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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印象

作品名称:军人妻子      作者:大器晚成      发布时间:2020-04-10 09:42:07      字数:3370

  下班的时候,湘秀莲到张兰妮家,张兰妮给她割了些韭菜。湘秀莲说要给孩子们包鸡蛋韭菜的素馅水饺。张兰妮就帮她把韭菜摘干净,她拿着韭菜回家包素馅水饺去了。
  俊山已经把妹妹从托儿所接回家啦。兄妹三个在屋里听收音机。张兰妮进屋看了三个孩子们一眼后,赶紧忙活着做晚饭。
  吃完晚饭后,三个孩子还想听收音机,张兰妮说:“不能再听了,妈妈干一天活累了,要早睡觉,你们也玩会睡觉吧。”
  三个孩子听话地回小屋玩去啦。张兰妮疲惫地坐在床上,脑海中依然在思虑丈夫王善祥昨天休息所做的那些反常的事情。她内心隐匿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不详事情似的,反正她感觉心绪不宁。
  她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结婚这么些年,她不知默默为丈夫王善祥担了多少心,只要他飞行训练或者转场飞行训练,她的心每天都是悬着的,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湘秀莲丈夫他们机组发生一等飞行事故后,她就更替丈夫王善祥担心啦。有一次躺在床上,她曾经悄悄跟丈夫王善祥商量说:“咱不飞了行不行?赶紧打转业报告回地方吧,你整天在天上飞行,我替你担心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三个孩子们可怎么办呢?”
  王善祥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是说什么呢?国家花费重金培养我们这些飞行员是为了让我们保家卫国的,守卫领空的,不是让我们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
  她看了丈夫一眼,委屈地说:“我知道这样说不对,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老婆整天多么为你担心吗?你要是飞夜航,担心的我整宿睡不着。”
  “这我能理解,但是我作为在毛泽东思想培养下成长起来的革命军人,只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就是有一天为飞行事业牺牲了,我也无怨无悔!”王善祥坚定、郑重地跟妻子张兰妮说,满脸充满了坚毅和刚强。
  张兰妮望着眼前的丈夫,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愧疚。他理解丈夫,理解一个爹被日本鬼子打死,为了给爹报仇,一路要着饭寻找八路军游击队,最后如愿参军,又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光荣的飞行员的胸怀和大爱。
  从那以后,张兰妮再没劝过他放弃飞行事业,转业回地方。她知道对热爱飞行事业,忠诚于伟大的党和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丈夫来说,让他放弃自己心爱的飞行事业无疑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她起来到小屋看了看,三个孩子已经睡觉了。
  她又躺到床上,可是依然睡不着觉。丈夫礼拜天的那些反常行为,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她就开始回忆起了跟丈夫王善祥的相识的往事来啦。
  她还清晰地记得,有一天爷骑着他那匹枣红马带着一个脏兮兮,瘦瘦矮矮,一身破衣服,一双露着脚指头的破布鞋的孩子来家。爷对她说:“这是你钢蛋哥哥。”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话,爷从哪弄来个小要饭的?
  钢蛋冲他友善地笑笑,一脸亲切,他已经听张队长跟他说,他家有个女儿,小名叫妮子,比他小两岁。看见张兰妮一脸讨厌他的表情后,他并不在意,笑着对张兰妮说:“妮子妹妹,你好。”
  “谁是你的妹妹?”张兰妮一脸鄙视地说。
  钢蛋讨个没趣,只好离开她家,在村里转悠了起来。
  张队长去妻子姜山菊他们那里了解完伤病员的情况后,回到家里。不见了钢蛋,他就问女儿张兰妮:“妮子,你哥哥钢蛋呢?”
  “爷啊,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小要饭的?”张兰妮不满地问爷。
  “他是自己从老家惠民一路要饭来咱沂蒙山区找八路军游击队要替爹报仇的,他爹被鬼子打死了,娘也死了,怪可怜的,我就收留了他给我喂马!”爷对她说。
  “就他这样还能喂马?”张兰妮一脸不屑。
  “妮子,你可别门缝瞧人啊!你钢蛋哥哥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喂马可有一套啊!”爷说。
  “他不是我哥哥……”张兰妮依然一脸不屑。
  “他比你大就是你哥哥嘛!”爷说。
  张兰妮不满地看了爷一眼,走开了。这就是王善祥给张兰妮的第一次印象。
  爷跟钢蛋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傍晚要走的时候,钢蛋穿了一身新衣服和一双新鞋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卷着大葱的煎饼。爷问他怎么回事?钢蛋就跟爷说,昨天他在村里转悠的时候,碰见了村里的一个大娘,大娘就把他领到了家里,给他吃了一张煎饼卷大葱,喝了一碗热水。当知道他没爷没娘后,大娘落泪了。说给连夜要他做身衣服和做双鞋穿……后来张兰妮听娘说,这个给钢蛋做衣服和鞋的大娘就是村里的王奶奶。
  爷带着钢蛋走的时候,钢蛋从马背上回脸看了一眼在村口送爷的张兰妮,张兰妮故意不看他,依旧是一脸不屑和鄙夷。
  “妮子,别到处乱跑啊,听娘的话,爷过些日子再回来。”临走,骑在马上的爷嘱咐道。
  “我知道了爷,你慢点骑啊!”张兰妮冲着坐在高大枣红马上的爷眉开眼笑地说,并挥手跟爷再见。
  张兰妮看见钢蛋低着头,没敢再看她。
  自从弟弟被鬼子打死以后,张兰妮经常怀念弟弟,回忆她领着弟弟玩耍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些跟弟弟在一起的温馨的时光:弟弟依偎在她的肩头上,她依偎在忙着做军鞋的娘的肩头上;领着弟弟在小河边或者山坡上玩耍,捉小鱼和蝌蚪,逮蚂蚱或采野花……特别是在小河边弟弟跟她那段有趣的对话让她记忆犹新:“姐姐,这蝌蚪和小鱼们有妈妈吗?”“有啊!”“那它们是不是也有姐姐整天领着它们玩,它们妈妈们也整天做军鞋啊?”“是啊弟弟,蝌蚪和小鱼的妈妈们也整天忙着给八路军做军鞋啊!”
  有时候,实在想弟弟啦,她也跑到山坡上坐在弟弟的坟前,跟弟弟说说话。每次去,她都是一步三回头地哭着离开山坡上弟弟的坟茔。
  ……
  自从爷带着钢蛋回村里以后,张兰妮想加入儿童团的愿望更强烈了,既然黑不溜秋,邋邋遢遢的钢蛋都能在爷的队伍上喂马,她凭什么不能加入儿童团站岗放哨啊?于是,她又一次跑到山顶的儿童团的哨位上去找儿童团团长高强:“高强哥哥,我还是想加入儿童团。”
  担任几个村儿童团长的高强不客气地说:“我说张妮子妹妹,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们儿童团站岗放哨,小鬼子的子弹可不长眼,万一打着你怎么办?”
  张兰妮就说:“高强哥哥,我就想加入你们儿童团,跟你们一样站岗放哨。”
  “我不是跟你说过多次了嘛,共产主义儿童团的入团条件是年龄八岁,你还不够格。”高强严肃地说。
  “我现在都七岁啦。”张兰妮说。
  “那你明年才够格呢。”高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张兰妮噘着嘴下山了。
  最后在娘的帮助下,高强终于答应她参加儿童团啦。从此,七岁的她成了一名光荣的共产主义儿童团团员。
  又一次爷带着钢蛋回张家湾的时候,爷跟娘和她说,钢蛋认他做了干爷,并说他给钢蛋也起了新名字,叫善祥,就是善良吉祥的意思。
  给张兰妮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爷领着队伍参加孟良崮战役牺牲以后,已经正式参军入伍的钢蛋趁着所在部队在沂蒙山休整的机会,请假来了一次张家湾看望她和娘。一进家门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娘跟前哭着说:“干娘,儿子善祥来看您老啦!”
  “我儿快起来……”张兰妮看见娘泪流满面地把王善祥扶起来。
  “妮子,快喊你善祥哥哥!”娘抹把眼泪对站在一旁的张兰妮说。
  已经对钢蛋慢慢转变看法的张兰妮羞涩地看了一眼一身军装,已经长高了,比以前英俊多了的钢蛋哥哥,低头小声喊了句:“善祥哥哥……”
  “哎,妮子妹妹。”王善祥高兴地答应着,也亲昵地喊了她一声。
  王善祥在家呆了一上午,就匆匆赶回部队驻地啦。
  在张兰妮留存的印象里,全国刚解放的时候,她善祥哥哥又回了张家湾一次,那时候他已经考上济南的航校了。才两年功夫不见,善祥哥哥竟然大变了模样,高高的个子,英俊的面庞,挺直的腰杆……望着眼前已经长成大人的善祥哥哥,张兰妮感觉很欣慰:“哥哥,你个子长得好快啊!”
  “我不是第一次来张家湾给你印象不好的那个小要饭的了吧?”王善祥笑着说。
  “那时候,你就像个小要饭的,浑身上下脏乎乎的。”张兰妮红着脸跟善祥哥哥说。
  在一旁的娘笑着对她说:“你善祥哥那时候没爷没娘的,刚从老家一路要饭来咱沂蒙山找队伍,肯定不像个样子。你看现在你善祥哥验上飞行员上航校啦,出息的多么板正啊!”
  善祥哥住了一晚上就回济南航校啦。以后每年学校放假,善祥哥都会来张家湾看望她和娘,每次来都会买一些好吃的点心、糖果、罐头之类的东西。
  从航校要毕业那一年,善祥哥又来张家湾看望她和娘。也是买了一大堆东西。他激动地跟娘说:“干娘,我们马上就要毕业分到部队啦。到部队以后训练任务就紧了,以后来张家湾看您的机会就少啦。”
  “干娘和你妮子妹妹都挺好的,不用光来看我们。分到部队以后,要好好听部队首长的话,好好飞行训练,好好保卫咱们国家的领空。”娘对善祥哥哥说。
  “你放心吧干娘,我会当好一名合格的飞行员的,为祖国的领空站岗放哨!”善祥哥激动地说。
  “这样干娘就放心啦。”娘欣慰地点点头。
  ……
  张兰妮在对这些美好印象的回忆中睡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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