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血战后埠桥（2）

　　这时村南已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原来中队长带着一小队战士已经与从北面集士港方向来的大队穿黄衣裳的“和平军”遭遇上了。看见敌人都趴在小河边上，那化装成伪军的国军突击营在孙魔王和独眼龙督促下，正向村南的桥头奔来；张祥甫带着一个小队的战士们达达达地冲上去，叭叭叭叭的一机枪打出去，一下子就撂倒了十几个敌人。同时战士们也一齐开枪射击，突击营士兵们吓得哇哇叫唤着马上趴下，一个个躲到石路两旁去。
　　“指导员！”毛中队长一看是张祥甫带领队伍来了，高兴地叫了一声，“那面的情况怎么样？”
　　“那面还好。怎么这么多伪军，看来是从集士港来的。”
　　“肯定是的。”中队长说，说完气愤地盯着对面指挥战士们继续向敌人开枪射击。国军见三五支队来了援军，枪法又准；一个个趴在那里都不敢动。敌指挥官看见急了：
　　“妈拉巴子的！那一点共军怕什么，给我冲！都快起来冲过桥去啊！”独眼龙参谋长在后面挥着驳壳枪大叫着，“不冲上去，老子毙了你们！”
　　顽军士兵们怕独眼龙真的在他们背后开枪，只得“嗬嗬”地叫着，边弯着身子边开着枪边恐惧地冲了上来，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毕竟突击营人多，五百多个士兵左右散开射击，趴在前面的中队长和他的十几个战士一下子就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已经有五六个战士牺牲了。中队长的胳膊也挂了彩。
　　“中队长，你赶快下去包一包手。这里有我，你放心！”这时张祥甫一边叫战士扶着中队长下去；一边向大家大叫，“同志们，一定要牢牢守住！不要让敌人冲过桥来！”
　　战士们听指导员命令，扔过去一批手榴弹，随着“轰”、“轰”的巨响，又把突击营打成了哑巴。于是双方都趴下来对峙着。一小队长罗顺和命令战士们伏在河塘边和坟包侧，严密监视着敌人；对岸突击营士兵也伏在石路里侧和河塘里边，随时随地准备冲过来。
　　为了严防敌人冲上来，张祥甫还命令机枪手阿六把轻机枪架起来；向企图进攻的敌人猛扫。
　　“指导员！指导员！后面宁国寺方向也来了敌人！”这时通讯员小孙又奔过来叫张祥甫，“教导员命令你立即派一个小队，到村北去狙击！”
　　“啊？伪军四十四团也出动了！”张祥甫立即命令，“冯阿仁，你带领二小队赶快去村北狙击！”
　　冯阿仁应了一声就立即带领二十几个战士急忙跑到村北去。
　　“老张，你在这里，我去看看！”刚从前边撤下来包好伤吊着一只胳膊的中队长也要跟着去。
　　“中队长，你一只手已挂了彩，要当心呀！”
　　“不要紧，我知道。”中队长带伤领着二小队的战士们奔到村北。只见两百多个伪军已经冲到小桥对面半里路外的田野里。敌人像赶鸭子似的把部队运动上来。一看见河这边有人，就夹河道轰轰地扔起手榴弹来。一颗手榴弹扔在这边河埠头石板上咯溜溜地打转，嘶嘶地冒着青烟，正在河埠头洗碗来不及逃进墙门去的一个青年妇女，蹲在那里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所措。中队长眼捷手快冲上去，一脚把那棵手榴弹踢到河里；轰的一声手榴弹在河里爆炸，水柱窜起几丈高；吓得那青年妇女尖叫一声，碗也不要了提起竹篮就往墙门里跑。这时大批敌人已经嗬嗬地呼喊着，又打枪又扔手榴弹向村北的这口小桥涌来。有个战士已经被打倒在河埠边。
　　“同志们！趴倒！打——”中队长愤怒地大吼一声，立时机枪排枪啪啪啪地射过去。敌人一时都趴倒在石路两侧，轰轰轰地拼命向这边扔手榴弹；又一颗手榴弹爆炸炸伤了几个战士。
　　“同志们，狠狠打！”中队长吊着左臂，一面右手打着枪一面激愤地命令战士们。战士们用手榴弹和机枪狠狠地回击敌人；敌人一时被打得趴在那里不敢起来。
　　这时村南头桥边的敌人又发起了新的进攻，他们在手榴弹和排枪的掩护下，又蠢蠢欲动地向桥头冲过来。一个破喉咙声还高声大喊：“弟兄们！冲上去啊！消灭这支共军，纵队有奖啊！当官的官升一级；当兵的偿大洋五元！弟兄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啦！快冲过去啊！”
　　“啊，那是突击营孙魔王呀！”罗顺和忽然想起来说，“上次茶坑战斗咱们碰到过他，也是这个破喉咙这样喊的。”
　　“不错，就是他！听他喊话的声音就暴露出来了。”张祥甫说，“真卑鄙！竟穿着黄衣裳装扮成伪军来打我们！无耻的东西，干脆把东东洋人也叫来好了。”
　　东洋鬼子还真叫他们叫了来。一会一个战士急急地跑来找张祥甫：“指导员，教导员叫你再派一些人过去。村东头河对岸也来了敌人；好像还有鬼子的声音。”
　　张祥甫气得“啊”了一声，叫罗顺和守着桥头，他带领赵阿六等十几个战士立即向村东头奔去。
　　这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西山上血红的晚霞已经变成灰暗色；打出去的子弹像一颗颗流星似地发亮。
　　张祥甫带着二小队一部分战士来到村前方的墙门口，但见河对岸的田野里果然出现了一伙敌人，他寻到了教导员。
　　“怎么样，教导员？他们想渡过河来吗？是日本鬼子和伪军？”
　　“是啊！是日本鬼子！”教导员立在墙门边心情沉重地望着对岸对张祥甫说，“祥甫同志，看来今晚情况很严重！日伪军和国军一起来夹击我们了。这是有预谋的；是国军和日伪军在‘联盟清剿’我们呀！祥甫，你好好指挥战斗。得要狠狠地回击他们一下，揍他们这些无耻的汉奸卖国贼；揍日本鬼子！”话音未落，对岸火光一闪响起了轰轰的炮声。鬼子向村里打起迫击炮来。炮弹落在一小队集结的村南坟滩里；把战士们震得蹦了起来。泥土和树木落下来溅得大家满头满身。张祥甫气得叫机枪向对岸的鬼子的迫击炮猛扫。可是敌人的炮弹咣咣地打得更密了。村南河对岸的国军仗着炮威，用机枪打掩护又开始了冲击。罗顺和那个小队已叫敌人枪炮打死了好几个战士；已经压不住阵了。张祥甫听通讯员小孙报告情况后，想再带领一小队的战士返回去支援村南罗顺和，他考虑这里隔条河，敌人总不至于会飞过来，不过打打炮而已。但谁想这时村西又响起了砰砰啪啪的枪声。他带着战士们赶快穿过破墙门到墙门后去看。只见从西头孙家桥那边一大批敌人已向村里奔来。
　　至此，他们已经四面受敌了。一个小小的七八十个人的中队，受到了多于自己十倍的七八百个国军突击营和日伪军的包围。见此情形，指导员张祥甫对陈教导员说：“教导员，情况很严重，你赶快带几个战士冲出去吧！我来掩护你。你可以从村后菜籽田沟里冲出去的。”张祥甫见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他想让教导员先冲出去。
　　“不！”陈教务导员果断地说，“你赶快组织部队，狠狠回击敌人！不要考虑我；要冲出去大家一起冲。现在先要顶住！”
　　张祥甫没有办法说服他。只得命令战士们伏在石路一侧，用排枪和手榴弹猛烈狙击冲过来的敌人。
　　但是，这时忽然间村南村北又喊声大作，枪声密集；两侧的敌人见西面来了援兵，又开始了猛烈进攻。东面鬼子又咣咣地打炮支援他们；南面突击营乘机攻得更凶。敌人一边猛烈用机枪扫射作掩护，一边组织队伍强攻。罗顺和指挥战士们誓死坚守着。
　　这时西面伏在竹林外边的顽军还喊起话来：“共军弟兄们！你们已经被包围啦！快点投降吧；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啦！”
　　“汉奸！卖国贼！你们等着吧！婊子养的，打！”张祥甫气得大叫一声，叫阿六用机枪猛扫，把跟着喊声想爬过来的敌人又打得趴下去。
　　突然，嘘溜溜一颗炮弹飞来，咣的一声，落在了张祥甫的附近，他和机枪手阿六被高高地抛了起来，震得耳痛脑昏；良久，他抬起头来看，见阿六正侧身艰难地爬着去找机枪。张祥甫忙爬过去：“阿六，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阿六说：“我没有什么，我、我右手挂了一点彩。指导员，机枪！机枪！我的机枪呢？”
　　张祥甫爬到他身边一看，只见机枪已被抛在一边。而他的左手耷拉着，一摸，他的左臂已经断了；血汩汩地往外流，张祥甫疼爱地叫了一声：“阿六——”他赶快撕下自己的衣襟替阿六受伤的胳膊包扎起来。
　　这时敌人听不到机枪声，以为机枪手已经给他们炸死了，便嗬嗬叫喊着又冲上来。张祥甫把阿六往身后一把推，他拉过阿六落下的机枪突突突地向敌人猛扫。又把敌人撂倒了一大批。敌人吓得赶快趴下，向祥甫这边扔手榴弹，其中一颗手榴弹扔到了张祥甫和阿六的身边，嗤嗤地响，祥甫想过去把它踢走，见敌人的火力压得他站不起身来，他猛一下伏到阿六身上，把头躬到地面去，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了，祥甫感到他的右手被什么砸了一下，他再去摸机枪时，那只手就提不起来，他的右胳膊也被弹片炸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