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功补过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20-04-18 07:03:31 字数:4308
“不太好,要不就找一饭店吧,但饭店里也没那么小的包间啊,大饭店都是大包间,十个人一台的,坐我们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小饭店倒是有小包间,坐两三个人的,但小饭店的包间不是全封闭的,是半封闭的,上面都是通着的,说话别人都能听得到。”
田川为难地说。
“那就上她店里得了呗,店里没有几个顾客,你们俩就从那谈呗。”
王影说。
“那多不得劲啊,要是进来一个人就把谈话打断了,那气氛就没了。”
田川还是忧郁。
“你看着办吧,反正你得抓紧,你把这事办成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一家都感谢你。”
王影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已经说过的话。
田川觉得他必须为她跑一趟了,这是一次没有失败的战役,如果说成了,那皆大欢喜,王影会非常地感谢他,以后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就能担待他了,如果没说成,也不能怨他,人家不愿意回来那没办法,当初提出离婚就是艳枚提出来的,证明现在艳枚还没有回心转意,这是感情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那我现在就去,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拉倒。”
田川说。他想,反正王影今天也没打麻将,他在家也不能安静的上网,还不如把她的心愿给圆了,闹一个人情将来是用得着的,知道哪一天他和章楚涵的关系到了控制不了的程度,叫她看出什么马脚,而他需要向她赔罪呢?那时他就可以把这件事说出来,将功补过,以平息夫妻之间的矛盾。
田川来到了艳枚的服装店,准确地说是艳枚内衣店,艳枚叫郝艳枚,自从嫁给了王简,大家就都叫她艳枚,田川也这么叫。
“二姐夫来了。”
艳枚十分客气地说。自从艳枚和王简离婚,她和老王家的称呼都没有变,她朝王简的妈也仍然叫妈,别人的称呼也都没变,不仅是称呼没变,态度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情,从这种情况看,没人觉得她已经和王简离婚了。
“哎。”
田川答应着,眼睛四下的张望,自从艳枚开了这个内衣店,有好几年了,但田川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有时需要从门前走过,他都尽量绕道而行,如果是看到了艳枚,不说话不礼貌,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买卖怎么样啊?”
他一边看着一边说。
“不太好,今年就等于是白干了,不挣钱。”
艳枚有点低沉地说。
“房子不是租的吗?”
他继续问。
“是。”艳枚点着头。
“一年多少租金啊?”
他觉得应该先关心一下她的买卖,不能直奔主题,一进来就和人家说复婚的事不好。
“去年八千,今年是一万了,一年一签合同。”
田川的脚步向里面挪动着,艳枚也随着他向里面挪动着。
“啊,这还有一个小间。”
他走到了里面。
“是。可以放一个小沙发,有自来水,但没有厕所,二姐夫你坐这吧,我给你烧点水。”
艳枚用电水壶接了一壶水,放在了水壶的底坐上。田川观察这个小房间,也就有两平方米这么大,放了能坐两个人的小沙发,那边是一个简易的小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电饭锅,旁边还有一个水龙头,但没有水盆,龙头下面是一个小桶,虽然陈设非常简单,但很干净,台子上还放了一把小镜子,还有牙签,满有生活气息的。
水壶里面的水很快就开了,艳枚给他沏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小台子上。
坐在沙发上向外望去,是一排衣服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式的小内衣,有胸罩,内裤,琳琅满目的,现在的内衣都有一种透明感,走进内衣店就让人联想到那裸露的男男女女,不过这里到是有一种温馨的感觉,每一件内衣好象都是一个腼腆的姑娘。
“二姐夫想和你说点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田川慢慢地说,眼睛看着外面,生怕来了顾客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二姐夫你说吧,没事。”
艳枚也好象知道了他要说什么,黛眉微蹙,瑶鼻轻翘。
“你和王简都这么多年了,谁都没有走出一步,我想是不是应该考虑重归于好啊。”
他看着艳枚。
“二姐夫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事。”
艳枚说着也坐到了沙发上,刚才还面似桃花,现在就梨花带雨了,她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不会那么严重吧,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你们也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如果你现在和王简生活到一起,我想不会有十年前的那种感觉,两口子离婚,百分之九十都说是性格不合,其实那是一个托词,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经济问题,因为生活困难,谁的心情都不好,因为谁给谁妈几十块钱都会打一仗,那时你们都年轻,王简下岗,没有生活来源,你心要强,可他达不到你的愿望,所以你一气之下选择离婚,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你在外面奋斗了这么多年也很辛苦,但要挣大钱是很难的,所以你现在也基本是衣食无忧,不是发了很大的财,如果你发了财,我今天还没法和你说这些话了,证明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而王简也没有落魄,他给人开车,一个月也是四千五千的,你俩还都是过去的你们俩,我想今后也不会有大的改变,所以,与其这样各过各的,还不如重归于好,建立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样做对孩子是大有好处的,如果说十年前你们主要考虑的是自己,那么现在你们应该考虑的就是孩子了,你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带孩子过,没有嫁人,证明你对孩子是负责的,既然负责了就应该负责到底,所以我劝你还是回来。”
田川娓娓地说。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和王简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艳枚流着泪说。
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田川真的是很心疼,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孩子过了十年,并且还经营了一个小门市,很多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我和你二姐都说了,如果你能回来,我就动员老太太赶紧把房子过户到王简的名下,不告诉任何人,等将来他们知道了也既成事实了,这样你们就有了两套房产,生活会宽裕很多,如果等老太太没了要想过户就困难了,那样他们六个子女都得签字,恐怕意见不会统一,现在属王简最困难,那个房子大家就不要和他挣了,如果你要回来,老太太一高兴,这个事就办了,你不回来恐怕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田川接着说。
艳枚不那么使劲地流泪了,而是一头趴在了田川的大腿上,说:“二姐夫,你真是一个好人。”
他也不想往下说什么了,如果需要说就等下一次吧,干什么事都是要讲节奏的,不能急于求成,离了十年的婚姻怎么能说一下子复婚就复婚了呢?这显得艳玫也太没有定力了,也太浅薄了,既然当年离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无悔的选择,那么复婚也是要经过慎重考虑的,而从形式上看,就是他的劝说工作不能一次奏效,次数越多说明艳玫的身价越高,王简以后对人家就应该越好,因为复婚也是来之不易的。
田川说他下次还会来的,就告别了艳玫,离开了内衣店。
“怎么样啊,谈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回到家里,王影焦急地问。
“不能说没有结果,但眼下不会有结果,艳枚说如果她的离婚真的是影响了孩子她是会考虑复婚的。”
田川向王影作着汇报。
“那离婚肯定是影响孩子了,她应该回来呀。”
王影焦急地说。
“是,我也和她说了,给孩子选择什么样的学校都不如给孩子选择一个完美的家庭,选择学校还花钱,你们俩复婚还不花钱,你何乐而不为呢?”
田川一本正经地说。
“老公你太有才了,这句话说得太好了,那艳枚是什么反应啊。”
王影高兴地问。
“艳枚有点认可我的观点了。”
田川有点得意地说。
“我说嘛,这个事非得你办,别人办不了,别人说不出来你说的话。”
王影也非常得意的样子,她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夸奖田川了。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啊。”
田川拿出了比较严肃的样子。
“什么想法?”
她用相信的目光看着他。
“咱既然给人家帮忙了就不能空嘴说白话,咱得给人办点事,我想把王简的房子收拾了,把木头窗户都凿下来,换上塑钢的,我看他那楼就剩一家是木头窗户了,大部分都是铝合金的,咱一步到位,用塑钢,然后刮大白,铺地板,如果老太太愿意出钱老太太出,老太太不愿意出咱出,为了艳枚能够回来嘛,也显示咱的诚意。”
田川有点亢奋地说,以前他不关心王简的事,现在他关心了,而且要办实事,这完全是因为见了艳枚,他不想叫艳枚失望。
“那当然好了,需要多少钱啊?”
但王影还是在钱的问题上打了一个圈圈。
“我看有两万够了,你舍不得两万块钱吗?”
他看着王影,心想,你一定舍得的。
“只要你没意见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那是我弟弟呀。”
王影高兴地说。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高兴了,她觉得田川为他家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那我搁两天就把老太太的钥匙要来,有时间我就开始找工程队了,不过得征求艳枚的意见,王简他开车太忙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他也不明白,回来干啥呀,就我和艳枚一定就得了呗,也不用他们花钱,他还有说呀。”
田川建议道。
“就你和艳枚你俩一定就得了,找王简干啥,他什么也不明白,以后艳枚回来,过日子有什么事你就得帮忙了,省着人家嫌王简不中用。”
她完全赞成田川的意见。
“我是想用我们的行动来感化艳枚,总不能说几句话就让人回来吧,另外我也不能天天找人家啊,艳枚那么年轻,我天天找人家好吗?所以就得用行动,有了行动找人家也好说话,也有话题,总不能总是空嘴说白话。”
田川做进一步地说明。
王影是咋听田川说的话是咋有道理,她甚至是在心里说,我没和你离婚就是因为你聪明啊,你要是象王简那样笨我也和你离婚了。
“没事我上网了。”
田川洒脱地说。
“你上吧,我把门关上,省着影响你上网,我看这事大有希望了,就按你说的办,等艳枚真的回来那一天,我再重重地赏你。”
她高兴地说。
“你能赏我什么呀?”
田川本来都走过去了,听了王影的话他又回来了,低声的问。
“我给你找一个小姐。”
她也低声地说。
“我还真需要。”
他十分认真地样子。
“要我就给你找呀,找一个比楚涵还漂亮的。”
她总是拿章楚涵做参照。
“又下道了,我上网了。”
他关了门,坐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也许是受了田川的影响和启发,章楚涵写了一篇《服装记忆30年》,但她没有直接投给报社,而是先叫田川给她把把关。
服装是一种非文本式的记忆,是一幅穿在身上的历史画卷,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时代发展变化的最见微知著的凝聚——
田川读着,心里象流淌一条小河,那一朵朵晶莹的浪花就是章楚涵那优美的语言,小河冲刷着他的肺腑,他浑身被凉爽、被温润浸透着,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的感觉。
“你的形象思维比我强。”
读完了文章,他赞叹地说。
“那我的逻辑思维不如你了?”
她用调皮的眼神看着他。
“我还没说完。”
他知道自己的话有漏洞了,而这个漏洞没有叫她放过。
“那你说完。”
她紧盯着他。
“你的逻辑思维超过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讽刺我。”
她的小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你记得你上班的第一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他把她的拳头当做语言了,这语言沟起了他的很多回忆。
“不记得了。”
她轻轻地摇着头,象一个懵懂的小孩。
“但我记得。”
他非常回忆的样子,眉宇间有一种甜美的表情。
“你记得?是什么衣服?”
她看着他,十分等待的神情。
“是一身浅灰色的西服。”
他稳稳地说。
“你的记忆力真好,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流露出钦佩的表情。
“也不是记忆力好。”
他微笑着,还是象在回忆当中。
“那是什么?”
她看着他,声音有点滞涩。
“是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二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一切都象在昨天。”
他感叹的语气。
“你还记住我什么了?”
她扭了扭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缺胳膊缺腿,广东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