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失眠

　　徐慧老师这些天一直在家看书、听收音机不愿出门。自从病休在家后，她的失眠症经常犯，有时候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为此，张良佩也和她去县城看了那位老中医，中医给她号脉后说她的失眠症是因为心脾两虚，阴虚火旺而引起的心神失养所致。老中医给她开了三副汤药，结果喝过汤药后，也没起任何作用。张良佩让她再去开几副汤药喝，可她怎么也不愿去了，一来她感觉汤药不管用，二来，她喝不惯那种涩苦难咽的中药味道。
　　张兰妮对她说：“徐老师，我倒是有个偏方，在我们沂蒙山区，晚上睡不好觉的，喝点酸枣仁泡水就管用。”
　　徐慧摇摇头说：“西药，中药都不管用，酸枣仁泡水喝能管用？我不信。”
　　“你还别不信，人们都说偏方治大病啊！”张兰妮说，“管不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卫华上山摘了一挎包酸枣呢。”徐慧说。
　　“是啊，俺家还有一挎包酸枣呢，兄妹三个没事就吃。我尝了一个，没把我牙酸掉，这些孩子们怎么吃的呢？”张兰妮笑着说。
　　“是啊，卫华跟她两个弟弟也是光吃这些酸枣，气得我想给他们扔了。”徐慧说。
　　“可别扔啦，把那些吃剩下的酸枣仁洗洗晒干了泡水喝，我感觉你喝了能管用。”张兰妮说。
　　“我觉得这酸枣仁泡水喝不会起什么作用。”徐慧摇摇头说。
　　“起不起作用，你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也没毒。”张兰妮说。
　　在一旁的张良佩对妻子说：“嫂子说是偏方，你就试试吧。”
　　“那我就试试吧。”徐慧说。
　　第二天，徐慧就把孩子们吃剩下的酸枣仁收集起来，清洗干净，在外面的窗台上晒干。然后，她就用晒干的酸枣仁试着泡水喝。没想到的是，她连续喝了几天后，晚上睡眠就改善了。过去失眠的时候，睁眼到天亮，第二天头昏脑涨，难受一整天。自从喝了酸枣仁泡水后，虽然也有失眠的情况，但是，她能睡三四个小时啦。第二天也不再感觉那么难受啦，中午，她再补个觉，一天的精神也就比以前好多了。
　　张兰妮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我说吧，偏方能治大病啊！”
　　“是啊嫂子，我没想到，你这个小偏方，竟然对我的失眠有了很大改善，我太高兴啦。”徐慧高兴地说：“这样，我晚上看书就不害怕失眠啦。过去，只要晚上看书就容易失眠，整宿睡不着。”
　　知道徐老师喝酸枣仁水管用后，张兰妮利用上班休息的时间上山上又给徐老师采摘了一挎包酸枣：“你把它们都晒干了，留着泡水喝。”
　　“家里还有不少呢。”徐慧说。
　　“这个晒干了瞎不了，搁起来留着用。”张兰妮说。
　　徐慧从军人服务社买了两斤点心和两瓶水果罐头拿到张兰妮家。张兰妮一看这些东西就生气啦：“徐老师，你这是干啥？”
　　“嫂子，是给孩子们吃。”徐慧笑着说。
　　“拿回去吧，给卫华她们吃。”张兰妮拎起那个装点心和罐头的尼龙网兜往徐慧怀里一放说。
　　“嫂子，你这是干啥？我有病你又给我送鸡蛋，又给我上山摘酸枣……”徐慧感激地说。
　　“你看你这些事，谁跟谁啊？你有病，我看看你是应该的，谁让孩子他爹是战友，咱又是邻居呢。赶紧把东西拿回去。”张兰妮虎着脸，把徐慧推出了门外，关上了门。
　　徐慧无奈地笑笑，拿着东西回家啦。前些日子，听说她睡不好觉，张兰妮给她送去五斤鸡蛋补身子。
　　张兰妮跟徐慧学习识字后，能够写点简单的家信和囫囵吞枣地看懂毛主席著作或报纸上的短文了，但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有一些词语也不理解啥意思。徐慧让她继续跟她学习，争取达到小学毕业水平，张兰妮不学了，她的话，这就够用啦。从内心讲，徐老师身体不好，经常失眠，她不好意思再每天晚上去家里麻烦她啦。在几个月时间里，她能跟着徐老师学习认识这么些字，关键是还能简单地写封家信，看点文章，她已经很满足啦，就是当年在识字班也学不会这么多字。
　　徐慧收到了妹妹的回信和寄来的几十本爸爸的藏书。从妹妹的信中得知，爸爸那些藏书一部分被抄走了，爸爸自己扔掉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爸爸装了几个箱子让妹妹帮他保管。妹妹就是从给爸爸保管的书籍中挑选了几十本给她寄来的。
　　虽然这些书里没有她喜欢的《红楼梦》《西厢记》《桃花扇》等书籍，但是里面的一些古典文学作品和诗词歌赋等书籍也让她兴奋不已啦。有了这些书籍后，她感觉生活更充实啦，每天孩子们上学，上托儿所后的闲暇时间，她最惬意的就是听着收音机或者坐在书桌旁静静地读书啦。她很享受这种氛围，恨不能整天啥事也不干，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看书。
　　山东省京剧团终于来部队慰问演出啦。这是国庆节前夕的一个周六晚上，在师部大礼堂，几千名部队官兵和家属，观看了山东省京剧团带来的革命现代京剧《奇袭白虎团》。
　　在第一场《战斗友谊》中，严伟才唱的那段《打败美帝野心狼》铿锵有力的唱腔，一下子调动起了全场观众的情绪，一开幕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达到了第一个演出高潮，全场为之掌声雷动。
　　随后演员们精湛的演技和精彩的唱段，不时感染着观众席上的官兵和家属们，整个演出高潮迭起，赢得现场官兵和家属们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山东京剧团的演出很成功，演出结束，全体演员站在舞台上鞠躬谢幕，全体官兵家属也都站起身来用热烈的掌声感谢演员们的精彩演出。
　　王善祥抱着女儿俊红，张兰妮手牵着俊山和俊水，一家五口走出大礼堂。意犹未尽的王善祥问妻子：“妮子，怎么样，好看吗？”
　　“咱家乡的京剧团演的的太精彩啦。”张兰妮兴奋地说。
　　“是啊，开场一幕严伟才的那段《打败美帝野心狼》的唱腔太精彩啦。”王善祥激动地说，并小声哼唱了几句。
　　回到家，王善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全家人面前摆出严伟才的姿势来，先来个亮相，然后演唱了那段《打败美帝野心狼》：“同志们一番辩论心明亮，识破敌人鬼心肠。美帝野心实狂妄，梦想世界逞霸强。失败时他笑里藏刀把‘和平’讲，一旦间缓过劲来张牙舞爪又发疯狂。任凭他假谈真打使伎俩，狼披羊皮总是狼。对敌人从不抱幻想，我们还要更警惕，紧握枪，打败美帝野心狼！”
　　“唱的很好。”张兰妮第一个鼓掌称赞。
　　“爸爸唱的确实挺好的。”俊山说。
　　“爸爸唱的不如人家演员唱的好。”俊水说。
　　俊红却说：“我爸爸唱的最棒啦。”
　　对三个孩子对自己的评价，王善祥笑了：“俊山说我唱得好是发自内心的话，俊水呢实话实说也是真心话，红儿按说也是心里话，不过有点给爸爸戴高帽的嫌疑啊！”
　　他的话把大家逗笑啦。
　　……
　　晚饭后，在战备值班室整装待命的飞行员们，神情严肃、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小憩……突然，警铃大作，打破了值班室的宁静。各个机组的飞行员们迅速起身，抓起头盔，夺门出门，朝着停在跑道上自己机组的战机飞奔而去……迅速登机，迅速检查，迅速开车……机组接到了塔台指挥员下达的“敌情”通报并命令机组迅速升空，到达指定空域。
　　王善祥他们机组和随后的机组在一阵阵轰鸣声中滑行，助跑，腾空而起，向着指定空域驶去……突然，王善祥发现飞机左发空中停车啦，他跟机上另两名飞行员沟通后，紧急报告地面塔台……塔台指挥员让他们沉着应对、冷静处置……此时，战机还没到达海上指定空域，仍在城市上空飞行……他紧握驾驶杆，加速飞离城市上空……突然，他又发现右发也在空中停车啦……飞机就像一只失去控制的铁陀螺，在空中失速旋转起来，并急速下坠……王善祥沉着冷静处置，可是几次空中紧急开车，均告失败……突然‘嘭’地一声巨响，战机在空中爆炸解体啦……
　　王善祥绝望地大叫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原来又是一场的噩梦……他浑身上下的内衣被冷汗浸湿，他的心脏在砰砰急跳，他感觉胸闷，气短，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那样憋闷难受……
　　他的喊声把张兰妮吵醒，她也忙坐起身来，看了眼惊慌失措靠在床头，喘着粗气，一脸冷汗的丈夫，关切地问：“又做噩梦啦？”
　　王善祥歉意地冲妻子点点头。张兰妮看了下墙上的烟台北极星挂钟，刚刚凌晨3点多。她赶忙起来给丈夫倒了碗热水，端给他喝。喝过热水后，王善祥感觉好多了，急跳的心脏也平缓了下来，喘气也舒畅多了。
　　王善祥静静地坐在床头，一脸冷峻的表情，他微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那个可怕的噩梦……这样的梦境，他不止一次做过，有时候在宿舍也经常做这样的噩梦，内容几乎相同，就是他们驾驶的战机空中突然停车，然后发生爆炸……
　　王善祥对瞪着眼睛关切看着自己的妻子张兰妮说：“妮子，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没事，可能最近战备训练忙，精神压力大造成的。”
　　“不行你就去卫生队看看医生，别有什么毛病。”张兰妮说。
　　“我身体棒着呢，没什么毛病，每次体检，我的各项生理指标都正常。”王善祥说，“再说我也不能休息啊，我们已经接到新任务了，国庆节前又要转场去训练啦。看来国庆节放假照张全家福的计划真像你说的那样悬乎啦。”王善祥歉意地说。
　　“全家福照不照都无所谓，关键是我担心你的身体啊！”张兰妮疼爱地对丈夫说。
　　“我的身体你不要担心，我身体有问题，部队也不会让我飞行的。让我担心的是……”王善祥话说了半截，赶紧停住不说啦。
　　“你担心什么？”张兰妮警觉地问。
　　“我担心你的身体啊！”王善祥随机应变地说。
　　“我的身体也棒着呢，你不用担心。”张兰妮说。
　　“我这次转场训练可能又要去几个月，你要跟孩子们好好的，别出什么意外。”王善祥关切地说，“我真的没事妮子，你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那你也休息吧。”张兰妮关切地说完，躺下睡了。
　　王善祥感觉妻子睡着以后，便蹑手蹑脚下床，趴在书桌上，摊开信纸写了起来……写完以后，他看了一遍他写在信纸上的文字，然后折叠起来，装进一个信封，然后又蹑手蹑脚走到床铺跟前，从床底下拿出他那个宝贝皮箱打开，把那封信装进了皮箱，锁好。然后又把皮箱轻轻推进了床底最里面。
　　他又蹑手蹑脚上床躺下，佯装睡觉。他此刻没有任何睡意，只是闭着眼睛，在静静地思考什么……他失眠啦……
　　张兰妮也失眠啦，她在担心着丈夫的身体。她佯装睡着了，其实，刚才丈夫的一举一动，她都眯缝着眼睛看到啦。
　　她在猜测着：床底下的神秘皮箱里面，到底藏着丈夫的什么秘密啊？