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聊天

　　丈夫王善祥他们已经转场训练一个星期多了，张兰妮的心里依然替他担心着，这种担心她感觉似乎跟以前那种担心有所不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担心……
　　从丈夫王善祥走后，她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胡思乱想着，想丈夫离家前的那些反常举动；想丈夫飞行时会不会安全？别出什么事故；想她跟丈夫相识，相知，成婚的点点滴滴……有时候，临明天的时候她才能睡着；有时候她整宿睁着眼想这些事情而失眠；也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觉到天明……
　　这天晚饭后，她心事重重地去了徐慧家，想找徐老师聊聊天，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正在听着收音机看书的徐老师仔细地看了眼她的脸色后担忧地说：“嫂子，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晚上睡眠质量不好啊？”
　　“是啊，这些天晚上总睡不好觉。”张兰妮点点头。
　　“你也试试喝点酸枣仁吧，你给我推荐的酸枣仁泡水喝，开始喝着不大管事，我就坚持喝着，现在感觉有效果啦，失眠症有所改善。”徐慧说。
　　“我睡不好觉，主要是担心善祥他们……”张兰妮忧郁地看了徐老师一眼说。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转场训练了，你有啥担心的啊？”徐慧不解地问。
　　“这一次他们转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担心的睡不好觉，就是感觉他这次转场前帮我干的那些活有些反常。”张兰妮无奈地笑笑说。
　　“人家善祥哥临走帮你干了点活，按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却感觉反常啦，有了心理阴影，就挥之不去了，所以心事重重，夜不成寐！”徐慧分析说。
　　“是啊，我就是光寻思这件事，老感觉要出什么事似的。”张兰妮点点头。
　　“别胡思乱想啦，俺善祥哥他们都是飞行一千多小时的老飞行员啦，而且还是全天候飞行员，技术过硬，不会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徐慧笑着安慰道。
　　“你说的也是啊！他们都是老飞行员啦，有飞行经验，按说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也这样安慰我自己，可就是感觉心里不踏实……”张兰妮苦笑着摇摇头说，脸露无奈。
　　“那你就整天担心吧，把自己担心出病来就好了，到那时，我看你怎么办？”徐老师责备地说。
　　“是啊徐老师，我不应该这样担心。”张兰妮点点头，宽慰地想，蓦然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了笑容。
　　“这样就对了嘛！”徐慧笑着说，“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常来俺家跟我聊聊天，或者听听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样板戏，你心情就好啦。别自己憋在家里胡思乱想。”
　　“行啊徐老师，有空我就来找你聊天。我平时不来玩，主要是怕来打扰你看书。”张兰妮也笑着说。
　　“我现在不教书了，也不用备课了，所以闲着没事就喜欢听听收音机，看点闲书。你来找我玩，咱俩聊聊家常也挺好的。”徐慧说。
　　“我总觉得你是文化人，我个大老粗来家里玩，跟你聊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耽误了你看书的宝贵时间。”张兰妮笑着说。
　　“以前我教书的时候，没时间听这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事，现在我不教书闲赋在家里了，感觉空空落落的，就想找人聊聊天，知道些外面的事情，听听这些东家长李家短。我听说，你们作坊里的十几个家属就挺热闹的，是不是？”徐慧说。
　　“是啊，人们不是说嘛，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作坊有十几个家属，你算算有几台戏啊？我每天上班后，除了安排好生产任务，做好销售工作，就是整天给她们调解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原则性问题，都是些背后嚼老婆舌头的事，你背后说我，我背后说你，你传话给我，我又传话给她……这一来二去就生出是非来了，就闹矛盾啦。”张兰妮说。
　　“我听说，你们作坊里最难管理的就是飞机修理厂牛厂长他老婆了是不是？”徐慧笑着问。
　　“是啊！作坊里这些家属，相互之间基本上都能合得来，冷在心，热在面的。就是牛厂长家属曲爱英这人最刺毛，经常在家属之间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搞得鸡犬不宁。每次家属之间闹矛盾，都是她在里面起的坏作用。”张兰妮说。
　　“当初你怎么让她进你们作坊上班的？还是你没把好关啊！”徐慧说。
　　“我本来是不想让她进作坊的，可是她跟场站分管后勤的刘副站长是老乡啊，刘副站长让我接收她，我只好答应啦。”张兰妮说。
　　“我没跟她接触过，也没说过话。有时候在大院走个照面，彼此也不说话。但是看着她整天绷着个脸，一点笑容没有，好像谁欠她钱似的。”徐慧说出了对曲爱英的印象，“而且，她喜欢仰着脖子走路，一副目中无人，傲气十足的样子。”
　　“是啊，俗话不是说嘛，仰头老婆低头汉啊！我们全作坊的家属都看不惯她那副哭丧脸，也都不爱搭理她。”张兰妮说，“她还动不动就跟大家显摆她老头子参军早，资格老，是抗战时期的兵。我心里话，这么老的资格，怎么才熬了个正营职小厂长呢？怎么不去当场站站长和航空师师长呢？”
　　“我看不上这样的人，一点素质没有。”徐慧鄙夷地说。
　　“有一回她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对俺婆婆不好，不给俺婆婆吃好东西，把好东西藏起来偷着给俺孩子吃，说俺婆婆回老家是我撵她回去的，说俺婆婆死也是我气死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气得我真想当面质问她，撕烂她的嘴。湘妹子就劝我说，嫂子，跟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当，甭搭理她。我就忍了这口气。徐老师，你帮我评评这个理，我怎样对待俺婆婆，你是知道的，虽然我脾气不好，但是，凭良心说，我对待俺婆婆跟对待自己的亲娘一样啊！”张兰妮气愤地说，“还有一回她在背后说我给俺家三个孩子穿的衣服不好，都是旧军装改造的，我心里话，旧军装改造的衣服怎么啦？旧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就行啊！这是艰苦朴素不忘本。你说说，她这不是吃饱了撑得难受吗？净在背后爵舌根子，什么玩艺啊？”
　　“这种人只能以在背后造谣生事，摆弄是非来显示自己的能耐，湘妹子说的对，甭搭理她。”徐慧说。
　　“别说她了，一提她，我就头疼。全作坊十几个家属，就她最难管理，总想找轻快的活干，一看有累活就躲了，不是头疼就是腚疼。真拿她没办法。”张兰妮无奈地说。
　　“开了她得了，别跟她废话啦！”徐慧建议说。
　　“咱不是顾忌刘副站长的面子啊！人家刘副站长对我们作坊支持很大，他准备再给我们拨些资金扩大生产规模，让我们多安排些随军家属呢。”张兰妮说，“咱不说她了，一提她我就上火，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你们小小作坊，事事不少啊！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徐慧笑着说，“我听说，你们作坊湘秀莲这个人不错。”
　　“是啊，人家湘妹子人品好，人缘也好，行的端，做得正，跟谁也没红过脸，工作上更是积极肯干，而且有文化，有涵养。我几次都想让她接替我来管理作坊，她都不答应。”张兰妮说。
　　“你是作坊的创始人和元老啊！这个作坊的领导者非你莫属，谁也取代不了啊！”徐慧笑着说。
　　“你以为我当这个作坊的领导省心容易吗？不省心也不容易啊！工作上倒没有什么，就是跟曲爱英这样的人斗心眼子累，是个费心劳神的事。”张兰妮笑着摇摇头说。
　　“咱俩聊点别的话题吧，别聊这样没素质的人啦。”徐慧建议说。
　　“是啊，咱聊点别的。”张兰妮点点头，接着说，“徐老师，你还记得我刚随军来部队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说过什么话啊？十来年了，我记不清了。”徐慧摇摇头，一脸疑惑。
　　“你好好想想，那时候，我刚来部队随军，挺着个大肚子，你也挺着个大肚子，我问你什么时候坐月子？你说秋天，我说我六月天坐月子。”张兰妮提示说。
　　“噢，我想起来了。”徐慧笑着点点头说，“好像你跟我说咱俩生了孩子后，男孩呢，结拜兄弟，女孩呢，结拜姊妹，一男一女呢，就结亲家是不是啊？”
　　“是啊。”张兰妮笑着说，“当时，我说了这话，你可答应了，以后你可不能反悔啊！”
　　“等你家俊山和俺家卫华长大了，俩人要是愿意，咱两家结亲家，你当婆婆，我当丈母娘。”徐慧笑着说。
　　“一言为定啊！”张兰妮笑着说。
　　“一言为定！”徐慧笑着点点头。
　　“你家卫华两三岁的时候，我喜欢逗她：‘卫华，你妈妈已经同意你长大给你俊山哥哥做媳妇，你同意吗？’她就认真地点点头说：‘张阿姨，我同意。’我就说：‘那你以后就别喊我张阿姨了，就喊我张婆婆吧。’卫华就认真点点头。从那以后，她见了我面就改口喊我张婆婆啦。”张兰妮笑着说。
　　“是啊，那时候她还不太懂事，有时候我问她去哪玩了？她就是说去张婆婆家找俊山哥哥过家家去了。我问她为什么管张阿姨叫张婆婆？她说，长大了她要给俊山哥哥做媳妇。”徐慧也笑着说。
　　“后来大点了就不喊我婆婆啦。我再问她为啥不喊我婆婆啦，她就红了脸知道害羞啦。”张兰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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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开心的聊天，让张兰妮忘却了心中对丈夫的担忧和牵挂，回到家后，她美美地睡了一晚上，没再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