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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意外的闹剧

作品名称:国民归宿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20-06-17 12:25:47      字数:3781

  饱经流离颠沛之苦的学府讲师赵呈祥,自从和刘王氏接触后,刘王氏觉得她一天也离不开他。无论是土匪的骚扰,还是国军来胡闹,有他在身边,刘王氏心里就底气十足。国军被她轰走后,她心里开始没了底。因为她不知道解放军一旦开来,她要怎么做才不会受到触及。所以,刘王氏一直缠着赵呈祥,要她详细说一下他老家曾有过的解放区是如何对待土财主。
  赵呈祥对一年前在山东老家一带,和山西、陕西一带所见所闻,正滔滔不竭地讲给刘王氏听——她是今天唯一的一位听众。赵呈祥深情讲着解放区人民群众生活的热情,和一些土豪劣绅的暗中反抗等亲眼所见事实。
  这位刘府年轻女管家,像听评书那样认真,生怕自己漏听一字一句。在听的过程中,还一直在点头应和、思索着。其实她是真不懂,平时的大杂院里知道外面世界的人,是被她和刘广仁赶出去的马老爷子和马润田父子俩。
  赶走马老爷子和马润田,是刘王氏管理刘府业绩中的一节败笔。她在对待马润田上并没有一点公心,只是因他有些事不从而产生敌意。所以,也断了对马老爷子的恭敬。与马老爷子断交后,当然对墙外,或国内外中大事小情一无所知。
  刘广德当然知道国家局势细节,他宁可选局外人,也不让表弟马润田插手刘府以后事的其中奥秘是:他并不是怕马润田对刘府财产如何,他是怕在土地革命运动中,表弟马润田受牵连,裹进刘府事物中,受害不值得。
  刘王氏乍到刘府头一年里,看在马老爷子是刘广德的舅舅份上,有时来马老爷子屋里请教一些文学上的不懂地方,也称马老爷子老师。
  自从她与马润田发生亲属减地租的一些争执以后,和动过向马润田借种传宗的歪心眼。从那以后,她与马润田却成了陌路人,那种积怨是很难忘掉,也会越年久越深。
  也就是这两宗事发生以后,刘王氏再也没去过马老爷子的房间。刘府的外来消息,李达川是一个渠道,但不是主渠道。只有马润田从长春、四平、郑家屯等地带回的旧报纸,和时局评论杂志等,老爷子读完再向一些人传播而得来的。刘王氏把这条路废了,外面的事,也就自然地被堵死。
  李静一对时事知道的比较多。马老爷子在刘府的日子里,她天天要给马老爷子去请安。因为那是刘广德的舅舅,也是刘广德在的时候有过的安排。
  因为她常去马老爷子屋里,去给舅公公请安。同时拿些马润田去省城、县城办事时,买回的旧报纸、旧杂志等。书摊上买回的书报比较对实事延后,但毕竟是外面的消息,李静一都要带回书房去看。而刘王氏像井底蛙一样,只见到头顶上巴掌大的一块天,对外面的一切,什么也听不到。
  
  赵呈祥正在细致地给刘王氏讲解南方有过解放区的大事时节,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杂音,打断了刘王氏和赵呈祥的对话。
  不知道是哪股邪风吹进刘广仁脑子里,本来就做事不走脑子的家伙,怒气冲天的刘广仁,走进小学堂,一把拽着春妮儿的袄领子,不容春妮儿求情,往中院客厅这边走边问。
  李静一在后面说情也没用。看来,刘广仁对付弱不禁风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像春妮儿这样外来的女子,他也毫不留情、绝不手软的。
  春妮儿被刘广仁拖着,嘴里在不断地求情解释说:“二哥,您这是往哪弄我呀?告诉我,到底咋回事?发生了哪些事您得说清楚啊。二哥,您快放手啊,弄疼我了!”
  李静一在后面紧跟着也在大喊:“老二、广仁,你快放手啊!成什么样子?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嫌寒碜,拽着别人的女人在院子里走,成何体统?快点放手!”
  长能耐的刘广仁,哪里还听得进去春妮儿的哀求?更不听嫂子李静一的呼喊。他心里想的,两位女人连猜都猜不到。自己不中用,还邪心八道的。他看不了老婆身边总有个男人。以前大哥天天领着东西两跨院走走看看,他连个“不”字不敢说。
  今天的赵呈祥,在刘广仁眼里、心里一刻也容不下。他不知道大院每天危机四伏,只管自己老婆不许陪别人。一些闲人说的太难听,不是二当家的帽子换成绿色的了,再就是二当家的二亩地,从现在起,再也不会撂荒的了,有人给莳弄,自己省劲了等等。
  春妮儿也在一边随着走,一边求饶:“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春妮儿哪点做的不对,您直接说就是了。用不着这样拖拖拽拽的,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李静一仍在后面紧跟刘广仁和春妮儿:“老二,你真是个浑人!说说到底是为个啥?睁眼看看院里所有人,你的不齿行为,会被大家笑掉牙的!”
  快到客厅门前,刘广仁放开手,又向前一推,把春妮推个仰八叉。春妮儿慢慢地爬了起来,运动一下四肢,拍一拍身上尘土,泪水涟涟地捂着脖子在揉。各屋里的房门都欠着缝,一些爱看热闹的男女老少,都在扒门缝往外看。
  这就是大杂院儿的一道风景,院内外一有个风吹草动现象,那些无关者,缩回屋里,窗户和门半开半关,从门缝、窗户缝中窥视着。一旦有土匪攻院子里面,这些人早早就进入地道,有一些年轻者一直顺地道跑去后山。看看刘府大院养的那些吃闲饭的人堆里,都参杂着一些什么货色?是慈善吗?这些人里也有土匪扮成的乞丐,就是没得方便,否则会内外勾结。
  刘广仁把春妮儿推进客厅,用手指着春妮歇斯底里大喊道:“臭女人,骚女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拿你们当人看太他妈耽误事儿!叫上你的男人,马上给我滚出刘府,我刘府二当家的不欢迎你们。快他妈的给我滚出去!”
  春妮儿一直在辩解。刘广仁刚才走进东跨院,他把正在给学生讲课的春妮儿,拽出教室时开始,春妮儿就一直在问他说:“二哥,到底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容不下我们俩呀?我们做错什么了?是广德大哥把我们请进刘府的,请您别这样不讲道理行吗?”
  刘广仁气喘吁吁的:“臭女人,你倒是没做错什么,你男人勾引我老婆。我老婆天天守着你男人,我看不惯!受不了!我生气!滚!都他妈的立马滚出刘府!”
  刘王氏从客厅的太师椅上站到地下,走了过来。她在春妮儿被刘广德推进屋里的一刹那间,有些愣神,瞬间如在梦魇中似的没反应过来。
  赵呈祥也跟着她走了过来,他急忙把被刘广仁推倒在屋地的春妮儿扶了起来,并搂抱在怀里,拿出手帕给春妮擦去脸上泪痕说:“静春,怎么回事?学堂出事了吗?”
  春妮儿在赵呈祥怀里,仰起泪流满面的脸说:“兆祥,别问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能二哥怀疑你对云朗姐太过于亲密了吧。他心胸狭隘,别怪他,看在云朗姐面子上,求你别去责怪二哥,他不了解你为什么要整天守着云朗姐。不知者无罪!”
  赵呈祥听着爱妻的解释后,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只落得个一声长叹,仰首观窗外的白云蓝天。一只胳膊仍把春妮儿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在无声中拍打春妮儿的后背。
  刘王氏在愣过神来之后,一看便明白是咋回事儿。她怒目圆睁,歇斯底里地来了一声大喊道:“刘广仁!你他妈的太放肆了!春妮儿男人是我的贴身参谋,天天要他出谋划策我该怎么做。你要懂得大是大非、何去何从,我能找别人当参谋吗?滚回后宅去!从今天起,你白天不许出屋!丢人现眼的东西,没用的废物,马上在人间蒸发吧!永远别让我看到你!”
  刘广仁用眼睛余光向四周打量一下,见全院子的门,都开个缝,里面的人在偷偷看着自己在耍无赖。也有点自愧,觉着百十号人都在耻笑他。刚才的尿性劲儿就那么一小阵儿,也只能向外来的文弱女人身上发泄一些。
  刘广仁他可能是怕刘王氏吗?还是不敢招惹赵呈祥呢?他向春妮儿吼着是她男人勾引他老婆,那么为什么不去制止勾引他老婆的男人呢?反正他没有直接进入赵呈祥和刘王氏所在的客厅。刚才那一点血性用尽,被自己老婆刘王氏好一顿编排后,低着头向后宅走去……
  赵呈祥仍然把春妮儿搂在怀里,心疼的眼神,看着爱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轻轻地声音说:“静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真希望你乔静春不忘初情,关键时刻挺住,我们会好起来的。静春,你说的对,我不会计较二哥一切行为,他是个粗人。”
  李静一赶过来的时候,赵呈祥已经把她扶起并揽在怀里。
  李静一在赵呈祥面前,只有点头称赞,她觉得他和春妮儿确实有真才实学。赵呈祥的形象,在李静一心中,已胜过刘广德的才华与学识。
  她始终默默地站在赵呈祥和春妮儿身旁,听完赵呈祥那句话以后,她想了想接着插上一句说:“呈祥兄弟说的对,不要计较你二哥一切行为,他不但是个粗人,还是个浑人。与这样人去较量,太跌咱的身份了。春妮儿,擦擦眼泪,和姐姐马上回学堂吧。”
  春妮儿从赵呈祥怀里挣脱出来一笑,擦一把泪脸说:“呈祥,别叫我真名,就春妮儿到底吧。我把几年前学府里的程兆祥早已深藏心底了。呈祥,我知道逃难者永远都是寄人篱下,我会坚持下去的。我也知道你肩负重任,咱就为国家、为刘府、为诚信庄百姓,尽一份微薄之力吧,会实现的。呈祥,加油努力!”
  刘王氏赶走刘广仁后,走了回来。赵呈祥和春妮儿放开手,春妮儿和李静一走去东跨院小学堂。全院里的门窗也全都关好,刚才的闹剧也基本算拉上了帷幕。
  前几章节中也交待过,这座高墙深院里的百十多口人,纯刘氏家族只有五口。加上刘广仁在双山县城饭馆认领下的刘广智,也就六口,其中还包括两个幼儿。这座大杂院,并不是专业慈善机构,但要养活那么多吃闲饭的男女老少。他们祖辈的初心是好的,但也有太多太多考虑不周的地方。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刘府蹭饭吃,可以常住。在收留的人,他自己不提出离开,还不许往外赶。仅此无序地照顾流浪者,会有泥沙俱下、良莠不分时。即使是一片好心,也未必有好结果。
  心情极度焦灼的刘王氏,听完赵呈祥两天里、对大杂院儿外面的新闻后,心里总算开了一点点窍,她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操一百多口人没用的心?况且这里对她没有一点幸福而言。也认识到,八年的高墙深院内生活,等于白白浪费了自己的青春。让十二年寒窗冷凳的苦,付之东流。让一片雄心壮志,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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