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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5-29 19:35:48      字数:7928

  沙默的辞呈被驳回,换来的是一纸新的任免。内容是,免去沙默同志省委常委、奉阳市委书记职务,调任燕北大学任党委书记(副省级),兼国家副总督学。沙默接到这张任免,无奈地摇摇头。他清楚,陶冶、耿中华以及弓丹枫等人还在极力挽留他。想想也难怪,自己突兀提交辞呈,上面领导自然不解其意,为了避免造成不良的影响和混乱,做出如此调整也在情理之中。
  沙默见了弓丹枫,弓丹枫原语重心长说:“你这一出,可谓鲁莽,过于率性,你是副省级干部,不是封建文人官吏,怎么可以如此随意呢,这很容易造成领导误解和舆论混乱,好在很多人都理解你,极力向高层陈情,不然会对你很不利的……这样,你先去燕北大学待一段,以后再考虑更合适的地方,我已经和燕北大学说好了,他们会安排好一切的。”
  沙默又去见了耿中华,耿中华一见他就笑了:“你这个沙默啊,知道吗,你这个决定可是石破天惊啊,可谓背其道而行之,人家现在都在跑官要官,你干得好好的却要辞官,这确实不好啊,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理由,也都不足以支撑你的观点,你是我们的年轻干部,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正是大显身手的历史契机,却要跑去教书,那怎么行,不只我这里通不过,上面也是通不过的,我看你啊,还是冷静一下……也好,先去搞搞教育,至于以后,看看发展再说……”
  沙默说:“是的,一些领导也批评了我,确实我在处理个人问题上,没有摆正和事业的关系,有些情绪化和狭隘性,给领导添了麻烦,我承认自己目光短浅!”
  “你把家里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我送你去燕北大学就任!你还有什么要求?”
  沙默说:“我服从组织安排,要求吗,我也不妨直说吧,我需要照顾一个病人,所以,居住条件……”
  “哦,明白,我回头和燕北说一下,这样应该没问题……”
  第三天,沙默走马上任。耿中华在燕北大学全体班子成员会上宣读了任命。见面会结束后,送耿中华离开,年近六十的校长紧紧握着沙默的手说:“欢迎沙书记,给我们班子带来朝气和活力。”
  “高校工作我不很熟悉,以后还要虚心向各位专家学习!”沙默谦虚地说。
  之后,校长单独向沙默介绍了班子和学校情况,最后说:“几位领导都来过电话让我们做好沙书记生活方面的安排,尤其是中华副部长特别强调你有病人需要照顾,所以,我们和有关方面沟通一下,暂时给你安排了一处老式的四合院,活动和出行都很方便……”
  之后,学校负责后勤工作的副校长陪同沙默看过房子,沙默很满意。房子外观看上去有些老旧,但内部设施完备,井井有条。不很大的院落里有一处花坛和一株粗壮的老槐树。此时老槐树枝繁叶茂,槐香正浓,让沙默感觉十分亲切。
  当晚,沙默飞回奉阳,又驱车直奔莲城。在莲城他叫上芸,与欧阳若岫父母共同商量接欧阳若岫进京治病事宜。芸建议她和环一起送欧阳若岫去京城,沙默点头称是。
  沙默想了想,提出也通知崔雪一声。另外,最好洛志伟也去北京送一下。这样做既尊重洛志伟,也显得名正言顺。芸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在心里却排斥洛志伟,就说:“我看没必要吧,你把他摆上位置,还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呢?”
  沙默说:“那是他的事情,由他做决定,但这个程序必须走,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夫妻嘛。”沙默始终觉得亏欠洛志伟,尽管他为洛志伟做了很多,但在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芸自然了解沙默的心情,多少有些不悦说:“你这个人啊,就是太重情感了,没必要那么自责,你这样都把他惯坏了……”
  沙默注视芸片刻,然后无奈摇摇头说:“可能吧,可我不能不这么做……你好像有些嫉妒吧,别这样,你和欧阳不一样,她现在都这样子了……别这样……”
  沙默看穿心思,芸脸一红,也觉得自己有些狭隘,便扭身给环、崔雪和洛志伟挂电话。
  第二天早晨,一辆白色医用急救车和几辆高级轿车停在欧阳家楼外的小巷里。沙默昨晚和卫生局领导说了一下情况,让他们安排一辆急救车运送患者。
  不同的急救车配置有所不同。急救车分两种,转运型和监护型。其中监护型急救车是指拥有急救复苏抢救设备和必备药品,能在现场或运送途中对危重伤病人员进行抢救的救护车。而转运型急救车是最常见的可被用于运送病情相对稳定患者至医院的急救车,在转运途中仅允许进行一些诸如输液、吸氧、止血、包扎等简单的医疗处置。这两种急救车就像家里的房屋装修一样,简装和豪华装修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转运型的医疗柜配备的是一个简易的边柜,而监护型的医疗柜是一整排的药品、器械储物柜,并且有吊柜,车子侧臂加有一层不锈钢的预埋,防止车子发生碰撞变形,车顶有选用环保材料的硬顶和一体成型的吸塑内饰顶,以便于车内清洁和消毒。车子底部加装有隔音泡沫。监护型的担架一般情况配备的是两套,一套自动上车担架,一套铲式担架。
  本来,按照欧阳若岫的现状,适宜使用转运型急救车,但卫生局领导要求医院派最好的急救车转运,并配备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和两名担架员,以确保转运安全无虞。
  崔雪早早赶了过来,告诉沙默说她也随车去北京,如果方便就陪欧阳几天。沙默满意点头,觉得崔雪成熟沉稳多了。
  一直负责护理欧阳若岫的女保姆,悄悄拉拉沙默衣袖,焦急问:“这位领导,我怎么办呢?”
  “沙书记,你看若岫还是那么干净漂亮,都在于这妹子护理格外尽心,比我这当妈的都耐心细致,要是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我看还是让她护理吧,我们也放心!对了,这妹子做菜也好吃……”欧阳若岫母亲插话说。
  沙默这才记起日常护理的事,他已经委托奉阳市政府驻北京办事处主任寻找一位护理人员,只是还没有落实。他便对这个中年女人说:“大姐别急,我们会有安排的,你和家里打个招呼,也先跟着欧阳去北京,如果觉得可以,也可以继续护理!”
  “我没问题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再说,我也挺舍不得这姑娘的……”女人急忙表态。她是个丧偶的寡妇,无儿无女,又对欧阳若岫颇有感情,自然希望能够继续护理。
  沙默点点头,女人便麻利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很快,洛志伟赶了过来,一进屋子,便朝欧阳若岫父母鞠了一躬,然后红着脸嗫嚅着说:“二老,是我不好,对不住了……”
  老夫妻对看一眼,谁也没说话,倒是同时叹息一声,眼中满是失望。
  洛志伟扭身问沙默:“大哥,什么时候出发?”
  沙默回答:“一切就绪,马上就走!”
  洛志伟迟疑片刻说:“我这边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就拜托大哥了!”他把一张银行卡递给沙默,接着说,“我就不去了,以后抽时间再去北京探望欧阳,这是三万元,大哥先拿着……”
  沙默淡淡一笑说:“你忙吧,有她这么多朋友在呢,你尽管放心……至于这个,你留着用吧,现在不需要……”沙默推开洛志伟的手。
  “这……”洛志伟有些尴尬。
  “干嘛不要呢?”旁边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把卡枪过去,扭身塞到欧阳母亲手里,“给欧阳爸妈留着用,行吧?”说完,崔雪乜斜眼睛瞟着洛志伟。
  “当然行,当然行……”洛志伟继续尴尬。
  芸在一旁悄悄对崔雪翘起大拇指。环也赞许地颔首。欧阳母亲还想说什么,芸马上按住了她的手。
  沙默说:“也好,您老就别推让了,这也是志伟的心意,应该做的嘛!”
  “是的,是的……,大哥说的是!”洛志伟忙不迭地说。
  沙默一招手,等在门外的医务人员和担架员马上进屋上前,开始把欧阳若岫移到担架车上,保姆也在一旁帮忙,不断提醒医务人员小心。
  洛志伟注视着欧阳若岫平静的脸庞,陡然落泪。“欧阳……对不起了,希望你能好起来……”他的语声哽咽。
  沙默转身出了房间。芸和崔雪同时不屑地一撇嘴,扭过脸去。倒是环有些感动,揉揉自己湿润的眼睛,陪着流泪。
  欧阳若岫平稳上了急救车,欧阳母亲拉着沙默的手,流着泪说:“小沙啊,就拜托你了……”她清楚,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好再称沙默官衔了。
  “二老放心,北京医疗条件好,专家多,我一定尽力让她醒过来……”沙默也有些动情,眼睛蓦然湿润。欧阳母亲亲切的称呼,让他倍感温馨,因为柳淑彦的母亲一直这样称呼他。
  崔雪上了沙默的林肯车,环和保姆上了芸的宝马车,三辆车缓慢启动,相继驶出小巷,上了胜利大道,直奔高速公路疾驰而去。
  洛志伟注视着车辆远去,回身对欧阳母亲说:“二老保重,我回去了……”
  欧阳母亲叹息一声,摆摆手。洛志伟沮丧地钻进自己的轿车,急速离开。
  洛志伟觉得,尽管崔雪抢卡的动作有些让他难堪,但这笔钱交给欧阳父母还确实恰如其分。至少,女儿寄养在姥姥身边。女儿的存在,让他还不能完全彻底脱离欧阳父母,躲得远远的。不过,沙默接走欧阳若岫,也让他感觉轻松了许多。毕竟,作为欧阳若岫的丈夫,他清楚自己所做所为不仅伤害了欧阳若岫,让欧阳父母寒心,也让许多局外人齿冷。芸和崔雪等人鄙夷的目光,不能不让他心虚胆怯,脊背发凉。而沙默此举,多多少少让他的负疚感略微减轻一些。他始终弄不明白,自己在莲城的人生际遇可谓诡谲,这个沙默究竟是自己人生的恩人,还是情感的敌人,他搞不清楚,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一个清晰准确的答案。
  对于这个男人,他爱不起来,同样,也恨不起来。
  他烦躁地丢开这个缠头的问题,注视着车窗外繁华的城市街道,开始思考之后的生活。
  车上高速公路,芸的白色宝马超到最前面领路,林肯车殿后,中间是那辆急救车。
  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边看着笔直高速公路前方,一边说:“你在驾驶技术真不赖!”
  “是吗?能得到处长大人的夸奖真不容易啊!”芸笑着回答。
  “别乱说啊,是副处长,我这芝麻点小官,你还能放在眼里?就你家卓文都高出我一大块,何况,还有更高层次的呢……”环话里有话。
  芸马上说:“什么意思?我可是跟你叫姐的,维护妹妹是你做姐的天职,我可提醒你啊,别胡思乱想……”她瞥了环一眼。
  环咯咯笑了,往靠背上一仰,自言自语说:“你这几年可谓如鱼得水,人生惬意啊,生意风生水起,财源滚滚,还成了名副其实的官太太,而且,超额完成了任务……”
  “哎,我说老太婆,是不是最近老田不稀罕你了,你这更年期提前来了,怎么絮絮叨叨的呢!”芸陡然一红脸,马上还击,伶牙俐齿,针锋相对。
  “得,不跟你拌嘴,从认识你我们就开始抬杠,我从来就没赢过,在这方面,欧阳都不是你的对手,何况我这口舌笨拙的人呢……”环也是一红脸。
  确实如芸所言,田野不仅即将退休,而且体力似乎也不若以前,对她的身体明显不再兴致勃勃,即使有想法,也常常力不从心,草率收兵。她理理头发,有些沮丧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
  “那你还挑衅,搬弄是非,自讨苦吃!”芸得意哼了一声,“不过啊,你还是有长处的,就是比我和欧阳都……色……”说完,咯咯笑了。连坐在后排的保姆都忍不住掩口笑了,只是笑得相对含蓄和羞赧。
  “你啊,最不厚道,也最浅薄,一点也没有欧阳的修养,我就纳闷了……”环有些气恼地说。
  “咦,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告诉你,欧阳那才不叫修养呢,那叫虚伪和掩饰……”芸想了想,又觉得后面那句话有些不妥,在这种情境中如此评价欧阳若岫,明显不尊重,自觉失言,又说,“说你‘色’委屈啦,这跟欧阳有什么关系呢?”
  “‘色’有什么不好呢?”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食色性也,男人不色,活着没意义,女人不色,活着没有存在感……不说这个了,你说,沙默可真敢想敢做,就这么把人家老婆接走了,厉害啊!”她转换了话题。
  “是啊,天下奇男,绝无仅有,不过,他这可不是横刀夺爱,而是师出有名,是欧阳爸妈委托他这么办的……”芸在保护沙默。前面是一处转弯,她略微减速,轻柔地扭动方向盘。
  “你就信?”环侧过脸看芸,“我可不信,一定是洛志伟得了沙默的什么好处,不然怎么会那样驯服呢……另外,我看那洛志伟对欧阳还是有感情的,怎么说也是原配夫妻,曾经恩爱过……”她又扭过脸看着前方。
  “哼!”芸不以为然,“无利不起早啊,我看他那几滴眼泪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并非什么真爱,倘若他要真的割舍不得,就不会明目张胆要那个金鹭,我猜啊,欧阳醒来第一件事可能就是扇他两耳光……啪啪……”芸一边说,还一边模拟抽耳光的声音,说完,兀自解恨地笑了。
  “唉……”环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欧阳能不能醒来,我听一些医生朋友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估计可能性不大……”
  “听天由命吧,不过,沙默可是志在必得!欧阳啊,这辈子可不委屈,都这样子了,还有男人为她如此……”芸不无嫉妒地说。
  “可不是嘛,”环颇有同感,“换了我,还真不敢想象老田会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这种事情受折磨的是丈夫,他只能抱怨呗,反正我猜我家卓文没什么指望,没准也和洛志伟一样呢,真不敢想象……”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这都什么时代了,别指望谁对谁应该做什么,结合是一种自愿,分开也是一种自然,我身边离婚女人多的是,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呦,就是那么回事吧……”环沮丧地说。
  “是啊,我在生意上接触的女人也有很多离婚的,现在就是这样,即使没离婚的,也未必就和谐美满,不过是同床异梦,各怀心腹事而已……”
  “咦,你这是不是说你自己呀?我早就觉得你不会老实,就卓文蔫头巴脑那样子,还能栓得住你这只飞来飞去的白蝴蝶,不过说回来,就凭妹子这富商身价和一身白肉,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够享用的,让我猜猜啊,会不会是……”环狡黠地眨着眼睛,故作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状,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瞟瞟后面的林肯车。
  其实,从近几年芸频繁出没省城,事业辉煌,又在沙默身边如鱼得水,环早就怀疑她勾引上了沙默,只是出于欧阳的因素不能告诉自己而已。
  芸红了脸,也下意识看看侧视镜里黑色的林肯车,心底涌起一股自得。可嘴里却说:“管我有没有的,你就猜吧,反正不是老田!”说完,咯咯笑了。
  “哼,想得美,我家老田才不喜欢你这身膘呢!”环也笑了。
  “嗳,前面不远是服务中心,方便一下,之后你来开吧,我也好养养膘!”芸一边减速,一边自我调侃说。
  在高速公路服务中心休息片刻,芸让超市服务员给急救车搬去几箱矿泉水和饮料,之后三辆车继续前行。
  林肯车上,沙默一路沉默,他在考虑欧阳若岫治疗和恢复期间的一些具体安排,诸如邀请专家诊断治疗、平时护理等一系列问题。坐在她身边的崔雪见他凝神思索,也没说话,兀自盯着前面的急救车尾部,想着自己的心事。重新上路后,沙默才开始和她交谈。
  “老廖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看到他了!”沙默问。
  “还是老样子啊,每天上班下班,忙忙碌碌,不过,只要一进屋,就扑向小雪花,那个亲热劲儿,哼……”崔雪说完轻哼了一声,不知是喜悦还是不满。
  “是啊,这很正常嘛,老来得子,想想都觉得幸福,那个小雪花一定很可爱吧?”
  “嗯,老招人喜欢了,”谈到女儿,崔雪喜形于色,滔滔不绝,“告诉你啊,她总爱那么眯着眼睛笑,小嘴叭叭的,可会说话了,把老廖甜和得都不知道姓啥了,要星星绝不给月亮,把她惯得上了天,却总是跟我闹别扭,我一教训她,就嚷着找爸爸,说爸爸官大,让他批评我,你说这孩子……”说完,崔雪撅撅嘴。
  沙默闻言,哈哈大笑:“随你呀,从小就知道官大官小,这小丫头将来可了不得……”
  “那又怎样,一个女孩,嫁个好老公就行了,我可不希望她去当什么官,没意思!”
  “不对啊,这可不是崔雪的风格,你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哪里去了?”沙默不禁惊讶。
  “俩孩的妈了,还争什么强好什么胜,累不累人呀,我可没那心思了……”
  “唔,也是啊,中国古代传统道德固然压制妇女,不过,从自然规律和夫妻和睦的角度来说,女人似乎应该更倾向于家庭,你能有这个转变,也是难能可贵啊!”沙默颔首赞许。
  “其实啊,从欧阳姐的遭遇,我就开始觉得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好远离官场,老老实实地在家相夫教子,不然的话折腾一圈,得到了什么呢?即使坐上了高位,又能怎么样呢?失去的可能比得到的更多,所以我说啊,现在女人的不幸遭遇,大都与她瞎折腾有关系……”崔雪叹息一声,感触颇深。
  “哦……你这个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石室人心静,冰潭月影残’嘛,不过,还是有些偏颇,女人也是需要奋斗的嘛,就拿你来说吧,如果没有上进心,不争取到宣传部去,安于在区教委工作,哪能结识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家庭呢?这叫什么?这就叫机遇,人这一生,都活在机遇之中,一个偶然的邂逅,可能就改变了一生,当然,这种改变的走向是多角度的,可能人生辉煌,也可能人生黯淡,可能一帆风顺,也可能一路荆棘,可这些都是未知数,没有人会预测到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正因为这种未知的诱惑,才使得人们去探索追求,没有人会安于平庸的……”
  沙默注视着前方,娓娓而谈。
  “不愧是我的沙老师,佩服你!”崔雪认同地点头,“人生诡谲啊!我知道我的这种心态也是这两年才逐渐形成的,这大概就是常说的设身处地吧,年龄和阅历,会让一个人改变的,尤其是女人……”
  “唔,这话对,符合自然规律,男人身体成熟变化,更多会带来勇敢、睿智和奋斗精神,而女人则随着身体变化而变得愈加谨慎、平和乃至于消沉,这就是自然规律,结婚、生孩对女人来说,既是一种身体上的折磨和磨砺,也是对思想的一种抑制和规范,这是女人思想发生重大转折的两个节点,也正因为如此,多数女人之后才平庸……”
  “精彩!”崔雪情不自禁抃掌,“可不是嘛,女人趋于现实,大都发生在这两个阶段,结婚、生孩,让女人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也正是由此开始,她们才开始把目光从社会、理想、前途逐渐转移到家庭、丈夫和孩子身上,如果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她便彻底沦陷,就好像喝醉了酒,不能振奋,其实也不想振奋!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对幸福的追求,其实很狭隘,很小,只要求一个温馨的家庭……”
  “哦,似乎也不尽然,这是女人的共性,还有特性呢?如果一个女人不仅仅需要一个温馨的家庭,还需要丈夫的优秀、自己的优秀呢?而且,你不要忘了,丈夫的优秀是一个温馨家庭的基本支撑,没有这个支撑,温馨从何而来呢?你感到温馨幸福,是因为老廖的优秀,不然我们又怎么来解释之前呢……”沙默委婉地说。
  “嗯,那倒是!”崔雪红了脸,自己的两次婚姻,足以证明沙默的观点,于是她转换话题说,“按照你的观点,于是便有了出轨,甚至于婚外情……”
  “造成女人出轨和婚外情的原因很多,但这是一个重要因素,尤其对于优秀女人来说更是如此,用你刚才酒的比喻来说,就是她们不满足家庭的微醺,她们酒量大,可能需要更高层次的醄酕……”沙默思索着说。
  “这是不是等于说,他们的婚姻本来就不合适!”
  “对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沙默点头,沉吟片刻后继续说,“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一种时代有一种时代的家庭模式,之所以老一辈人大多能够白头偕老,在于那个时代的传统道德,要求他们牺牲自我去适应对方,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婚姻属于社会范畴、历史范畴,与情感是两回事,所以,那个时代的人必须压抑情感,服从社会。”
  崔雪点头,若有所思。
  沙默继续说:“现在不同了,社会观念在很大程度上冲破了原有的道德底线,迫使这个底线不断调整下降,离婚不再可耻,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一种荣耀,个性张扬,不必再忍气吞声、委屈自我,离婚率自然居高不下,不过,关键在于那些既不想走到离婚的绝境,又不愿委屈自我的人,这就出现了一种折衷的方式,就是出轨与婚外情!”
  “而且,这种方式的存在,也在于夫妻双方相互的默认!”崔雪补充一句。
  “是的,毕竟离婚的代价太大,不仅涉及情感的断离,经济的分割,还有子女的归属,乃至于上一辈老人期望的破灭,所以,接受和默认便成为一种尴尬的上策……”
  “唉……”崔雪叹息一声,“只是,这其中真的都是有真情实感吗?我看未必!”她摇摇头。
  “问题就在这里,有的出于浪漫随性,有的出于身体欲望,有的出于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不一而足,当然,也有真情实感者……”沙默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表情凝重。
  崔雪看着前面的急救车良久,然后又扭过头来,调皮地注视沙默粲然一笑,歪着脖颈凑近他,低声说:“我猜啊,欧阳姐就是后一种呗!”
  沙默没理她,也凝神注视疾驰中的急救车。良久,他才庄重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坦诚对外人承认自己与欧阳若岫的关系,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对崔雪回避这个问题。
  对于沙默的坦诚,崔雪突然有些感动,“‘弱水三千,唯此一瓢’吗?”她自言自语。沙默再次点头。
  “她能醒来吗?”沉默许久,崔学忧心忡忡问。
  “我想……会的……”沙默倏然扭头,朝崔雪坚定点点头。
  崔雪发现他目光炯炯,充满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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