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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死记忆

作品名称:咆哮的神女河(第一部)      作者:荥阳家族      发布时间:2020-04-05 19:03:15      字数:3064

  漫长的冬天终于熬过去了。姹紫嫣红的春天来到了。
  然而这个春天却给雪儿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生死记忆。
  和一切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样,雪儿喜欢春天。她喜欢春天的天空,洁净明朗,白云悠悠;她喜欢春天的大山,新芽油绿,浓郁葱茏;她喜欢春天的山溪,明净见底,浅吟低唱;她更喜欢春天的山花,桃红杏黄,竞相开放。
  每年春天树木发芽的时候,正是山里人家准备“一年山菜半年粮”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各个生产队都要放假一天,让大家上山捋山野菜。于是各家的男女劳力就会倾巢出动。大人们上山捋山野菜是为了弥补每年粮食的不足,而孩子们则是将这一天作为踏春娱乐而踊跃参加的。父母健在的时候,雪儿也曾经上山捋过山野菜。但那是纯粹是为了玩耍,向来不记得山野菜长得什么样子。光大人们捋的山野菜就足够一家人吃一年的了,在山里教书的哥哥还会带回来一点。可是现在,雪儿必须自己上山去捋。今年这个春天,雪儿上山捋山菜不是被动的。她想上山:山中看野花,林里听鸟叫,在山溪旁看水中自己的影子……
  那天,雪儿把弟弟托给陈婶照料,自己和邻居大婶、大妈们一起到神女峰捋山菜。一路上,雪儿显出了与同龄少女们一样的开朗。蹦蹦跳跳,一会儿抢到前头摘一朵山花,一会儿拉在后头听一会儿画眉的鸣叫。大妈大婶们见雪儿这样高兴,也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不时地叮咛她:小心脚下。就像叮咛自家的孩子。大家一路走来,几丛爬着青丝条、格兰叶的灌木就出现在眼前。大家都开始捋山菜了。雪儿还不知道大人们捋的是什么。只站在那里傻看。直到那位爱说话的大妈向她招呼,雪儿才知道那就是大家今天要捋的山菜青丝条、格兰叶。雪儿这才向大人们讨教:这种菜叫什么,那种菜叫什么?直到看明白了山民们最喜欢的“青丝条”、“格兰叶”的长相后,才与他们分开。她学着大人的摸样,用口绳把布袋绑成挎篓斜挎在身上,开始寻找目标。
  今天雪儿的运气不错,不到半晌就捋了半口袋。眼前一架格兰叶长得十分茂盛,却长在一段小崖头的边上。雪儿兴奋地走上前去,也许是走得太快,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绊,身体倾斜,就朝着断崖下边躺下去。雪儿清楚地看到悬崖边上有一棵小松树,她想伸手抓住,但还没有伸出手,头就撞到了树上,雪儿一懵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雪儿慢慢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块大石头上躺着。摇摇头,闷闷地疼,摸摸额头感觉有一个核桃大小的包;只觉得腰部软软的,是半袋山菜垫在腰下。动一动,腰部也疼痛;脸上鼻翼处也火辣辣的。用手一摸,竟然把半个鼻翅掀了起来。雪儿打了个寒颤,难道鼻子被挂掉一半了?那不就毁容了么?想到这里,雪儿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如果毁了容,我还有什么活头?”她想到了死,雪儿伤心地想,“我为什么这样命苦?童年的生活也还算一般,尚未成年,家庭就遭遇这样的变故。父兄逃亡,奶奶、母亲相继病故,留下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和幼小的弟弟。”
  一想到弟弟,雪儿马上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不行,我不能死。小弟弟需要我来照顾。”想到这里,雪儿试着动动身体,站了起来。她摸摸身后那半袋山菜:多亏你垫在我的背后,要不还真会摔个伤残呢!
  仰脸看看天空,太阳已经偏西。这才记得自己是半晌午摔下断崖的,看来自己已经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婶、大妈们也许早已下山回家了。奇怪,说好了下山时要互相叫一声的,怎么能够不吭声就走呢?你们也太不顾伴了。又一想,不对,也许她们喊叫时我正在昏迷呢!不想这些了,肚子也在叫唤着催促,还是赶快回家吧。这样想着,雪儿就一瘸一瘸地向家里走去。
  半道上,遇到来找她的黑娃队长和邻居们,当善良的邻居大妈流着眼泪抚摸她的时候,雪儿却笑着说:“不要紧,我不是好好的嘛?”
  回到家以后,雪儿一连在家躺了三天。没有找医生治伤,没有缝合鼻翼处的伤口……三天以后,头上的包还没有完全消去,雪儿又出现在干活的人群中——她不能再躺了,因为多躺一天就意味着要失去5分工。那时一个男劳力10分工;一个女劳力7分工。而雪儿连一个妇女整劳力也算不上,出工一天只能挣5分工。雪儿和她的弟弟全凭这5分工分粮食啊!即使天天出工,雪儿每年还都是缺粮户,他哪敢继续在家歇着?
  春天是个十分重要的季节。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谚语在生产队时代显得特别重要。一个生产队一百多口人全凭队长的安排。如果生产队长打算得好,把各路生产安排妥帖,那么这个生产队的社员就会过得好一点,如果生产队长不管用,社员都会跟着挨饿。这个生产队长可是个苦差事,没有额外的补助,也不比别人多挣工分,一切队里的操心事都是义务工。如果没有为群众服务的思想品质根本干不好生产队长。愿意当生产队长的也实在不多见,但是黑娃的这个队长却是“自找的”。
  葫芦峪二队的老队长是个耿直的人,平时做事想得很周到,从不占公家的便宜,在生产队有很高的群众威望。从高级社转队以来一直干生产队长。当然,由于干队长时间长了,难免会得罪一些人,造成一些人对他有意见。当然这些有意见的人都是想占公家的便宜而没有占成的,正直的社员称这些人为“粘牙鬼”。就在去年春节大年初一那天早晨,著名的老粘牙鬼杨臣来到老队长的家,脚踩着门栏把老队长骂了一顿。说是老队长“刻薄”他家,具体在什么事情上“刻薄”他也没有说出来。老队长本来年龄大了早就不想再干生产队长了,这几年向大队支书交了几次差都没有交了。这一下正好,正摸不着枕头的老队长干脆趁“坷塔儿”骑驴,挑子一撂不干了。大队支书一时也没有中意的人选,就只好空着。
  好在春节后农活还不算忙。没有队长敲钟上工,社员们落得个清闲,自己干点拾柴禾之类的私活。时间一长可就不行了。一方面是春耕生产有很多农活没有人安排,另一方面,大家也要挣工分将来分粮食。更重要的是没人干活,年底收不下粮食全队社员吃什么?社员们都不敢往远处去,吃了早饭就到门口晒太阳,等着有人敲钟上工,等着大队干部来开会选队长。
  贫农代表着急地往大队支书家里跑了几次反映问题都没有人来解决。
  恰好这一年陈黑娃从公社高中毕业。那时候学生毕业的时间是每年的一月份,回家跟上过春节。当时的高中毕业生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评下中农再教育”。上头明文规定,在农村劳动没有二年不能继续上学深造。所以高中毕业后到农耕村接受锻炼是必经之路。城市的学生叫“下乡”,农村的叫“回乡”。刚刚18岁的陈黑娃回到家里就遇到了队长撂挑子,贫下中农的形象在心中打了老大的折扣。
  大家着急,黑娃也着急。因为黑娃知道,他家里劳力壮,吃饭也最厉害。年年全家齐上阵挣工分,分的粮食还是只能支应半年多,要是今年春天庄稼没有人种,队里如何打下粮食。“大河没有小河干”,明年一家“大肚皮”拿什么填饱啊?
  黑娃着急的事情也是全队社员着急的。
  这天晚上,队里的几个党员、团员都不约而同集中到黑娃的家里。共同商量办法。
  “要是这样下去,春耕生产耽误了,今年的粮食可就抓瞎了。”生产队会计、团员杨疙瘩说,疙瘩也是个年轻人。
  “是啊,大队支书不用来咱队分粮食,他不着急,咱们不能不着急啊。”身为党员的贫农代表显然对大队支书有意见。
  “黑娃,你不也是团员吗?你领着干啥样?”说话的是党员转业军人、生产队保管员祁明学。
  经祁明学这一提,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在了黑娃身上。看着大家期待的眼光,黑娃点一点头:“这样,既然大家这样信任我,我就填补一下‘从没有队长到有队长’这段空白。咱们说好,春耕生产一过,马上交给新任队长。还有一件事,这一段时间,队里的人、财、物都由我来调配,疙瘩哥、明学哥,你们掌握着生产队的钱粮,能不能跟我配合?”
  “放心。”杨疙瘩、祁明学同时回答。
  就这样,黑娃干上了“党团领导小组”组长,生产队的春耕生产也就有人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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