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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家与梦      作者:曹含清      发布时间:2020-04-07 11:49:08      字数:5755

  那是晴朗的一天,天空湛蓝如画,阳光照耀着村子。我们的午饭很丰盛。母亲坐在饭桌前笑着说:“多亏家树前段时间提醒我,今天是我的生日。”
  家华说:“祝妈妈生日快乐!今晚我给妈妈洗洗脚。”
  “家华真懂事。”
  “妈妈,爸爸呢?爸爸还没有回家。”家华说。
  “他呀,心里就没有这个家,整天跑得没影没踪。咱们先吃饭,不等他了。”
  “妈妈,爸爸送你生日礼物了吗?”我望着母亲的两只耳朵,并没有看到耳坠。
  “他呀,没那份儿心。我也不痴心妄想。”母亲怅然地说。
  “妈妈,我长大后要送你一条金项链,亮闪闪的,很漂亮的。”家华甜甜地说。
  “等你长大后我也老了,不需要那些东西。来,咱们吃饭!这盘回锅肉很香。家树多吃点,看你这些日子又瘦了。家华嘛,这些日子脸蛋儿胖了些,看着肉乎乎的。”母亲笑着说。
  那天放学后我又到槐树林里跟着小峰哥哥学弹吉他。
  他说:“你学了这段时间,学得也挺快,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槐花的花期马上要过去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噢,你要去哪里呢?”
  “去花儿盛开的地方。”
  “小峰哥哥,你能带上我吗?我想和你们一块走。”
  他嘿嘿一笑说:“你呀,年龄还小。你跟我们走了,你爸爸妈妈还不急疯了找你。”
  “我走了,我妈妈会找我。我爸爸根本不在乎我的。他经常用皮鞋踢我的屁股,还骂我是笨蛋。”
  “母爱温柔,父爱彪悍,你长大后自然就明白了。”
  “我们这里花儿挺多的,春天果园里有桃花、杏花和苹果花,夏天有槐花、西瓜花、南瓜花,秋天有菊花、棉花、洋姜花,冬天嘛,有雪花……你们可以一年四季留在我们村子里养蜜蜂。”
  “嘿嘿,雪花可以酿蜜吗?”他笑弯了腰。
  “明年槐花盛开的时候,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明年我会到哪里去。明年我应该还是在一个花开的地方。来,你弹一首,我听听!”他将吉他递给我。
  我抱起吉他不慌不忙地按着弦,一串串旋律从我的手指间跳了出来,在空气里轻快地跳跃。
  “你弹得比昨天好,进步很大。”
  “小峰哥哥,我长大后想成为一名歌手,边弹吉他边唱歌。”
  “你这个梦想真好。”
  我离开槐树林时夜已深沉,蛐蛐在草丛里唧唧鸣叫。
  我走到小学门口附近的时候,见旁边的小卖铺的门还开着,老刘歪坐在柜台前打着盹儿,电灯的光线从屋子里散射出来。
  我突然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昏黄的光线向学校里快步走去。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那是我父亲的身影!
  父亲是去校内的厕所吗?他是去寻找什么东西吗?郑老师那双紫水晶耳坠在我眼前闪动。我思绪纷乱,急忙追了过去,见一扇小门虚掩着,从门缝里望到一间办公室透出一缕亮光。
  父亲黑色的身影已经移到了办公室的前面。我蹑手蹑脚跟了过去,竟然撞破了他与郑老师的秘密!
  我沿着房屋的墙根走了过去,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屋子里面的声音。父亲与郑老师在柔情蜜语。
  我两手攀着窗台,踮起脚顺着窗角向里面窥视。我望到桌子上的一盏台灯在黑暗里投下一束亮光,父亲与郑老师紧紧搂抱在一起。
  我感到惊愕,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转身离开,在夜色中奔跑。
  当我慌慌张张跑到街口的时候撞到了母亲。她手里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我的脸说:“你这疯孩子,还知道回家啊!”
  “妈妈,我……我看到爸爸了……”我支支吾吾地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我看到爸爸搂抱着郑老师。”我直截了当地说。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真的?”
  “嗯,我亲眼看到的。”
  她怒气冲冲,拉着我向小学校园走去。
  我永远不想回顾那天晚上的事情。丑陋、撕打、咒骂、哭喊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我们一个家庭被彻底打碎。
  那天晚上父亲与郑老师仓皇逃走,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次日母亲到酒厂对双喜进行盘问,想从他口中获知更多父亲与郑老师的事情。
  “双喜,你经常和孙福来一起出去。你一定知道他和那个狐狸精的事情。他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呢?”
  “嫂子,我真不清楚。”双喜哭丧着脸说。
  “双喜,做人要诚实,不要耍滑头。”
  “唉,嫂子,大概是两年前,有一个星期天我和福来大哥开车去县城送货,到村口的时候看到郑敏在等票车就顺便让她坐上了。她喜欢去县城买东西,我们隔三差五碰到她。他们的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上课的铃声响起后,吴老师登上讲台说:“同学们,郑老师有事情请假了,她的语文课暂时全部由我上数学课。”
  “郑老师和孙家树的爸爸……”有人小声嘀咕说。
  我坐在课桌前低着头,面红耳赤,很想变成一只蚂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那天放学后,我与刘亚军跑到槐树林里。夕阳染红了洁白的槐花,一群麻雀在树枝上嬉戏追逐。我环顾四周,望不到小峰哥哥和那些蜂箱了。槐花已经开始萎谢,一朵朵随着晚风飘落。
  “小峰哥哥已经走了。”我悲伤地说。
  “哎,我忘了向他要一瓶槐花蜜了。”刘亚军说。
  可是至今我也没有再见到过小峰哥哥。他像是一滴水,滴进了茫茫人海里。我们好像每时每刻进行着捉迷藏的游戏,有些人萍水相逢、短暂相处,就悄悄躲藏到另一个角落。
  那段时间父亲与郑老师的丑事传扬开了,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此刻想来,丑闻像是一枚裂了缝的坏鸡蛋,把很多人变成了叮着它不放的苍蝇。
  当我穿过村巷,马宝财蹲在街角,满脸讪笑地说:“家树,你爸爸和那个姓郑的老师乱搞,给你搞出来一个小弟弟!”
  我捂着耳朵奔跑远去,甩开那些毁谤。
  那天老郑带着一帮亲友拿着木棍与斧头气势汹汹地来到酒厂,高声骂道:“孙福来这狗杂种勾引我女儿,我逮着他,非砍了他的脑袋!”他挥舞斧头乱砍东西,吓得黄狗汪汪乱叫。
  双喜与酿酒师傅慌忙上前阻拦,劝说道:“你别砸东西了!你消消气,这些东西和你无冤无仇。”
  “咦,这是孙福来的酒厂,我找不到他,就把它砸毁。”老郑怒吼道。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有仇恨,找孙福来当面解决。这酒厂可不能毁掉,我们还要靠它生活。再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他。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两厢情愿。你女儿现在不是跟他私奔了吗?你女儿也有责任。”酿酒师傅拉着老郑的手臂说。
  “我要阉了孙福来,我要阉了他!”老郑一阵咆哮,“来,大家一起动手,把孙福来的酒厂砸毁,谁阻挡我砍了谁!”
  一帮人将怒气撒在陶缸、酒桶、酒箱等器具上,哐哐当当,一阵棍击棒打下去酒厂狼藉不堪。
  “你们别砸啦,别砸啦!”酿酒师傅顿足捶胸高喊。
  那天傍晚,酿酒师傅将一堆铺盖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他在夕阳下回头望了一眼酒厂的大门,只见大门已经红漆斑驳,写着“神河粮液酒厂”的门牌斜挂在门边的墙上。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蹬着自行车黯然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看到黄狗。我在村子里四处寻找它,问了很多人,也没有找到它的踪影。
  “家树,我昨天看到公路上有一具狗的尸体——已经被车轮碾得不成样子了。”一个村民对我说。
  “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吃惊地问。
  “村头加油站向北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
  我沿着公路边道找到了一具狗的尸体。我辨认得出来它是我家的黄狗!在苍茫的暮色中我把它埋到了菜园子里。
  银亮的灯光下我和母亲、家华围着饭桌吃着晚饭。
  “妈妈,我想爸爸了。”家华坐在饭桌前低着眸子说。
  “家华,以后不要想他,就当他死了。他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母亲端着饭碗,声音响亮地说。
  不久,母亲的裁缝店重新开业了。
  芦湾的集市在贾鲁河与公路的交叉处,呈扇形,开阔的地方垒砌着七八排售卖东西的台子,分为衣市、菜市,角落里还有一片畜生市,是买卖鸡、鸭、猪、狗等家禽与家畜的地方。沿着河岸搭建起高高低低的房屋,形成一条短街,有酒店、理发店、寿衣花圈店等等。母亲的裁缝店在街尾,门头上挂着红色的招牌。店内整整齐齐摆放着缝纫机、桌台与衣架。
  母亲好像将对父亲的悲愤转化成了对裁剪工作的热爱。人们都说她的裁剪手艺比之前更加纯熟,即便是一块边角料到她手里也能做成一块人见人爱的手帕。她大部分时间消耗在店里,她便托赵奶奶顺便照看我和家华。
  那一年麦子成熟的时候二傻从城里回来了。布谷鸟在村子上空飞翔,欢快地叫着。他背着一个鼓鼓的编织袋走在村巷里,脚下像是踩着云彩。
  我和家华蹲在压井旁观看赵奶奶腌制咸鸡蛋。
  赵奶奶将黏土倒进陶罐,撒上几把食盐,舀一瓢井水,拿着木棍慢慢搅拌,一直将水和黏土搅成匀匀实实的稀泥,然后她将一枚枚圆润光滑的鸡蛋轻轻抛进泥里,逼着它们洗澡。
  “赵奶奶,我要试试!”家华说着从瓷碗里拿起一枚鸡蛋,小心翼翼地抛进陶罐里。
  “这些鸡蛋腌制几天就成咸鸡蛋了,煮熟了吃着很鲜美。”赵奶奶笑着说。
  秀娟坐在凳子上盯着地面上爬动的蚂蚁。她经常自言自语,忽哭忽笑,还经常光着脚丫在村子里四处寻找二傻。
  二傻背着编织袋走到门口高喊着:“妈,我回来了!”
  赵奶奶赶快放下手里的鸡蛋站了起来,回头望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二傻,你回来就好,这几天我老是想你。”赵奶奶扭头瞅了一眼秀娟说,“秀娟,你看,二傻回来了!”
  秀娟扭头望了一眼二傻,脸上露出傻笑。她迅速站了起来向他跑了过去,牵着他的手上下打量。
  二傻看着比从前瘦了很多,眼眶凹陷,脸膛仿佛被一把尖刀削去了一些肉。他脸上的笑容却仍然是那么纯真,那么憨厚。
  他打开编织袋,掏出一件花裙子递给秀娟说:“这是给你买的,穿上去一定漂亮。”
  “妈,这套衣服是给你买的。”他说着,又掏出一套花色夏衣递给赵奶奶。
  “哎,你省点钱吧。咱们集市上卖衣服的多着嘞。我从来不缺衣服穿。瞧,这套衣服看着花哨,二十年前我能穿得出去。现在老了,穿不出去了。”赵奶奶撇着嘴说。
  “妈,你穿上会年轻二十岁的。”
  “唉,我真老了,很想抱孙子。”
  “家树,家华,你俩接着!”他从袋子里取出一盒夹心饼干向我们扔了过来。
  “二傻叔叔,我喜欢吃夹心饼干。”家华笑着说。
  二傻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向嘴巴里灌。他喝起水来像头水牛。
  “家里的井水真甜!”他咂了咂嘴说,“城市真大,靠着两条腿那些好玩的地方三天三夜也逛不完,不过在城里生活必须有钱,进公厕撒泡尿就得交钱。”
  “二傻叔叔,城市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家华问道。
  “菜市场、大商场、夜市……多得数不清。”
  “你还去城里吗?”我问道。
  “收了麦子我就去。”
  “你也带我去城里吧。”我说。
  “那不行,等你长大有力气了再和我一块去,跟着我到工地上搬砖提泥。”
  大地像是一个巨大的盘子,盛着金灿灿的麦田。在烈日下,村民们拿起镰刀开始收割麦子。
  那一年从外地来了两个男人,他们开着一台收割机。手头宽裕的人家出钱请他们收割麦子。那台收割机犹如一头长着铁齿铜牙的怪兽,轰轰隆隆将一片片麦子吞噬到肚子里,它身下排出一股股干干净净的麦粒。
  村民们围观着收割机,七嘴八舌地议论。
  “有了这个家伙,以后割麦就省力多了。”
  “我估计它一天能收割三十多亩麦子。看来打麦场、石磙、镰刀就要退居二线了。”
  “看来以后种田埋头苦干不行了,要讲科学。”
  二傻摸着收割机笑着说:“今年我家收麦子就用收割机了。”
  “二傻,你去城里挣了不少钱吧,看你扬眉吐气的。”
  “在建筑工地干一个月,比一亩地的收成要多。”二傻咧着嘴笑着说。
  “二傻,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城里找点儿事情做。我想在城郊找一块地,种些蔬菜,每天卖菜。”
  那是二傻临走的前夕,空气里弥漫着麦香。薛大攀约他到集市上的小酒店喝酒。酒桌上摆了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卤肉与两盘凉菜。
  “老板,来两瓶神河粮液!”薛大攀高声说,“二傻,今晚咱兄弟俩要喝醉,不醉不回。”
  “神河粮液酒厂已经倒闭了,没有这酒了。”酒店的老板站在柜台前说。他是来芦湾做生意的外地人,头发微秃,长着一张圆圆的胖脸。
  “哎,那就随便拿两瓶白酒。”
  “好嘞,给你们拿两瓶二锅头。”老板说。
  “好,拿两个大一点的玻璃酒杯!”薛大攀高喊道。
  “大攀,我记得你从前不喝酒的。”二傻说。
  “二傻,我这些日子爱上了喝酒,每顿饭至少喝两杯酒。喝醉后轻飘飘、晕乎乎的,什么事都不用去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像猪一样,这种感觉真好。”
  “大攀,你怎么了?”
  “兄弟,一言难尽啊。”薛大攀拍着二傻的肩膀说,“我给你倒酒,你要多喝几杯。”
  “大攀,来,咱俩干杯!”
  “干杯!”
  他们喝了几杯酒后开始划拳。
  两人在酒桌前比划着手势,喊着“哥俩好啊!”“六六顺啊!”“八匹马啊!”他们一杯接一杯喝着,喝得脸热耳红。
  酒店的老板担心他们喝醉后不省人事,没人结账,走到他们跟前说:“两位兄弟,你俩少喝点儿酒,多吃菜。用不用给你俩每人下一碗羊肉烩面?”
  “下!多放些羊肉。”薛大攀说。
  “好嘞。”
  酒店老板向厨房喊道:“伙计,做两碗烩面,多放些羊肉。”
  只见厨师站在铁锅前利利索索地将面片扯成又长又窄的薄条,如同一条条白丝带。铁锅里煮着羊骨与羊肉,汤汁煮得白白亮亮,如滚烫的牛乳似的,弥漫出一股股浓香。
  “大攀,看得出来你心里不舒坦。”二傻说。
  “唉,二傻,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梦想是开一家电影院,我的电影院倒闭了。我的另一个梦想你知道吗?”薛大攀用带着醉意的眼睛望着二傻。
  “呃……是变成猪,每天吃过饭就睡觉,没有烦心事。”
  “不,我的另一个梦想是娶郑敏当老婆。”薛大攀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满脸惘然的神情。
  “郑敏?”
  “嗯,她在咱们芦湾小学当老师。”
  “哦,我听人说了,是跟福来大哥逃跑的那个姑娘?”
  “嗯,用时髦儿的话说,她是孙福来的情人。之前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真是瞎了眼,喜欢上她了,苦苦追了她好些年,换来的全是眼泪。”薛大攀说着,眼睛里闪出泪光。
  “哦,大攀,你别伤心。你将来会开一个大型电影院,还会娶一个漂漂亮亮的媳妇的。”
  “我感觉也是。”薛大攀说着伸出左手。他的左手大拇指的地方分岔多出一根畸形手指。“老天爷偏爱我,多给了我一根手指。我相信我的命运也会很好的。我觉得老天爷偏爱我。”
  厨师把做好的两碗烩面端了上来,冒着热气与浓香。
  “二傻,明天……我打算跟你去城里找一份工作。”
  “你不当电影放映员了吗?”
  “不当了。从前我放电影的时候,满街都是人;现在嘛,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人看,大多是老人与孩子。真是时代变了,现在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了,电话也有很多了。”
  “城里建筑工地上缺工人,你去了就有活儿干。”
  “我不去建筑工地,我要去电影院打工。在电影院当保安、当保洁或者当售票员我都心甘情愿。”
  夜越来越深,酒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客。酒店的老板坐在柜台前不停地打着哈欠。
  “大攀,我喝醉了,要走了。”二傻醉醺醺地站起来说,“老板,结账!”
  “这……这饭我请,你……靠、靠边儿站。明天咱们就进城去。”薛大攀语无伦次。
  幽暗的夜色紧紧裹着村庄与田野,天上缀满了繁星,犹如密密麻麻的玛瑙在夜空中闪光。
  公路上偶然驶过三四辆拉沙土、拉煤炭的卡车。一束车灯的亮光摇摇晃晃扫过夜色。薛大攀和二傻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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