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国军露真像

　　汉奸刘广德逃亡前，给刘王氏找的贴身参谋，在关键时刻，才起到应有的作用。从上一天土匪进攻大院以后，这位流浪知识分子赵呈祥便进入了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去分析，赵呈祥以前的二十多天被晾在一旁，并不是他不主动地去尽职尽责，而是曾经的美女、由王云朗变成的刘王氏，还不肯接受他。
　　那时候赵呈祥天天在大客厅里那等候刘王氏时，总是被赶到后栋李静一书房里，最后一次时王云朗还明确告诉他说：“呈祥表弟，明天不要在客厅等我了，直接去你静一姐书房即可，我有事派人去通知你。去吧，这几天我不需要参谋，我去西院了。”刘王氏走后，赵呈祥也离开大客厅，迈着懒散步子，一边思索、一边向李静一书房挪去。
　　具体是什么原因？赵呈祥和春妮儿两人在门东书房入睡前，没少探讨其原因，一直也没找到其根源在哪。在万般无奈时，赵呈祥才万不得已地问到李静一头上说：“静一姐，我被云朗姐赶到您这里，您能告诉我是不是她不需要我这位贴身参谋啊？”
　　李静一放下手中毛笔，看着身边的春妮儿问道：“妹妹，和呈祥吵架了吗？”
　　春妮儿也放下手中速写笔，用异样眼神看着李静一，微笑着说：“姐，事事他都依着我，所以，我们从来不吵架，也吵不起来。姐，您今天怎么问起我这些了呢？”
　　李静一微笑着说：“妹妹，听着，别打岔。呈祥弟弟，云朗性格是被扭曲的，一个性格不正常的女人，她在没遇到大是大非之前，身边怎会容得一位心里存放自己爱人的陌生男人呢？呈祥，记住姐的话，听到有动静时，马上去她身边，那时她绝不会再赶你走的。”
　　赵呈祥点点头说：“姐，我懂了，一定记住您的提醒。”
　　春妮儿抱着李静一胳膊问道：“姐，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问我吵没吵架呢？”
　　李静一抚摸着春妮儿的头说：“妮儿，真是个傻丫头！假如呈祥身边没有你，或者你们经常吵架，她王云朗绝不会把呈祥轰到姐的书房来。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吧，云朗还是个姑娘身呢，像呈祥这样标准男孩没有你这样女孩在身边，她巴不得昼夜捆在身边呢……”
　　土匪的夜袭、186团的骚扰，刘王氏方才把赵呈祥捆在自己身边，真的成了贴身参谋。
　　
　　国军186团的刘团长军用吉普车，停在刘府前院，团长和两位参谋走下车四周看了一下，用嘘声向他的参谋说：“呵，真是个好地方（指着传令兵）吩咐下去，必须告诉各班排，对老百姓要客气一些。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整三天（把勤务兵拽过来耳语）把当家人、管事的找过来，一定要客气一些，学八路军那一套会吧？千万别再让人家说咱是官匪，是国家养的庸兵！”
　　勤务兵疑惑的表情问道：“学八路军那一套？为什么？现学赶趟儿吗？团座，平常您也不这样胆小啊？咱可是国军、中华民国的军队、蒋委员长授勋的会战斗的兵团，咱可不是土八路哇？冷不丁的客气，我还不习惯呢！”
　　刘团长指一下四角炮台说：“小子哎！你那眼睛是干什么的？看看这架式，一旦要是被八路军共产党赤化过的豪绅，那咱可就惨了！非缴了咱的械不可。去吧，记住我的指示。”
　　勤务兵做个鬼脸，一边跑着一边说：“长官，我寻思咱也要学土八路呢，这不是真的吧？冷不丁的我还怕是做不来呢！”
　　刘团长非常懊恼表情说：“嗯！学？怎么学？是想学，晚了！上至老蒋，下至士兵，谁还管老百姓死活呀？去吧，别瞎操心了。记住我说的，先笑后说话。千万别再搞砸了，饿肚子是小，向四周墙角炮楼看看，主人关上大门打狗，谁他妈也跑不了！快去吧，咱的八十来人，都快饿死了！”
　　机灵的勤务兵，向院里一边走，一边笑脸打听当家人。
　　刘团长就坐在刘王氏坐过的那根横木头上，拿出一盒哈德门香烟，点着一支吸了起来。两只老鼠耳朵支楞着歪头听着，死鱼般眼睛在滴溜溜乱转，他在听什么？看什么呢？
　　刘团长的小汽车停下约有半个多小时，国军在太平川溃败的某部残兵、伤员车、给养车也随后开到。后面有丢盔弃甲的士兵，在长官的吆五喝六声中，拖着疲惫不堪身躯，像蜗牛在草叶上爬行似的向前方蠕动着。
　　两个小时后，这支不成军的大兵们，院里院外到处都是，一个个懒洋洋地靠墙打盹。看面相，也不知道那一张张憔悴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为什么而伤心落泪呢？是想家乡，还是想亲人？也许是累的吧，要不就是渴的？啊，三天没吃东西了，是饿的吧？一个个面如土色稍有些泛绿。交谈起来方才知道，这些士兵，自从被抓来入伍后，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不问也猜到了，真是饿的，捎带想家、想亲人了。
　　可想而知，就这样没有军纪、没有军魂、不知道为谁打仗的队伍，怎能打胜仗？按说，这可是一支老蒋授过能打胜仗勋章的团队，不该也不会供给的给养及枪支弹药不足啊？这不是猜的是一位受伤营长亲口说的；层层被扒皮的军饷以按级留够他们扩充用的军费开支，到了各连队，所剩无几。这就是国军衰败，一直后退原因之一。
　　勤务兵头前走，身后跟着刘王氏、赵呈祥两人，三人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刘团长和团参谋这边走了过来。赵呈祥低声附耳向刘王氏说：“看我眼神行事，别怕，这样军队不会掀起大浪，可以不理会他的一切要求，把咱逼急了可以让大刀队把他们轰出去。”
　　到了刘团长身边，刘王氏站到一旁。赵呈祥在刘府里跟在刘王氏身边，脑子里在不停地思考中。一切行为他都要先想到，先说出来。今天也不例外，这是刘王氏全面摄政第一次遇到的大阵势，又是他先开口自我介绍。
　　赵呈祥指一下刘王氏向国军军官说：“长官，这位是刘府当家人，王云朗女士。”
　　刘团长站起身，给刘王氏敬个军礼。这可是刘天佐带兵以来，第一次给民间百姓敬礼，并一脸堆笑、谦卑的语气说：“王女士您好，我是国军186团团长刘天佐，打扰了。行军太累了，只好在贵处落脚休息。（又递过去一支哈德门）王女士，别见外，老话说的好，军民一家亲嘛！既然都是自家人，请吸一支烟吧。”左手拿着烟，右手也伸着等待对方来握。
　　刘天佐伸出的右手，是想握手，刘王氏用那种余光看了一眼，并没有接受。她双眉紧锁、以慢半拍的速度，回他个江湖抱拳礼说：“谢谢抬爱，请您入乡随俗、入府问禁；既然您不懂规矩，王某来告诉您：刘府禁烟，但管不着外来人。你们愿意抽烟，请别任意扔烟蒂，以防火灾，这是刘府祖上留给后人的家训。”
　　刘团长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呵、呵呵，哈哈哈哈，好传统、好传统，值得提倡啊。倒是大户人家呀，规矩多。对，好，没规矩不成方圆吗。哈哈哈哈！好！我也不吸了，掐灭它！”顺手掐灭已吸了半截的香烟，然后向刘王氏问道，“王女氏，这烟头可放到哪里呀？”
　　刘王氏一皱眉说：“府上的人，有违规吸烟者的逞罚是把烟头自己吃掉。不过，你们不是家人是外人，那就把它装进兜里也行，送到大门外的化粪池最好。”
　　刘团长向勤务兵一摆手：“过来，把老子的半截烟头扔到门外化粪池去。”勤务兵拿着团长吸剩下的半截烟蒂，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向大门外跑去。
　　这位刘天佐团长的戏分不错，开头几句演得真好，希望他继续坚持到底。这一切言听计从表现，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应该相信那句老话，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王氏双眉紧锁，一声冷笑说：“呵呵！刘天佐团长真会说话，不像先来的三位，先骂人，后打人，再后来掏枪要毙人。说心里话，这个混乱世道我真活够了。土匪隔三差五来，正规军又是和土匪一样祸害百姓。他真一枪崩了我，我得感谢他让我少在乱世里操心、又低三下四地做人！刘天佐团长，您是刚定的制度吧？他们仨可能是没听着吧？不知者不怪也！”
　　刘团长皱起双眉：“打住！打住吧，王女士，怎么会有这种事？我要查出来一定严肃处理。王女士，您是不知道吧？国军就是中华民国的国防军，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刘王氏看刘天佐唠叨起来没完没了，于是挥手制止说：“你也打住吧！呵！还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对老百姓的严是没得说，土匪来的时候照他们差远了。土匪要粮给粮不打、不骂、不枪崩了你；你们的先遣班，比他们厉害。严肃处理那倒不必了。说正事吧，马上要开饭了，吃饱饭以后你们爱咋地就咋地，我管不着。但是，请不要骚扰我府伙计，他们都是粗人。多年来舞枪弄刀的，也没学会礼仪；一旦擦枪走火，伤着当兵的，我王某人可担待不起哟！”
　　刘团长又是一副奸笑表情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女士，不忙吃饭，先安排住处吧。另外，这院的炮楼被国军征用了。直说吧，炮楼子必须归我们用，这是命令！怎么样？听明白了吗？没什么问题就执行吧。”
　　刘王氏非常果断地说：“呵，又来了！我觉得刚才的嘴脸不对劲嘛，原来是装的呀！装就装到底，半路途中露了馅儿可不怎么着。炮楼子归你们？那可不行，那些人和枪是保护我的，撤了他们还有人保护我吗？不行，绝对不行！你站你们的岗，我放我们的哨。我们的军火弹药都在炮楼里，怎可以把防土匪的阵地交给你们呢？你们没随便翻东西是对的，但我们觉得有些异常。刘天佐团长，你的命令只对你的残兵败将有用，我的六十刀枪队只听我的！”
　　刘团长露出原形说：“王女士，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炮台我们决定征用了，那是不可更改的。老子在前方剿共卖命，你们必须要慰劳我的士兵！”
　　刘王氏不屑一顾大笑说：“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不装了吗刘团长？真是终于漏馅儿了吧？装到底呀！国军又不是没来过，我觉得刚才的问候不对劲嘛。那样谦虚能像老蒋的兵吗？话依旧说到这份上了，老娘我还不侍奉专打中国人的队伍了呢！饭倒猪圈喂猪，不给你们了！爱他妈去哪吃饭我管不着！刘天佐，我命令你，把你的残兵带出刘府；否则，我要用机枪向外轰人了！”
　　刘团长贼眉竖个“八”字型吼了起来说：“王女士，我的涵养是有限的，没时间和你扯淡！炮台到底让出来还是不让来？想好了再说，最好别惹我生气！”
　　刘王氏一声冷笑：“呵呵！刘天佐！我不惹你生气，就你们这路货色，也没闲心哄你玩。不让又能怎么着吧？就你这些残兵败将，阵地上的逃亡者，难道说还要武力解决吗？”
　　刘团长朝天上搂了一梭子，暴跳如雷般地喊了起来说：“王女士，马上把炮楼让出来！所有住人的房子都腾出来！一切都归国军所用，这是命令！”
　　刘王氏不卑不亢的表情说：“刘团长，我陪你赌一把，我要是不腾房你会怎么着呢？小日本在的时候也没把我们赶到外面去呀，国军怎么了？除了能打败仗，也没看出哪点出奇来呀？（用手指了一圈东倒西歪的国军）你自己看看你的兵，你还能横行霸道吗？”
　　参谋长把刘团长拽到车里，说些啥听不清，好像在争论。
　　参谋长和刘团长言语不和，又都下车走了过来。两人这回倒是像有些改变吗？不像，看面相好像又有新花招。
　　他们走后，刘王氏贴近赵呈祥问道：“哎哟我的妈呀！你摸摸我的前胸后背，汗把内衣都湿透了，兄弟，姐都快撑不住了。”
　　赵呈祥低低声音说：“姐，您做得很好，坚持下去，直到把他们挤出大院。姐，下一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