坐在灵柩旁守灵。
  江山听到停棺三四天,两眼鼓大了。
  杜良:我和村长交涉,因修建仁安桥任务紧迫,不能停工久了。只接受用白色长条绸布捆扎遗体,不用棺材。我们连柴禾都自带,怎能用老乡两副棺材?我接受用一小盅糯米和三枚铜币塞入死者口中。
  村长给烈士供上“越南卷粉”,这种用米皮包着虾米瘦肉做成的东西,吃起来口感真的不如一碗越南米粉,加了酸柠檬的。
  一位老大用一把新扫帚沾水给两位烈士象征性地洗洗脸。两位都是男性,按俗还要把他们的头发剃光,才入棺下葬。
  因两位头部严重受伤,剃发就免了,老人用手比划持刀剃发状。
  就这样,把白布包裹的高建国、何光荣抬上一辆手拉板车,直接送入墓地。三连战士们高唱: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何太阳……
  越南群众由一位手拿大刀身着道装的老者走在前面。后面依次为旗幡、乐队、“白魂”的灵车拉着,杜良跟在灵车之后。仁安村群众男的披麻带孝,头戴草帽,手拄哭丧棒;女的披发,头戴孝帽。沿途施散纸多条,为死者灵魂指引返回之路。走一段路后,停下来歇脚,并祭奠。
  到达墓地后举行入穴礼仪。村长带老人把烈士入土。群众在墓穴周围异口同声唤魂三次:同志,回来,回来!兄弟,回来,回来!
  喊声中,墓堆已成。
  杜良:村长,谢谢大家。下边,还要行完墓礼,回家后要行初愚,再愚和三愚礼,祈求亡魂安歇。3天后行谢墓礼。以后,7日为一轮过斋日,49日后的第50天行周全礼。90天行百日礼。死后第一年行小祥礼,第二年行大祥礼,27个月后再行周全礼。这些,都免了吧,再次谢谢!
  村长:不用谢。他们永远是我们的同志加兄弟,每年祭日要上供。
  这样的葬礼,使杜良和同志们感到了一丝安慰。
  村长:按我们的风俗,把亲人的遗体火葬,可以让家人感到来世有热气。他们的遗体暂时存放在墓室里,自然地腐烂。待三年以后,他们只剩下骨头,晚辈会把这些遗骨收集起来,洗干净再次安葬。而且安葬在其他家庭成员附近,这样的话,来世这个大家族还是一家人。
  杜良:村长,我们急于开工,这些事再商量吧。
  杜良向村长行标准的军礼表示感谢。
  
  09-12:墓地旁日、外
  烈士墓地静静的,周周无人。
  江山和杜良走到墓地近处,两人坐下,促膝谈心。
  江山:人也埋了,该开工了。这回,你搞得我很被动。你要给烈士厚葬,还接受老百姓那一套旧习俗,我本来不同意。但不好说,说出来,倒让战士们看我对烈士没感情。
  杜良:难怪你一直憋着气,原来对我有意见!
  江山:我直说吧,关键是你思想还没有转入战时状态,还按和平时期那一套做工作,婆婆妈妈,磨磨唧唧!
  杜良: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战场上,政治思想工作更不能放松。我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办好烈士的后事,全连干战对这种做法赞赏、支持。越南同志加兄弟这种真挚感情,对我们也是教育、鼓舞,我们发扬囯际主义精神,值得!这也是一场政治课,正是体现党支部的坚强领导。
  江山:这都是饭后加菜!你的问题是没有做好预防工作。出囯前封闭式训练时,我就要你抓好防空袭准备。我们出来,最大问题是会遭遇敌人狂轰烂炸。我没说错吧?来了个下马威!可你并不重视,没有实战观念!
  杜良:这是我工作上的问题,但不能说我不重视,没有实战观念。主要是我知识不多,手头没资料,没法教同志们怎样反空袭。
  江山:別怪我戳你痛处,你的问题根源是想老婆太多!出囯作战前,能和老婆相会,只有你一人。这当然你有点特殊,师首长特批。可是,你到了师里,也没找防空教育资料,空手回连队。漂亮老婆把你迷成这样?
  杜良:你说这个问题,把我老婆扯上,我更不接受!
  杜良冲地站起来,憋出了委屈的泪水,转身就走。
  江山起身追他,追到烈士墓边,又把地拉回去。
  江山:好,好!我们一下谈不拢,各有保留吧。安排下边工作……
  杜良:我的私事,本不想抖露。没办法了,不说清不行。我和她会面,到最后,她提出分手。刚结婚就闹分手,怎么好跟你说?
  江山:是不是你要打仗?她怕了?
  杜良:那倒不是,性格等多方原因,我们婚前互相了解不深,她说越和我接触,发现我缺点毛病越多。迟分手不如早分手。恰恰是我要出来援越抗美,她才给我一个观察期,等我回囯再说。
  江山:咱当兵的,上了战场,生死难定,副连长、司务长就是例子,连个全尸也没保住。如果老婆害怕,那倒不如早放她一马!
  杜良:你说得轻巧!我不会让她闹分手。正在考验期內,祖囯考验,老婆也考验,立个战功,也有利于不分手。
  江山长叹一声:那你自己把握吧,说实话,我也可能像副连长、司务长那样,眨一眼就断了我们江家香火。我还有老父亲,双眼会瞎,一直想回家给他治治眼病。看情势,指望不了我这个当儿子的。谁对谁错,咱不争了,副连长、司务长听见也不好。咱们,只能把个人的事丢开,马上带连队上阵、复工!
  杜良:对!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
  江山:争吵,个人心事,都不要带进战斗中。从现在起,要全力避免无谓牺牲,确保不再减员!要不,咱俩都担不起责任!
  
  09-13:燕子洞日、内
  有几只燕子在洞里飞来飞去,飞出去了。
  连部所在大山洞一角,江山向部分战斗骨干分配任务。
  杜良指挥几个战士搬铺腾地。两个战士犹豫着。
  杜良:快搬!我们挤一挤,腾出一块地,让高炮连连部搬进来。
  一战士:给高炮连腾地?他们防什么空?这回把我们炸惨了!
  杜良:你说啥呢?把嘴闭紧!来了四架敌机,人家打落了一架。他们主要任务是保护仁安桥施工,其实也是保护我们连!
  战士们把地铺及杂物搬走,空出地来。杜良捡几片纸屑,扫地。
  那边,江山喊:指导员,你过来一下。
  杜良扔了扫帚快步过去。
  杜良:连长,你别乱喊。把代字去掉,同志们容易误会。
  江山:喊代指导员,不习惯。我跟你通报一下,我已宣布,一排长代理副连长,炊事班长代理司务长。先干着,等上级正式任命。咱们就是前仆后继,老的倒下去,新的站起来,顶上去。老子三连有的是干将!
  杜良:好!希望你们两位把伙食办好。老司务长定的每个人过生日,加个肉罐头,还要有!连长,地盘挤出来了,通知高炮连连长,搬来吧!
  
  09-14:燕子洞外日、外
  杜良在山洞外路口迎候高炮连连长、指导员,两人都空手来了。
  也许他们是先过来看看,合适不合适。杜良热情地带两人进洞。
  
  09-15:燕子洞内日、内
  江山站在腾给高炮连连部住的地盘上迎客。
  两位客人进来看了地盘,看见几只燕子在一处石壁上棲息。
  两人同声夸:好地方,你们和燕子同住!
  江山:那就搬来吧!
  高炮指导员:我们没有福气。阵地都在山上,连部设在这燕子洞,离同志们远了!
  高炮连长:谢谢战友们!不搬了,上下阵地,浪费时间。
  江山:地留着,想搬就搬来。你们下来了,吃个饭,我有酒。
  高炮连长:吃不得,吃不得!
  杜良:我们向二位请教一些防空知识。你们不下来,我们还得上你们阵地去,这回挨炸,我们的教训太惨了。
  高炮连长和指导员互相交会一下眼神,两位连长和两位指导员,打开一张折叠战备小桌,空弹药箱当凳子,四人对坐就算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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